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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的年代记

_168 川上稔 (日)
「我只会对新庄同学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应。」
「谢谢……可是,不可以只对我这样喔。」
新庄眯起眼睛说道:
「我要说些不是出自于本心的话啰——就算我不在了,我希望佐山同学还是要继续全龙交涉、继续大放厥词,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乌鸦嘴……这种话最好少说。」
[IMG]http://i1006.photobucket.com/albums/af186/ZHYDxxh/063t_with_mark.jpg[/IMG]
「为什么?1st—G应该并没有言语会成真的言灵概念吧?」
「可是我的母亲却在说过要去见重要的人以后,就自己一个人跑去找那个人了。」
沐浴在月光下的他,脸色看来发白。
但是新庄的眼睛在看的却是佐山按上左胸的右手。
……啊!
新庄领悟到自己的话往她没有预料到的方向走去了。
她连忙走向佐山的方向。为了在月光下握起他的手,彼此凝视着对方的脸;为了在说话以前,先行避免彼此会错意。
但是被波浪冲刷的水下沙滩很难走,退回大海的浪潮又拖慢她的脚步。
她还没走过去,佐山的话已经来了:
「……自动人偶的四号,也定义了自己的死亡条件,在达成条件时死去。」
手一直按在左胸上的佐山低语:
「明明就没有什么言灵的概念。」
「那是——」
错的啦,新庄隔着浪水想要这样说。虽然她不知道佐山母亲的状况,但是在四号这件事情上,佐山的想法——
「一定是错的啦。佐山同学,不可以自己一个人把什么事都扛……啊!」
往后退的海水掏空脚下,新庄往前一摔。
虽然水深才及膝而已,但是她却因为打来的海水整个沉到水中。陷在水底的手指、手肘、膝头周围带着温意的水与沙往屁股的方向流走,有种痒痒的感觉。
她连忙直起身子,坐在水下的沙中。
「——哈!」
吐出进入口中的海水。虽然眼睛也进了水,但是用手去擦也没有意义。在甩发两三次弄得水花四溅时,新的浪头又从腰部位置往后退去。
然后在抬起脸,打开眼帘的时候。
新庄这才发现佐山正站在她身前。
……啊!
她抬头看向穿着鞋子人海,小腿没入水中的佐山。他一如平时面无表情,把貘放在头上。
「你没事吧,新庄同学。沙滩上也有碎石与贝壳,有没有哪里割伤了?」
「我、我是没事,可是佐山同学,你的裤子和鞋子……」
「不用管那些。」
他微吸了口气。
「我才刚说完奇怪的话,要是你这就出了什么事,那才糟糕。」
新庄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
……对佐山同学来说,他母亲与四号的存在是很巨大的吧。
就算叫他别再想那些了,想来他也不可能马上办得到。
所以新庄伸出手。伸向他那总是按向左胸的右手。
抓住后,轻轻地拉过来。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喔。」
在反应到来前,需要用掉几秒钟的时间。不过,佐山确实是点了点头。
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变成带着浅笑,这样说道:
「只说一次,就只能够把刚刚说的话抵销掉而已喔?新庄同学。」
「那、那我就说两次啰——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有必要的话,要我说三次、四次都行。」
佐山点点头说了声「这样啊」,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他打量着她湿漉漉身体的动作,应该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吧。她在感谢的心情中向背后看去。
位于那里的是冈山之光。如果佐山说的没错,那么更后面的就是濑户大桥之光,然后点点相连的灯光应该还会绵延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吧。
「……佐山同学的父母,也曾经从关西大地震中守护过那个城市的灯光吧?」
「与其说是守护,不如说是遗留下来吧。或者也有可能是甚至连那点都办不到。」
佐山一面缓缓地呼吸,一面也看向她所注视的方向。
「只能肯定我父母确实是IAI的人,似乎也是UCAT的人。老实说,我对于自己几乎想不起当时的事感到很不满。是因为当时出了太多事,让我有很强的抗拒感吧。不过……记得父亲跟祖父不同,是个斯文人。」
「…………」
「一九九五年的关西大地震是一切的分界。」
然后佐山继续说下去:
「根据老人家的说法,震央是在巴别塔。注入这个世界一切负面概念的遗迹之塔。那一晚,我父母在召集令下前去救灾,只有父亲没回来。母亲只说父亲被二次灾难波及。实际上……其实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咦?」
当她一对佐山所说的话表示疑问,他就点了点头。
「白天时我说过的吧?关于关西大地震的事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我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关西大地震的原因已经弄清楚了——但是,负面概念活性化的原因是什么就还是个谜。」
「那、那会不会是碰巧,或是发生过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事呢?」
「是的,比方说『军队』或是其前身的组织曾经介入其中之类的。」

佐山的话让新庄倒抽了一口气。
……有「军队」或是类似的组织介入?
如果负面概念的活性化是某些组织人为造成的——
「……那就是说,是对立的组织使负面概念活性化,目的则可能是要消灭这个Low—G?」
当时在那里应该曾经有过战斗,然后负面概念没有完全活性化就表示——
「是佐山同学的父亲他们阻止了那件事?」
「无法确定,情报还不够——就算真的有那样的组织存在、曾经有过战斗、在巴别塔周围发生过什么事,但是——」
「但是?」
「我就提供一个有趣的情报吧。我的父亲在最后那晚说要去IAI工作,跟母亲一起出门,然后在天还没亮时因为地震出动后就那样过世——也就是说在那天晚上,我的父母在大地震发生前就被召集到UCAT去了。」
他吸了口气,右手按上左胸。
「我很想查查纪录……看看死在二次灾害中的那些人,在UCAT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如果他们都是些具有实战能力的人,那么他们在地震发生前不久就被召集起来的理由会是什么呢?当然,也是有碰巧他们全都值夜班的可能就是。」
「这只是……推测吧。难不成十年前UCAT和反对势力曾经有过决战?」
他「嗯」一声垂下眼这样说:
「果然还是情报不足。无论是要肯定这个说法、还是否定的——而且话说回来,要是这个推测是正确的,那就没有比这件事更加屈辱的事了。」
「为什么是屈辱?」
这个问题让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以认真的口气说:
「因为那样一来,我从事全龙交涉,就会变成是在帮决战时没能完全阻止负面概念活性化的父母擦屁股。而且,如果真有那场决战,也就等于真有企图消灭L。w—G的人存在——我就是想要用交涉让那些人屈服。」
「……听起来像是脑袋在往追求某种过激的方向走去耶。」
「嗯。只是,这是推测啊,新庄同学·我们接下来要探究的就是真相了。我希望能够避免发生被妄想掳获,在目睹真相时却大失所望的状况。这是因为我很清楚,虽然世界是我的东西,但是摆在那里的真相却未必会如我所愿——所以我才更想让它们照我的心意行事。」
他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父亲依然是在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状况下过世,母亲在那之后变得闷闷不乐。」
新庄盯着说出这几句话的佐山。
佐山的视线正好也在这时候垂下,原本望着大海另一头灯光的眼睛收回这边。
所以新庄的视线与他对上。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管佐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过去——
……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的。
「嗯,没问题的……因为我会看好佐山同学,就像佐山同学会看好我一样,我会努力的。」
她并没有把「努力到不输给你母亲他们的程度」这话说出口。所以新庄对着眼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另外找话说。以他现在的情绪,已经不会再吐露更多了——
「如果你哪一天想说,要说给我听喔?把你的事……」
佐山确实是做了个微微躬身示意的动作,然后毫无犹疑地把手揽到新庄身后。在湿漉漉的背部肌肤被衬衫布料染得更湿的触感中,她的心跳加快。
「啊,佐山同学……!我身体是湿的耶!」
「你不是要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在她还来不及回答以前,他的唇已经贴在她额头上。过了一会儿以后,他伸舌舔着她的额,双唇向下移。
把垂眸的眼下、口中的海水拭去,而且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在「呼」地吐了口气后,佐山这样说:
「……今天的新庄同学是有着野性味道的咸味呢,还有穿的是沾水后透明的料子也棒极了。」
「不要用奇怪的词汇来形容啦……还有透明是怎么回事啊!」
她连忙在他的臂弯中把身子后仰看向胸部。
事实是明摆着的。在双脸已经通红的她正前方,佐山「唔」了一声:
「在穿白色泳装的时候需要多花些心思处理……难道你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而、而且风见学姐也没告诉我啊!」
「因为那个女人穿的是潜水衣那种绝对不会透明的料子,还有……」
不吉利的前奏到来。她歪起了头表示疑问,佐山则看向沙滩那边她脱下的那堆衣服。
「新庄同学,虽然现在说也没用了,不过你有带替换的内衣来吗?」
「咦?因为我就把这个当内衣了……」
新庄「啊」地大叫一声。
「要是直接披上外衣,马上就会有一件外衣跟着脏掉了……那是我在晚餐前才换上的耶。」
「其实你就算把泳装全脱光直接穿上外衣,我想也没人会怪你的。」
「那样会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我才不要呢。」
「说得也是。那么,就穿上我早料到可能会有这种事所以帮新庄同学准备好的内衣吧。」
「你是从哪里偷来的啊!!」
她一看到像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内衣就大叫起来,而佐山左右摆动起他的头。
「不是偷的,是买的喔。准备送给新庄同学的。」
「算了,我基于好奇心问一下好了,在哪买的……?」
「UCAT的批发贩卖部。』
UCAT地上三楼是购物中心。新庄想像着佐山在那里的女性内衣卖场,承受着女性顾客与职员视线摊开内衣的画面。当然,头上顶着貘。
……完全没有不对的感觉。
「讨厌的想像还是适可而止,不要追究下去了。不过,你居然会知道我的尺寸?」
「哈哈哈很简单啊,因为我平时没事就在抱新庄同学嘛。只要使用祖父亲自传授的方法,利用抚摸拥抱不同的店头模特儿抓到的感觉,倒推出尺寸便可。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在想要不先问对方尺寸就送礼的情形下,这是最好的方法。」
新庄心想,绝对不能和这个男人一起走在UCAT三楼。
不过当事人佐山则搂住她的肩膀。
「好了,等回去沙滩的时候,我就把这个送给你。我会用手把新庄同学的身体擦乾,再亲手帮你穿上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用手擦乾是什么?还有帮我穿又是怎样?」
「因为送礼物后也要负起责任到最后,不然你还想得出其它方法吗?」
「……嗯,我在想用什么方法勒死你会比较好。」
佐山「哈哈哈」轻笑出声。
「今晚的新庄同学是个非常怪、怪得让人欣慰的人喔。」
他想了想,然后露出正经的表情。
「——也是个让人非常想侵犯的人,新庄同学。」
「佐山同学,还记得我今天白天时说的话吗……?」
勒死他。正好现在所穿的泳装上有绳子,要不要拿来用呢?她在心里想着这样的事。
跟着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从帐篷所在的方向那里传来风见的声音:
「佐山!新庄!事情有点严重了耶!你们没在做色色的事吧!?」
「哈哈哈,才正要开始啦风见,要看吗咕啊!」
「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喔!对了,出了什么事!?」
在沙滩的尽头处,从黑暗之中,响起风见带着焦虑味道的声音:
「那个啊——美影不见了啦!」
「美影姐!?」
从沙滩旁林中奔出的是手上拿着双筒望远镜的飞场与出云。出云他——
「这事可严重了耶!」
「你们的问题才严重吧!」
大叫了一声「不」的人是飞场,他看向连忙抱住身体遮起来的新庄这边——
「为、为什么男生的新庄学长会是女生啊!?」
被人从正面这样问实在教人困扰,新庄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啊,那个,说来就话长了耶。」
「新庄学长该不会是去过摩洛哥之类的地方稍微改造了一下……」
啊啊,会往那个方向想也是难怪的,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佐山为了遮住她的身体,往她跟前一站。他先是看了她一下才开口:
「为了解开误会,还是简单解释一下比较好吧——飞场少年,你听好了!」
「啊,是,有什么事吗?」
佐山说道:
「新庄同学也有个人性的嗜好,你要多加体谅。」
「那不叫解开误会吧!!」
新庄从佐山身后一踢大叫:
「得快去找美影小姐才行!」
第二十九章
『再会的觉悟』
那个人说是来接我的
没有说要去哪里
也没有说是从哪里来的
[IMG]http://i1006.photobucket.com/albums/af186/ZHYDxxh/069t_with_mark-1.jpg[/IMG]

在沐浴着月光的海面上,有着一个栈桥。
那是个从岩地伸出、长约十公尺的短短栈桥。它只是挪开一些岩石,造来供人或物通行到岩地那边的路,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并没有人通行其上。
也没有船开到栈桥那里。
可是在栈桥前端有个人影。
抱着拐杖坐在那里的是金发的少女,美影。
美影以黑色的眼珠仰望着月亮。耳中响着拍向栈桥的浪潮声,发丝飘荡在海风中。
『呜呵噫噫……』
不可思议。
她以前也见过海。
『喔应安。』
东京湾。
四年前,飞场母亲曾经在叫做市民会的抽奖仪式中,拿到一叠奇怪的纸片。
「东京单轨电车乐园免费入场券」。
当时还不会用拐杖的自己坐在轮椅上由飞场推着,和飞场的母亲一起去玩。那里有着用细得像快断掉的鸟脚走路的二脚鼠、摊得已经只能滚动的狗踢着脚尖追逐着,还有个用到六轮F1电子花车的出名表演节目,让飞场异常地想搭上去,他母亲还去通知警卫,把事情闹得很大。
不过想起那时候就得到笑容的美影却落下视线。
『哩。』
海。
以前从单轨电车乐园回来时,曾经在叫做游览船的船上见过类似的辽阔水面。那也是一大片平坦的水面,飞场说浮在那上面的几个影子是船。船和武神或车子一样,有许许多多大小、种类都不同的类型。
然后他也这样说过:
「怎么样?海很大吧?」
她觉得确实如此。但是,现在在眼前的海,和那时候见过的海大小不一样。
颜色暗沉的水层层推来、破碎,风好强,还有——
『嘿呼噫呃。』
回不去了。
那时候有船停靠在码头,他们三个人一起吃完饭后,搭上电车就回家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
为何没有船开来呢?美影不懂。
……不喜欢这里。
她并不讨厌风见与出云。真要说的话,他们是能够令她有安心感的人。
尤其是昨晚跟风见在一起时,一有什么动静她就会马上起来,而风见也没有动辄追问的模样。风见可以只靠简短的对话就知道她做得到什么、做不到什么,令她铭感在心。
……因为也有人以为我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美影心想,待在这里的感觉好不舒服喔。
一直以来,她都只和飞场两个人一起战斗而已,可是在这里却有好多人也在做同样的事。
当她察觉到飞场常对她做的一些事,其实是很普通的、任何人都能做的事时,胸口有种奇妙的气闷感。
然后飞场也逐渐与他们混熟。
晚餐时,看着与出云他们七嘴八舌的飞场,胸口果然也还是变得很闷。
这是属于什么样的痛苦呢?美影不懂。就算想问,也没办法贴切地说出来。
相对的,他却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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