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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凶铃3:《永生不死》

_2 铃木光司(日)
「这一定是当事人自己观察到这两种现象之间有关联性才跟别人说的,当事人发现钱包不见时,刚好椅背对着窗户,因此转述给其它人知道。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听到这件事的人,本身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因此他会坚决的相信『的确有这种事情』,一旦传到第三者,如果他没有这种体验,热度就会冷淡下来,这种传闻也因而消失了。若是大家都有这种共识,『不祥预兆』就会因此流传下来。只要这两种毫不相关的现象产生关系,而且有共通意识,则关系就会变得更为坚固,现实和假想空间便开始互相呼应。」
「『一踏出家门,如果椅背对着窗户』和『钱包会不见』这两种现象互相影响的地方,是在我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吗?」
「里面可能有很深的关系才对。」
「生命的产生也是这个道理呀!」阿馨喃喃自语道。
他一说出这句话,真知子和秀幸不禁对看了一眼。
「这让我想到了『环』。」真知子喃喃说道。
秀幸一直跟真知子使眼色,期待她换话题,因为秀幸不想触及和「环」有关的话题。秀幸出身医学院,大学毕业后继续攻读硕士,并且改变原本的专攻科目,改念数学概念,重拾起对生物学的兴趣。他认为如果能以数学的术语来说明生命的表现方法,那么生物学会更加生动、活泼。当秀幸即将从博士班毕业时,立刻被网罗到美、日共同合作开发的「人工生命」计划做研究员,秀幸一直很想利用计算机创造「人工生命」。他在二十几岁时就和真知子结婚,但那时还没有小孩。当了五年的研究员后,研究计划突然被冻结而终告失败,为此秀幸一直无法释怀。这个突然遭受冻结的「人工生命」计划,名称就叫做「环」。
【第一章:黑夜结束 5】
秀幸最后还是用「环」作话题询问阿馨:「你认为生命的发生,是出于偶然或是必然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不知道。」
目前阿馨只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此可以说生命是必然的。但他无法确定地球以外是否还有其它生命,因此也可以说生命是宇宙偶然的恩赐。
「你有甚么想法?」
「我们不该用现代的科学眼光对未知的事物做批判,这是不对的。爸爸不是也常常这样说吗?」
听到这里,秀幸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
阿馨看到秀幸脸上的红醺就知道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桌上已经摆着六瓶空啤酒罐。
「你只要把它想成是一种游戏,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此时真知子又回到厨房做炒面,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往阿馨这边瞧,眼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辉。
阿馨认为既然宇宙是生命的发源地,那么以人作例子会比较好。首先是婴儿应该在何时变成一个「完整的人」?是从母体娩出,切掉脐带的时候?或是在输卵管受精后,到子宫着床完毕的时候?人的神经系统在受精后三周就完成了,如果那时胎儿就有思考能力的话,对胎儿来说,母亲的子宫就是整个宇宙,胎儿会思考自己为甚么会在这里面,一边浸泡在羊水中,一边想着出生计划。由于胎儿全然不了解子宫以外还有其它世界,根本就无法了解自己是因为生殖行为而产生的。若以子宫内部的环境来推理,或许他会认为羊水就是生养他的父母吧!羊水有如覆盖在原始地球上的有机质浓缩汤水,将它搅拌一下,就会产生包含二十种氨基酸的蛋白质,然后它开始自我复制..然而,这就跟要人猿用打字机打出莎士比亚的文章一样,机率差不多等于零。假设有人说人猿在好几兆年以前就会使用打字机,一般人绝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再说牠们能完成莎士比亚文章,人们一定会认为这件事已被动过手脚,一定是哪个人类打好的。但是泡在羊水中的胎儿,只会认为自己的出生是种偶然,并不会存有动过手脚的这种想法。为甚么?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胎儿大概在子宫内发育了三十六周,然后经由产道而诞生,第一次接触到生下他的母亲,随着时日的成长,增加许多知识以后,他才能真正了解到自己是如何诞生。至于他还处于子宫内部的那一段时间,应该没有认识外在世界的能力。阿馨将胎儿在子宫内、子宫外成长的这两段时期,比喻成宇宙和地球上的生命现象究竟是出于偶发或是必然。子宫孕育胎儿的机能,几乎是先天就具备的,而「受精」这种现象有偶然也有刻意,像有很多女性计划不生小孩。女人的一生中如果要生两个小孩,那么胎儿待在子宫内部的时间不满两年,因此胎儿待在子宫外的时间比较长。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个宇宙,既然宇宙具有孕育生命的机能,那生命就属于必然现象。然而宇宙虽然具有孕育生命的机能,但是胎儿不待在子宫里面的时间比较多,对生命而言,这又是属于偶然现象。正因为宇宙并不是到处都充满生命,因此断定宇宙不具备孕育生命的机能比较可信。
阿馨在秀幸面前再度打开重力异常分布图。
「你认为这个地方怎么样?」阿馨用手指指着世界地图里的某一点,那是横越北美大陆西部的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犹他州、科罗拉多州四州的沙漠地带。
「这里有甚么?」秀幸一边努力睁开眼睛,一边更靠近地图。
「请你看看这附近重力异常的值。」
秀幸发觉眼前的数字看起来有些模糊,不禁揉揉眼睛。
「你看,对着这点,等高线的值慢慢变小了。」
「真的是那样耶!」
「这里的重力异常现象极端明显。」
「哦!负值非常大哟!」
「以地质学来看,这附近应该存有某些东西,才会造成重力异常现象,说不定在这个地底下埋藏着质量特别小的物质。」
阿馨用原子笔在这四州的交叉点附近打上「X」记号,那个地点并没有写上正确的重力值,但是以它四周的等高线来分析,可以猜出它的重力非常小。
阿馨和秀幸无言地望着地图,就在此时,原本已经睡着的真知子忽然抬起头来,疲倦的开口说道:「在那下面一定没有任何东西。」
显然她故意装作睡着了,想偷听他们父子两人谈话。
「甚么!妳还没睡着?」
阿馨明知沙漠底下并没有埋藏任何东西,然而,他还是觉得如果地下有个巨大空间的话,要说明重力异常现象就容易多了。地底下可能有个广大的钟乳石洞,而且从远古时代就有部落住在里面,如此一来,长寿村就很有可能存在了。阿馨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的意愿,很想去那个地方一探究竟。
「这不是很奇怪吗?在甚么都没有的空间里『存在着某种东西』..」真知子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从椅子站起来。
「妈妈,妳对这个地方也很感兴趣吧!如果是以重力异常负值和长寿村的位置一致这两点来考虑的话,这里很有可能是长寿村的所在地。」
其实让真知子感到兴趣的是北美的民俗学,尤其是美国各州的民俗活动,阿馨故意设下圈套,因为他认为与其从自己的嘴里讲出这个期望,不如让真知子说出来,实现的机会会比较大。一如阿馨的期盼,真知子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这里是印第安人居住的地方。」
真知子知道那些印第安部族从远古以来,就一直定居在荒凉沙漠和溪谷旁,虽然不能确定那个地方就是长寿村的位置,但光是这点,就已经激起真知子的好奇心了。
「这个小子不晓得在计划甚么?」秀幸已经察觉到阿馨另有意图。
阿馨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真知子,诱导地问:「妳是不是很想去那里看看呢?」
「那还用说吗?」
「你们想到这四州交接的沙漠地带去?」秀幸若有所思的问道。
「咦?」阿馨偷看一下秀幸的表情。
「大概是明年夏天或是后年,我可能会被调到这附近去。」
「真的!」阿馨高兴地大叫出来。
「嗯,因为新墨西哥州的罗斯阿拉墨斯研究所和圣塔非的研究所有点事情,必须要过去一段时间。」
阿馨马上在父亲面前双掌合十地祈求:「请你也带我一起去。」
「真知子,妳也要一起来吗?」
「那当然。」
「好,那我们就决定全家一起去吧!」
「就这样约定哟!」
阿馨马上拿出笔和纸,写好一张同意书。凭着过去的经验可知,有了这张纸的约束,实现愿望的机率远大于秀幸口头上随便说说。
秀幸潦草地签好名字,拿起同意书说:「你们看,我可是很认真地和你们约定哟!」
阿馨拿过同意书,确定一下内容,才安心准备睡觉去。
屋外的天色已经亮了,太阳正从东边升上来,发出炙热的光芒,完全不像九月天该有的气候。西边的天空里,星星们尚未完全消失,几乎让人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夜晚还是早上。
秀幸和真知子回到卧室睡觉之后,阿馨依然站在窗边欣赏风景,随着太阳的升起,晨曦多变的色彩让阿馨欣喜不已。眼前的东京湾飞来一群群海鸟,发出嘤嘤的鸣叫声,然后划过即将消失踪影的星空下方。等到太阳完全从东边的地平在线升起,阿馨才走入和室房。
秀幸躺成大字形入睡,没有盖上毛巾被;真知子则是弓着身体、抱着毛巾被,看来已经睡得很熟了。阿馨的手中握着要去沙漠的同意书,抱着枕头躺下来,然后弓着身体侧躺,带着愉悦笑容进入梦乡。
【第二章:癌症病房 1】
阿馨二十岁了,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不仅在体格上比一般人壮硕,连想法和行为都超乎年龄地早熟。
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说他比同年纪的人更稳重、更有责任感,原因是阿馨十三岁起就被迫必须负起一家之主的重担。
十年前,当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身体非常瘦弱,每天只顾着从秀幸那里吸取自然科学的知识;跟从真知子学习语言,根本不必过问日常琐事。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发挥想象力,想象这个世界是用甚么东西组合而成的,它的构造又是甚么等等。
阿馨一想到十年前的事就觉得恍如隔世,那时候他常常和父母亲谈话谈到深夜,并且对计算机极感兴趣,根本察觉不出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慢接近他们。
阿馨当时热中于探讨长寿村的分布位置与重力异常之间是否有关联,从中发现重力异常负值处,如北美大陆地区的亚利桑那、犹他、科罗拉多、新墨西哥四州所横跨的区域,并且订下要去拜访这些区域的家庭旅行计划,甚至让秀幸签下同意书,没想到最后却无法如愿成行。
那张举家至北美旅行的同意书,阿馨一直还很珍惜地保管着。
秀幸虽然常常念着要完成这项约定,但身为医学院学生的阿馨十分清楚这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因为秀幸的体内已经感染了「转移性人类癌病毒」。
阿馨不知道「转移性人类癌病毒」的起因为何,他只联想到数年前秀幸开始抱怨胃不舒服,一定是病毒将某种细胞癌化,产生了癌细胞,并且在秀幸体内开始进行细胞分裂。就这样,癌细胞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悄悄繁殖着,连带使得一家人准备到北美沙漠旅行的梦想也因此而破碎。
一开始,秀幸调到新墨西哥研究所工作的计划出了一些问题,比预定时间稍稍延后,在第三年终于安排妥当。秀幸预定在罗斯阿拉墨斯研究所和圣塔非研究所停留三个月,而真知子和阿馨则提早两个星期出发。
他们在出发前两个月预订好机票,但就在那年初夏,秀幸突然说出长久以来的胃痛事实。
「去看看医生吧!」
秀幸没有将真知子的意见听进去,认为这只是胃炎,一切日常生活仍然照旧。
当夏天真正来临时,秀幸胃痛的次数跟着增加,在预定出发的前三周,他甚至痛得呕吐连连。即使这样,秀幸为了不使家人长久期待的旅行受阻,拒绝接受医院的精密检查。等到病情超过忍耐的极限,秀幸才终于愿意接受医师的检查。检查的结果,秀幸胃的幽门部位长了肿瘤,必须尽快办理住院手续,于是期待已久的家庭旅行就此被迫取消。
更糟的是,主治医师告诉阿馨和真知子,秀幸胃部的肿瘤属于恶性的。就这样,阿馨十三岁那一年的暑假,彷佛从天堂掉到地狱里,不仅旅行被迫取消,整个暑假都忙着往返于医院和住家之间。
「只要将病养好,明年就可以到沙漠旅行。」秀幸坚强且开朗的说着,这也是他活下去的原动力。
真知子受此重大打击,身心俱疲,因此阿馨必须代替母亲发落家中的一切,他每天要到厨房料理三餐,勉强将食物送入真知子的口中,同时快速吸收医学知识,让真知子对未来保有乐观的想法。
秀幸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胃部被切除了三分之一,如果癌细胞没有转移至其他部位的话,秋天他就可以重返家庭及研究室。
从那个时候开始,秀幸改变对阿馨的教育态度,他在住院期间对儿子存有一份依赖心,因此秀幸重新以男人的心态来看待儿子,并且以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来教导儿子成为一个强壮男人。
他不再称呼阿馨为「小子」,特别注重阿馨在肉体上的锻炼,似乎拚命想将自己身体中逐渐消失的能量移转至儿子身上。
阿馨也感受到秀幸的情绪,他默默接受父亲的期待。
过了两年,阿馨十五岁生日,秀幸的身体开始起了一些变化,并且有出血现象。「出血」是宣告癌细胞转移的红灯信号,秀幸没有多加考虑便去拜访主治医生,医生替他做了放射线检验,结果在结肠部位看到半个拳头大的肿瘤,除了以手术切除之外别无他法。而切除方案有两种,一种是保留肛门只切除结肠,另一种是切除结肠及肛门,再装上人工肛门。前者,癌细胞有可能再扩散,后者癌细胞的控制状况比较强。以医师的角度而言,大都希望病人装上人工肛门,不过决定权在患者手上。经过分析、讨论,秀幸选择了肛门完全切除,他决定以较高的存活率和癌细胞对抗。
就在夏天,秀幸又住进医院接受手术,医生一开刀才发现癌细胞的扩散情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本想采取保留肛门的方式,但操刀的医生考虑到患者的期望,还是抱肛门完全切除了。
和两年前一样,秀幸也是在秋天出院。往后的两年间,二见家一直活在癌细胞复发的恐惧当中。
刚好过了两年后,又出现黄色信号,秀幸经常发烧,全身蜡黄,任何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黄疸的症状,也就是说肝脏已经被癌细胞侵蚀了。
在前面两次手术中,医生已经确定癌细胞不会转移到肝脏或淋巴腺,然而情况出乎意料之外,医生们只能摇头苦思。
阿馨也认为秀幸的体内有种不为人知的病毒,应该是癌病毒的一种,这让他对基础医学产生极大的兴趣。
十七岁的夏天,阿馨提早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医学院一年级,这所大学正是秀幸的母校。
秀幸第三次登上手术台,这次丧失了一半的肝脏。
阿馨和真知子由之前的经验得知,秀幸的癌细胞并不会因这次的手术而消失,接下来很有可能又会转移到某处,他们战战兢兢凝视敌人将会从甚么地方出现。
「看来癌病毒不将他身上的所有器官拿到一个都不剩,是不会停止攻击的。」真知子很认真地说着。
她完全听不进去阿馨所说的医学知识,只要一听到何处开发出新型疫苗,不等到试验结果出来,就千方百计的想去取得疫苗;若是听到某种疗法有效,就马上想办法去尝试。
真知子一边强迫医生做淋巴球疗法,一边也向新兴宗教祈求让秀幸的病痛减轻、早日康复。总之,只要能挽救丈夫垂危的生命,即使要她向恶魔出卖灵魂也在所不惜。真知子这种到处奔波的疯狂模样,给阿馨一份黯淡的成长记忆,这意味着秀幸的死将会让真知子的精神面临崩溃的命运。
之后,秀幸所有的时间都在医院的病床上渡过,他才四十九岁而已,看起来却像个七十岁的老人。因为抗癌药剂的副作用,使得头发全部掉落,肌肉也渐渐萎缩,皮肤的光泽也消失了,他整天一边喊「好痒、好痒」,一边用手指在身上胡乱抓着。即使如此,秀幸依然没有放弃想要活下去的意念,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握着真知子和阿馨的手说:「你们都知道的,明年我们要去北美的沙漠喔!」
秀幸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他是真心想要达成约定并努力和病魔战斗。
这份心意令阿馨有份信赖感,同时也感到非常悲痛。
秀幸的态度非常积极,令人觉得他看待「生命」的态度,十分认真,从来没有出现「放弃」这个字眼。不管情况恶化到甚么地步,秀幸都坚信自己可以克服病魔,使身体好转。
在这个世纪里,罹患和秀幸相同病症的患者逐渐增多,已经蔚为一种症候群,最后癌病毒将于世界各地散播。
当这种新型癌症四处蔓延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它的确实来源,阿馨是后来才从好几位医生口中得知,这种新型病毒如何让细胞癌化。至于这个癌症病毒和以往的癌病毒有何不同,目前还不了解。
没多久,包含秀幸在内,全世界有数百万人将遭到这种新型癌病毒的侵袭,国际间的不安感渐渐高涨。终于在一年前,K大学医学院将新型癌病毒分离成功,证明这种转移性癌症是由于某种病毒所引起的。这种新形态的癌病毒被称为「METASTATIC HUMAN CANCER VIRUS(转移性人类癌病毒)」,大致具有以下的特色:
第一点,由于被癌化的细胞是RNA的还原病毒,因此被病毒感染的人类,全都处于致癌的危机中。不过,病毒潜伏期的长短视个人体质而有所差异,根据临床实验指出,从开始遭受病毒感染到癌细胞成长的期间,大约需要三年到十五年不等,差异性很大。
第二点,此种癌病毒会经由淋巴球直接进入体内,然后藉由性交、输血、母乳的接触而造成感染,目前感染率不高,但不能保证未来不会变成空气传染,因为病毒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重复「突变」。
从传染途径来看,这种新型癌病毒和艾滋病毒十分类似,艾滋病毒也是由于某种刺激而产生突变,有些学者因此臆测这种癌病毒有可能是艾滋病毒在疫苗的刺激下,巧妙结合其它病毒改变形态而生成的。事实上,这两种病毒不只是传染途径类似,连栖息在人类体内的方法都非常酷似。
首先,具有逆抄写酵素的「转移性人类癌病毒」和人体的细胞核相融合,然后释出RNA和逆抄写酵素,由这两种结合成DNA的双重锁炼。
就这样,合成的DNA与正常细胞的DNA一组合,便会使细胞癌化。如果只是这样那倒还好,最严重的是,正常细胞无法区别出本身的DNA和病毒的DNA,仍旧不停制造癌病毒,往细胞外释出。被释出的癌病毒分别流进血管或淋巴腺,然后一边巧妙地应付免疫细胞的攻击,一边静静等待机会转移至其它部位。
第三点,只要「转移性人类癌」一发病,就会开始发挥强而有力的转移和侵袭作用,它的名称正是由此而来。
一般来说,肿瘤分成良性及恶性两种,其中的差异就在于「扩散」及「转移」这两种非常麻烦的特色。即使发现病人体内有肿瘤,只要它们不扩展到周围部位,就不会随着血管或淋巴腺转移。
可是,「转移性人类癌病毒」会迅速增殖,并且扩散到血管或淋巴腺,对于人体的免疫系统具有强大的防御力,比起以往的癌症病毒,它在循环系统内的生存机率非常高。
一旦染上这种「转移性人类癌」,必须要有心理准备,这种癌症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会转移至其它部位。癌症能否治愈的关键,就在于能否防止癌病毒转移,而「转移性人类癌」目前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会转移,尚无其它的治疗方法。
第四点,只要被寄宿的人类不死,则他体内的癌细胞也会永远不死。
人类的正常细胞在出生之时就有一定的寿命。例如:神经细胞在幼儿长成大人时,就会丧失增殖能力,没有办法重新补充。一般细胞的寿命都和人的寿命相连,可是,若将「转移性人类癌」的癌细胞浸泡在培养液里,则会重复无限次的分裂,永远不会死亡。这一点发现让宗教界掀起一阵讨论的狂热,甚至有宗教家预言,一旦正常细胞获得癌细胞的不死能力的话,人类就可以永生不死。
当然,这只是外行人的妄想而已。癌细胞若是真的永远不死的话,为何要杀死寄宿的人类,然后让自己也死亡?可是,大部份的人们却很自然地接受这个矛盾。
【第二章:癌症病房 2】
阿馨每天都过着繁忙的生活,光是看护秀幸以及打工就占据他很多时间,而且还得随时注意真知子的状态,根本无暇念书。
如果阿馨不留意真知子的举动,真知子会将所有和癌症有关的特效药,拿去喂给秀幸吃,反而造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今,一家的生计完全落在阿馨的肩上,他非但没有向秀幸诉说家中的困境,反而欺骗秀幸打工的目的是要筹措旅行费用。
秀幸对阿馨花费太多精神去打工很不以为然,他认为阿馨应该专心在课业上,不应该被打工占去太多时间,总是在阿馨的面前强调自己还有一些积蓄,可以支付阿馨的大学学费。
这种乐观的语调让阿馨松了一口气,他期望秀幸的心情能够放松,绝不能让父亲知道妻儿过着困苦的生活。
幸好,以「医学院学生」这个招牌担任家庭教师,可以获得很高的收入。另外阿馨就读的大学附属医院里有很多儿童患者,他们的父母希望小孩在复学之后能赶上学校课业,因此经常会就近聘请学生当家庭教师。
在这个初夏的季节里,秀幸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那句口头禅:「就在今年,我们全家要到北美沙漠旅行。」
他常常在同一时期述说相同的话语。
就在这时候,阿馨接到一个坏消息,医生怀疑秀幸体内的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肺部。
得知秀幸的最新病况后,阿馨坐在附属医院的露天咖啡厅里,除了来这里喝杯咖啡纾解一下心情,还要思考家中未来可能会遇到的困难。
这家小咖啡厅位在三楼,它将自助餐厅的中庭围成一个「匚」字型而架设起来。餐厅内部装潢得很精致,中庭有座喷水池,而且餐点的味道不错,完全闻不到医院里的死亡气息。
阿馨将视线投向入口处,突然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一位美丽女性所吸引。来人是杉浦礼子和亮次母子,他们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坐在阿馨的斜前方。杉浦礼子穿着合身的米白色夏季洋装,那张素净的脸颇能吸引旁人的目光。如果旁边没有亮次在的话,即使说她只有十几岁也有人相信。
阿馨被他们吸引得久久不能移开目光,从杉浦礼子短裙下伸出来的白皙双腿,更是让他目不转睛。
他记起在两个星期前,曾在饭店的游泳池边偶然看到这对母子。他一眼就看到穿着绿色泳衣的杉浦礼子,顿时心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阿馨一向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但却无法在记忆深处找到她的身影,只是残留着很不好的感觉。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有些奇怪,他戴着浅色的泳帽和护目镜,穿着一件格子短裤,露出纤细的O型腿,皮肤异常白皙。窗边的玻璃窗上淡淡反射出他们俩的身影,阿馨正好藉此观察这对母子的举动。不久,阿馨发现那个男孩的头发很不搭调。
阿馨在游泳池边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泳帽下没有充满头发该有的膨胀度。男孩才一落座,就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马上露出一颗光秃秃的头,原来这个孩子是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癌症患者。他们母子并不是到医院来探望病人,而是母亲陪儿子一起来接受抗癌化学治疗。
秀幸同样在接受化学治疗,也因为治疗的副作用而使得毛发脱落。
阿馨出神地用手托着脸颊,望着三十多岁的美丽母亲和小男孩默默地吃着午餐的模样,他忍不住将男孩和秀幸做比较。秀幸今年四十九岁,这个男孩大约十一、二岁,两人同时都在接受抗癌剂治疗。
那个穿着一身米白洋装、不适合医院气氛的高贵母亲,不时抬起头来望向窗外。
她将停在半空中的汤匙放回盘内,一副没甚么食欲的样子,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视线往阿馨这边斜射过来。
她一接触到阿馨的目光,眼光即变得比较温和一些,但是阿馨却因为这一眼而无法把视线移开。
杉浦礼子彷佛也想到之前曾在游泳池边和阿馨碰过面,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阿馨对她轻轻地点一下头,杉浦礼子也回以同样的动作。
接下来,杉浦礼子开始小声地对儿子说教,斥责亮次丢汤匙和筷子的任性行为,不再注意阿馨这边的举动。
阿馨仍然继续观察这对母子,他的所有意识已经都被杉浦礼子吸走了。
几天后,阿馨又在中庭碰到这对母子。因为彼此都坐在同一张长椅子上,阿馨终于有机会和他们交谈,并且有了初步的认识。
他知道母亲名叫杉浦礼子,男孩叫做亮次。亮次之前得了肺癌,如今医生怀疑癌细胞可能转移到脑部,所以在接受放射线治疗和抗癌剂治疗之前,每天要做许多身体检查。
而且,亮次的病征与转移情况和秀幸很相像,很有可能是「转移性人类癌」这种新型癌症。阿馨顿时倍感亲切,他感觉找到了同伴,彼此都在对抗相同的敌人。
「我们是战友呢!」杉浦礼子也有相同的感触。
于是阿馨趁机询问心中的小疑问。「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妳?」
这句话好像是勾引女孩子的老套方法,阿馨这话一出立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杉浦礼子带着客套的笑容,说道:「我常常被问到这个问题,常听人说我跟以前一部连续剧里面的女演员长得很像。」
阿馨觉得她的话中有种虚假的意味,他猜想说不定杉浦礼子正是那个女演员,不过,既然她故意找理由搪塞,他也不再追究。当他们在中庭道别时,杉浦礼子将亮次住的头等病房号码告诉阿馨。
「下次有空,请你务必来坐坐。」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握住阿馨的手。
阿馨接触到这双纤细的手,以及她身上那股成熟的韵味时,发觉自己对杉浦礼子的情愫已经蔓延得无法自拔了。
【第二章:癌症病房 3】
隔天,阿馨接受杉浦礼子的邀请,前往亮次的病房。
礼子带着亲切的笑容迎接他,亮次则坐在床上,一边晃动两脚一边看书。
身为医学院的学生,阿馨清楚知道头等病房一天的费用是一般房间的五倍,里面
附有浴室和厕所。
「谢谢你能来。」
礼子以社交辞令的口气说道,然后冷峻地对亮次说:
「你看谁来了。」
阿馨明显看出礼子邀请他来,只是要为亮次找一个说话对象罢了,不禁感到有些
失望。因为真正吸引阿馨前来的并不是亮次,而是杉浦礼子。
恋爱经验不足的阿馨,对于礼子那种有求于人的眼神、慵懒的感觉和惹人怜的大
眼睛、丰厚嘴唇,以及充满女人味的身材、同年纪女孩子无法比拟的成熟姿色,感到
无限着迷。
阿馨嗅到她散发出一种性欲的味道,同时在身体深处起了一阵骚动。
比较起来,亮次的视线比较不会那么令人感到「胆战心惊」,他眼里的亮光很微
弱,而且视线焦点没有固定在同一处。虽然他往阿馨这边看过来,但他的目光很明显
地穿过阿馨的身体,在阿馨背后的墙壁上徘徊着。
亮次将手指伸进膝上的书本当中,阿馨为了要打开话题,于是弯下身子,看了一
眼书的封面,上面写着「恐怖的病毒」。
阿馨暗自猜想亮次可能是想要更详细了解自己生病的情形,才会阅读这本书,于
是说出自己是医学院学生,并问亮次几个关于病毒的问题。
令人惊讶的是,亮次虽然仅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却能够正确回答出病毒的特
征,不止是DNA的构造,甚至连生命的开端,他都有自己的见解。
在反复询问亮次问题的当中,阿馨宛如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这幅情景就和以
前秀幸用科学来教导他的情况相同,亮次说起话来根本像个小大人。
当阿馨和亮次打开话题的时候,一位护士走进房中,抱亮次带去检查室。
此时,狭窄的房间只剩下阿馨和礼子两个人,阿馨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礼子
则是离开原来靠着的窗边,若无其事地在床边坐下来。
「看不出你才二十岁。」
在阿馨和亮次对谈中,礼子听到阿馨谈到年纪的事情。
「那妳觉得我看起来几岁?」
阿馨的外表一直都比实际年龄要来得大,他早就习惯旁人的惊讶。
「是吗?应该是大五岁吧!」
礼子讲得有些含糊,不敢太直接。
「是因为脸看起来比较老吗?」
「你的身体看起来很强壮。」
「那是因为我父母的感情非常好。」
「啊!夫妻感情好,小孩子看起来就会比实际年龄大吗?」
「因为夫妻俩非常恩爱地依赖对方,所以我就得要独立一点。」
「哦!」
礼子露出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亮次的床。
阿馨很想问礼子有没有丈夫,因为他感觉不到亮次身边有父亲的存在,就算有,
父子关系也非常淡薄。
(他们夫妻究竟是离婚?还是死别?或者亮次一开始就没有父亲?)
「这个孩子可能永远也无法独立了。」
礼子仍然将视线投在空无一人的床上。
阿馨保持倾听的姿势,耐心等待礼子继续说话。
「他得到癌症..」
「哦!」
(果然如我所预料。)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亮次的爸爸去世时,他一点也不感到悲伤。」
(那孩子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泪吧!)
阿馨只要一想到秀幸有可能会死,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脑中立刻涌上一股悲
伤之情。一旦真的面临父亲的死亡,他没有自信能够克制住悲伤。
「阿馨,有件事不知可不可以拜托你..」
礼子话说到一半就停住,露出渴求的眼光看着阿馨。
「可不可以请你来教亮次念书?」
「当他的家庭老师吗?」
「是的。」
教小孩念书是阿馨最拿手的工作,他还有充裕的时间再教一个或两个小孩。
但是,他怀疑亮次是否有请家庭老师的必要,从刚才的谈话中,显示亮次的学习
能力远超越同年级学生。
不光是这样,日后一旦癌细胞扩散转移到肺或脑部的话,就算请家庭老师来教亮
次念书,最终仍然白费功夫。
礼子应该知道亮次已经无法回到学校念书,才聘请家庭老师吧!她想让亮次充满
信心、希望,让他不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每周两个小时左右,我应该还可以应付。」
礼子听了激动地靠近阿馨,并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谢谢你,学校里的功课教不教都无所谓,只要当他的谈话对象就好了,我想那
个孩子一定会很高兴。」
「我知道了。」
由这话听来,亮次可能没有半个朋友,这点和阿馨相同,因此阿馨格外能体会这
种感受。
阿馨长久以来一直不能融入学校的教学体制中,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孤独,因为
他和双亲建立了非常亲密的关系,秀幸是个很特别的父亲,也是个谈话的好对象。
礼子对阿馨的这个要求,意味着要他代替亮次的父亲行使「父亲」这个角色,阿
馨有自信能达成任务。
他又转念一想,难道礼子也希望他代替丈夫这个角色吗?
一思及此,阿馨脑中的幻想又开始运转起来,于是阿馨和礼子约定好下次来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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