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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05

_4 温瑞安(现代)
娄小叶动作顿住,败。
他倒下,死.
娄小叶想用那“柳叶刀"易脆的特性来杀他,他就用同样的特点来杀了娄小叶。
娄小叶等于死于他自己的剑下。
战斗只有一下子,但变化转幻无穷。
稀稀落落的掌声,自松林那边传来。
松林里走出一个人,淡青衣,沾雪花,微笑。
萧秋水目光收缩,感到亲切,也感到震奋。
一种如临大敌的震惊。
这人正是柳五。
柳随风。
柳随风一面拍手,一面笑着走出来,碎雪花在他走动时簌簌落下,他一定是站在松林里好久了。
“好.好剑法。对方用第一截断剑对付你,你借他第二截断剑杀了他,他临死时还握着第三截断剑……好,好,单止此役,已可列武林第一流高手榜上无愧.”
萧秋水看着这个人。这个传说纷异的人,曾经神奇地从和尚大师、天目、地眼以及一干武林高手的制伏与围困下神秘地消失。
这是一个武林中为头痛的辣手人物,行踪至为飘忽。
这人的可怕,甚至还在李沉舟之上。
柳随风笑了。
“我不是找你比斗的,帮主有令,待你和皇甫高桥分出胜负后,他才准我,甚或他自己,来跟你或还是皇甫决战、这才比较有意思.”
萧秋水缓缓收剑,没有答话。
柳五说:“我有三大绝技,这是武林人所共知的。其中一项,是杀和尚大师的暗器,想你必还记得,另外两种,我还没有施展过."柳五笑了笑又道。
“你的武功:精进奇快,现在的实力,恐不在和尚大师之下。我本极想与你一战……但不敢个遵守帮主的命令。……帮主要我看你如问傅杀娄小叶、把情形告诉他.”
萧秋水道:“我也见过李帮主对敌之场面。他造成声势,使章、万两位前辈以为他要出击烈火神君,是故蓄聚平生之力,然而他却平静若定,并不攻击,致使章、万二位将体力全泄一就在这刹那,他才袭击,先伤章、万二人,再杀蔡位神."萧秋水此刻侃侃而谈,与数月前于剑庐论剑时之相比,他前属武术之热心者,后者已是武学宗师之雏型。
“然后李帮主又搏杀木叶、豹象两位大师。他与木叶对峙,卸开木叶大师攻击的主力,却先击倒场外的次要对手豹象大师,井以此打击木叶大师战斗信心,再伤退木叶。……李帮主的出手、策略、兵法、斗志、武功、运用都是我平生首见,钦服之至.”
柳五深表同意地点头,道:“不管是与帮主为敌或为友,没有人不佩服他,除非是连佩服的程度都谈不上的人.”
萧秋水淡淡地问:“你来只是为了观战?”
柳随风笑着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呢?”
风轻轻吹过,萧秋水却鸡皮疙瘩般一一凸起。
柳随风的话说得很轻,比风还轻,但在萧秋水的感觉里,柳五一说了那句后,连风都沉重若擂鼓。
柳随风曾失手被萧秋水擒过;但萧秋水的感觉中,他以前所见过所斗过的人,任何一人,只要跟柳随风一比,都不知落后到了哪里去。
萧秋水与人斗争,向未生过畏惧心,如今对站在对面随随便便的柳随风,却真正有了惊虑。
柳随风忽然一耸肩,道:“我也很想."他的话如风送刀锋,他接着道:“可惜我不能."萧秋水感觉到风势都平和了下来,柳随风又说:“帮主不许."萧秋水顿感如释百斤重负,全身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柳随风笑道:“总有一日的,只要你还在……”
萧秋水冷冷地问了一句:“只要你不死.”
柳随风笑了,笑意有隐忧如刀锋,他突然问:
“你想不想知道梁斗等人的下落?”
萧秋水一震,道:“当然想.”
柳随风笑道:“左丘死了,不能告诉你:我却知道他们在哪里,”
萧秋水狐疑地道:“是你们干的,还是朱大天王的人做的?”
柳随风笑道:“当然不是我们.”
萧秋水道:“那你怎么会知道……,”
柳五哈哈一笑,神秘地道:“因为他们抓走的人中,有我们的人,我们的人留下线索,我就知道了……”柳随风一面笑一面说。
“我的答复不知能不能令你满意?”
萧秋水冷冷地道:“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柳随风大笑:“你到陕西终南山看看吧,只要在灞水销魂桥上,找到一个没有钓丝的渔人,你就可以问到你想找的人下落了.”
萧秋水还在设法记注地名的时候,柳随风已随一阵风过而不见。
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带着笑意。
“我这样的轻功,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昔日地眼大师等十数高手包围,柳随风身负重伤,也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一一风过处,柳随风就消失了。
——这样的轻功,恐怕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因为没有第二个柳随风了。
但是萧秋水静静地自忖回答了柳随风的活:
“轻功不代表武功。”
温瑞安--闯荡江湖--第九章 大雁塔里的秘密会聚
第九章 大雁塔里的秘密会聚
终南右城在长安。
李白咏终南山时云: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
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
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献。
这是诗人李白在怀才不遇的寂寞生活中,只能托志于秦岭浮云。在天际自由舒卷。
长安古城中谪仙楼,是当年三大诗人所到之地,李白、社甫、贺知章都曾来过此地。
萧秋水虽寻人心切,但路过长安,总是会来缅怀一番,他准备在午膳之后,就赶去灞桥。
就在他细尝古城名菜之际,忽然楼上一阵骚动、嚣嚷,萧秋水大感奇怪。
只见两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彪形大汉,一个手拿拐子棍,一个白蜡杆方天载,走了上来。
谪仙楼的几名伙计走上前去劝阻,那两人轻轻一拨,伙计们都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老半天爬不起来,咿咿呀呀地呻吟着。
萧秋水看得大皱眉头;这时那二掌柜的也上前劝阻,恳求道:
“大爷,两位大爷,小店是小本生意……求求你俩行行好事,约战摆在别处……”
那使方天戟的大汉喝道:“住口!我们约定对方决战的地方”,怎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
这时老掌柜也跑出来劝解,那两人就是不听,比较胆大的几个城里的长辈,也劝说道:
“不行呀。…这里是有名之地,你俩看看,墙上还留有李白的题诗呢……不能在此决斗呀.”
又有人劝道:“在别人店里打杀,把人家楼店都砸了,叫人家吃什么来着……”
那使拐子棍的"啪”地反手一已,把说话的人打了出去。其他的人纷纷惊呼而退,哭丧着脸呜咽:
“天啊……这个年头王法去了哪里?……天理何在呀!”
萧秋水着实按耐不住,拍案而起。
那使拐子棍与使方天戟的,稍闻异动,即有所觉,两人向萧秋水处望来,犹如两道森冷的电光。
萧秋水正待说话,突听一人怒叱道:
“吠!你们两个狗徒,在这里作威作福,目无王法么?!”
说话的人非常年轻,眉清目秀,背插长剑,他身旁的人,年约三十,是衙门差役打扮,腰挂长刀。
那使方天戟的回骂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
使剑的少年竖眉怒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终南剑派第十一代弟子原纹瘦,他是我堂兄,长安名捕快'手到擒来’牛送之,你们还不走,就抓你们到衙府里去.”
那两名恶客一齐哈哈大笑出来声来。原纹瘦怒不可遏,他是血气方刚,怎能忍受此等辱笑,“涮”地拔出剑来,一耸肩,即跃过三张桌面,“呼”地划出一道剑花,叱道:
“要你知道讪笑的代价.”
说完剑花一飘,如白云舒卷,直取拐子棍大汉的脉门。
萧秋水稍皱了一下眉头,心忖这少年出剑好狠,同时深心暗佩终南剑法的变幻与意态。
那使拐子棍的冷笑一声,辞然一夹,一双拐子棍,恰好把剑夹住。一脚踹出,“砰”地把少年原纹瘦踢飞出去,“砰”地飞出了窗口。
那衙役牛送之脸色大变,“雪”地拔出腰刀,站了起来。使拐子棍的冷笑道:
“这等三脚猫功夫,也来唬人.”
那牛送之倒是毫不畏惧,大喝一声,一刀砍了下去!
哪知半途突出一记方大朝,架住大刀,反手一扳”"格登”一声,大刀折断,那大汉以朝尾白环杆回扫,“砰”地一声,又把这差役扫出窗外,落下街心去,窗外行人哗然。
这时楼下又"咯哆咯哆咯哆”赶上四名公差,想必是楼上发生事情:衙里派人巡视的,这四名差没,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都是缉拿悍匪的老经验,一上来就摆明阵势,拔出腰刀,楼上局势,一触即发。
萧秋水本待出手,既见官府有人出来,也一时不好贸然插手,免遭误会,正在盘算细想,忽见楼下唉呀连声,被挤出一条路来,人人都嫌恶地望去,只见一高大的黑汉,排开众人,大步地走上楼去。
这黑汉威风凛凛,人未到,声先到,大声喝问:
“喂,幽州双鬼,我黑煞神来了!”
萧秋水心中大奇,这两人在众人围困之下,毫不变色,而今黑煞神一出,倒是十分戒备;想必黑煞神是难惹之辈。
黑煞神怒喝道:“你们还不下来迎接!”
那楼上两人又交换一个眼色,使拐子棍的道:“你自己上来呀.”
使方天戟的大汉道:“这儿有人阻挡我们的比武哩!”
黑煞神怒叱道:“谁?!是谁!好大的胆子!”
四名差役,一时相顾不知如何是好。那黑煞神大步走了上来,一双大眼睁得暴涨,呼噜呼噜地喝道:
“是谁?!谁敢如此?!”
然后上得了楼,这人头几乎触着了楼顶,四名牛高驮的差仇还不及他的胸高,黑煞神大声喝问:
“你们是么?!是不是你们?!”
四名差役连回答都来不及,己有一人,被他一抓一丢,丢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另一人被他拎住,一甩飞了出去,一人拿刀来砍,被他一脚连人带刀踢出。剩下一人想溜,被他一张桌子砸过去,荤七素八,晕倒当堂。一时间四个差役,全部解决了。
黑煞神拍拍手掌,整整衣衫,向那原先两人道:
“好了。这儿干干净净,正合我们决一死战.”
这时长安城的人们已不知来了多少,全都聚集在谪仙楼下观看一面怨恨这些人的无法无天,一面生怕他们毁掉那些珍贵的文物,但却无人敢上前干涉。
那使天方乾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郝然道:“好,咱们就打。好好在这里打一场.”
使拐子棍的也一吞口水,干笑道:“咱们这一战:非打个天翻地覆不可.”
萧秋水忍无可忍,正要出手,忽听一人道:
“等一等.”
说"等一等"的人也是在楼上,不过是偏于屏风后阁子里一角,这是一个颀长的年青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九环刀,威风八面.
他身边左右都有人。左边一人,又肥又矮,五短身材;右边一人,又高又瘦,竹竿一般。
萧秋水深觉纳闷,只好静观其变,到必要时才出来,只听黑煞神大骂道:
“你是什么人?!不怕我黑煞神拔你的舌头吗?!”
只见那颀长青年挺身而出道:
“你听过皇甫公子未?”
“皇甫公子?"—这名字在萧秋水心里一闪而过:这名字怎的好熟?
只卫那黑煞神、使方天戟、使拐子棍三人俱脸色一变,愣然问道:
“皇甫公了……皇甫高桥是你什么人?!”
长安城中的人,听得皇甫高桥这各字,也引起纷纷骚动。有些人正七口八舌在说话:
“皇甫高桥……就是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行侠仗义,这次有他出来……”
“一切问题可都解决!”
“皇甫公子的人,一定能好好教训这三个煞星!”
那颀长青年含笑团团向楼下众人一揖,有礼地道:
“诸位放心,皇甫公子吩咐过,任何人敢欺压民众,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楼下民众又自是人人道好,纷纷喝彩四起如雷,有人争相传诵道:
“这人就是皇甫公子的拜把弟兄,叫做齐咋飞,旁边的是皇甫公子近身护卫,一个口做'竹竿’黎九,一个叫作‘冬瓜'潘桂,三人武功都很高.”
“唉,不知是不是那三个煞星的对手!”
这时黑煞神哼声道:“喂,齐大管家的,我们三人没惹你,你也少来惹我!”
齐昨飞脸色一沉,道:“滚出去!长安城岂是容你撒野之地?!”
黑煞神大怒,哗哗叫道:“我是给面子皇甫高桥!你小子不知好歹,我先宰了你!”
说着“呼”地一声,全力掠起,带起一股凛然的劲风,袭得人喘不过气来,眨眼民到了齐昨飞面前,砰砰两拳击去,拳刚击出,臂骨已发出“啪啪”的响声。
齐昨飞一扬掌,双掌似无骨无力,却接下了两拳,突然一蹲,抄起九环刀,一刀回环拦扫。
这一刀之妙、之快、之准、真是不可想像,黑煞神狂吼一声,喷血,倒纵而出,排开众人,亡命地逃,街上人们唬得尖叫不己,只见地上一列血迹,才知黑煞神已受刀伤.
齐昨飞扶刀挺立。长安民众,爆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使方天乾戟与使拐子棍的,双双飞袭。
但同时间,那“冬瓜”和“竹竿”都动了。
黎九一扬手,手中多了一支白蜡杆,潘桂一动手,多了一支金瓜锤,在屯光石火的一刹那,方天戟拐子棍未击中之前,他们的武器已抵住了对方。
那两名穿着花花绿绿的"幽州鬼”顿住,大汗涔涔而下。那黎九冷笑道:
“公子有令……放你们一条生路.”
两人缓缓把手中兵器抽出,转身行去,街心的人们看得一清二楚,正欲欢呼拍手,忽变作骇呼,原来那”幽州二鬼”凶性大发,方天戟与拐子棍,义向“竹竿”"冬瓜”二人背心刺出。
这连萧秋水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大喝道:
“小心!”
但在尖呼声中,那一高一矮两人,宛若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尚未回身,便出手,金瓜锤顶在使拐下棍的腹腔,白蜡杆点戳在施方天戟的喉头上,"幽州鬼”喉核滚动,良久不能动弹,更不能进一步用武器攻击,静了好一会,楼下才又欢声雷动,喝彩连天.
潘桂又缓缓取了武器,道:“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了.”
“幽州二鬼",才知对方不杀自己,两人怔了一会,竟然“呼噜”一声跪下去,“咚咚咚”叩了几个响头,大声道:
“皇甫公子圣明,幽州二鬼得饶以不杀,日后必当报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在长安百姓的力皇甫高桥喝彩之声中,使方天戟的与使拐子棍的,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抱头鼠窜。
“好!好!皇甫公子座下高手果然要得!”
“这次幸得三位前来,否则小店不堪设想……”
“三位能不毁一椅一桌赶走三个凶徒,确是神乎其技……”
只见齐昨飞等团团揖拜道:
“我们只是作该作之事而已……”
“这一切都是皇甫公子对我们耳提面命的……
“就连武功,也是皇甫公子亲传……
萧秋水心头一震,他记起这“皇甫公子”是谁了。
李沉舟说过的话:
“现下武林中最出风头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皇甫高桥;我不杀你们,除非他先杀了你,或者你杀了他之后……”
这“皇甫公子”,就是皇甫高桥!
萧秋水目睹这场闹市中的格斗,一方面感到敬佩,一方面却感到一种在他光耀、振奋的一生里,突如其来的一种阴影和滋味:
那是一种近乎自卑的心情。
——皇甫公子那么有名,自己怎能跟他相比?
——他武功好、人缘好。单只是手下出来,就如此轰动……
——李帮主实在错爱自己……
一下子,萧秋水觉得普天之下,李沉舟反而亲近起来,好像知音一般……
一唐方,还有唐方,如果唐方在,就好了。
萧秋水又记起在高山之役杀仔的催促:催动自己赶快到湖北去,“神州结义”的各路英雄豪杰,正在选拔新的盟主,而他和皇甫高桥呼声最高……”
——可是自己又哪里及得上皇甫公子?
于是他决定先不去管选拔盟主的事,先找到他失踪的兄弟们再说。
有了这种决意,他又踏实了起来。
一一世间的名和利,都来自于比较,争强好胜,都来自干不服气、但这一切,都不如他找到了他的兄弟,再过他那跃马乌江、神州结义的日子。
萧秋水定过神来时,齐昨飞第三人已在百姓簇拥欢呼声中,离开了现场。
萧秋水追上去:比刻他的心意无他,既无自惭或并比之心,只想和这几个可敬的人一交朋友,或者请他们代向皇甫公子问一声好,他萧秋水很服膺,绝不与皇甫公子竟争什么盟主之位。
开始是人潮汹涌,民众看完热闹之后,相僵散去,萧秋水不敢乱挤,所以赶不过去。
等到一出大街,人潮稀落,三人却显得有些张惶,急速疾驰,萧秋水大感纳闷,于是一直尾随,没有发声招呼。
越到后来,三人行迹闪缩,张望不已,萧秋水好奇心大作,所以也匿伏跟踪起来。他小时本就极调皮,谈起尾随跟踪,方法巧多,谁都比不上他。
又到一条巷子,那三人跟另三人碰在一起,稍为一聚,即又往前疾定,这下方令萧秋水好奇心大起,不得不一直跟踪下去了!
因为后来那三人,竟然就是被齐昨飞、黎九、潘桂三人打垮的黑煞神和使方天戟及用拐子棍的三名大汉!
为什么在长安城里,约定拼斗的三个敌人,却如故友般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在谪仙楼上,打得不可开交的六名高手,却如负重任地巧聚在这儿?
他们还要去哪里?
一一这些都是萧秋水满腹不可解的疑问。
这一行六人,到了长安大小两雁塔。
名诗人岑参曾有诗云: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
奄临出世界,蹬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下视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雁塔亦就是当年白乐天一举及第的题名处:“慈恩塔下题名处。七十人中最少年.”
大雁塔几乎可以说是长安的标志,一一这六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大雁塔,要做什么?
当六人闪人了门帽时,萧秋水也掠上了塔层,倒挂金帘,如一尾无声之游鱼钻入了水草之中一般,萧秋水潜身于殿内梁上。
六人进到塔内,向中间原在塔里的一个胡须灰白的老头子行礼后,团团围坐。
七人容色,似对彼此都十分熟捻。
好一会,那老头儿长嘘一声道:
“辛苦你们了。”
其他六人,都客气地欠身,其中“冬爪”潘桂道:
“应该的,为公子爷做这件事情,我们可心里服气.”
大家又客气了一番。白胡老头和齐昨飞显然辈份较高,两人隐然是要角。齐昨飞笑道。
“……只不过下手重了些,要七阿哥吃亏了.”
黑煞神笑道:“也没什么。那些是猪血,一路洒过去,倒吓着了行人。齐老大也是为了公子爷,我蒲江沙还有什么话说.”
萧秋水心头一震:原来谪仙楼上的比斗,都是假的,只是唱一出戏而已。但他们的用意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皇甫高桥?
随着心里又是一动;蒲江沙却是大大有名之辈,外号可不叫作"黑煞神",而是绿林上有名的“七阿哥”,他来客串这套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使方天戟的也接着赔笑道:“…七阿哥都不埋怨,我们刁家兄弟,吃的更是公子爷的饭,哪里有话好说的.”
萧秋水也是心头一悟,刁家兄弟——武林中确有一对刁家兄弟:刁怡保与刁金保十分有名——原来便是这一对所谓“幽州双鬼”的人物!
那老头儿呵呵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少君做事,甭客气——我们先后己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唱了许多出戏,只是少君不知道罢了.”
萧秋水心也闪过一个人物:江湖上有一名高手,也是有名的智囊:在皇甫世家做事,后来四大世家,即:南宫、慕容、墨、唐,问鼎江湖,皇甫家人材凋落,这人也未现江湖。
——这就是外号人称“九尾狐”叠不叠,叠老头儿。
刁怡保有些担心地道:“公子爷知道我们这么做,不知会不会怪罪我们呢?”
齐昨飞笑道:“哪会!他不知道不就得了?!我们这般都是为他好,他不像那萧秋水,凡事出来自己闯,公子爷智能天纵,但极少出外,多在大本营里运筹帷幄,所以名声可能反而不及现在到处打击权力帮的萧秋水,——我们这样做,正是为他的名声呀。”
刁金保接道:“可是公子爷若知道我们这样做,恐怕他会不高兴的.”
叠不叠叠老头几道:“少主知道,的确会不悦。我们的做法,是为了少主能在湖北'神州结义’选拔中获盟主之位,光宗耀祖,重振门榻,击败萧秋水,建立实力,对抗权力帮与朱大天王,如此苦心,一旦他知道了,应不会怪责我们的.”
蒲江沙七阿哥道:“希望如此就好了,免得我们做恶人做了那么多之后,到头来得不到公子爷的原谅。”
“竹竿"黎九笑道:“我服侍少主已一段日子,知道少上脾性,他视兄弟们如至亲,无论如何,他都下会因此而与大伙儿不睦的.”
“冬瓜”潘桂也接道:“我们反正也没伤人嘛!客串一下,替少主打响名头,又有什么不好了.”
刁怡保脸有难色:“话虽那么讲,但公子爷的脾气……”
刁金保比较想得开,敲击拐子棍道:“哎,另管了,反正都作了嘛…”让什么萧秋水的当盟主,我刁老二不服气,捧公子爷上来,总是应该;咱们公子爷可不是像人家靠运气乱闯出名堂的,咱……”
齐昨飞笑着补充道:“咱公子爷是行大事不留名,十年如一日的哩……所以咱们就替他留留名!”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并且继续谈下去。萧秋水在屋粱,终于明白他们聚在此地,所为何事,心里十分伤感。
——这也许是因为看见,别人家有一群朋友,正在为他们所敬服的人做事吧。
萧秋水也曾经有过兄弟、朋友。而今他们都不在了,死了、或者失了踪、背叛、或者在远方。
萧秋水看到他们,也了解他们的若心——虽他们的手法未免接近欺骗,但用心却是十分良苦。
——萧秋水欣赏他们,他欣赏有忠义的汉子。他不愿去揭穿他们。
他只想悄悄离开。
他正要离开,突听一声冷喝:
“是谁?!”
这人又急、又快,声自梁下响起时,人已到了梁上,一股狂飙之气,己飞袭萧秋水背项。
萧秋水不用回头,已知来人是叠老头儿。
叠老头儿这一出手,便可知他武功比那六人中任谁都还要高。
萧秋水切掌一引,借力一纵,撞破窗楼、窜落飞掳,飞逸而去。
齐昨飞第一个掠出屋外,见萧秋水之背影,猛出一剑,但被对方一拂撞开;这时黎九、潘桂也掠了出来,潘桂跌足道;
“糟糕,给他听去了!”
黎九道:“这家伙似在茶楼上那人……”
齐昨飞顿足道:“此人容貌,传说中与萧秋水酷似;如是他,给他听到了,传出去可糟透了!我轻功好,我去追他,你们守在这里!”
齐昨飞一说完,便如弹丸般射出。这里蒲江沙也自塔中跃出,叠老头儿也带刁恰保及刁金保自屋瓦上掠落。
潘桂道:“齐老大去追去了,他要我们留守.”
黎九道:“那人轻功好,只怕惟有齐老大和叠教师才追得上.”
叠老头儿沉吟了半晌,望向远方,终于道:“我们进去塔里再说。”
萧秋水此刻的内力充沛,从中提升了轻功,发力急驰,早把齐昨飞抛出老远。
他本来想早点离开长安,到灞桥看个究竟——可是走到半途,伸手向怀里一摸:——天下英雄令还在,古剑长歌也在,朱大天王的秘谱还在,独独是那本梵文真经遗失了。
——遗失在哪里呢?想必是在屋梁上。
——会不会给叠老头儿他们取走了呢?应该不会的。
那本真经,对凡人来说,根本是无用之物,但对少林而言,却是珍宝.
萧秋水决定返去取回。
——他料定叠老头儿等意想不到他还敢回转。
——说不定回去时他们也离去了呢。
——就算遇上了,却也不妨一战,因为以他现在的武功,足应付得来,只要不杀人,不伤人,也不致酿成什么祸患。
所以萧秋水就回去了。
温瑞安--闯荡江湖--第十章 塔里的血案和灞桥上的械斗
第十章 塔里的血案和灞桥上的械斗
萧秋水做梦也想不到他回去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他行近大雁塔里,己格外小心,特别绕过正路,往矮灌木丛中走去,再想掠上石塔,窜入大殿,取回真经。
他一面留视塔里动静,一面匍伏而行。
他突然踩到一样东西。
他踢在上面,几乎摔了一交。
可是此刻他武功何等厉害,稍为一跌步,即刻稳注。
他凝睛一望,即骇了一跳。
地上的”东西”是人。
是死人。
人、死得很惨。
由眉梢至下领,几乎被人一剑劈为两片。
死的人居然是“冬瓜”潘桂。
——绝对错不了,因为尸旁还有他的奇门兵器“金瓜锤”。
萧秋水此惊,非同小可。
这时塔内有人跄跄踉踉,跌步出来。
萧秋水顾不及其他,抢步出去,一把扶住,却正是“竹竿”黎九。
“竹竿”黎九瞠住他,口咯鲜血,肋骨给全部打得折碎,无一根是完整的。
萧秋水推力于掌,输予真气,黎九怪眼一翻,居然问了一句:
“你……你是……谁?……”
萧秋水疾道:“我是浣花剑源萧秋水。快告诉我,里面发生什么事情?”
黎九双目一瞠,喉头一阵抽搐,呕血道:“你……你……萧秋……水……杀人……凶手……”
萧秋水正莫名其妙,黎九却已倒毙。
萧秋水只好再定入塔里,未入门檄,即闻一片血腥,地上倒在血泊中的,正是习家兄弟。
萧秋水正是惊疑不定,才这么一下子,是谁下的毒手,心念一转。掠上石梁,见真经还在,稍为放心,收入怀中,又掠落了下来,见尸首群中,有一稍稍会动,即澄过去。
那人正是叠老头儿,背心正中一掌,伤得甚重。
萧秋水急摇撼问道:“是谁干的?”
那叠老头儿勉力睁开无力的眼睁,艰辛地道:“是……萧……萧秋水……”说完又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这一句话对萧秋水来说,可谓惊撼莫大,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便决意救活叠老头儿,再问个水落石出,于是推动掌力,灌输真气,以保住叠老儿的命脉。
这时大殿中另一角落,血泊中又有人呻吟,萧秋水因要全力救护叠老头儿,也没法兼顾。
这在这当日子时间里,忽然有人一面骇呼着一面掠进塔内来,腋下还挟了一人,正是黎九的死尸,一返塔里,完全呆住,目眺尽裂。
萧秋水见来人是齐昨飞,知他是为了追逐自己,方才幸免遭杀手,心中暗自替他庆幸。
齐昨飞却眶毗欲裂,见自己所追逐的人却在塔内,当下呼嚷道:
“究意发生什么事情!”
连呼三声,十分凄厉,塔内层层回响。萧秋水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齐昨飞遥指萧秋水颤声道:“你……你是谁?……这里是谁……谁干的……?”
萧秋水感觉到叠老头几心脉已渐渐回复,稍为把真力一敛,道:
“在下萧秋水……”
齐昨飞厉声道。
“你是萧秋水?"突听殿角的一人“哎”了一声,齐昨飞掠了过去,扶起那人,原来是七阿哥蒲江沙,膀膛至背门.被一剑贯穿、因天生魁梧,始能支持到现在不死。
齐昨飞垂泪问:“是谁……下的毒手?!……”
蒲江沙嘶声道:“是……萧秋……水,”
齐昨飞“嘎”了一声,蒲江沙却头一歪,饮恨逝去。
萧秋水这时透纳真气,己在叠者儿能支持生命的状态之下、撤力收回,这时齐昨飞轮舞九环刀,虎虎作响,嘶声厉问:
“萧秋水!…你卑鄙下流!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一可是萧秋水并没有“这样做”。
萧秋水想要解释,对方的刀风已掩盖过他的声音。甚至掩盖过一切、遮盖过一切,一刀当头壁下。
若萧秋水换作未获“八大高手”悉心相传之前,就算功力深厚,反应过人,亦未心能在不能还手、不想伤人的情形下避得过这一刀.
这一刀劈下,萧秋水脸一仰,双手闪电般一拍,挟住九环刀,右脚已躁往对方左前屈膝之脚背。
轮舞生风的三十六斤九环刀,硬生生陡被定住——这使齐昨飞意想不到:而且左子午步给蹬住。一时进退不得,在这瞬间,萧秋水至少可以攻杀自己十次以上。
可是萧秋水没有攻击。
他只是飘然飞到塔梁上。
齐昨飞厉声问:
“为何留下我?!”
萧秋水在第二个纵身之前,留下了一句极端无奈但又令齐昨飞无法领悟的话:
“因为我根本不想杀你.”
离开了大雁塔,虽已寻回了少林真经,但萧秋水心头更是沉重。
——为什么濒死的人,都一口咬定我是凶手?
一一是不是有人冒充我,狙杀皇甫高桥的部属?
一一这样做,是什么居心?有什么用意?
一一究竟是谁冒充我?
萧秋水不管一切,决定先到灞桥再说。
灞水汹汹,萧秋水心却沉沉。
他坐在消魂桥下,人却消魂。
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自己的亲属朋友、自己的梦想……
然而再儿十年,再在桥个坐看的又是什么人?千百年后,是谁家年少坐此寻思?这些路过的行人,是不是换了又换,故事也是翻新又翻新吗?
萧秋水望着悠悠流水,如此端想着。
就在这时,几个人匆匆,走过桥上。
第一个人走过,萧秋水心神还没有回复过来,如生命的天空正一片空白,片思微情只是一只小鸟之影偶尔掠过而已。
紧接着第二个人走过,再度提醒了萧秋水的省觉——这人好熟。
这人也即在接蹬的人海里消失。但看三人的背影紧随又出现。
一一对了!
是他们。
这三个人当然是萧秋水认识的人。
但既不是兄弟,更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这三人竟可以说是处心积虑,要整治甚至杀死萧秋水的人,但也可以算是萧秋水的恩人。
这三个人便是朱大天王麾下“长江四条棍”中留存的三人:字文栋、孟东林、常无奇。
这三个曾在漓江巧救跃落崖下的萧秋水——但却要折磨他,并擒他交予朱大天王,其中监视萧秋水的金北望却为一洞神魔左常生的弟子所杀,其他三人终被“剑王”屈寒山所擒,之后竟对权力帮臣服,在浣花剑派萧易人与蛇王在点苍山一役中,致使萧易人因这三人在现场而误信祖金殿为”烈火神君”,结果惨遭败亡之局;这三人虽说武功并不高,但所占的功劳,还令李沉舟也为之侧目。
但却今朱大天王震怒不绝。
朱大天工原遣部下之“双神君,五剑六掌,三英四棍”中的“六掌”(即六杀)出来,要在剑庐中当着少林方丈天正大师之面来收拾萧秋水,乃为报复主北望被杀之辱,亦显然是起自朱大天王对“长江四棍”的重视,如今“四棍”中其他三人公然背叛,且为权力帮立了他们原在天王部属时前所未有的大功,使得朱大天王无法下台,气得七孔生烟。
萧秋水见这长江三棍走过,微微一怔。
然而三人并未发觉在江畔沉思的少年就是萧秋水。
三人匆匆而行,十分闪缩,似正在走避什么强仇一般。
就在这时,这李白诗中的“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的消魂桥。蓦然变成了杀气腾腾的断魂桥。
忽然所有的行人,男的、女的、老的、幼的、健全的、残缺的、商人。农夫、妇女、工人,全部变成了刺客。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兵器,例如一个妇女,一扬手,花篮打出,花篮边缘都是蓝汪汪的刀片!
一个老农夫,挥舞着锄头;一个书生,招扇上”叮”地弹出锐刃;一个老鸨母,踢出的布鞋上,吐出三叉尖刺的机簧。
一刹那间兵器。暗器全向孟东林、字文栋、常无奇三人攻到。
也就在同这一刹那间,萧秋水不但惊觉出此情形、还发现了另一种情形。
不知何时,桥上那端、已出现了一个端坐着的人。
身着蓑衣,但裹身一片紫殷殷的劲衣,还可以透视得出来——草签低垂,似在专心钓鱼,钓竿却是无钓丝的!
常无奇、孟东林、字文栋三人武功虽不俗,但无法抵挡这些来如潮水般无匹,愤怒的人群或刺客。
字文栋已倒了下去,他是中了三次重创才倒下的,才一倒下,立被分尸,身上至少被切成三百多块,连耳条都切碎成四片,简直令人不忍卒睹。
常无奇已负伤。孟东林有惧色。刺客中也倒了两名。
局势非常紧张。其中一个烧炭打扮的工人挥舞铜牌高呼:
“叛徒!今日教你们知道背叛天王的下场1”
常无奇与盂东林自知难以活命,但又十分恐惧落在这班朱大天王的人手里,所以死战。
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常、盂二人,又杀了一名对手,但对方人多,常无奇忽给一人抱住,他脸色惨白,全身瘫软,惨呼道:
“我……我知错了!我……愿到天王面前认错……”
那烧炭工人模样的人冷笑道:“还有你说话的机会么?"他将手一挥。
立即有一人,取出牛耳尖刀,割掉了常无奇的舌头,常无奇疼得惨嚎不已,又有一人,一脚踩住他咽喉,居然像杀鸡一般,掏出一张刀片,细细地割!”
鲜血一直涌喷,常无奇要挣扎,另四人扳掣住他的手,又有四人,拿木钉凿穿他的手背与脚腔骨,钉在地上。
常无奇的惨呼,真是令人心惊魄动。
孟东林瞥见,更不敢投降,虽惧得魂飞魄散,但无论怎样,都不肯就擒,反而振起威风,一棍砸碎了一人脑袋,却给那领袖模样的人,从背后撞中了一牌,口吐鲜血。
常无奇犹未死绝,喉管“格格”有声。
萧秋水既怵自惊心,也觉狙击者手段太过残忍,忍无可忍,忽听那渔夫悠然道:
“上钓哟.”
只见他竹竿一挥,一尾鱼则自水中跃出,自动落入他的鱼篓里。
萧秋水心中暗惊:这人没有鱼丝,居然以一引之力,挑起水中游鱼,落人篓中,这种动力、手法、准确,皆非叠老头儿等人所能及。
这时常无奇已断气,孟东林又着了一刀,情形十分危急,萧秋水顾不了这许多,一反手,双手一抱,用力一拔,竟拔起了一株杨柳树,他大喝道:
“呔!就算是处置叛徒,下手也太辣!”
他这一喝,果然都停下手来,萧秋水连根拔起杨柳树,本要吓退这干如狼似虎的恶徒,现在他们人人都住了手,可是无一吓退,反而向萧秋水迫近来。
那烧炭模样的人尖声问:”你是谁?干什么的?!"管什么闲事!”
萧秋水见对方来势汹汹,只得横树当胸,道:“我是萧秋水.”
那人大笑道:“哦,这样正好,我是天王的义子,叫做杭八,外号"铁龟",你听说过未?”
萧秋水一愣,这名字倒是听说过。
杭八之所以有名,是他做过的事不敢承认出了名,而且他手上的铜牌,进可攻人,退时只要往牌里一缩,根本让敌人攻不着他,非常古怪。
至于这人如何当上了朱大天王的义子,萧秋水可从来没有风闻过。萧秋水倒不怕杭八,杭八武功再高,也不会高过左丘超然。只是敌人个个都杀红了眼睛,要制住他们,是件麻烦的事。如果以杀止杀,杀害那么多无冤无仇的人干嘛?
就在萧秋水沉吟当中,至少已有四个人飞跃过来,挥舞兵器,要乱刀砍死他。
萧秋水在桥之这一端。
杭八的人在桥的那一端。
桥中有那渔夫。
那四人要飞越那渔夫,才能过得来攻杀萧秋水。
就在那四人跃起的同时,他们四人的额头,突然都多了一个洞,
血洞。
然后他们跃落的所在,便成了桥下滔滔流水。
那渔夫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
然后他用一种出奇好听的声音道:
“又四条鱼.”
杭八等哗然。不断有人冲过去。
那"渔夫”迎了上去。
开始时萧秋水还担心,那“渔夫”势孤力薄。
所以他想冲过去——但他一直只看到“渔夫”的背影,那“渔夫”似一直杀了过桥那端去,井没有人可以绕到“渔夫"的背后来。
然后他看到那“渔夫”一直杀到了桥的彼端——而桥上都是尸体。
一一至少二三十具尸首。
跟着下去是桥那端更多的尸体。
那些凶徒都拼红了眼睛——结果只染红了他自己身上的衣衫。
那“渔夫”的鱼竿,不断发出“啸,啸"的急风。
然后对方的人不住地倒下去。
“你是谁?!”
“一一难道是那妖妇?!”
这语音凄惧无限。
“不成,真的是她啊!”
“我们拼了!”
“不可以,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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