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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04

_9 温瑞安(现代)
“在这时候,你看到一群本已伤残,而今被惨杀的弟兄,你有什么感觉?那时候,举世俱非之时有一个极有力的靠山却支持你,你会怎样?!”
梁斗默然。司空血笑了,他的笑容又有了那种说不出的讥俏与自消:
“我们是无药可救的人。所以我们选择了权力帮的支持。发动这次支持我们行动的人是柳五,所以他有难,我们宁为他死。”司空血看看诸人又道:
“也许你们正义之士,大为轻贱这种狼狈为奸的行为,但权力帮却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凶残著名,但只要人对我们有恩,而且识得我们也有肉有血,纵然为他死了,也没有尤怨……”司空血笑了笑又道:
“我回答的问题,是不是答得太长了,你们满不满意?”
隔了好一会,梁斗清了清喉咙,才能说话:“他们呢?”
——他们指的当然是彭门四虎、单奇伤、郎一朗等。
他们都躺在地上,尸骨已寒,当然已不能回答梁斗的问话。
能回答的当然只有司空血一人而已。
因为他还活着。
司空血答:“大同小异。”
就这四个字,萧秋水等每个人脸上,都闪过了一道阴影。
——灭大好大恶的权力帮,必不必要,应不应该?
——问题是:权力帮是不是大奸大恶,非灭不可?
这问题没有答案。
——谁好谁恶,谁是谁非,都是江湖上最难判别的问题。
司空血又笑了,既丑陋又狞恶,但满眼都是泪光:“或许还可以加多一点点,单奇伤年纪轻,他外号‘飞剑单骑’,整个乌衣帮,三百余众,全由他一手召揽,从筹款到教武,他负担已够重了,而又护短,几个部属做错了事,别人谤及他的帮派来路不正,他不认错,于是就被公认是邪派;权力帮肯承认他,他当然也认可了权力帮。至于郎一朗……”
司空血笑了笑又道:“他脑筋单纯,只练武,不用脑。近年来螳螂门名声大振,所有门务、宣扬、人手调集,都是权力帮暗地里跟他弄的,他父亲临终时,说他这个孩子难成大任,而今却能使螳螂门发扬光大,他更是死心塌地投靠了权力帮……还有彭门五虎,彭家人绝,近五十年来,彭门外族子弟,已给屠杀几尽,……五虎彭门的人,门规极严,不能退出,退出者被追杀于江湖,内外不容……”司空血指指地上四具彭门的尸身又道:
“现在彭天敬当权,武功既低,又无容人之量,贪婪嗜杀,所以这四个彭门外子侄子弟,只好先动手夺权,因权力帮为他们撑腰,所以方才得手……这四人若不听从权力帮的话,才是怪事呢。”司空血哈哈大笑:
“……年前武当派人追杀他们,还是权力帮挡了回去,没料却死于此地。……听说盛老拳师,到得了晚年,方才变节,投入权力帮,也是为了怕南少林的高僧寻仇哩……”
他话未说完,头突然裂了。
他还在笑,张开了嘴,鲜明的血,就从他爆裂了的唯一只右眼溢了出来,又从裂开的嘴里激了出来,怵目惊心,甚是可怖。
地眼大师一收掌,肃然叱道:“你多口,饶你不得!”
司空血死了,被地眼大师一袖震得额裂而死的。
但他的头颅虽然裂了,但裂开的地方,就好像在笑着一样。
铁星月和邱南顾瞪着地眼大师的目光,就似要从眼眶中喷出火来,去烧死地眼大师一样。
少林的荣誉是不容人诽谤的。
所以地眼大师杀了司空血。
“你这样做算什么?!”铁星月大吼道:“杀了一个伤残的人来灭口,就算得上名门正派吗?!”
也许在平常,地眼大师还会跟他理论,但是而今宅心仁厚的主持和尚大师已死,刚直暴烈的天目神僧也殁,地眼不顾一切了,他双目如寒刃。
“想怎样?也要随他一道归西是不是?!”
邱南顾冷笑道:“怎样?……我们给你们杀了,你们就是‘替天行道’,是不是?万一你们给我宰了,就是‘鼠辈暗算’是不是……”
地眼大师老羞成怒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梁斗微叹一声,长身拦在地眼大师身前,道:“大师,贵派掌门刚刚仙逝,贵派大小庶务,尚需大师调度,何苦在此为小辈滋生事端?权力帮现下占尽上风,贵派中流低柱,还仗大师悉心竭虑,方能力挽狂澜。”
地眼神僧心想也是,少林遭逢此变,也够自己烦心的了,何必跟这般人怄气?当下狠狠盯了铁星月、邱南顾等一眼,道:
“梁大侠说的也是。”众人也不多言,梁斗带诸侠离开了望江楼。
江湖寥落尔安归。
众侠心里此时正是一片落索。
权力帮实力,虽在锦江之畔,浣花溪之战大受挫伤;连柳随风手下的“双翅一杀三风凰”,亦死其四,而李沉舟手下的“八大天王”,也丧了“药王”和“鬼王”,可是白道上一脉,所伤更大,几已没有再与之抗衡的能力。
十六大门派中,点苍、恒山、嵩山、昆仑、莫干、云台、宝华。铜官、马迹、雁荡十派,名存实亡,少林与武当之领道阶层伤亡逾半,无法作战,剩下的天台、普陀、华山、泰山四派,又岂是权力帮之敌?
至于三大剑派中,“浣花剑派”已毁,“铁衣剑派”也完了,“海南剑派”邓玉平孤苦作战,四大世家“慕容、墨、南宫、唐”,南宫世家已向权力帮归顺;三大奇门中:“上官、慕容、费”,上官族也落入权力帮控制之中,单仗丐帮的势力,远非权力帮之敌。
唐方与唐肥心中尤侧然。
江水滔滔。
唐朋葬江中。
唐朋之死,实与她们牵累有关。
——若唐肥不放出“唐花”……唐朋不救唐方……
“我们要去哪里?”
举世茫茫,江湖苍苍,铁星月性子急,首先问出了这句话。
他们原本要请出白道武林高手主持正义,但而今正派人士朝不保夕,分化的分化,绝灭的绝灭,正是自身都难保了……
——回桂林去?那儿有唐刚和萧开雁殷切盼待。
——萧家的人呢?萧西楼、萧夫人、失侠武他们呢?——从地道里走出去,到了哪里?
“——还是去找权力帮去,拼个你死我活?
“到峨嵋去。”
梁斗说。
众人大感讶异。萧秋水的眼睛却亮了。
“我从峨边来,听说峨嵋山那里,发生了奇事,没有人敢再上山,连河南‘战狮”古下巴,都死在山上,没头的身子却到了两百里外他老婆的面前。”
峨嵋派三十年前被楚人燕狂徒几乎残杀殆尽,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小流派,梁斗等当然不是要上山求助。
梁斗笑道:“我们一路上过来,也觉得峨嵋的事,大有溪跷,不知会不会跟令尊等不知所踪的事有关?”
孟相逢道:“据说古下巴是被一温文微笑的青衫少年所杀,那描述的形象,倒近似柳随风,他制止人上山,只怕山上有事。”
孔别离点头道:“不管如何,我们上山去看看,总是没错,我们赶来的时候,本来请动了裘帮主一道,但他脸带忧色,怕那极厉害的人魔出来了,所以先过去看看,也就没来,否则以丐帮帮主的精明与功力……或许,天正、太禅等就不致受暗算了。”
梁斗变色道:“你是说那……那人魔?”
孔别离也脸带忧色,点了点头。
梁斗叹下一声,不再言语。
曲暮霜多事,不禁问道:“人魔?……什么人魔?”
铁星月最好认博学,当下道,“当然是十九人魔了!”
邱南顾却最不服他,冷讽热嘲地:“哼,哼。”
铁星月怒道:“哼,哼是什么意思?!”
邱南顾向天望望,铁星月奇怪,也仰夭望望;邱南顾又向地睬睬,铁星月纳闷,也跟着往地下瞧瞧,只听邱南顾自言自语道:
“哈,怎么有条狗,跟我尾巴走?我鼻子哼一哼,干他屁事?!”
铁星月听邱南顾骂他,勃然大怒,道:“不是十九人魔,你说是谁?!”
邱南顾冷笑道:“我怎知道,才没你那么博学!赌博的博,逃学的学!”
铁星月傲然道:“我本就是博学,出口成章,三岁能吃饭,七岁抢东西,孔融十几岁了还让梨,我五岁就懂得一口吞掉七粒梨子,其他人一个也抢不到!”
邱南顾鼻千里哼哼卿卿:“你真出口成脏!三字经一大堆,成语会个屁。那天来写家书,说什么‘三餐不饱,肠胃不适’,问我‘饱’字怎么写,‘胃’字怎佯写,我都说了,哈!你以为他听了怎样写……?”
曲抿描最是精神,忙问:“他怎样写?”
铁星月急忙了手,红了眼,大叱道:“喂小邱你你你……”
邱南顾可没理会,径自说了下去:“我告诉他‘饱’字是一个‘食’一个‘包’,‘胃’字是一个‘田,加个‘月’……他呀——写了出来,居然是,”邱南顾一面用了指在空中点点写写道:
“‘饱’字居然在把‘食’字写上,‘包’字写在下,成了‘?’‘胃’字写成左边‘田’,右边‘月’,成了‘朋’,诸位可看过这等大书法家没有?……”
铁星月最忌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像个草包,当下恨绝了邱南顾,骂道:“你你你……”
邱南顾可不理会他,笑着说:“你们看他,难怪吃不‘饱’,原来‘饱’字也不会写,当然饿肚子了,原来是个只会三字经的‘土包子’!这叫‘头大没脑,脑大装草’。”
铁星月乍听“土包子”,真是怒极,脸红耳赤,大骂道:“谁说我是土包!只会三字经!我骂给你看!邱南顾,你这个人头猪脑、红烧牛脑、五花豆脑……”他骂人的话,虽然已经是四个字,不再是“三字经”了,但是尽是菜色名,讲得一半,他已饿了,连口水都溅了出来,肚子咕嗜地叫。
邱南顾不甘示弱,也骂了回去,“铁星月,你说话妙语如猪,真是大猪小猪落菜盘;声似出谷黄鹰,不如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下巧联妙对,钦星月气呼呼还要相骂,大家本来一团气闷,被这四人一闹,倒是开朗了许多,萧秋水和梁斗暗自里惋惜两广十虎没来,否则可以更加热闹。邓玉平知晓其弟死讯,一直揪然不乐。众人在谈笑声中,往峨嵋山一带走去。
峨嵋山苍松蔽日,古柏参天,两山相对如蛾眉,为四大佛教名山,五台山为文殊道场,九华山为地藏道场,普陀山为观音道场,峨嵋则为普贤道场。其主峰万佛顶海拔三千零三十五公尺,次为金顶,再为千佛顶。岩洞幽逢,木石森丽。
峨嵋山间,浮云众涌,时现圆光于圆端,似为佛光,时隐时现,游者谓岩下放光石反映之日光,蔚成此奇景。梁斗等一行人自成都出发,经过观音山,沿崖而行,众人轻功高强,当履平地,抵草鞋渡,是为大渡河与青衣江合流处,怒涛汹涌,翻江倒海。
自此行人开始绝迹。
梁斗叹喟:“昔日蚊龙所至,百兽潜逃;毒蟒所居,百草不生……而今是谁蛰居山上,使大好名山,少了骚人黑客,雅士信徒。”
这时细雨霏霏,江水气象万千,空檬中带惊心动魄的浪涛,江心有一叶扁舟,始终在怒涛中不去。
江河起伏,巨浪滔天,人在铁索之上,尚且为这排山倒海的气魄所震慑,人畏惧大自然的心理,也到了极点。
然而这叶轻舟,就似一张残叶一般,任由飘泊,因本身丝毫不着力,所以反倒不受倾覆。
萧秋水乍看,还真以为是一片叶子。
众人也没多看,继续往前走,横渡徐壕,只见广袤万里的田野,纵横千里的阡陌,草长莺飞,烟雨潇潇,峨嵋山的轮廓,连诗和画都不能形容,连空气里都凉清如薄荷。
大家注意山意胜色,萧秋水见几株修竹,翠绿碧人,竹叶上几点水珠,欲滴而未滴,唐方禁不住一拍手欣笑清呼:
“你看、你看!”尖尖细细,春葱般的手指,点指给萧秋水看。
这时竹叶上的水珠,正“笃”地落将下来,萧秋水闪电般过去用手盛住,唐方过来看,趋近萧秋水鬓边,欣喜无限。萧秋水鼻里闻得一股芬香,不禁心头一荡。唐方依然欣悦地道。
“真是好想唱歌。”
萧秋水说:“我好想听。”
唐方婉然道:“你想听,我就吹一首音乐。”
这时大家已坐下来歇息,唐方掏出翠绿的萧管,清远地一沾口就是几个快调、像雨后山景里飞出了一只鸟,然后有好多只一齐惊喧起来,那股喜意,绕在心头,两人对着山色空茫,竟是连笑都成了浩荡。萧秋水生平最乐,就是艺术,不禁悠然出神,在这喜意无限的乐音里也听出了眼泪。
唐方凝神奏着,忽闻呜咽、唐方吃了一惊,只见萧秋水满目担心之色,原来欧阳珊一哭了。
她缟素全身,白无血色,但也有一种动人的妇人之美。唐方猜想她必是于马竟终生时常吹笛子给她丈夫听,而今触景伤情,伤心起来,当下不敢再吹。
萧秋水茫然若失,铁星月与邱南顾见气氛又凝肃起来,两人又嘻嘻哈哈,相骂起来,旋而二人,一屈右腿,一曲左脚,以臂搭肩,用一只脚跳着走,此赛谁先累倒,结果走了几千步,两人累得气喘,偏偏都不肯认输;雨后的泥泞地,给他们用力踏得一塌胡涂。
众人看得好笑,忽听邱南顾“咦”了一声,道:“这脚印不是我们的。”
原来在这些深深的脚印中,都因力踏而渗出渍水来。这儿土宜植稻,泥质十分肥沃,杂草不多,那痕迹参杂在凌乱的脚印中,差点没给铁星月、邱南顾等踏乱了。
开始大家并不以为意。邓玉平随便引目张了张,也“咦”了一声,众人才偏过头来看,不禁同时地狐疑起来。
原来那痕迹,的确是脚印,而且极浅,旁边也无其他同类脚印,梁斗道:“好轻功。”
原来那脚印只轻轻藉力一点,投空掠去,才会留下如此一个浅浅的痕印。而来人借一点之力,十数尺内再无脚印,轻功之高,可想而知。孔别离道:
“再往附近搜搜。”
左丘超然很快地又发现了另一脚印,也是脚尖一踮的部分,位于二丈三尺之外,痕占虽小,但大小一致,显然是男性之脚印,众人知来人武功绝不在己等之下,当下小心戒备起来。
旋又在二丈许距离外找到类似脚印,往同一个方向,走了不久,众人小心翼翼,尾随良久,到了长林丰草、清幽绝俗的地方。
只见这里水秀山明,风景宜人,有一双茅屋顶的木亭,背竹迎荔,景色凄迷中,令人愕然。又有一亭作画肪形状,萧秋水跟唐方起伏窜落,低声道:
“这里便是三苏祠。”
唐方“呀”了一声,才知道来到了大文豪、诗人、政论家、散文家、大词人的谪居地。“三苏”便是苏询、苏轼、苏辙三父子兄弟。
唐方心忖:难怪此地如此秀好。萧秋水指着那亭道:“这是‘抱月亭’,”又向那亭舫一指:“便是‘采花航’又指庭园中的一棵井生荔树轻吟道:
“日唉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这是苏轼的名句,唐方自然识得。但见日头斜肌烟雨空蒙,那残门没人把守,但自有一种逸然的气态。门上挂着一副对联:
“一门父子三词客,
千古文章四大家。”
唐方不禁臆度苏氏父子昔年在此畅谈政治人物,把酒赋诗的生活,悠然出神,禁不住微微激动,秀肩倚在萧秋水胸前,轻声道:
“有一夭我们也住这里,忘了世俗一切……”赦然不语。
萧秋水怦然心动,一时世间英豪,风云快意,尽抛脑后,忍不住激动地道:
“好……”还未说下去,忽然前面有些骚动,萧秋水知有变当前,不敢留恋,当先奔去,只见百坡亭中,残荷凌乱,竟为剑气所激得瓣叶无凭,亭中脚印错落,显然不止两人,在此格斗过。
梁斗道:“这人剑术好高。”他是练刀的,见残荷凌残,而在亭中剑气竟可以纵扑池外,落叶皆为刀剑所削、可见得使剑之人的杀气与剑气,何等非凡。
邓玉平森然道,“那人在此遇敌。”白袖一挥,引手一指,只见百坡亭一处出口,有脚印无数,鞋尖向前,但相距俱一二丈远,是从瑞莲亭方向来的。
孔别离、盂相逢等相顾悚然,那人以鞋迹判断,武功必高,但此人之敌,武功更非同小可;要知这两路人马既在亭中交手,原先那人心已在亭中,而来敌尚敢以轻功掠入对敌,定必艺高胆大。大敌当前,一般人岂敢一跃数丈地冲入进袭?
众人相顾梁斗,梁牛道:“跟过去瞧瞧。”
山雨空蒙,萧秋水还在回想刚才唐方在旷野间吹萧的风姿绰约、却听孟相逢一面观察地上痕迹,一面说道:
“此人退敌,一路战着过去。”
又过一会,那地上雨初新歇,雨露犹沾,只见鞋印凌乱,孔别离失声道:
“看来原先的人又来了帮手,在这里打了一场。”
唐肥问:“还要不要跟过去?”邓玉平嫌恶地道:“当然要。”
众人知来人武功高强,而且至少四人以上,当下都十分小心起来。
左丘超然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萧秋水自幼在川中长大,又素好游,自然对这里地形比较熟捻,当下道:
“前面二十里就是圣积寺。”
由此遥望峨嵋山,云罩秀峰,变幻靡常,翠岚高耸,亭亭玉立,下望镇字场、川西坝一带,水声雷鸣,宛若万马奔腾;田畴万顷,更是沃野千里。
就在这时凌厉的、尖锐的、狂贼的、凄啸的、恶毒的、犀利的、各种各式的兵器之声荡风而起。
然而却没有丝毫刀刃碰击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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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英雄好汉--第十八章 剑王之战
第十八章 剑王之战
他们原是走在树林中。树叶本身没有动,也没有响,因为没有风。
但树林外倒风声大作。
五双铁掌,一柄长剑。
萧秋水第一次知道,这五掌一剑,竟可以发出如许多样的声音。
五双铁掌,飘忽、剧厉、迅急、诡奇、凛烈,各种打法,擒、拿、翻、制、劈、拍、推、撞、涌、潜、沉、握、顶、锁、崩、冲、挺、落,挂、起、钩、击、打、拎、甩、扣、碰、砸,什么招式都有,但始终攻不入那一柄铁剑之内。
剑是铁剑。
铁是粗铁。
但这一柄剑;却使出了数不尽的兵器招式,所以剑风剑招,时变为刀,时变为钩,时易为枪,时易为棍,时改为铲,时改为刺,发出各种的尖嘶,变化莫测这四个字,决不能形容这一柄剑。
萧秋水看到铁剑,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对手愈高,用剑愈普通的“剑王”。
真正高手相搏,落叶飞花,也能伤人。
真正的武功,肤发眼神衣袂都可以成为杀人的武器。
屈寒山平时对铁星月等交手时,一手可使七剑以上,杀毕天通等时,用的是:“寒光闪闪的室剑”,但杀顾君山时,用的却是铁剑。
因为屈寒山本身就是“剑”。
所以他已不用“用剑”。
手中剑愈平凡,心中剑发挥愈是高妙。
剑急掌快。
掌密不见人,剑织不见踪。
他们是谁?、
梁斗本悠闲如处子,忽动若脱兔。
他急伏而下,贴草疾喝:
“伏下!”
众侠一齐卧倒,孟相逢低声道:
“他们拼上了!”
孔别离道,“让他们拼去!”
萧秋水正在纳闷,忽见场中还有六个人。
五个雄猛的老人,一个白衣中年文士。
萧秋水眼睛一亮:
“原来是他们!”
那悠然的文士神色冷毒,从背影看过去也可以认出,他就是丹霞山上,别传寺中的雍希羽学士,也就是朱大天玉手下两员猛将中的“柔水神君”!
他身旁的五个人,正是朱大天三麾下的“五剑”。
这时掌剑一分,叱喝连声,使剑的人,独臂单剑,气喘呼呼,汗湿衣衫,却正是屈寒山!
五掌一敛,正是余杀、苏杀、敖杀、龚杀、苗杀等“六掌”之五;五人衣襟割裂处处,看来虽避得过剑锋,但情形也十分狼狈。
柔水神君洒然一挥手,蝴蝶剑叟、鸳鸯剑叟、断门剑叟、腾雷剑叟、闪电剑更五人大步而出,屈寒山气吁吁地道:
“好:都上来吧!”
柔水神君冷笑道:“累你五场,这是第六轮,战不死你,也累死你!”
屈寒山仰天大笑,三络长髯,无风自动:
“我屈寒山今日得朱大天王座下十一名高手以车轮战搏杀,也算不枉此生!”
柔水神君淡淡一笑道:“可是又有谁知道?我们杀了人,就说我单独一人杀你的,难道死人还能抗辩吗?”
屈寒山的脸色变了,人剑一合,就要飞贯过来。
柔水神君一挥手,“五剑”呛然出鞘;因为五人一齐出剑,所以“呛”地只有一个声音。
五柄不同的剑,同一个方向,刺向屈寒山的咽喉!
由于五把剑剑尖皆极锋锐,如一点一线,所以一井刺至,而又不互相触及。
他在这时,屈寒山的咽喉前忽然横了一柄剑。
他自己的剑。
他的姿态就像自刎一样,但却刚好对住“五剑”的五柄剑!
又在这时,五把不同部位发出来,而又在一齐聚落的剑锋,忽然就像血花一般分散开来。
“笃、笃、笃、笃、笃”五剑分别点戳在屈寒山横剑的剑尖、剑身、剑中、剑背、剑愕上。
屈寒山的剑,分裂成五段。
然后“五剑”的剑又聚落在一剑,一齐刺出!
这次目标是胸膛。
这次大家都以为屈寒山必然避不过去了。
再在这时,屈寒山手中又多了一柄剑。
木剑。
他的木剑一挥手,五剑纷纷怒叱、退避。
屈寒山的铁剑,五剑硬碰,但他的木剑一出手,五剑反而不敢硬接。
两方人马打得虽炽,但兵器却未交击半次,转眼已数十回合。
“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是朱大天王最得意的二十个部下,除尚存“六大长老”中二人,东一剑、西一剑两人下算外,“双神君”是里面辈份武功最高的,其次便到“六掌”,之后是“五剑”,再下来是“四棍”,最后才是“三英”。
“三英”薛金英、符永祥、战其力三人,已为萧秋水等在株归镇所除:“长江四棍·,中金,、望,死在权力帮手下,常无奇、孟东林和字文栋,也落人了权力帮手中。
“六掌”比“五剑”除人多一位外,武功也稍强,但六掌中的巫杀,却在剑庐被龙虎大师打死,这六人一贯配合的打斗,无法发挥,反而不如“五剑”可以首尾相衔,天衣无缝。
这点萧秋水清楚得很。
屈寒山与五剑,愈打愈快,愈打愈急,兵刃却未曾碰撞过一下。
木剑越使越弱,五人剑光大盛。
屈寒山只有一只手。
众人已可看清屈寒山,只见他须发皆扬,神情极是狼狈,但仍执傲地反击着。
就在这时,木剑忽然破空飞出。
梁斗失声低叫,“要糟——!”
“噗”地一声,木剑把“蝴蝶剑叟”贯胸而过。
四剑大悲,悲愤之中,出剑更急。
屈寒山手中突然又多了一柄剑。
纸剑。
这把纸制的剑一出,四剑便败象显现。
他们完全接不下剑招,一直败退。
柔水神君突叱:“退下。”
四剑一收,抱起蝴蝶剑叟退去。
他们一退,屈寒山几乎跌倒,居然以纸剑支地,不住喘息,寒厉的眼神,已然晕蒙。
他手中的纸剑,却仍似钢制的一般,支撑着他的身体不折断。
萧秋水这时才知道这一臂为梁斗所断的“剑王”有多厉害。
柔水神君却问道:“你还能支持到几时?”
屈寒山目光冷毒,狠狠地盯向柔水神君,却不答话,径自喘息。
柔水神君悠悠地道:“我再重复,两个条件:一、加入朱大天王;二、助我们毒杀李沉舟……”
屈寒山忽然用尽了平生之力,大喝道:
“住口!”
拔剑冲去。萧秋水非常地吃惊,他第一次见到屈寒山失去了他的镇静。
柔水神君身形忽然一长,已到了屈寒山身前。
屈寒山的纸剑,却比铁枪还烈,钢杖还直,直刺出去,从千变万幻,已到了毫无变化。
无变之变,杀之极至。
但是柔水神君身前,忽然多了两道水网。
水网来自他的双袖。
他双袖投撒出去,就好似两道长河,也像两张大网,舒卷展流,十分挥洒自如。
但屈寒山的纸剑之力量,已压制不住他的双袖。
这双轻袖是柔水的力量。
最柔的水,至巨的力量。
眼见屈寒山这次再也招架不住,忽然“噗”地一声,屈寒山一剑,刺破了柔水神君一只袖子。
柔水神君一舒一卷,已把纸剑卷飞出去。
他另一只袖子,已缠向屈寒山的脖子。
就在这时,又有剑光飞起。
掌剑!
以掌作剑!
屈寒山手中一剑,斩断了柔水神君的另一只袖子。
柔水神君变色,身形倒退,狠毒地盯着屈寒山,狠决地道:
“好,好……”
柔水神君一退飞,寒屈山再也支持不住,“哇”地吐了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原来他已连斗七场,筋疲力尽,再以“剑掌”及“掌剑合一”击退了柔水神君,却再也支持不住。
萧秋水心里突然有一股冲动,很想出去接他下来,悍遂心一想,屈寒山数度对自己冤诬追杀,便强把自己冲动压抑下来。
梁斗当然看得出来。
他很了解这个“小兄弟”的个性。
所以他低声说:“朱大夭王的手下和李沉舟的人正在鬼打鬼;”他沉吟了一下又接道:
“白道的力量己制衡他们不住,让黑道自己人杀人,互拼一翻,是上上之策。”
“是。”
萧秋水答道。
柔水神君冷冷地道:“好武功。”
屈寒山不敢再说话,猛运气调息。
但运功调息最主要是气定神闲,心气交融,他愈是急,真气愈是逆流倒转。
柔水神君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话也继续“杀”下去:
“可惜你快要完了。”
屈寒山狠狠地瞪着他。
柔水神君道:“其实我们两帮苦拼,到头来反让江湖上所谓,正道人士得意……你又何苦不跟我们合作?”
“我们是刃锋。”柔水神君笑笑又道:“合则两利,分则两损。”
屈寒山摇头。
柔水神君笑了:“你是不是做惯了李沉舟的奴才,不敢投将过来?”
屈寒山怒了:“你才是朱大天王的奴才!”
“少林、武当、十大门派,各帮各脉,都是权力帮的人杀掉的……而你们……却来捡便宜!”
说到后来,一口元气,几接不下去。“李帮主是我……救命恩人……我决不……不出卖他!”
柔水神君冷笑道:“他何德何能?年纪又轻!你年长他一倍,却来服他……”
屈寒山怒不可遏:“朱大天王又是什么东西?!水里强盗当红了。也来陆……陆上抢食!”
柔水神君一听,知屈寒山的元气渐沛,内息正在迅速调匀中,挥手道:
“杀了!”
就在这时突然火光一炽。
柔水神君跳避,一开口,喷出一团水花。
火灭。
水干。
场中又多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光头大眼,也只剩一只手臂,正是“火王”。
祖金殿身边,有一女子,金箍金束,金衣金怖,浓眉大目,也生几分男儿气态。
却正是卧底萧家,辛虎丘之女,辛妙常。
辛妙常卧底浇花分局,因其父“绝灭神魔”在成都总局被识破,故迅速出走,得以自保。
原来权力帮麾下“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十九神魔中每人俱有门徒,而且都是极厉害的角色。权力帮各路行动的负责人,便是他们这些人。
但是近半年来,萧秋水为首的这干弟兄,先后杀死了“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十四人魔,又诛灭了不少人魔座下的弟子,使得权力帮实力大损,锐气大减,只好出动了精锐主力:“八大天王”,以及连柳五总管座下高手:“双翅一杀三凤凰”也亮了相,不过也折损了大部分。
柔水神君冷冷地道,“你来了。”
火王祖金殿如火般熊熊地烧了起来,“刚才被你们摆脱,嘿嘿你们想逐个击破?”
柔水神君却似水结成冰,寒冰一般的眼神,“不错。我们想先解决掉‘剑王’。”
祖金殿的眼神似烈火碰上了干柴,哗哗啪啪的烧了起来,他讲话,让人感觉到火星正在飞溅。
“可惜你们的手下,引开我已成,却都给我宰了。”
“朱大天王的人,不行。”
火王继续说。
柔水神君变了脸色,“别忘了,我们十一个人,你们,只有两个人。”
辛妙常大声道:“还有我,三个人。”
柔水神君冷得似山洞里的冰柱,“你也算是一个人吗?”
辛妙常没有回答,祖金殿道:
“这些捡便宜的家伙!你快点发暗号!‘水王’和‘刀王’就在附近。”
高手相搏,以辛妙常的武功,根本发挥不了效用。
辛妙常应了一声,柔水神君嘿嘿冷笑。
“你怕了吗?”
祖金殿怒目道:“等‘水王’和‘刀王’来了,你们要怕,也来不及了。”
柔水神君冷笑道:“你别吓我,我是给吓大的。‘水王’和‘刀王’,最多只可能有一人在,另一人在湖南,你吓不了我的。”
火王怒道:“我吓你?!”
他一作怒起来,全身如火烧,胡子在烧,须发也烧,衣袂亦烧,眼神更在烧。
就在这焚烧最盛的一刻,他就要出手。
萧秋水等离得如此之远,也几乎被那人力烧着了衣襟。
“火势”如此之炽,诸侠连梁斗在内,却紧张得手心发汗。
冷汗。
就在这时,祖金殿突然“烧”了起来。
真个“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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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瑞安--英雄好汉--第十九章 火王之死
第十九章 火王之死
祖金殿身上的“火”,只不过一直都“好似”烧了起来,不是“真个”烧了起来。
就算祖金殿是“火王”,只要是人,准也不能真的在烈火里过活,烧不死。
那就如“打不死”的人一般荒谬。
所以铁骑、银瓶差些儿为了这个“荒谬”而被萧秋水打死。
而今火王却真的整个“烧”了起来。
这下急变,别说梁斗等人没有想到,连火王自己都没有料到,就算站在一旁的剑王,也来不及救援。
发火的人是辛妙常!
火王本身已蓄势欲发的火,忽被另一股火团引发起来,两股烈火一产爆发,以致烈火焚身。
这种火内外井发,不是屈寒山能救得了的。
祖金殿惨嚎、长嗷,他必须要平熄心中的火,才能拍火身上的火。再把火引蓄为己用。
就在这时,忽然漫天水瀑如雨打下。
雨水是柔水神君发的。
祖金殿身上的火,一齐淋湿,他的人,也湿透,而且有一股焦辣之味。
火王身上的火,既然被引焚起来,就必须要自己去扑灭。
而今他是被淋熄的。
水是柔水神君五行中真元之水。
火王完了。
彻底地完了。
他眼神不再狂烈,而充满了悲伤、屈辱、羞耻、颓丧。
他乞怜地望着辛妙常。
辛妙常腕上的金镯子,和她足踝上的金铃,发出叮当响。
“你不用问,我告诉你。”
“我就是烈火神君蔡泣神。”
“蔡位神就是辛妙常,辛妙常就是蔡位神。”
柔水神君微笑接道:
“权力帮叫辛妙常去浣花剑派去作奸细,其实就是朱大天王派去卧底权力帮的人。”
他笑了笑道:
“你假冒过烈火神君,以蔡位神之名毁了浣花剑派的主力‘十年’,以及萧家实力一百三十四人,而今蔡泣神也以辛妙常之名,焚了你五脏,我再浸蚀了你六腑,火王、你完了。”
祖金殿真的完了。
他倒了下来。
一个烈性熊熊的人,转眼问像团烂泥一般。
萧秋水看得不忍,也身心悚悚。
柔水神君看看地上的“那团人”,看了很久,然后抬头,望向剑王,眼神就好像在看地上那团烂泥一般:
“你还是降了吧。”
屈寒山摇头,眼睛里有深邃的哀伤,可是他说:
“不降。”
柔水神君悠然叹道:“你是聪明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看不透?”
屈寒山默然道,“人生里总有些事,勘不破,也不愿看破。”
——这也许就是一些江湖人活下去的原则。
——明知不可为而为的精神,本来就不是世俗中人所能了解的。
烈火神君咋咋笑着,她的笑声就如“火王”:
“我看李沉舟也没什么好敬仰的,你,卖了他吧!”
屈寒山不再说话。
他出了手。
他的手就是剑。
但是他一出手,柔不神君和烈火神君。一水一火,夹攻过去。
除了缩手,任何的主剑,都抵受不了这水火同煎。
萧秋水忍不住就要出去救他。
他生平最不能忍受忠义之士受残害。
屈寒山对李沉舟尽忠尽义。
不管李沉舟如何,屈寒山这种品格却有可取之处。
萧秋水正热血填膺,正要出去,忽然想到了“四绝一君”。
“四绝”:姚独雾,文鬓霜,毕天通、黄远庸,以及“一君”顾君山,无不是死在这人的暗杀和出卖之下。
萧秋水可以忘了屈寒山对不起自己的事。
但他却不可以原谅“剑王”出卖他自己朋友的事。
屈寒山自己当然也“有所为,有所不为”,但萧秋水对屈寒山杀害“四绝一君”,也“有所谅,有所不谅”。
所以他强自忍下。
就在这时,场中变化遽生。
屈寒山不缩手,只用左手一格。
他的左手本来就断了。
然后用右手一剑,斩断了他的左手。
他的左臂这时已浸满了水,沾满了火。
烈火神君的火,柔水神君的水,都打在他的左肘上。连脸部也让真火的伤及毒水迸裂。
他左臂一断,自肩膀与身子分了家,就在辛妙常与雍希羽错愕一晃当儿,闪身而出。
他向众人匿伏的地方投来。
诸侠一怔,不知出手好,还是不出手好,屈寒山己自他们头顶飞过。
鲜血一路滴将过去,浅红了秋草地。
“血剑”、“五掌”吆喝追到,正要出手,突然发现丛林里有这么多人,不禁都呆了一呆。
“遇林莫入”。
就这样一愕之间,屈寒山已走远了。
烈火神君,柔水神君乍见那么多人,都愣住了。
孔别离首先说话:“哈哈”一笑,道:
“好个屈寒山!利用咱们,逃出了诸位的手掌!哈哈,咱们终年打雁,今番教雁儿啄瞎了眼!”
他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说出的态度。朱大天王这边的人也心头一宽,因知道这班人也很不好对付,烈火神君金铃乱撞,笑道:
“好说!好说!”
孟相逢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辛姑娘年纪轻轻,骗人本事可算第一。”
原来盂相逢是萧西楼的师弟,主持桂林分局,辛妙常就在他旗下卧底,说出去孟相逢大不光彩,看走了眼,心中很是不舒服。
蔡位神也是尴尬,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虽有朱大天王麾下一十二名好手,而对方也有梁斗、孟相逢、孔别离、邓玉平、唐肥、林公子、萧秋水、唐方、铁星月、邱南顾、左丘超然、欧阳珊一、曲家姊妹共一十四人,大都是高手,自己不见得都吃得下,当下赔笑道:
“孟先生光明磊落,怎揣测奴家这等颠覆小人!”她自己知了笑,又道:
“何况,奴家在浣花分局,也没为什么恶,这点想孟先生不致怪罪吧?”
孟相逢冷哼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为恶的机会而已。”
雍希羽见势不妙,截道:“我们此来是来围剿权力帮的人,诸位不致阻挠吧?”
他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诸人也无话可说,虽都觉得他歹毒,但对付的是权力帮的人,也正需要朱大天下手下这些人及这种阴毒手段,方能克制,梁斗与柔水神君在丹霞山有并肩作战之缘(故事请见《江山如画》)因此圆场道:
“剑王伤天害理,就算各位等不出手,在下等也不袖手旁观,但他而今也挂了彩,穷追猛打,我等却不愿……你们请便吧。”
这下也表示得很明白,他们不想与朱大天王的人为敌,但也不想“打落水狗”地并同追杀屈寒山。柔水神君阴沉地横了梁斗一眼,抱拳道:
“好,就此别过。”
领“四剑”、“五掌”,与烈火神君齐肩追去。
“四剑”、“五掌”,大都与萧秋水等相熟,并有过生死患难之遭遇,所以掠过之时,都点头招呼。
铁星月摇首奇道:“奇哟,屈寒山已走远,他们怎追得着?”
邱南顾好逞能,总想在铁星月面前表示智慧,于是道,“剑王受了伤,哪走得远!”
唐方“扑嗤”笑道:
“跟着血迹追去,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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