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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译注

_19 司马迁(西汉)
  十二年(前514),晋国公族祁傒的孙子,叔向的儿子,在晋君面前互相诋毁。六卿想削弱国君的力量,便依照刑法杀死了他们全部家族,并把他们的封邑划分为十个县,各自让自己的儿子去做大夫。晋君力量更加弱小,六卿都强大起来。
  十四年(前512),顷公逝世,儿子定公午即位。
  定公十一年(前501),鲁国的阳虎逃到晋国,赵鞅简子留宿了他。十二年(前500),孔子做了鲁国的宰相。
  十五年(前497),赵鞅与邯郸大夫午约定,要将卫贡五面家迁徙到晋阳,邯郸父兄不答应,赵鞅便认为午不诚实,想杀死午,午和中行寅、范吉射(yì,义)亲自攻打赵鞅,赵鞅逃到晋阳防守。定公包围了晋阳。荀栎、韩不信、魏侈与范去射、中行寅有仇,就调军队攻打范去射、中行寅。范去射、中行寅反叛,晋军攻打他们,打败了范去射、中行寅。范去射、中行寅逃到朝歌,据城自保。韩不信、魏侈替赵鞅向晋君道歉,于是晋君赦免了赵鞅,恢复了他的地位。二十二年(前490),晋国打败了范吉射、中行氏,这两个人逃到齐国。
  三十年(前482),定公与吴王夫差在黄池相会,争当首领,赵鞅当时从行,终于让吴王做了首领。
  三十一年(前481),齐国田常杀死了自己的国君简公,立简公的弟弟骜做平公。三十三年(前479),孔子去世。
  三十七年(前475),定公逝世,儿子出公凿即位。
  出公十七年(前458),知伯与赵鞅、韩不信、魏侈共同瓜分子范吉射、中行寅的领地归入自己的采邑。出公很生生,求告齐国、鲁国,想借机讨伐四卿,四卿很慌恐,于是反击攻打出公。出公逃亡齐国,半路上死去。所以知伯就立昭公曾孙骄做了晋君,这就是哀公。
  哀公的祖父雍,是晋昭公的小儿子,号叫戴子。戴子生下了忌。忌与知伯关系密切,但早死,所以知伯想吞并晋国,没敢动,就立了忌的儿子骄做晋君。当时,晋国的政务全部由知伯决定,晋哀公不能控制朝政。于是,知伯占有了范吉射,中行寅的领地,在六卿中最强大。
  哀公四年(前453),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同杀死了知伯,全部吞并了他的土地。十八年(前439),哀公逝世,儿子幽公柳即位。
  幽公当政时,晋君由于衰弱而畏惧卿大夫,反而朝拜韩、赵、魏的君王。晋君只占有绛、曲沃,余下的都并入三晋。
  十五年(前423),魏文侯初即位。十八年(前420),幽公奸淫妇女,夜间私自出城,强盗杀死了他。魏文侯派兵诛灭晋国的内乱,立幽公儿子止,这就是烈公。
  烈公十九年(前401),周威烈王赐封赵国、韩国、魏国,都命他们为诸侯。
  二十七年(前393),烈公逝世,儿子孝公颀即位。孝公九年(前384),魏武侯刚刚即位,袭击了邯郸,未能取胜就离去了。十七年(前376),孝公逝世,儿子静公俱酒即位。这一年是齐威王元年(前377)。
  静公二年(前376),魏武侯、韩哀侯、赵敬侯灭亡晋国后把晋地分割为三份。静公成为平民,晋国断绝祭祀。
  太史公说:晋文公是古代所说的贤明的君主,逃亡在外十九年,极为贫困,到即位时施行赏赐,还忘记了介子推,何况骄奢的君主呢?灵公被杀后,成公、景公极为严厉,到了厉公更加苛刻,大夫惧怕诛杀,祸乱发生。掉公以后晋国一天天衰弱下去,六卿专掌政权。所以国君驾驭自己的臣民,本来就不容易啊!
  【原文】【注解】
  晋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初,武王与叔虞母会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及生子,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
  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周公诛灭唐。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①,曰:“以此封若②。”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成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于是遂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姓姬氏,字子于。
  唐叔子燮,是为晋侯③。晋侯子宁族,是为武侯。武侯之子服人,是为成侯。成侯子福,是为厉侯。厉侯之子宜臼,是为靖侯。靖侯已来,年纪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世④,无其年数。
  靖侯十七年,周厉王迷惑暴虐,国人作乱,厉王出奔于彘,大臣行政,故曰“共和”⑤。
  十八年,靖侯卒,子釐侯司徒立。釐侯十四年,周宣王初立。十八年,釐侯卒,子献侯籍立。献侯十一年卒,子穆侯费王立。
  ①珪:古玉器名,长条形,上端作三角状。古代贵族朝聘、祭祀、丧葬所用的礼器,分封时的信物。 ②若:你。 ③晋侯:叔虞本封唐侯,其子燮父以尧墟南有晋水,故改国号为晋。 ④靖侯:当作厉侯。 ⑤共和:公无前841年“国人”起义,周厉王逃奔到彘,由召公,周公共同行政,号为“共和行政”,共十四年。一说由共伯和摄行王事,号共和元年。周厉王死后,始归政于周宣王,这是中国历史上有确切纪年的开始。
  穆侯四年,取齐女姜氏为夫人①。七年,伐条。生太子仇。十年,伐千亩,有功。生少子,名曰成师。晋人师服曰:“异哉,君之命子也!太子曰仇,仇者雠也。少子曰成师,成师大号,成之者也。名,自命也;物,自定也。今适庶名反逆②,此后晋其能毋乱乎?”
  二十七年,穆侯卒,弟殇叔自立,太子仇出奔。殇叔三年,周宣王崩。四年,穆侯太子仇率其徒袭殇叔而立,是为文侯。
  文侯十年,周幽王无道,犬戎杀幽王,周东徙。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
  三十五年,文侯仇卒,子昭侯伯立。
  昭侯元年,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曲沃邑大于翼。翼,晋君都邑也。成师封曲沃,号为桓叔。靖侯庶孙栾宾相桓叔。桓叔是时年五十八矣,好德,晋国之众皆附焉。君子曰:“晋之乱其在曲沃矣。末大于本而得民心,不乱何待!”
  七年,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晋,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晋人共立昭侯子平为君,是为孝侯。诛潘父。
  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代桓叔,是为曲沃庄伯。孝侯十五年,曲沃庄伯弑其君晋孝侯于翼。晋人攻曲沃庄伯,庄伯复入曲沃。晋人复立孝侯于郄为君,是为鄂侯。
  ①取:通“娶”。 ②适:通“嫡”。此处指嫡子,即宗法社会中正妻所生的长子。按规定,君王的嫡子应被立为太子。 庶:旁支。与“嫡”相对。此处指庶子,旧称妾所生的儿子为庶子。
  鄂侯二年,鲁隐公初立。
  鄂侯六年卒。曲沃庄伯闻晋鄂侯卒,乃兴兵伐晋。周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保曲沃。晋人共立鄂侯子光,是为哀侯①。
  哀侯二年,曲沃庄伯卒,子称代庄伯立,是为曲沃武公。哀侯六年,鲁弑其君隐公。哀侯八年,晋侵陉廷。陉廷与曲沃武公谋,九年,伐晋于汾旁,虏哀侯。晋人乃立哀侯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
  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韩万杀所虏晋哀侯。曲沃益强,晋无如之何。
  晋小子之四年,曲沃武公诱召晋小子杀之。周桓王使虢仲伐曲沃武公,武公入于曲沃,乃立晋哀侯弟缗为晋侯。
  晋侯缗四年,宋执郑祭仲而立突为郑君。晋侯十九年,齐人管至父弑其君襄公。
  晋侯二十八年,齐桓公始霸②。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宝器赂献于周釐王。釐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于是尽并晋地而有之。
  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号曰晋武公。晋武公始都晋国③,前即位曲活,通年三十八年。
  ①哀侯:据《左传·隐公五年》所载,此段有数误:此时鄂侯未卒,下云“曲沃庄伯闻鄂侯卒,乃兴兵伐晋”亦误。庄伯伐晋,与鄂侯卒否无关。周平王当作周桓王。哀侯之立实出自于周桓王之命,非晋人立之。 ②齐桓公始霸:齐桓公称霸当在晋侯二十六年。 ③晋武公始都晋国:据《汉书·地理志》等记载:叔虞封唐,燮父改晋,至曾孙成侯南徙曲沃,成侯曾孙之孙穆侯徙于绛,昭侯以下徙翼,武公并晋后又徙绛,景公迁新田,以上晋多次迁都,《史记》均未记,而说武公始都晋,献公始都绛,乃司马迁疏误了。
  武公称者,先晋穆侯曾孙也,曲沃桓叔孙也。桓叔者,始封曲沃。武公,庄伯子也。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灭晋也,凡六十七岁,而卒代晋为诸侯。武公代晋二岁,卒。与曲沃通年,即位凡三十九年而卒。子献公诡诸立。
  献公元年,周惠王弟颓攻惠王,惠王出奔,居郑之栎邑。
  五年,伐骊戎①,得骊姬,骊姬弟②,俱爱幸之。
  八年,士■说公曰③:“故晋之群公子多,不诛,乱且起。”乃使尽杀诸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绛,始都绛。九年,晋群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晋,弗克。十年,晋欲伐虢,士■曰:“且待其乱。”
  十二年,骊姬生奚齐。献公有意废太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庙所在,而蒲边秦,屈边翟,不使诸子居之,我惧焉。”于是使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献公与骊姬子奚齐居绛。晋国以此知太子不立也④。太子申生,其母齐桓公女也,曰齐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献公子八人,而太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贤行。及得骊姬,乃远此三子。
  十六年,晋献公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⑤,毕万为右⑥,伐灭霍,灭魏,灭狄。还,为太子城曲沃,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士■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⑦,而位以卿,先为之极⑧,又安得立!不如逃之,无使罪至。为吴太伯⑨,不亦可乎,犹有令名⑩。”太子不从。卜偃曰:“毕万之后必大。万,盈数也;魏(11),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开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命之大,以从盈数,其必有众。”初,毕万卜仕于晋国,遇《屯》之《比》(12)。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人,吉孰大焉。其后必蕃昌(13)。”
  ①骊戎:部族名,西戎别居在骊山的一支。 ②弟:古代也称妹为弟。 ③说(shuì,税):劝说。 ④晋国以此知太子不立也:据《左传·庄公二十八年》载:“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处嬖梁五与东关嬖五,使言于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与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无主。宗邑无主,则民不威;疆场无主,则启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国之患也。若使太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与屈,则可以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广莫,于晋为都。晋之启土,不亦宜乎!’晋侯说之。”由此可见,太子申生、重耳、夷吾被赶出京城,皆骊姬所为也。此事标志骊姬开始专权,晋国内乱为不可避免也。 ⑤戎:戎车。 ⑥右:马车上防备车子倾倒或受阻的力士,位置在驾车者之右。 ⑦都城:邑有先君之主曰都。 ⑧极:言其禄位到了极点。 ⑨吴太伯:吴太伯为周太王之子,王季历之史,季历贤,又有圣子昌。当吴太伯知周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于是便与其弟仲雍奔荆蛮,以避季历。季历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孔子曾高度评价太伯“可谓至德矣”。详见《吴太伯世家》。 ⑩令名:好名声。 (11)魏:通“巍”。高大也。 (12)《屯(zhūn,谆)》之《比》:《集解》曰:“《震》下《坎》上《屯》,《坤》下《坎》上《比》。《屯》初九变之《比》。” (13)蕃:茂盛。
  十七年,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里克谏献公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①,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②。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③,守曰监国④,古之制也。夫率师,专行谋也;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⑤:非太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⑥,禀命则不威⑦,专命则不孝⑧,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⑨。君失其官,率师不威,将安用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太子谁立。”里克不对而退,见太子。太子曰:“吾其废乎?”里克曰:“太子勉之!教以军旅,不共是惧⑩,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毋惧不得立。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太子帅师,公衣之偏衣(11),佩之金■(12)。里克谢病,不从太子。太子遂伐东山。
  十九年,献公曰:“始吾先君庄伯、武公之诛晋乱,而虢常助晋伐我,又匿晋亡公子,果为乱。弗诛,后遗子孙忧。”乃使荀息以屈产之乘假道于虞。虞假道,遂伐虢,取其下阳以归。
  ①冢祀:古代帝王、诸侯在宗庙举行的大祭祀。 社稷:古代帝王、诸侯祭祀的土神和谷神。一般指国家。 粢(zī,资):谷类的总称。 ②冢子:古代宗法制度称嫡长子为冢子。 ③抚军:协助国君安抚军士。 ④监国:代替国君兼管国政。 ⑤国政:国家政权,此指掌握国家政权的正卿。 ⑥命:《集解》曰:“命,将军所制。” ⑦禀命:承命,请命。 ⑧专命:旧谓无所承命而独断独行。 ⑨嗣适:继承君位的嫡子。 ⑩共:通“恭”。 (11)偏衣:左右不同颜色的衣服。偏,半也;意为献公分身一半予太子。 (12)金■:军队统帅的标志。据杨伯峻《左传注》载:“■,古代佩身之物,形如环缺,多以玉为之,而金■则以青铜为之。”
  献公私谓骊姬曰:“吾欲废太子,以奚齐代之。”骊姬泣曰:“太子之立,诸侯皆已知之,而数将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贱妾之故废适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杀也。”骊姬详誉太子①,而阴令人谮恶太子②,而欲立其子。
  二十一年,骊姬谓太子曰:“君梦见齐姜,太子速祭曲沃,归釐于君③。”太子于是祭其母齐姜于曲沃,上其荐胙于献公④。献公时出猎,置胙于宫中。骊姬使人置毒药胙中。居二日,献公从猎来还,宰人上胙献公。献公欲飨之⑤。骊姬从旁止之,曰:“胙所从来远,宜试之。”祭地,地坟⑥;与犬,犬死;与小臣,小臣死。骊姬泣曰:“太子何忍也!其父欲弑代之,况他人乎?且君老矣,旦暮之人,曾不能待而欲弑之!”谓献公曰:“太子所以然者,不过以妾及奚齐之故。妾愿子母辟亡他国⑦,若早自杀⑧,毋徒使母子为太子所鱼肉也。始君欲废之,妾犹恨之;至于今,妾殊自失于此。”太子闻之,奔新城。献公怒,乃诛其傅杜原款。或谓太子曰:“为此药者乃骊姬也,太子何不自辞明之?”太子曰:“吾君志矣,非骊姬,寝不安,食不甘。即辞之,君且怒之。不可。”或谓太子曰:“可奔他国。”太子曰:“被此恶名以出⑨,人谁内我⑩?我自杀耳。”十二月戊申,申生自杀于新城。
  此时重耳、夷吾来朝。人或告骊姬曰:“二公子怨骊姬谮杀太子。”骊姬恐,因谮二公子:“申生之药胙,二公子知之。”二子闻之,恐,重耳走蒲,夷吾走屈,保其城,自备守。初,献公使士■为二公子筑蒲、屈城,弗就。夷吾以告公,公怒士■。士■谢曰:“边城少寇,安用之?”退而歌曰:“狐裘蒙茸(11),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卒就城。及申生死,二子亦归保其城。
  二十二年,献公怒二子不辞而去,果有谋矣,乃使兵伐蒲。蒲人之宦者勃鞮命重耳促自杀。重耳踰垣,宦者追斩其衣袪(12)。重耳遂奔翟。使人伐屈,屈城守不可下。
  ①详:通“佯”。假装。 ②谮:进谗言。 ③釐:通“禧”。 ④上:进献。荐:献,进。胙肉:祭过神的福食。 ⑤飨:通“享”。享用。 ⑥坟(fèn,奋):高起。 ⑦辟:通“避”。 ⑧若:或者。 ⑨被:通“披”。 ⑩内:通“纳”。 (11)蒙茸:散乱貌。 (12)袪(qū,区):袖口。
  是岁也,晋复假道于虞以伐虢。虞之大夫宫之厅奇谏虞君曰:“晋不可假道也,是且灭虞。”虞君曰:“晋我同姓,不宜伐我。”宫之奇曰:“太伯、虞仲①,太王之子也,太伯亡去,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子也,为文王卿士,其记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之亲能亲于桓、庄之族乎?桓、庄之族何罪,尽灭之。虞之与虢,唇之与齿,唇亡则齿寒。”虞公不听、遂许晋。宫之奇以其族去虞。其冬,晋灭虢,虢公丑奔周。还,袭灭虞,虏虞公及其大夫井伯百里奚以媵秦穆姬②,而修虞祀。荀息牵曩所遗虞屈产之乘马奉之献公,献公笑曰:“马则吾马,齿亦老矣③!”
  二十三年,献公遂发贾华等伐屈,屈溃。夷吾将奔翟。冀芮曰:“不可,重耳已在矣,今往,晋必移兵伐翟,翟畏晋,祸且及。不如走梁,梁近于秦,秦强,吾君百岁后可以求入焉。”遂奔梁。二十五年,晋伐翟,翟以重耳故,亦击晋于■桑,晋兵解而去。当此时,晋强,西有河西,与秦接境,北边翟,东到河内。骊姬弟生悼子④。
  ①虞仲:据梁玉绳《史记志疑》云:太伯之弟当为仲雍,又称吴仲,误为虞仲。虞仲乃仲雍之曾孙。 ②媵(yìng,映):陪嫁。 ③马则吾马,齿亦老矣:《集解》曰:“以马齿戏喻荀息之年老也。” ④悼子:《左传·僖公九年》作卓子。《秦本纪》、《十二诸侯年表》、《齐世家》皆作“卓”,“悼”字误。
  二十六年夏,齐桓公大会诸侯于葵丘。晋献公病,行后,未至,逢周之宰孔。宰孔曰:“齐桓公益骄,不务德而务远略,诸侯弗平。君弟毋会①,毋如晋何。”献公亦病,复还归。病甚,乃谓荀息曰:“吾以奚齐为后,年少,诸大臣不服,恐乱起,子能立之乎?”荀息曰:“能。”献公曰:“何以为验?”对曰:“使死者复生,生者不惭,为之验。”于是遂属奚齐于荀息②。荀息为相,主国政。秋九月,献公卒。里克、邳郑欲内重耳,以三公子之徒作乱③,谓荀息曰:“三怨将起,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吾不可负先君言。”十月,里克杀奚齐于丧次,献公未葬也。荀息将死之,或曰不如立奚齐弟悼子而傅之,荀息立悼子而葬献公。十一月,里克弑悼子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珪之玷④,犹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其荀息之谓乎!不负言。”初,献公将伐骊戎,卜曰“齿牙为祸”。及破骊戎,获骊姬,爱之,竟以乱晋。
  里克等已杀奚齐、悼子,使人迎公子重耳于翟,欲立之。重耳谢曰:“负父之命出奔,父死不得修人子之礼侍丧,重耳何敢入!大夫其更立他子。”还报里克,里克使迎夷吾于梁。夷吾欲往,吕省、郤芮曰:“内犹有公子可立者而外求,难信。计非之秦,辅强国之威以入,恐危。”乃使郤芮厚赂秦⑤,约曰:“即得入,请以晋河西之地与秦。”及遗里克书曰⑥:“诚得立,请遂封子于汾阳之邑。”秦缪公乃发兵送夷吾于晋。齐桓公闻晋内乱,亦率诸侯如晋。秦兵与夷吾亦至晋,齐乃使隰朋会秦俱入夷吾,立为晋君,是为惠公。齐桓公至晋之高梁而还归。
  ①弟:通“第”。但,只。 ②属:通“嘱”。托付。 ③三公子:指申生、重耳、夷吾。 ④《诗》所谓“白珪之玷”:引诗出自《诗·大雅·抑》。珪:玉。 玷:玉的斑点。 ⑤乃使郤芮厚赂秦:《左传·僖公九年》作“晋郤芮使夷吾重赂秦以求之”。 ⑥遗(wèi,未):送给。
  惠公夷吾元年,使邳郑谢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今幸得入立。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以得擅许秦者?’寡人争之弗能得,故谢秦。”亦不与里克汾阳邑,而夺之权。四月,周襄王使周公忌父会齐、秦大夫共礼晋惠公。惠公以重耳在外,畏里克为变,赐里克死。谓曰:“微里子寡人不得立①。虽然,子亦杀二君一大夫②,为子君者不亦难乎?”里克对曰:“不有所废,君何以兴?欲诛之,其无辞乎?乃言为此!臣闻命矣。”遂伏剑而死。于是邳郑使谢秦未还,故不及难。
  晋君改葬恭太子申生。秋,狐突之下国③,遇申生,申生与载而告之曰:“夷吾无礼,余得请于帝,将以晋与秦,秦将祀余。”狐突对曰:“臣闻神不食非其宗,君其祀毋乃绝乎?君其图之。”申生曰:“诺,吾将复请帝。后十日,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见我焉。”许之,遂不见。及期而往,复见,申生告之曰:“帝许罚有罪矣,毙于韩④。”儿乃谣曰:“恭太子更葬矣,后十四年,晋亦不昌,昌乃在兄。”
  邳郑使秦,闻里克诛,乃说秦缪公曰:“吕省、郤称、冀芮实为不从。若重赂与谋,出晋君,入重耳,事必就。”秦缪公许之,使人与归报晋,厚赂三子。三子曰:“币厚言甘,此必邳郑卖我于秦。”遂杀邳郑及里克、邳郑之党七舆大夫⑤。邳郑子豹奔秦,言伐晋,缪公弗听。
  惠公之立,倍秦地及里克⑥,诛七舆大夫,国人不附。二年,周使召公过礼晋惠公,惠公礼倨,召公讥之。
  ①微:无。 ②二君一大夫:《集解》曰:“奚齐、悼子、荀息也。” ③下国:即新城,指曲沃。《集解》曰:“曲沃有宗庙,故谓之国;在绛下,故曰下国也。” ④毙:失败。 ⑤七舆大夫:指申生所统率的下军的大夫们,当时申生有副车七乘,每车有一大夫主管,故称七舆大夫。 ⑥倍:通“背”。
  四年,晋饥,乞籴于晋①。缪公问百里奚,百里奚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邻,国之道也。与之。”邳郑子豹曰:“伐之。”缪公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卒与粟,自雍属绛②。
  五年,秦饥,请籴于晋。晋君谋之,庆郑曰:“以秦得立,已而倍其地约。晋饥而秦贷我,今秦饥请籴,与之何疑?而谋之!”虢射曰:“往年天以晋赐秦,秦弗知取而贷我。今天以秦赐晋,晋其可以逆天乎?遂伐之。”惠公用虢射谋,不与秦粟,而发兵且伐秦。秦大怒,亦发兵伐晋。
  六年春,秦缪公将兵伐晋。晋惠公谓庆郑曰:“秦师深矣,奈何?”郑曰:“秦内君,君倍其赂;晋饥秦输粟!秦饥而晋倍之,乃欲因其饥伐之:其深不亦宜乎!”晋卜御右,庆郑皆吉。公曰:“郑不孙③。”乃更令步阳御戎,家仆徒为右,进兵。九月壬戍,秦缪公、晋惠公合战韩原。惠公马■不行④,秦兵至,公窘,召庆郑为御。郑曰:“不用卜,败不亦当乎!”遂去。更令梁繇靡御,虢射为右,辂秦缪公⑤。缪公壮士冒败晋军,晋军败,遂失秦缪公,反获晋公以归。秦将以祀上帝。晋君姊为缪公夫人,衰绖涕泣⑥。公曰:“得晋侯将以为乐,今乃如此。且吾闻箕子见唐叔之初封,曰‘其后必当大矣’,晋庸可灭乎⑦!”乃与晋侯盟王城而许之归。晋侯亦使吕省等报国人曰:“孤虽得归,毋面目见社稷,卜日立子圉。”晋人闻之,皆哭。秦缪公问吕省:“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惧失君亡亲,不惮立子圉,曰‘必报雠,宁事戎狄。’其君子则爱君而知罪,以待秦命,曰‘必报德’。有此二故,不和。”于是秦缪公更舍晋惠公,餽之七牢⑧。十一月,归晋侯。晋侯至国,诛庆郑,修政都。谋曰:“重耳在外,诸侯多利内之。”欲使人杀重耳于狄。重耳闻之,如齐。
  ①籴:买进粮食。 ②属:接连。 ③孙:通“逊”。恭顺。 ④■:马难起步貌。 ⑤辂(yà亚):通“迓”。迎上前去。 ⑥衰(cuī,崔)绖(dié迭):丧服。 ⑦庸:岂,难道。 ⑧牢:祭祀牺牲名。一牛一羊一豕为太牢。
  八年,使太子圉质秦。初,惠公亡在梁,梁伯以其女妻之,生一男一女。梁伯卜之,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为圉,女为妾。
  十年,秦灭梁。梁伯好土功,治城沟,民力罢怨①,其众数相惊,曰“秦寇至”,民恐惑,秦竟灭之。
  十三年,晋惠公病,内有数子。太子圉曰:“吾母家在梁,梁今秦灭之,我外轻于秦而内无援于国。君即不起,病大夫轻②,更立他公子。”乃谋与其妻俱亡归。秦女曰:“子一国太子,辱在此。秦使婢子侍,以固子之心。子亡矣,我不从子,亦不敢言。子圉遂亡归晋。十四年九月,惠公卒,太子圉立,是为怀公。
  子圉之亡,秦怨之,乃求公子重耳,欲内之。子圉之立,畏秦之伐也,乃令国中诸从重耳亡者与期,期尽不到者尽灭其家。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肯召。怀公怒,囚狐突。突曰:“臣子事重耳有年数矣,今召之,是教之反君也,何以教之?怀公卒杀狐突。秦缪公乃发兵送内重耳,使人告栾、郤之党为内应,杀怀公于高梁,入重耳。重耳立,是为文公。
  ①罢:通“疲”。 ②病:忧虑。
  晋文公重耳,晋献公之子也。自少好士,年十七,有贤士五人①:日赵衰;狐偃咎犯,文公舅也;贾佗;先轸;魏武子。自献公为太子时,重耳固已成人矣。献公即位,重耳年二十一。献公十三年,以骊姬故,重耳备蒲城守秦。献公二十一年,献公杀太子申生,骊姬谗之,恐,不辞献公而守蒲城。献公二十二年,献公使宦者履鞮趣杀重耳②。重耳踰垣,宦者逐斩其衣袪。重耳遂奔狄。狄,其母国也。是时重耳年四十三。从此五士,其余不名者数十人,至狄。狄伐咎如,得二女:以长女妻重耳,生伯鯈、叔刘;以少女妻赵衰,生盾。居狄五岁而晋献公卒,里克已杀奚齐、悼子,乃使人迎,欲立重耳。重耳畏杀,因固谢,不敢入。已而晋更迎其弟夷吾立之,是为惠公。惠公七年,畏重耳,乃使宦者履鞮与壮士欲杀重耳。重耳闻之,乃谋赵衰等曰:“始吾奔狄,非以为可用与③,以近易通,故且休足。休足久矣,固愿徙之大国。夫齐桓公好善,志在霸王,收恤诸侯。今闻管仲、隰朋死,此亦欲得贤佐,盍往乎?”于是遂行。重耳谓其妻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乃嫁。”其妻笑曰:“犁二十五年④,吾冢上柏大矣。虽然,妾待子。”重耳居狄凡十二年而去。
  ①有贤士五人:《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昭公十三年》、《吕氏春秋·介立》注,与此所列五人有异。此五人有先轸,先轸未跟从流亡,故史迁误。 ②趣(cù,促):赶快。 ③与:《索隐》云:“诸本或为‘兴’。兴,起也。” ④犁:比及。
  过卫,卫文公不礼。去。过五鹿,饥而从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器中进之。重耳怒。赵衰曰:“土者,有土也,君其拜受之。”
  至齐,齐桓公厚礼,而以宗女妻之,有马二十乘,重耳安之。重耳至齐二岁而桓公卒,会刀等为内乱,齐孝公之立,诸侯兵数至。留齐凡五岁。重耳爱齐女,毋去心。赵衰、咎犯乃于桑下谋行。齐女侍者在桑上闻之,以告其主。其主乃杀侍者,劝重耳趣行。重耳曰:“人生安乐,孰知其他!必死于此,不能去。”齐女曰:“子一国公子,穷而来此,数士者以子为命。子不疾反国①,报劳臣,而怀女德,窃为子羞之。且不求,何时得功?”乃与赵衰等谋醉重耳,载以行。行远而觉,重耳大怒,引戈欲杀咎犯。咎犯曰:“杀臣成子,偃之愿也。”重耳曰:“事不成,我食舅氏之肉。”咎犯曰:“事不成,犯肉腥臊,何足食!”乃止,遂行。
  ①疾:赶快。 反:通“返”。
  过曹,曹共公不礼,欲观重耳骈胁①。曹大夫釐负羁曰:“晋公子贤,又同姓,穷来过我,奈何不礼!”共公不从其谋。负羁乃私遗重耳食,置璧其下。重耳受其食,还其璧。
  去,过宋。宋襄公新困兵于楚,伤于泓,闻重耳贤,乃以国礼礼于重耳。宋司马公孙固善于咎犯,曰:“宋小国新困,不足以求入,更之大国。”乃去。
  ①骈胁:一种生理畸形,肋骨紧密相连。
  过郑,郑文公弗礼。郑叔瞻谏其君曰:“晋公子贤,而其从者皆国相,且又同姓。郑之出自厉王,而晋之出自武王。”郑君曰:“诸侯亡公子过此者众,安可尽礼!”叔瞻曰:“君不礼,不如杀之,且后为国患。”郑君不听。
  重耳去之楚,楚成王以適诸侯礼待之①,重耳谢不敢当。赵衰曰:“子亡在外十余年,小国轻子,况大国乎?今楚大国而固遇子②,子其毋让,此天开子也。”遂以客礼见之。成王厚遇重耳,重耳甚卑。成王曰:“子即反国,何以报寡人?”重耳曰:“羽毛齿角玉帛,君王所余,未知所以报。”王曰:“虽然,何以报不穀③?”重耳曰:“即不得已,与君王以兵车会平原广泽,请避王三舍④。”楚将子玉怒曰:“王遇晋公子至厚,今重耳言不逊,请杀之。”成王曰:“晋公子贤而困于外久,从者皆国器⑤,此天所置,庸可杀乎?且言何以易之!”居楚数月,而晋太子圉亡秦,秦怨之;闻重耳在楚,乃召之。成王曰:“楚远,更数国乃至晋。秦晋接境,秦君贤,子其勉行!”厚送重耳。
  ①適:官爵相同的人。 ②遇:接待。 ③不穀:国君自称。 ④三舍:古代行军以三十里为一舍,三舍,九十里。 ⑤国器:旧时谓可使主持国政的人才。
  重耳至秦,缪公以宗女五人妻重耳,故子圉妻与往。重耳不欲受,司空季子曰:“其国且伐,况其故妻乎!且受以结秦亲而求入,子乃拘小礼,忘大丑乎!”遂受。缪公大欢,与重耳饮。赵衰歌《黍苗》诗①。缪公曰:“知子欲急反国矣。”赵衰与重耳下,再拜曰:“孤臣之仰君,如百谷之望时雨。”是时晋惠公十四年秋。惠公以九月卒,子圉立。十一月,葬惠公。十二月,晋国大夫栾、郤等闻重耳在秦,皆阴来劝重耳、赵衰等反国,为内应甚众。于是秦缪公乃发兵与重耳归晋。晋闻秦兵来,亦发兵拒之。然皆阴知公子重耳入也。唯惠公之故贵臣吕、郤之属不欲立重耳。重耳出亡凡十九岁而得入,时年六十二矣,晋人多附焉。
  ①《黍苗》:《集解》云:“《诗》云:‘■’(péng,蓬),■黍苗,阴雨膏之。”喻重耳君臣需要帮助回国。《黍》为《诗·小雅》篇名。
  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从君周旋天下,过亦多矣。臣犹知之,况于君乎?请从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国,所不与子犯共者,河伯视之!”乃投璧河中,以与子犯谋。是时介子推从,在船中,乃笑曰:“天实开公子,而子犯以为己功而要市于君①,固足羞也。吾不忍与同位。”乃自隐渡河。秦兵围令孤,晋军于庐柳。二月辛丑,咎犯与秦晋大夫盟于郇。壬寅,重耳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②,即位为晋君,是为文公。群臣皆往。怀公圉奔高梁。戊申,使人杀怀公。
  怀公故大臣吕省、郤芮本不附文公,文公立,恐诛,乃欲与徒谋烧公宫,杀文公。文公不知。始尝欲杀文公宦者履鞮知其谋,欲以告文公,解前罪,求见文公。文公不见,使人让曰:“蒲城之事,女斩予袪。其后我从狄君猎,女为惠公来求杀我。惠公与女期三日至,而女一日至,何速也?女其念之。”宦者曰:“臣刀锯之余③,不敢以二心事君倍主,故得罪于君。君已反国,其毋蒲、翟乎?且管仲射钩,桓公以霸④。今刑余之人以事告而君不见,祸又且及矣。”于是见之,遂以吕、郤等告文公。文公欲召吕、郤,吕、郤等党多,文公恐初入国,国人卖己,乃为微行⑤,会秦缪公于王城,国人莫知。三月己,吕、郤等果反,焚公宫,不得文公。文公之卫徒与战,吕、郤等引兵欲奔,秦缪公诱吕、郤等,杀之河上,晋国复而文公得归。夏,迎夫人于秦,秦所与文公妻者卒为夫人。秦送三千人为卫,以备晋乱。
  ①要(yāo,腰)市:求取。 ②武宫:《集解》曰:“文公之祖武公庙也。” ③刀锯之余:刀锯,古代的刑具。受过宫刑的人称刀锯之余或刀锯余人。 ④管仲射钩,桓公以霸:管仲为齐国大夫。雍林人杀死齐君无知后,齐人商议立新君。这时,公子纠在鲁,管种辅佐他;公子小白在莒,鲍叔辅佐他。小白年轻时就与齐大夫高傒友好,所以,高傒、国氏便暗中到莒告知小白立即返齐。鲁人也护送公子纠返齐,并派管仲率军截击小白,管仲射中小白衣带上的钩。小白佯装死去,管仲派人到鲁回报,鲁不慌不忙地护送公子纠,结果,六天后才到达齐国。其时,小白早已到齐,由高傒立为国君,称桓公。桓公为报射钩之仇发兵拒鲁,鲁军大败。桓公要求公子纠自杀,并召回管仲,拟处以醢(hǎi,海)刑。但鲍叔牙认为桓公欲称霸,非管仲不可。在鲍叔牙的劝说下,桓公任用了管仲,果然称霸。详见《齐太公世家》。 ⑤微行:旧时帝王或高官隐藏自己身份改装出行。
  文公修政,施惠百姓。赏从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尽行赏,周襄王以弟带难出居郑地,来告急晋。晋初定,欲发兵,恐他乱起,是以赏从亡未至隐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献公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开之,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曰是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昌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①,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②?”推曰:“尤而效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欲隐,安用文之?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此乎?与女皆隐。”至死不复见③。
  ①蒙:欺骗。 ②怼:怨恨。 ③见:通“现”。
  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①。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文公出,见其书,曰:“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见,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②”。
  从亡贱臣壶叔曰:“君三行赏,赏不及臣,敢请罪。”文公报曰:“夫导我以仁义,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以成王,此受次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复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补吾缺者,此受次赏。三赏之后,故且及子。”晋人闻之,皆说③。
  ①龙欲上天,五蛇为辅:《索隐》云:“龙喻重耳。五蛇即五臣,狐偃、赵衰、魏武子、司空季子及子推也。” ②旌:表彰。 ③说:通“悦”。
  二年春,秦军河上,将入王。赵衰曰:“求霸莫如入王尊周。周晋同姓,晋不先入王,后秦入之,毋以令于天下。方令尊王,晋之资也。”三月早辰,晋乃发兵至阳樊,围温,入襄王于周。四月,杀王弟带。周襄王赐晋河内阳樊之地。
  四年,楚成王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定霸,于今在矣。”狐偃曰:“楚新得曹而初婚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于是晋作三军。赵衰举郤犨将中军,郤臻佐之,使狐偃将上军,狐毛佐之,命赵衰为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往伐。冬十二月,晋兵先下山东,而以原封赵衰。
  五年春,晋文公欲伐曹,假道于卫,卫人弗许。还自河南度,侵曹,伐卫。正月,取五鹿。二月,晋侯、齐侯盟于敛盂。卫侯请盟晋,晋人不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晋。卫侯居襄牛,公子买守卫。楚救卫,不卒①。晋侯围曹。三月丙午,晋师入曹,数之②,以其不用釐负羁言,而用美女乘轩者三百人也。令军毋人僖负羁宗家以报德。楚围宋,宋复告急晋。文公欲救则攻楚,为楚尝有德,不欲伐也;欲释宋,宋又尝有德于晋:患之。先轸曰:“执曹伯,分曹、卫地以与宋,楚急曹、卫,其势宜释宋。”于是文公从之,而楚成王乃引兵归。
  ①卒:《集解》云一作“胜”。 ②数之:历数罪状。
  楚将子玉曰:“王遇晋到厚,今知楚急曹、卫而故伐之,是轻王。”王曰:“晋侯亡在外十九年,困日久矣,果得反国,险厄尽知之,能用其民,天之所开,不可当。”子玉请曰:“非敢必有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也①。”楚王怒,少与之兵。于是子玉使宛春告晋:“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咎犯曰:“子玉无礼矣,君取一,臣取二②,勿许。”先轸曰:“定人之谓礼。楚一言定三国,子一言而亡之,我则毋礼。不许楚,是弃宋也。不如私许曹、卫以诱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晋侯乃囚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楚得臣怒,击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为何退?”文公曰:“昔在楚,约退三舍,可倍乎!”楚师欲去,得臣不肯。四月戊辰,宋公、齐将、秦将与晋侯次城濮。己巳,与楚兵合战,楚兵败,得臣收余兵去。甲午,晋师还至衡雍,作王宫于践土。
  ①间执:堵塞。 谗慝(tè,特):邪恶之人。 ②君取一,臣取二:《集解》云:“君,文公也。臣,子玉也。一谓释宋围,二谓复曹、卫。”
  初,郑助楚,楚败,惧,使人请盟晋侯。晋侯与郑伯盟。
  五月丁未,献楚俘于周,驷介百乘①,徒兵千②。天子使王子虎命晋侯为伯,赐大辂③,彤弓矢百,玈弓矢千④,秬鬯一卣⑤,珪瓒⑥,虎贲三百人⑦。晋侯三辞,然后稽首受之。周作《晋文侯命》⑧:“王若曰:父义和⑨,丕显文、武,能慎明德,昭登于上⑩,布闻在下(11),维时上帝集厥命于文、武(12)。恤朕身,继予一人永其在位。”于是晋文公称伯(13)。癸亥,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
  晋焚楚军(14),火数日不息,文公叹。左右曰:“胜楚而君犹忧,何?”文公曰:“吾闻能战胜安者唯圣人,是以惧。且子玉犹在,庸可喜乎!”子玉之败而归,楚成王怒其不用其言,贪与晋战,让责子玉,子玉自杀。晋文公曰:“我击其处,楚诛其内,内处相应。”于是乃喜。
  六月,晋人复入卫侯。壬午,晋侯度河北归国。行赏,狐偃为首。或曰:“城濮之事,先轸之谋。”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说我毋失信。先轸曰‘军事胜为右’,吾用之以胜。然此一时之说,偃言万世之功,奈何以一时之利而加万世功乎(15)?是以先之。”
  冬,晋侯令诸侯于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16),乃使人言周襄王狩于河阳。壬申,遂率诸侯朝王于践土。孔子读史记至文公(17),曰:“诸侯无召王。‘王狩河阳’者,《春秋》讳之也(18)。”
  ①驷介:披甲的驷马。 ②徒兵:步兵。 ③大辂:金辂。用黄金装饰的大车。 ④玈(lǔ,鲁):黑色。 ⑤秬鬯(chàng,唱):祭祀时降神所用的以郁金草和黑黍酿造的酒。 卣(yǒu,有):酒器。 ⑥珪瓒:以珪为柄的瓒,祭祀时盛灌酒的勺子。 ⑦虎贲:勇士。 ⑧《晋王侯命》:《索隐》云:“《尚书·文侯之命》是平王命晋文侯仇之语;今此文乃襄王命文公重耳之事。”有误。 ⑨父:《集解》云:“同姓,故称曰父。”;义和:用道义使诸侯合睦。 ⑩昭:明亮。上:天。 (11)布:流传。 下:人民。 (12)时:通“是”。 (13)伯:通“霸”。 (14)晋焚楚军:《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无此语。此处有误。 (15)加:超过。 (16)畔:通“叛”。 (17)史记:泛指史书,实指《春秋》。 (18)《春秋》:儒家经典之一。编年体史书。相传孔子依据鲁国史官所编《春秋》加以整理修订而成。文字简短,寓有褒贬之意,后世称为“春秋笔法”。
  丁丑,诸侯围许。曹伯臣或说晋侯曰:“齐桓公合诸侯而国异姓,今君为会而灭同姓。曹,叔振铎之后;晋,唐叔之后。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晋侯说,复曹伯。
  于是晋始作三行①。荀林父将中行,先穀将右行,先蔑将左行。
  七年,晋文公、秦缪公共围郑,以其无礼于文公亡过时,及城濮时郑助楚也。围郑,欲得叔瞻。叔瞻闻之,自杀。郑持叔瞻告晋。晋曰:“必得郑君而甘心焉。”郑恐,乃间令使谓秦缪公曰②:“亡郑厚晋,于晋得矣,而秦未为利。君何不解郑,得为东道交③?”秦伯说,罢兵。晋亦罢兵。
  ①晋始作三行:据《左传·僖公二十八年》载:“晋侯作三行以御狄。”行为步卒。春秋时各国都用战车作战,晋文公为了抵御狄族,在上、中、下三军之外,增设三支步兵,即右行、中行、左行,称为“三行”,以回避周王六军的名称。从此,三行便成为晋国军制的名称。 ②间:乘空隙。 ③东道交:东方路上的朋友。郑国在秦国的东方,所以这样说。
  九年冬,晋文公卒,子襄公欢立。是岁郑伯亦卒。
  郑人或卖其国于秦,秦缪公发兵往袭郑。
  十二月,秦兵过我郊。襄公元年春,秦师过周,无礼,王孙满讥之。兵至滑,郑贾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十二牛劳秦师。秦师惊而还,灭滑而去。
  晋先轸曰:“秦伯不用蹇叔,反其众心,此可击。”栾枝曰:“未报先君施于秦①,击之,不可。”先轸曰:“秦侮吾孤②,伐吾同姓,何德之报?”遂击之。襄公墨衰绖。四月,败秦师于殽,虏秦三将孟明视、西乞秫、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文公夫人秦女,谓襄公曰:“秦欲得其三将戮之。”公许,遣之。先轸闻之,谓襄公曰:“患生矣。”轸乃追秦将。秦将渡河,已在船中,顿首谢,卒不反。
  后三年,秦果使孟明伐晋,报殽之败,取晋汪以归。四年,秦缪公大兴兵伐我,度河,取王官,封殽尸而去③。晋恐,不敢出,遂城守。五年,晋伐秦,取新城,报王官役也。
  六年,赵衰成子、栾贞子、咎季子犯、霍伯皆卒。赵盾代赵衰执政。
  ①施:给予。此指给予恩惠。 ②孤:襄公初丧父,故称孤。 ③封:堆土筑坟。
  七年八月,襄公卒。太子夷皋少。晋人以难故①,欲立长君。赵盾曰:“立襄公弟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于秦,秦故好也。立善则固,事长则顺,奉爱则孝,结旧好则安。”贾季曰:“不如其弟乐。辰嬴嬖于二君②,立其子,民必安之。”赵盾曰:“辰嬴贱,班在九人下③,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君嬖,淫也。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僻也。母淫子僻,无威;陈小而远,无援;将何可乎!”使士会如秦迎公子雍。贾季亦使人召公子乐于陈。赵盾废贾季,以其杀阳处父。十月,葬襄公。十一月,贾季奔翟。是岁,秦缪公亦卒。
  灵公元年四月,秦康公曰:“昔文公之入也无卫,故有吕、郤之患。”乃多与公子雍卫。太子母缪嬴日夜抱太子以号泣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适而外求君,将安置此?”出朝,则抱以适赵盾所,顿首曰:“先君奉此子而属之子④,曰‘此于材,吾受其赐,不材,吾怨子’。今君卒,言犹在耳,而弃之,若何?”赵盾与诸大夫皆患缪嬴,且畏诛,乃背所迎而立太子夷皋,是为灵公。发兵以距秦送公子雍者⑤。赵盾为将,往山秦,败之令狐。先蔑、随会亡奔秦。秋,齐、宋、卫、郑、曹、许君皆会赵盾,盟于扈,以灵公初立故也。
  四年,伐秦,取少梁。秦亦取晋之殽。六年,秦康公伐晋,取羁马。晋侯怒,使赵盾、赵穿、郤缺击秦,大战河曲,赵穿最有功。七年,晋六卿患随会亡在秦,常为晋乱,乃详令魏寿余反晋降秦。秦使随会之魏,因执会以归晋。
  八年,周顷王崩,公卿争权,故不赴⑥。晋使赵盾以车八百乘平周乱而立匡王。是年,楚庄王初即位。十二年,齐人弑其君懿公。
  ①难:《集解》曰:“晋国数有患难。” ②嬖:宠幸。 ③班:位次。 ④奉:通“捧”。 属:通“嘱”。托付。 ⑤距:通“拒”。抗拒。 ⑥赴:报丧。
  十四年,灵公壮,侈,厚敛以彫墙①。从台上弹人,观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②,灵公怒,杀宰夫,使妇人持其尸出弃之,过朝。赵盾、随会前数谏,不听;已又见死人手,二人前谏。随会先谏,不听。灵公患之,使麑刺赵盾。盾闺门开③,居处节,麑退,叹曰:“杀忠臣,弃君命,罪一也。”遂触树而死。
  初,盾常田首山④,见桑下有饿人。饿人,示眯明也。盾与之食,食其半。问其故,曰:“宦三年,未知母之存不,愿遗母。”盾义之,益与之饭肉。已而为晋宰夫,赵盾弗复知也。九月,晋灵公饮赵盾酒,伏甲将攻盾。公宰示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进曰:“君赐臣,觞三行可以罢。”欲以去赵盾,令先,毋及难。盾既去,灵公伏士未会,先纵啮狗名敖⑤。明为盾搏杀狗。盾曰:“弃人用狗,虽猛何为。”然不知明之为阴德也。已而灵公纵伏士出逐赵盾,示眯明反击灵公之伏士,伏士不能进,而竟脱盾。盾问其故,曰:“我桑下饿人。”问其名,弗告。明亦因亡去。
  ①彫:用彩画装饰。 ②胹(ér,儿):煮。 ③闺:内室。 ④田:通“畋”。打猎。 ⑤敖:大狗。《集解》曰:“犬四尺曰敖。”
  盾遂奔,未出晋境。乙丑,盾昆弟将军赵穿袭杀灵公于桃园而迎赵盾。赵盾素贵,得民和;灵公少,侈,民不附,故为弑易。盾复位。晋太史董狐书曰“赵盾弑其君”,以视于朝。盾曰:“弑者赵穿,我无罪。”太史曰:“子为正卿,而亡不出境,反不诛国乱,非子而谁?”孔子闻之,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宣子,良大夫也,为法受恶。惜也,出疆乃免。”
  赵盾使赵穿迎襄公弟黑臀于周而立之,是为成公。
  成公者,文公少子,其母周女也。壬申,朝于武宫。
  成公元年,赐赵氏为公族①。伐郑,郑倍晋故也。三年,郑伯初立,附晋而弃楚。楚怒,伐郑,晋往救之。
  六年,伐秦,虎秦将赤。
  七年,成公与楚庄王争强,会诸侯于扈。陈畏楚,不会。晋使中行桓子伐陈,因救郑,与楚战,败楚师。是年,成公卒,子景公据立。
  ①赐赵氏为公族:骊姬作乱时,在神前诅咒,不许收容公子,晋国从此无公族。晋成公即位,把卿的嫡长子赐为公族。此赐赵氏为公族即其一。 公族,公族大夫。即国君同族的大夫。
  景公元年春,陈大夫夏征舒弑其君灵公。二年,楚庄王伐陈,诛征舒。
  三年,楚庄王围郑,郑告急晋。晋使荀林父将中军,随会将上军,赵朔将下军,郤克、栾书、先穀、韩厥、巩朔佐之。六月,至河。闻楚已服郑,郑伯肉袒与盟而去,荀林父欲还。先穀曰:“凡来救郑,不至不可,将率离心①。”卒度河。楚已服郑,欲饮马于河为名而去。楚与晋军大战。郑新附楚,畏之,反助楚攻晋。晋军败,走河,争度,船中人指甚众②。楚虏我将智。归而林父曰:“臣为督将,军败当诛,请死。”景公欲许之。随会曰:“昔文公之与楚战城濮,成王归杀子玉,而文公乃喜。今楚已败我师,诛其将,是助楚杀仇也。”乃止。
  四年,先穀以首计而败晋军河上,恐诛,乃奔翟,与翟谋伐晋。晋觉,乃族穀。穀,先轸子也。
  五年,伐郑,为助楚故也。是时楚庄王强,以挫晋兵河上也。
  六年,楚伐宋,宋来告急晋,晋欲救之,伯宗谋曰:“楚,天方开之,不可当。”乃使解扬绐为救宋③。郑人执与楚,楚厚赐,使反其言,令宋急下。解扬绐许之,卒致晋君言。楚欲杀之,或谏,乃归解扬。
  ①率:通“帅”。 ②人指甚众:据《左传·宣公十二年》载:“中军、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 ③绐(dài,代):欺骗,谎言。
  七年,晋使随会灭赤狄。
  八年,使郤克于齐。齐顷公母从楼上观而笑之。所以然者,郤克偻①,而鲁使蹇②,卫使眇③,故齐亦令人如之以导客。郤克怒,归至河上,曰:“不报齐者,河伯视之!”至国,请君,欲伐齐。景公问知其故,曰:“子之怨,安足以烦国!”弗听。魏文子请老休④,辟郤克⑤,克执政。
  九年,楚庄王卒。晋伐齐,齐使太子强为质于晋⑥,晋兵罢。
  十一年春,齐伐鲁,取隆。鲁告急卫,卫与鲁皆因郤克告急于晋。晋乃使郤克、栾书、韩厥以兵车八百乘与鲁、卫共伐齐。夏,与顷公战于鞍,伤困顷公。顷公乃与其右易位,下取饮,以得脱去。齐师败走,晋追北至齐。顷公献宝器以求平⑦,不听。郤克曰:“必得萧桐姪子为质。”齐使曰:“萧桐姪子,顷公母;顷公母犹晋君母,奈何必得之?不义,请复战。”晋乃许与平而去。
  楚申公巫臣盗夏姬以奔晋,晋以巫臣为邢大夫。
  ①偻:曲背。 ②蹇:跛足。 ③眇:眼瞎。 ④魏文子请老休:依《左传·宣公十七年》记载,请老休者乃范武子士会。魏文子系魏颉,在悼公时,景公时尚无此人。 ⑤辟:推荐。 ⑥太子强:当为公子强。 ⑦平:讲和。
  十二年冬,齐顷公如晋,欲上尊晋景公为王,景公让不敢。晋始作六军,韩厥、巩朔、赵穿、荀雅、赵括、赵旃皆为卿①。智自楚归。
  十三年,鲁成公朝晋,晋弗敬,鲁怒去,倍晋。晋伐郑,取汜。
  十四年,梁山崩。问伯宗,伯宗以为不足怪也。
  十六年,楚将子反怨巫臣,灭其族。巫臣怒,遗子反书曰:“必令子罢于奔命!”乃请使吴,令其子为吴行人,教吴乘车用兵。吴晋始通,约伐楚。
  十七年,诛赵同、赵括,族灭之。韩厥曰:“赵衰、赵盾之功岂可忘乎?奈何绝祀!”乃复令赵庶子武为赵后,复与之邑。
  十九年夏,景公病,立其太子寿曼为君,是为厉公。后月余,景公卒。
  ①赵穿:《左传·成公三年》作韩穿。
  厉公元年,初立,欲和诸侯,与秦桓公夹河而盟。归而秦倍盟,与翟谋伐晋。三年,使吕相让秦,因与诸侯伐秦。至泾,败秦于麻隧,虏其将成差。
  五年,三郤谗伯宗,杀之。伯宗以好直谏得此祸,国人以是不附厉公。
  六年春,郑倍晋与楚盟,晋怒。栾书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乃发兵。厉公自将,五月度河。闻楚兵来救,范文子请公欲还。郤至曰:“发兵诛逆,见强辟之,无以令诸侯。”遂与战。癸巳,射中楚共王目,楚兵败于鄢陵。子反收余兵,拊循欲复战①,晋患之。共王召子反,其待者阳穀进酒,子反醉,不能见。王怒,让子反,子反死。王遂引兵归。晋由此成诸侯,欲以令天下求霸。
  ①拊循:安抚,抚慰。
  厉公多外嬖姬,归,欲尽去群大夫而立诸姬兄弟。宠姬兄曰胥童,尝与郤至有怨,及栾书又怨郤至不用其计而遂改楚,乃使人间谢楚。楚来诈厉公曰:“鄢陵之战,实至召楚,欲作乱,内子周立之。会与国不具,是以事不成。”厉公告栾书。栾书曰:“其殆有矣!愿公试使人之周微考之①。”果使郤至于周。栾书又使公子周见郤至,郤至不知见卖也。厉公验之,信然,遂怨郤至,欲杀之。八年,厉公猎,与姬饮,郤至杀豕奉进,宦者夺之。郤至射杀宦者。公怒,曰:“季子欺予!”将诛三郤,未发也。郤锜欲攻公,曰:“我虽死,公亦病矣。”郤至曰:“信不反君,智不害民,勇不作乱。失此三者,谁与我?我死耳!”十二月壬午,公令胥童以兵八百人袭攻杀三郤。胥童因以动栾书、中行偃于朝,曰:“不杀二子,患必及公。”公曰:“一旦杀三卿,寡人不忍益也。”对曰:“人将忍君。”公弗听,谢栾书等以诛郤氏罪:“大夫复位。”二子顿首曰:“幸甚幸甚!”公使胥童为卿。闰月乙卯,厉公游匠骊氏,栾书、中行偃以其党袭捕厉公,囚之,杀胥童,而使人迎公子周于周立之,是为悼公。
  悼公元年正月庚申,栾书、中行偃弑厉公,葬之以一乘车。厉公囚六日死,死十日庚午,智迎公子周来,至绛,刑鸡与大夫盟而立之②,是为悼公。辛巳,朝武宫。二月乙酉,即位。
  ①微考:暗地观察。 ②刑:杀。
  悼公周者,其大父捷,晋襄公少子也,不得立,号为桓叔,桓叔最爱。桓叔生惠伯谈,谈生悼公周。周之立,年十四矣。悼公曰:“大父、父皆不得立而辟难于周①,客死焉。寡人自以疏远,毋幾为君②。今大夫不忘文、襄之意而惠立桓叔之后,赖宗庙大夫之灵,得奉晋祀,岂敢不战战乎?大夫其亦佐寡人!”于是逐不臣者七人,修旧功,施德惠,收文公入时功臣后。秋,伐郑。郑师败,遂至陈。
  三年,晋会诸侯。悼公问群臣可用者,祁傒举解狐。解狐,傒之仇。复问,举其子祁午。君子曰:“祁傒可谓不党矣③!外举不隐仇,内举不隐子。”方会诸侯,悼公弟杨干乱行④,魏绛戮其仆⑤。悼公怒,或谏公,公卒贤绛,任之政,使和戎,戎大亲附。十一年,悼公曰:“自吾用魏绛,九合诸侯,和戎、翟,魏子之力也。”赐之乐,三让乃受之。冬,秦取我栎。
  十四年,晋使六卿率诸侯伐秦,度泾,大败秦军,至棫林而去。
  十五年,悼公问治国于师旷。师旷曰:“惟仁义为本。”冬悼公卒,子平公彪立。
  ①辟:通“避”。 ②幾:通“冀”。盼望。 ③党:偏私。 ④行:阵势。 ⑤仆:驾车者。
  平公元年,伐齐,齐灵公与战靡下,齐师败走。晏婴曰:“君亦毋勇,何不止战?”遂去。晋追,遂围临菑,尽烧屠其郭中。东至胶,南至沂,齐皆城守,晋乃引兵归。
  六年,鲁襄公朝晋。晋栾逞有罪,奔齐。八年,齐庄公微遣栾逞于曲沃,以兵随之①。齐兵上太行,栾逞从曲沃中反,袭入绛。绛不戒,平公欲自杀,范献子止公,以其徒击逞。逞败走曲沃。曲沃攻逞,逞死,遂灭栾氏宗。逞者,栾书孙也。其入绛,与魏氏谋。齐庄公闻逞败,乃还,取晋之朝歌去,以报临菑之役也。
  十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晋因齐乱,伐败齐于高唐去,报太行之役也。
  十四年,吴延陵季子来使,与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语,曰:“晋国之政,卒归此三家矣。”
  十九年,齐使晏婴如晋,与叔向语。叔向曰:“晋,季世也②。公厚赋为台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门,其可久乎!”晏子然之。
  二十二年,伐燕。二十六年,平公卒,子昭公夷立。
  ①以兵随之:依《左传·襄公二十三年》所载,齐遣栾逞与齐伐晋上太行,判若两事,此恐误为一边。 ②季世:末世,衰微的时代。
  昭公六年卒。六卿强①,公室卑。子顷公去疾立。
  顷公六年,周景王崩,王子争立。晋六卿平王室乱,立敬王。
  九年,鲁季氏逐其君昭公,昭公居乾侯。十一年,卫、宋使使请晋纳鲁君。季平子私赂范献子,献子受之,乃谓晋君曰:“季氏无罪。”不果入鲁君②。
  十二年,晋之宗家祁傒孙,叔向子,相恶于君③。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尽灭其族,而分其邑为十县,各令其子为大夫。晋益弱,六卿皆大。
  十四年,顷公卒,子定公午立。
  定公十一年,鲁阳虎奔晋,赵鞅简子舍子。十二年,孔子相鲁。
  十五年,赵鞅使邯郸大夫午,不信④,欲杀午,午与中行寅、范吉射亲攻赵鞅,鞅走保晋阳。定公围晋阳。荀栎、韩不信、魏侈与范、中行为仇,乃移兵伐范、中行。范、中行反,晋君击之,败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韩、魏为赵鞅谢晋君,乃赦赵鞅,复位。二十二年,晋败范、中行氏,二子奔齐。
  三十年,定公与吴王夫差会黄池,争长,赵鞅时从,卒长吴。
  三十一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而立简公弟骜为平公。三十三年,孔子卒。
  三十七年,定公卒,子出公凿立。
  ①六卿强:六卿,晋国的六家大夫,即韩、赵、魏、范、中行及智氏。此时六卿始强。 ②果:成为事实。 ③恶:中伤。 ④不信:据《左传·定公十三年》载,赵鞅要求邯郸午把卫国进贡的五百家还给他,把他们迁移到晋阳去。邯郸午答应了,回去告诉了他的父老兄长。父老兄长都不同意,邯郸午没能按赵鞅的要求去做,故曰不信。
  出公十七年,知伯与赵、韩、魏共分范、中行地以为邑。出公怒,告齐、鲁,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反攻出公。出公奔齐,道死①。故知伯乃立昭公曾孙骄为晋君,是为哀公②。
  哀公大父雍,晋昭公少子也,号为戴子。戴子生忌。忌善知伯,蚤死③,故知伯欲尽并晋,未敢,乃立忌子骄为君。当是时,晋国政皆决知伯,晋哀公不得有所制。知伯遂有范、中行地,最强。
  哀公四年,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杀知伯,尽并其地。
  ①道死:据《竹书纪年》所载,出公在位二十三年,奔齐后六年始死,与此处所说不同。 ②哀公:《赵世家》作懿公。 ③蚤:通“早”。
  十八年,哀公卒,子幽公柳立。
  幽公之时,晋畏,反朝韩、赵、魏之君。独有绛、曲沃,余皆入三晋。
  十五年,魏文侯初立。十八年,幽公淫妇人,夜窃出邑中,盗杀幽公。魏文侯以兵诛晋乱,立幽公子止,是为烈公。
  烈公十九年,周威烈王赐赵、韩、魏皆命为诸侯。
  二十七年,烈公卒,子孝公颀立。孝公九年,魏武侯初立,袭邯郸,不胜而去。十七年,孝公卒,子静公俱酒立。是岁,齐威王元年也。
  静公二年,魏武侯、韩哀侯、赵敬侯灭晋后而三分其地。静公迁为家人①,晋绝不祀。
  ①家人:平民。
  太史公曰:晋文公,古所谓明君也,亡居外十九年,至困约①,及即位而行赏,尚忘介子推,况骄主乎?灵公既弑,其后成、景致严②,至厉大刻,大夫惧诛,祸作。悼公以后日衰,六卿专权。故君道之御其臣下,固不易哉!
  ①约:贫困。 ②致:极。
楚世家第十
  安砚方 译注
  【说明】
  根据司马迁的说法,楚国是黄帝之子昌意之后。楚人的祖先之一重黎曾为帝喾的火正,因有功,被命为祝融。以后其弟吴回继之。吴回第六子季连,芈(mǐ,米)姓,是楚人的直接祖先。季连的后裔熊绎被周成王封于楚蛮,给予子男之田的爵位,定都在丹阳,是周初重要的异姓诸侯,与周之同姓诸侯鲁、卫、晋、齐等共事周成王。周夷王时,周王室衰微,而楚国却有发展,其首领熊渠借口为蛮夷,不用中国之号谥,便称自己的儿子为王。进入春秋之后,各诸侯国的统治者依然称“公”之时,熊通不顾周王的反对,亦自称武王,即楚武王,楚国的叛逆性格比较突出。春秋末年孔子修《春秋》,不容忍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在《春秋左传》中将楚王皆贬称“子”。
  楚国的发展也并非一帆风顺。春秋时,与吴、越关系紧张,曾一度被吴国打败,进入战国后,虽有吴起相楚悼王的改革(见《吴起列传》),但由于旧贵族势力强大,不久即夭折。楚国的发展道路是很曲折的,最终为秦国所灭。《楚世家》记述了楚国从兴盛到灭亡的完整历史。从文化方面讲,楚国产生了象屈原、宋玉那样的大文学家,也产生了象老子、庄子那样博大精深的思想家,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从政治方面讲,楚国对人们有启发、有借鉴的也比较多。楚庄王的改革就是其中之一。
  “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还“令国中曰:‘有敢谏者死无赦!’”即使如此,伍举也入谏了。庄王居然左手怀抱郑国美女,右手怀抱越国美女,置座于歌妓舞女之中。伍举说:“有一只鸟,三年不飞不鸣,是什么鸟?”庄王答:“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但庄王仍旧习不改,淫乐更甚。于是苏从又冒死进谏,他视“杀身以明君”为自己的夙愿,终使庄王受到教育,幡然悔悟,竟“罢淫乐,听政”,实行一系列改革政策,杀死几百罪 人,擢升数百贤人,任用良臣伍举、苏从,“国人大悦”。
  楚庄王听取忠良的正面进谏而使国家强盛了,楚平王却轻信谣言,疏远骨肉、残害忠良。可见,在集权专制的封建时代,尽管君主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其左右也能发挥作用。而在无健全法律、无强大机构制约君主权力的封建社会,左右发挥作用的好坏、正误便完全决于君主及其左右人的个人品质、德行的好坏了。贤明的君主能勤奋听政、结交贤才、集思广益、兼听兼信、实行改革,国家政治自然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封建社会因此而出现过盛世。反之,昏庸的君主无视政事、寻欢作乐、暴虐无道、偏听偏信,国家政治自然昏暗,百姓遭殃。认真清除封建时代这种腐朽思想和专制行为,仍然是思想文化战线上不忽视的一个工作。
  晋国的叔向曾分析楚共王太子子比有五难:一没有贤才辅佐,二没有主要力量支持,三没有长远谋划,四没有人民拥护,五没有崇高品德,因此不能享有国家。果如叔向言,子比为王才十余日。相反,晋文公是贤君,具备好的德行,“从善如流、施惠不倦”,“好学不倦”,能结交贤才作为心腹、左膀右臂,爱到国内外力量的支持,百姓相从而归附他。这样,他不仅享有国家,且在治国中也获得突出的成功,终于称霸于诸侯。叔向所言的五难,从反面给历代统治者治国安邦献出了计策,对今人来讲,也具有主启迪意义。
  【译文】
  楚国的祖先出自颛顼帝高阳。高阳是黄帝的孙子,昌意的儿子。高阳生下了称,称生下了卷章,卷章生下了重黎。重黎成为帝喾(kù,酷)高辛氏的火正,很有功绩,能使光照天下,帝喾赐予他祝融的称号。共工氏发动内乱,帝喾让重黎诛杀作乱者但未杀尽。帝喾就在庚寅那一天杀死了重黎,让他的弟弟吴回接替重黎,也去任火正之职,仍称之为祝融。
  吴回生下陆终。陆终有六个儿子,都是母亲腹裂而生。长子叫昆吾,次子叫参胡,三子叫彭祖,四子叫会人,五子叫曹姓,六子叫季连,季连姓芈,是楚国王族的祖先。昆吾在夏商时曾经做侯伯,桀时被汤灭亡。彭祖在殷朝时曾经做侯伯,殷朝末年,彭祖被灭。季连生下了附沮,附沮生下了穴熊。他的后代中途衰落。有的在中原,有的在蛮夷,史书未能记载下他们的世系。
  周文王的时候,季连的后代有一支叫鬻熊。鬻熊如同儿子般侍奉文王,早死。他的儿子叫熊丽。熊丽生下了熊狂,熊狂生下了熊绎。
  熊绎处在周成王时代,成王要举用文王、武王功臣的后代,于是把熊绎封到楚蛮,封给他子男爵位的田地,姓芈,住在丹阳。楚子熊绎和鲁公伯禽、卫康叔子牟、晋侯燮、齐太公子吕伋共同侍奉成王。
  熊绎生下了熊艾,熊艾生下了熊(dàn,但),熊生下了熊胜。熊胜让弟弟熊杨作继承者。熊杨生下了熊渠。
  熊渠有三个儿子。在周夷王的时候,周王室衰落,有的诸侯不肯朝觐(jìn,近)天子,诸侯间互相攻伐。熊渠很得长江、汉水一带民众的拥戴,就出兵攻打庸、杨粤,一直打到鄂地。熊渠说:“我在蛮夷地区,不必和中原各国的名称谥号一样。”于是他就封自己的长子熊康作句(gōu,勾)亶(dàn,但)王,二儿子熊红作鄂王,小儿子熊执疵做越章王,都在长江沿岸楚蛮地区。等到周厉王时,由于厉王暴躁狂虐,熊渠担心他来攻打楚国,也就去掉了自己的王号。
  熊渠的继承者是长子熊毋康,毋康早死。熊渠逝世后,次子熊挚红即位。挚红死,他的弟弟杀了他即位,这就是熊延。熊延生下了熊勇。
  熊勇(前841),周人挑起内乱,攻打厉王,厉王逃到彘。熊勇于十年(前837),逝世,弟弟熊严继承王位。
  熊严于十年(前828),逝世。熊延有四个儿子,长子叫伯霜,二子叫仲雪,次子叫叔堪,小儿子叫季徇。熊严逝世。长子伯霜即位,这是熊霜。
  熊霜元年(前827),周宣王刚即位。熊霜于六年(前822)逝世,三个弟弟争着即位。仲雪死了,叔堪逃亡,到濮避难,小弟弟季徇即位,这是熊徇。熊徇十六年(前806),郑桓公刚刚被封到郑。二十二年(前800),熊徇逝世,儿子熊咢即位。熊咢于九年(前791)逝世,儿子熊仪即位,这就是若敖。
  若敖二十年(前771),周幽王被犬戎所杀,周都向东迁移,秦襄公开始成为诸侯。
  二十七年(前764),若敖逝世,儿子熊坎即位,这就是霄敖。霄敖于六年(前758)逝世,儿子熊眴(xùn,殉)即位,这是蚡(fén,坟)冒。蚡冒十三年(前745),晋国开始动乱,因为曲沃的缘故。蚡冒于十七年(前741)逝世。蚡冒的弟弟熊通杀死蚡冒的儿子即位,这就是楚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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