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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天风

_74 缘分(现代)
夜莺苦笑着看诡八尺:“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反思自己的行动错漏,你师傅没有看错你,若你不死,将来必与他一样,成为威震天下的人物。”
“脑子里多想些东西,手上就不那么痛了。”
夜莺一阵心悸。
那一刀,委实是超出了一个少年所能做的极限。
此时的严真平,两把刀也都已被拔出,胸口上的一刀由于并不太深,看上去凶险其实并不要紧,到是手上的一刀和诡八尺一样,伤得厉害,整条手臂几乎都要废掉了,这刻依然疼得瑟瑟发抖。
诡八尺无力地躺在夜莺的怀里,低声说:“夜莺姐,怕是要辛苦你一下了。”
“你说吧,什么事夜莺姐都会为你做好。”
“让外面的人送些上好的伤药进来,但是不要大夫,所有事情可以由大夫交代了由你来做。然后再让人把书房的门给装上,用木条把窗户和房梁也钉上,别给任何人溜进来的机会。”
夜莺有些诧异:“八尺你想干什么?”
诡八尺迷糊着双眼,大量的失血令他的意志有些昏迷:“伤没好之前都不用急着走,有他在这里,短时间内我们是安全的。告诉严真平,只要他老实地呆在这里,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他走。从现在起,咱们将在这里陪着这位严大总督,直到。。。。。。直到师傅那边捷报传来。”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渐渐低微下去,夜莺心中焦急:“八尺,八尺!”
诡八尺微微一笑:“放心吧,夜莺姐,我死不了的。只是就算杀不了他,至少咱们也能拖住这老小子,让他无法指挥外面的士兵。由今天起,咱们就靠这位总督大人吃饭,吃喝拉洒,一应尽在此地,就是要委屈夜莺姐你了,一个月内不能洗澡,还得陪着一老一小两个人在这房间度过。”
夜莺发出颤抖的哭音:“没关系的,八尺,夜莺姐已经习惯了。你忘了那些日子夜莺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那就好。。。”诡八尺的声音越发微弱下去:“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书房,就算是送饭送药送马桶,统统都必须用叉竿完成。他们若是敢有异动,你就砍下严真平的一只手。记住,关于我军动向,无论严老头说什么,你都不要回答,否则难保他有办法送出消息。。。。。。”
说到这,诡八尺彻底晕了过去。
从刺杀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坚持,即使面临最险恶的环境也绝不放弃,他跟随浅水清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经学会了浅水清身上最重要的品质--永不言败!这刻眼看着昏迷的诡八尺,夜莺怒气重重地怒视严真平,严真平长叹一声,悠悠说道:“这小子是个人物,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安排一切,且心思细密,算无遗漏,严某佩服。看来铁血镇果然已入我中部四省,并将有大行动,而严某就是最有可能阻挠铁血镇的人,所以才会有刺杀之事发生。只是浅水清竟会将他的徒弟和女人派来主持此事,有些不同寻常。我观此子行事狠辣而作风谨慎,狡猾多智比其乃师不逞多让,却也是个颇有主见的小子,莫非。。。他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尽管夜莺什么也没有跟他说,严真平还是凭借自己的才智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只是中部地区到底有什么值得浅水清如此大动干戈,却是他想不通的。这刻他看着夜莺,夜莺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道:“严大人,只要你肯合作,要不了多久,你自然就会知道我们的行动目的。在此期间,还请大人把心思放在养伤上吧。”
。。。。。。。。。。。。。。。。
天风108年6月9日,火云城严真平被刺一事引发哗然。行刺者诡八尺赫然成为当今大陆年龄最小的刺客,并因此青史留名。刺杀行动虽然失手,但临时改刺杀行动为挟持行动却成了一着妙棋,督府侍卫投鼠忌器,终究不得不暂时退却,行刺者和被刺目标因此共居一堂,相安无事,到也成为天下一景,火云城于当日起全城戒严,再不许任何人轻易出入,总督府内外更是调集了千名甲士团团围困,不允任何人靠近。
天风108年6月12日,浅水清率兵赶至牢山,在这里,他发动了举世震惊的牢山镇之战,成功救出大批鹰扬战俘,是役,浅水清领两旗战士七千之众,与战俘营中的战俘里应外合,大破牢山守军,杀敌数千,余者尽皆奔逃。告急示警的信鸽虽被放飞,但是早就被诡八尺调换过的鸽子再不是飞往预先的指定地点,另两处战俘的囚押地石岗与金沙湾此刻依然沉浸在梦里,对已经发生的大事浑然不觉。
6月13日,仅仅过了一天,来自牢山一线的烽火敲响了火云城内的警钟,听着书房外追日的紧急报告,终于明白了一切的严真平再看看呆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诡八尺,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发出一声颓然长叹,然后无奈说道:“此事交由别人处置吧。”
闭上眼睛,再不理会身边的一切。
来自严真平的威胁,就这样被诡八尺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消失于无形之中。
那个时候,没有人想到这次的挟持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而事实却是此次挟持,最终演变成了观澜大陆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结局也最为离奇的一次挟持行动。其后的岁月里,诡八尺和夜莺,竟一直就待在了这小小的书房中,与严真平一起过上了仿佛囚徒一般的铁窗生涯,直到最后一刻的惊变!
第六部 第九十七章 誓师
牢山,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汇聚成巨大的声浪,几欲震破耳鼓。
大批大批穿着囚衣的战俘们将手里拿着的铁镐,锄头扔向天空,那是他们在发泄心中的怒火。近两年的苦役生涯,让太多太多人死去,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心中本早已绝望,以为自己一生的命运即将到此截止。不是死在看守的皮鞭下,就是倒在沉重的劳役之中。
一些形容枯槁的上了年纪的战士甚至直接跪倒在这片土地上,对着天空和铁血镇将士们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中很多人两年来受尽各种苦痛,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却在这刻看到亲人,重获自由的时候,再压抑不住内心中澎湃的激动,所有的仇恨与愤怒都化为泪水,如滔滔河水尽情奔流。
许多铁血镇士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也在默默地流泪,尽管这些日子来,他们出生入死,几经辛苦,但至少,他们活得象个人,即使倒下时也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而眼前的曾经的鹰扬战士们,一个个却如狗一般艰辛生存了将近两年的时光。他们能活下来,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牢山战俘营的土地上,泪水,血水,交融出一条条河流,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战俘们的,有铁血镇士兵的,更多的则是来自于惊虹守军。一些受过看守的气的战俘看到那些死去的守军,心中犹不解恨,拿起皮鞭对着尸体就是好一阵鞭打。长期的羁押与劳役生活让人变成了野兽,以至于许多人的心理都因此失衡。
“浅将军呢?浅将军在哪?”更多的战俘高声大叫着,知道是浅水清带着铁血镇来解救了他们,他们现在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够见到这位传奇将军。
几名被战俘们团团围住,激动的抱着又叫又跳的铁血镇士兵,用马鞭一指后方:“将军在后面,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们先不要着急,跟我们来,要先集合你们,将军有话要跟你们说。”
一名军官在这时候骑着马赶到战俘群中,高声大叫:“战俘营里有没有军官?要卫校以上级别的!是军官的就站出来,报上番号和职衔,浅督要先见你们。”
一名战俘举起手来:“鹰扬军团猎鹰军下血战营卫校吕斌。”
“血鹰军前锋营卫校关海山。”
“扬威军铁字营卫校崇明远。”
那军官点点头:“还有没有?有没有营主以上级别的?”
有人高叫:“有一个镇督!”
那军官一楞:“有个镇督?在哪?”
数十名战俘一起指向后方:“受了伤在那里躺着呢。”
那军官立刻下令:“去几个人把那个镇督抬过去见浅将军,另外这个战俘营里,有没有平时比较有威望的?我是说除了正式军官外,还有没有别人在士兵中比较有威望的?给你们三个名额,把他们选出来,一起去将军。其余的人立刻集合!”
。。。。。。。。。。。。。。。。。。。。。。。。。。。。。。。
战场上。
大战后的硝烟尚未散去,浅水清站在尸横遍野的野外,仰望苍天。
自进入惊虹以来,杀了有多少敌人了?
他数不清,二十万?三十万?仰或是更多?铁血镇以一支孤旅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纵横裨阖,行程万里,经历大小战事无数,杀死了数以十倍计于己身的敌人,这份荣耀,就连当年的沙思汗大帝也未曾有过。
而如今,铁血镇却在战火的考验中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成熟了。
远方的战士们正在欢庆胜利,原鹰扬军团的战俘和铁血镇战士互相拥抱,眼中流出喜悦的泪水。虎豹营辖下的一名军官带着几个人向他走来,禀报道:“将军,一个镇督,三个卫校,两个旅尉和一个曲长,已经全部带来。其余人目前正在集合,清点人数。”
“知道了,谁是镇督?。”
“躺着的。”
担架上的那名军官,此刻看到浅水清,无奈苦笑道:“浅。。。浅将军是吗?在下是扬威军赤翼镇镇督龙骧将军宗卓,早就听说过浅将军大名,想不到今生还能有缘得见,惭愧,惭愧之至。”
“怎么受的伤?”浅水清淡淡问。
“开打之前,我们按照计划好的先去占领器械库,没想到运气不好,正碰上周安国去检查器械库,带来了五百名战士,一场血战,我杀了周安国,自己也被他砍了一刀。”
“周安国是谁?”
“这里的统领。”
“难怪刚才打得这么轻松。”浅水清笑了起来:“感情开打之前,你们就已经先干掉了这里的头领。对了,惊虹人怎么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宗卓道:“两年前的那场大败,西副帅领人断后,我扬威军是授命第一个撤离战场的,赤翼镇绝大部分士兵都保留完全,但我本人当时带了一个营与西帅一起断后来着,后来全营战死,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被惊虹人抓了过去。由于军团被俘士兵大部分不是我镇的,所以认识我的不多,少数几个知道我的,也都是尉级以上军官,对帝国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出卖我。”
浅水清点点头表示明白,西岭野编织的那个谎言,没想到在真实中却应验在了宗卓的身上,而浅水清完全不用担心宗卓撒谎,因为有太多人可以证明他说的话。他看看宗卓说:“能主动为大军断后,又能忍辱负重两年之久,并在最后时刻杀死敌军大将,为我铁血镇攻破牢山防线立下大功,宗将军,你是个英雄!”
“阶下之囚,不敢言勇,不及浅将军多矣。”
“那可未必,我铁血镇在惊虹,又何尝不是过的等同于囚犯生涯,只不过牢狱大了些,而我们又未放下武器罢了。”
“那么是什么,让将军能坚持到现在?”
“希望。”
宗卓笑了:“没错,是希望,我在战俘营的这些日子里,每日每夜都在盼望着,期待着,希望能看到我天风大军杀仅寒风关,解救我们。我知道那希望很渺茫,很可能在我们死前都看不到,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看看身边的这些受尽苦难的兄弟们吧,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因为这份希望而坚持下来的。。。谢谢你,浅将军,你让我们知道了这份希望不是梦。”
浅水清看着眼前一个个瘦得不成人样的战俘,心中亦是微微一酸:“这个战俘营,最多时有多少人?”
“鹰扬大败,我军有总计三万余人被俘,寒风关杀了一批,留了一批,最后送到三处战俘营总计有两万三千人。其中金沙湾九千,负责开采金矿,这里和石岗都是七千,但是现在此地已只剩五千人不到了。这两年来,死了不少人,有很多都曾经是我军功勋英雄。。。”说到这,宗卓的声音有些黯然。
战俘营里虽曾经关押了两万三千名战俘,但实际数量却是远远小于此数字。保守估计,每个战俘营在近两年时光里死去的人数都不少于两千人。因此一说到人数这个问题,很多人凄然泪下。
那个叫关海山的卫校道:“最近几个月,明成亦突然大反常态,以前的囚食猪都不吃,可现在却几乎顿顿都是肉汤白菜,活计也大大轻了许多,我们就猜到可能有问题。后来离楚大哥派了人在这里担任监管,我们才知道原来将军已经开始有计划营救我们,大家有了希望,也就有了生存下来的勇气。最近这段时间几乎再未死人。”
“是啊,浅将军,我们现在身体比原先壮实多了,将军,和大家说几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由现在开始,我们就跟着你干,杀光那帮惊虹人!”又一名卫校吕斌叫道。
“没错,杀光惊虹人!”几个人同声呼喝起来。
这声音原本只是几个人发出来的,但是转眼间,小小的音符竟汇聚成一片巨大的声浪,如海浪汹涌,惊涛拍案。浅水清抬首四顾,原来不知何时,那些被囚禁的战俘已经被整合起来,站在了他的面前,数千人的队伍汇聚成一片庞大的方阵,整整齐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期待。他们高举单手,狂喊着“杀光惊虹人!”的口号,眼神中喷薄着如火战意,尽情地发泄着长期以来饱受压抑的痛苦。
“将军,和他们说几句吧,他们在等你。”宗卓道。
浅水清走上前去。
那一张张饱受摧残与折磨的脸,那一副副单薄瘦弱的身躯,还有那充满希望的眼神,震颤了浅水清的灵魂。
他站在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们,然后他大声喊道:“天风军的兄弟们,我就是浅水清!我来救你们了!~”
“吼!”众起高呼。
“不过在此,我要先告诉你们一句话,那就是你们并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因为我们还没有离开惊虹!所以你们暂时还无法享受到回家的快乐和幸福,但是你们得到了重新拿起武器,自由的去冲杀和死亡的机会!这个机会或许让你们失去苟延残喘的生存可能,却也可以让你们夺回属于一个战士应有的尊严与骄傲!那么,到底是在这里卑屈的生存,还是拿起武器骄傲的死亡,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英勇战死!”所有人同声高呼。
“好!”浅水清大叫道:“在我来之前,我和我的同伴都曾有过一种担心,那就是长达近两年的劳役生涯,是否会消磨你们心中的战意,是否会让你们忘记自己曾经是最强大的帝国麾下的最勇敢的战士。你们身体中流淌的战士之血是否已经沉睡或者死去?又或者你们是否还有奋勇作战的勇气,是否还有无所畏惧的胸怀,是否还有为国家为荣誉献出一切的觉悟。。。。。。还好,我想我现在看到的,是一群忍辱负重的勇者,而不是卑微的胆小鬼,是这样吗?”
“是!!!”
“我们依然是战士,也永远是战士!”
“就算我们的身体不行了,可我们的心还是战士,还是天风军人!所有曾经拥有的,我们都不会忘记!”
“我们依然有自己的纪律,即使是在苦役生涯中,也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从未放弃争取生存和自由的机会!”
“我们曾经发动过两次暴动,有八百名同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死去的,但我们从不后悔,因为我们是为了自由而战!”
鹰扬战俘们的呼喊,深深打动了每一个铁血镇将士。近两年的囚禁生涯,并没有消磨掉他们心中的激情,反而提升了他们的仇恨。怕死的,软骨头的,意志薄弱的,早就投降了惊虹人,剩下来的个个都是意志坚定的好汉子。战俘营就象是一个人心洗练中心,挺不过去的,不是死了就是降了,剩下的个个都是铁汉,不仅意志坚定,身体素质也极为出色。
浅水清满意的点头:“好样的,都是一群好样的。看到你们,我浅水清自愧不如。”
“我浅水清不是什么好人。曾经的岁月里,我杀过太多太多的无辜,在这片惊虹的土地上,我更是连番挑起战乱,让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的手上有数十万惊虹战士的生命,还有或者说即将有上百万无辜平民的生命。我一个人所造就的杀戮或许能抵挡上一个国家,可是我不后悔!尤其是今天,在我看到你们之后,我更加的坚信我没有做错!”
“看看你们的样子吧,惊虹人把你们象狗象牛马一样的使唤,根本就不把你们当人看!我浅水清是个刽子手,但至少我浅水清只在战场上杀人,从未虐待过战俘!更从未不把人当人看,践踏他们的尊严!观澜大陆曾经无数次立过不得虐待战俘的条约,可是又有几个国家真正做到了?我鹰扬军团曾经的三万两千余人,到现在还剩下多少?”
“所以今天,我不再后悔,不再怀疑我对这个国家做过的一切,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错!我是一名军人,我的职责就是保卫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战士,而不是***保护敌人!让所有的和平,人权还有狗屁的仁义都***见鬼去吧!看看这群受到伤害的士兵,看看他们身上被鞭子抽打的伤势,看看你们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我就绝不会对我的敌人有任何姑息之情!”
“绝不姑息!绝不姑息!绝不姑息!”所有战士同声大喊。
“那么!”浅水清放声狂叫:“在石岗和金沙湾还有和你们一样的战俘正在等待着我们的解救,等待着我们去释放他们被束缚的双手,去帮助他们重新象个人一样站起来,拿起武器反抗敌人,我们该怎么做?”
“去石岗!去金沙湾!救出他们!”
“好!可是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就是我没有时间整合大家。我知道你们曾经都是鹰扬军团最优秀的战士,但是很遗憾,我没法把你们重新按照鹰扬军团的编制重新安排。我的铁血镇已经战死了很多兄弟,正需要补充兵力,那么你们愿意以新的身份,铁血镇战士的身份加入我浅水清的麾下,接受我的领导,听我所命,为我去冲锋陷阵,血战沙场,慷慨赴死,无怨无悔吗?”
“我们愿意!!!”
“那么还有第二个问题。我铁血镇现在战马已经不多了,尽管我有把握为你们再搞来一批战马,但时间上却不容许我们拖延。那么,已经受过无数苦难的你们,还能做到继续吃苦,跟上我骑兵的脚步吗?我要你们,用脚跑出和我铁血镇将士一样的速度,因为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里,速度是我们活下来唯一保证。尽管你们脱离了战俘营不再是战俘身份,但你们的生活不会因此变得更好,恰恰相反,你们面临的是更大更艰难的挑战!你们不仅有可能会战死沙场,甚至还可能和在这个鬼地方一样,活活累死在行军与逃亡的途中,告诉我,你们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吗?”
所有的战俘互相看了看,他们迟疑了一下,然后终于放声大喊:“我们愿意!宁做自由鬼!”
“宁做自由鬼!”所有战俘一起最后高呼出胸膛中那热血沸腾的心声,激荡天边,久久不绝于耳。
浅水清笑了,他终于放心地笑了。
那一刻,他微微侧过头,对身边的沐血说:“先把多余的战马分给原先是骑兵的战士,其他人只能让他们先辛苦一下了。拿下其余两地后,让所有人全部练习马术,告诉他们,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我们没有那么多马。”
“会有的,相信我。。。。。。很快!”浅水清非常肯定道。
。。。。。。。。。。。。。。。。。。。。。。。。。。。。。。
继6月12日大破牢山镇之后,浅水清带着铁血镇战士和被解救出来的原鹰扬军团战俘匆匆赶赴石岗,于6月16日赶到石岗后再度对石岗守军发起攻击,次日奔赴
金沙湾。
6月21日,浅水清赶到金沙湾,这里是惊虹最重要的金矿产地,浅水清救下战俘后,劫走大批黄金,同时大肆毁坏矿坑,捣毁机器,收缴工具,驱逐工人,焚烧房屋,破坏生产,将整片金沙湾于两天内变成一片荒芜之地。
从来是破坏容易建设难,经浅水清这么一折腾,金沙湾矿区再想重新恢复生产,没有一年半载都极其困难。此时,浅水清在打下三处战俘营后,除了取得歼敌总计一万余人的骄人战果,破坏敌人的矿业生产之外,最重要的是他还获得了一万七千余名战士,铁血镇的人数一下上升到三万余人,兵员反比刚刚进入惊虹时期来得更多,声势也更为骇人。
此时,霸业城甚至还依然沉浸在梦乡里,对中部发生的变故全然不知。
军鸽乱飞固然让该收到消息的人收不到消息,但却也让不该收到消息的人早早得到了消息。
6月27日,从浅水清攻击牢山开始,整整过去了半个月,霸业城才真正收到关于战俘营被劫的消息。此时,此消息已是天下尽知,甚至连远在西风草原上的赤帝与他的丞相和大将军,也要比梁丘旭早一天得知此事。
据说梁丘旭对整整十五天后,牢山战事的情况才刚刚送抵大发怒火,而又过了近半个月才彻底搞明白是信鸽出了问题。事后梁丘旭谴使问罪仲叔夜,却发现这位昔日战神早已饮毒自尽,尸体都僵了。
而在这宝贵的一个月里,整个惊虹都已被浅水清打到翻了天,拥有了新的支援力量的浅水清,对准惊虹人再次展开了一系列的重拳出击。而这也是铁血镇在经历了大半年的逃亡生涯后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大反攻!
第六部 第九十八章期待
“杀!”
伴随着这一声激越苍茫的厉吼,激扬的号角声吹响了进攻的序曲。
苍茫大地上,成千上万道身影组成的攻击狂潮卷出一股平地飓风,猛烈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城市。无数战士口衔钢刀脚踩云梯奋力地攀登在城门楼上,他们怒张双目,狂声大吼,毛发贲张,张扬出内心中最狂野的血性。
一架重逾千斤的锤门车在数十名战士的合力下向着城门推涌,包裹着粗厚铁皮的大圆木看上去就象一只狰狞龙首,张牙舞爪,凛冽出烈日下的死亡气息。
轰!轰!轰!
接连三声巨响,沉重的木门挡不住这如山般的撞击,于一片咿呀声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化成了漫天的齑粉碎屑。
远方的战场上,旗帜变换,一飙铁骑奔腾而出。
征蹄滚滚,流沙漫天,在铁骑的周围不断升腾涌怒的噬血热潮,将死亡恐怖卷成凿响的波浪。
那一波狂放恢宏的铁骑澜流,卷着漫天肃涩凌冽的风尘,向着敌城门呼啸奔涌而去,他们狂舞战刀,对着城门守卫大开杀戒,鲜血在这刻激扬出最绚烂的色彩,红色成为世界的主色调,放眼望去,赤潮天下。
浅水清坐在马上,默默地数着时间。
两个时辰!
“报!浅将军,四平城城门已破,我军可全面进入!”传令兵飞马来报。
“我看见了。”浅水清冷冷道:“告诉宗卓。。。好样的。”
传令兵飞马回奔:“兄弟们!浅督说了,你们是好样的!”
“吼!!!”城头上的士兵,还有城门下的战士,同时放声狂吼,如人间恶魔降世,吓住了所有仍在试图反抗的惊虹士兵。
全面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大批大批的战士开始进入四平城,扫荡残余,占领城市。
浅水清放眼苍茫,那一片赤霞天空下,希望之光正冉冉升起。。。
。。。。。。。。。。。。。。。。。。。。。。。
6月24日,在从金沙湾离开仅仅一天后,浅水清就对惊虹各地发动了疯狂的反扑。这一次反扑,与以往所有战斗均有所不同。以前的铁血镇,对防御森严的坚城要塞从来都是能不打就不打,尽可能从一些偏僻的小村庄,小乡镇上经过,同时也从这里搜取生存必需的战略物资。因此铁血镇大军往往一天要跑数处甚至十数处地方来进行搜集工作,对敌人的大部队,历来是能躲就躲,尽量不打硬仗,依靠高速优势大打游击战。
然而游击战因其特殊的背景,从来都无法成为战争的主基调,因此浅水清在自己获得了大量生力军,而惊虹人则因连番战事实力大大受损,实力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改变了原先的作战态势。
他开始有计划有针对性的对一些防御严密的城市发起攻击,而不再是选择绕道而行。将一定程度的强攻硬打作为夺取胜利的一种手段,终于出现在了浅水清的战略安排上,为了争取时间,浅水清甚至可以忍受一定程度的人员损失。
由于信鸽调换事件,如今的惊虹通讯网络正处在最关键的盲点时刻,浅水清就是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来完成他一直以来都想完成却没法完成的那个阶段性战略任务--通过大规模的作战杀死杀伤大量敌人的生力军,为铁血镇在惊虹的生存争取更好的机会。
在这之前,尽管第二第三次反围剿浅水清都取得了突破性的胜利,但是对身陷敌国的孤旅来说,消灭庞大数量的敌人远比消灭敌人的精兵更来得有实质意义。相比第三次围剿消灭的敌六万精英,浅水清更愿意选择去消灭十万杂鱼。尽管在战场上,十万杂兵绝不可能和苏南宇世均洋的六万精兵相提并论,但是对需要建立庞大防御网的惊虹人来说,其实数量更加庞大的普通部队,才是国家安全的基石。要想在敌人的国土上纵横,那么消灭足够多的士兵远比消灭敌人的精兵强兵更加来得有意义!还好,姬若紫在这方面可算是帮了他的大忙。
在这种考量下,惊虹中南境内四平,青岩,延州还有采桑等惊虹十二个城市被浅水清大手一挥纳入了必须攻打的范畴。通过这一连串的攻击,完成他歼敌大部,掠夺资源,震慑敌军,扬我军威的战略目的。
十二个城市,必须在七月中旬前全部拿下,取走一切能取走的,杀死一切可以杀死的,尤其是那些铁血镇目前急需更换的武器装备,大规模阵地战重要器械等等,他要让铁血镇重新成为阵地战的强旅,而这都需要拿下足够的城市!
四平城此刻已经被拿下,但这仅仅是大战的起点。
策马行走在四平城的通街大道上,浅水清一骑领先,身后除了水中棠,方虎,还有就是宗卓,吕斌,关海山等一批鹰扬旧将。一万七名战俘,除补充铁风旗,灵风旗辖下五营总计八千人左右的战损外,剩余的九千人,根据地区被分成了三个营,分别由牢山的宗卓,石岗的一个营主韶飞志,以及金沙湾的一个曲长施成负责。其中施成之所以能担负起如此重任,是因为金沙湾战俘营里,他的威望最高。曾经的苦役生涯中,这个小小的曲长不止一次为了救自己的战友出生入死,甚至为了自己的战友而饱受监工的鞭打折磨。这个钢铁般铸就的汉子硬是挺了过来,一次又一次地和命运,和那些看管他们的如狼似虎的恶仆抗争,最终也赢得了所有人的爱戴与拥护。
战俘营与军营有着明显的不同,曾经高高在上的军官在这里,未必就能成为大家依然听令的角色,就好比学校里出来的高才生到了社会上未必就能吃得开一样。战俘营暗无天日的环境,需要的是那种肯舍身救助难友,有头脑见识,遇事冷静,值得大家尊重的人才能为大家担当起领导的重任,在这种情况下,高层的赏识没有任何意义,惟有下层的爱戴具备价值。
因此施成顺理成章地成为领导金沙营的营主,而曾经的赤翼镇督宗卓,也只能从牢山营这个位置上重新开始他的征战生涯。每换一次新的环境,就是一次新的考验,无论是曾经的鹰扬战俘,还是如今的浅水清,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对那些曾经的鹰扬军战士来说,原来的番号已经不再具有意义,他们现在统统都是铁血镇的兵,牢山营,石岗营还有金沙营被浅水清重新组成了一个旗,鹰扬旗,他们便只能以此种方式来悼念曾经的岁月,然后在新的战场,新的指挥官的领导下,以新的身份奋勇杀敌。至于鹰扬旗的掌旗,则由沐血出任,以确保该旗的归属性,佑字营则交给了军中一名表现出色的战士谢运。他是早年的富贵兵团子弟,后跟随浅水清一路转战,是丰仓粮草转运司的谢天宝之子,也是富贵兵团中如林跃一样,少数仍以军人身份出现在浅水清身边的人之一。
四平的街头,如今已是一片苍凉景象,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半年来被赶得东奔西跑,永无宁日的浅水清竟然还会有反攻的一天,以至于当时的守军完全是打了一场没准备的仗,四千战士一役而殁,好好一座城市就此易主。
四平的百姓到还有不少有胆量出来探头探脑地张望,或许是因为浅水清的名气在惊虹尚算不错的原因。
“让兄弟们立刻准备洗城,打开府库,赈灾放粮,然后将所有钱财全部带走。。。。。。”浅水清安排道,方虎撇撇嘴:“浅少,这些活都干了大半年了,兄弟们都熟门熟路,你就不用再吩咐了。”
浅水清笑笑:“鹰扬旗的兄弟还没熟悉,让他们也练练手吧。”
沐血回身大叫道:“鹰扬旗的兄弟们,跟我走,今天带你们开开眼界!”
“呼!吼!哈!”一大帮战士呼哨着向前冲去,散发出得意的欢啸。
“我还是不明白咱们为什么非得打这一仗,象以前那样不是很好吗?”方虎有些不明白浅水清到底是怎么想的。通过大量的运动战同样可以消灭敌人,虽然时间会长些,却也可以最大限度保存自己,何乐而不为的事,为什么非得强攻硬打?
攻打四平城,牺牲了三百战士,考虑到偷袭再加绝对的兵力优势,这样的损失不能算小,虽然说得到了大量战争资源,但是对如今拥有圣威尔运输线和瓦口寨物资基地的铁血镇来说,意义其实已经不大。打下了战俘营后,铁血镇已经没新的兵员补充可能,局面依然是死一个少一个,所以对这样的损失,方虎是极肉痛的。
浅水清笑着拍方虎的肩膀:“虎子啊,带兵打仗,不能只看眼前的损失或收益,有时候目光要放得长远一些。事实上,我们现在不光要攻城,还需要一场大战。”
“大战?”方虎吓了一跳:“你是说。。。。。。”
浅水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就是大战,正面决战。铁血镇自进入惊虹以来,一直都在避免与敌军做公平意义上的正面较量,但是这一次,我们要主动挑起和对手的正面决战。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才要连续攻打对方的城市,除了削弱敌人,得到装备这两个目的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逼得惊虹人提前发动第四次围剿!”
“让他们提前发动第四次围剿?”
“对!”浅水清斩钉截铁道:“如今我军势力正是最强盛的时候,战士们士气正旺,鹰扬战俘对惊虹人的仇恨也正是最深时,而惊虹人的围剿却尚未正式开始,很显然还没有做出全盘计划。有备算无备,我们就是要在这种情况下逼迫他们早一步发动围剿。提前发动的围剿,会因为时间不足,导致战术安排,兵力,物资供应等诸多方面出现严重的准备不足。而在这种情况下,两军对决,我军有希望大胜。”
“只怕死伤也不会少。”
“虎子,看待问题的着眼点不能仅限于眼下。有些事情,若无把握,我是不会做的!”
。。。。。。。。。。。。。。。。。。。。。。
与敌决战,这个决定,不可谓不大胆,不可谓不疯狂,但浅水清偏偏就这么决定了。
他需要帮助苍野望下定决心,哪怕是不尽力救他,至少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害他!
这场大战注定了会敲响惊虹人的丧钟,会给苍野望带来全面拥有惊虹的希望,也会给铁血镇带来光明前景。
6月26日,浅水清拿下青岩,28日再下延州,一路纵横,所到之处望风披靡,与此同时,远在北部逍遥的血风旗在碧空晴的领导下也接连打了几场小规模的胜仗,在接到了浅水清的指令后,匆匆南下,准备与主力部队汇合。原本分成四路的部队,终于在浅水清的回归之后,一一回流,重新结合成一个整体。
时间流逝如电,一直到了7月9日,霸业城才全面了解到信鸽事件,此时,浅水清已经趁其不备,占领了大批的惊虹城市和所属乡镇。利用此一契机,浅水清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自己初入惊虹时的那个状态,杀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被逼无奈下,梁丘旭终于决定立刻发动第四次大规模围剿,而这一次,正如浅水清所料,是一场完全准备不足的围剿之战,孤正帆在得知此事之后曾大发雷霆,称此次行动为惊虹人最失败最失策的一次围剿。这一预言不幸命中,梁丘旭犯的这个致命错误让他注定了要蒙受自铁血镇进入惊虹以来最大的一次损失,第四次围剿,也因此成为惊虹人最失败同时也损失最惨痛的一次围剿。
而此时,为铁血镇立下汗马功劳的诡八尺,依然正与夜莺困在总督府内,与严真平一起过着囚徒生涯。
他过的有滋有味。
第六部 第九十九章 别来救我
就在惊虹中南部风起云涌,一场大战即将上演的时刻,火云城却渐渐恢复了平静。
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并没有影响火云城内百姓的安居乐业,甚至连总督府最初的剑拔弩张,也渐渐的变了味。长期的蹲守消磨着卫队士兵的精力,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却又谁都拿不出办法。
与以往所有的刺杀均有所不同的是,刺客除了年纪小外,最令人称道的就是定力出奇的好。
不是没有过刺客劫持行刺目标然后试图离开行凶现场的事情发生,但是这一次,刺客没有提出任何要离开的要求,反而要求在这里住下,不受任何人打扰。这匪夷所思的要求使得缉凶演变成漫长的等待。
看起来,诡八尺并不介意就在这小小书房里过上一辈子。
“将!”诡八尺得意地拍手大笑,牵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严真平苦笑着摇头,重新摆棋局。
“以前的大梁帝国在军制上采用府兵制,即:大量士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这种做法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现在都不采用了?”
“社会是进步的,进步的程度越高,分工也就越细密。历史告诉我们,一万职业军人所能发挥出来的价值远胜过十万杂牌军,而随着土地制度的改良,秫米品种的优化,土地利用度的增加,以及通商范围的扩大带来的国库收入的增加,都迫使军人向职业化过度。”
“可如果职业化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战争,那么职业军人的存在是否也就意味着战争将永不停息,又或者职业化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战争发生的推动力?”
“等你赢过下一盘棋再问吧。”
“反正你每次都输,预支答案也没什么关系。”
“好啊,那你让我一子。”
“那可不行。”
一老一小的对答听得旁观的夜莺忍俊不禁。出于无聊,诡八尺把浅水清带给铁血镇的象棋又搬进了总督府,教会了严真平,两个人在一起下棋娱乐,消磨时光,刺杀者与被刺杀者竟然坐在了一起摆起了棋局,尽管看上去不伦不类,却也不失为谋杀时间的好办法。为了提高兴致,甚至还立下赌约,输的一方要回答赢的一方任意问题。
老的自有算盘,打定主意要套些关于铁血镇的秘密,小的也不傻,仗着老的新学初会,对规矩不熟,大杀四方。老的想尽办法要赢棋,小的却步步谨慎不让对方有赢的机会,于是两个人一面在棋局上勾心斗角,一面在棋局外互相盘算。对诡八尺来说,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他曾先后跟随过姬若紫,浅水清等人,但从未跟随过文官,也不理解他们的工作性质和内容是什么。如今到是个机会,便大肆请教起来。
对于诡八尺的提问,严真平也是有问必答,反正这两个人跑是跑不出去了,就算掌握再多的秘密终究还得埋进土里。不过诡八尺更感兴趣的还是为政之道,这些东西是以前他跟随的人无法教他的,偏偏正是严真平最擅长的。因此棋一盘一盘的下,问题一个一个的问,诡八尺对惊虹国内的政局情况也就渐渐了解了许多。
比如说:梁丘旭有两个儿子,太子梁鸿,廉王梁锦。而梁丘旭的烦恼则和苍野望一样--次子比长子至少要强上许多。他的烦恼甚至比苍野望更强一些,因为惊虹百年历史上,曾有过废长立幼的先例,他自己就是次子继位的受益者,因此二子之间的不和早已公开化。
比如说:那位惊虹丞相益子谦据说老当益壮,前后娶了十三位侍妾,为他生了二十多个子女,在外面的露水姻缘更是数都数不清。听说他府里有一个侍妾和四个丫鬟,是西蚩人送的,这就难怪他要为西蚩人说好话了。
比如说:严真平在朝中其实并不受太多人欣赏,因为他的治国理念与益子谦是背道而弛的。益子谦是典型的宁予外寇,不予家奴式的思想,在他的眼里,天风就是家奴,就算不是家奴,也是一个家庭里分出来的兄弟,翻了脸,就从此陌路。情愿草原上的豺狼虎豹过来打野食,也不情愿天风人永久性霸占惊虹。严真平则和朝中许多大将的心思一样,宁可亡于天风人之手,不给草原蛮族任何机会。因此他不受益子谦的喜欢。
再比如说:当朝太子是益子谦鼎力支持的,但是二皇子梁锦却是严真平的学生,严真平在出任火云城城守之前,是霸业城颇有名气的讲学大师。
所有的这一切,诡八尺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笑眯眯地下棋,有一天没一天的过日子。
他手上的伤还没好,每日里依然痛得死去活来,就算好了也不知道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一只左手从此废掉亦不无可能,但小家伙个性倔强,竟始终微笑着度过每一天,仿佛那只手不是长在他的身上,更仿佛此刻的他并不是困守待死。
起初的日子里,追日组织了多次的营救行动,试图悄悄潜入书房救走严真平,但是夜莺机警小心,与诡八尺轮流值守,根本不给对手一丝机会。追日把营救行动进行到第六次时,诡八尺直接切掉严真平的一根手指扔出窗外,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下次就是一只手。”
追日彻底放弃行动。
当时诡八尺拉着痛得几乎要昏过去的严真平说:“来,继续下棋。”,听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就连夜莺都不得不叹息这小子心狠手辣,且定力十足。他师傅被困在惊虹,每天想的不是怎么杀出重围,而是拉着对手一起死,做徒弟的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困在这小小书房里竟能自成气候,切了人手指后拉人下棋。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伤势渐渐都有了起色,但是诡八尺却毫无离开的打算。总督府的侍卫削减了一拨又一拨,看起来是有所放弃,但是诡八尺知道,他们是在暗中布局,等待他们主动离开的那一天。
这是一场耐心的较量。
。。。。。。。。。。。。。。。。。。。。。。
今天终于赢了一盘,严真平喜上眉梢。
诡八尺大摇大摆地往后一仰,靠在墙上说:“问吧。”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严真平立刻道。
“什么时候我能够确定外面是安全的,就什么时候走。”
“本官可以主动撤消外围所有守卫。”
“可你没法让全城守卫都离开。”
“本官可以送你们。”
“谢谢,但不必了。我看现在没有地方比这总督府更安全,严大人的好心我领了,不过暂时我不想走。”
严真平怒火上涌:“老夫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刺客,杀不了对方竟还赖在对方家里不走了!”
诡八尺仰天打了个哈哈:“我杀不死你,我气死你!”
“。。。。。。”严真平气得险些休克,夜莺则苦笑不得。
这些日子,由于诡八尺和夜莺的存在,严真平彻底与公事绝缘,天知道现在多少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却被逼得在这书房里和诡八尺下棋,世事离奇,事态发展走到这一步,严真平都不能不叹息。
诡八尺突然坐了起来,向严真平眨眨眼睛:“我知道你心忧什么。要不这样吧,你在这里处理公事。”
“这里?”严真平吓了一跳:“在这里如何处理?”
诡八尺伸了个懒腰:“简单得很了,如果是一般公事,就让他们在窗外候着,我开个窗口让你们说话。如果有紧急事务,也可以派人进来,不过必须被绑着才行。交代完公事再离开就可以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师傅常说,过程有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令师是在误人子弟!为人师者,当洁身自好,为人师表。。。。。。”一说到教育学生,严真平立刻滔滔不绝起来,显露出自己一代讲学大宗师的风范。
诡八尺用咳嗽打断了对方的教导:“总之呢,小爷我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了。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其他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师傅还说过,对于军人而言,一切礼仪教化都是多余的东西,只有生存与血性才具有价值!”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严真平看着这小兔崽子良久,终于点点头道:“好,老夫接受!”
“吼!这下可以看看大官们是怎么办公断案的喽!”诡八尺一句欢呼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夜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颜如花,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尽管诡八尺从未说过要如何脱身,但是夜莺知道,其实这鬼精鬼精的小东西早和外面的离楚和飞取得了联系。
他送出的那句话是:“我不说走,就别来救我,保护严真平,勿让他为人所害。”
没有人知道诡八尺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可以肯定,小家伙心中自有算盘。对于这样一个胸中自有丘壑的小家伙,夜莺就算是想替他担心都难。相比之下,如果说铁血镇里还有谁可以让夜莺担心忧虑,替他不安的,那么这个人不是浅水清,而是无双。
无双啊无双,此时此刻,你应该已经走出惊虹,踏上了前往涯国的回家之路了吧?夜莺悠悠想到。
第六部 第一百章 离合
风,吹动南弯河的河面,泛出波光粼粼,水面上映照出一条大河船,正在水手们奋力地摇桨中迅速前进,左右各四十根大船桨,在掌舵的口号下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同起同落,整齐划一,两岸的风景不停地从眼前闪过,不一会就晃到了脑后。
前舱甲板上,幸中源背负双手,遥看天边,看上去心情不错,侧首边站着的正是那为津家大小姐,津津。
“再有一会就要到渡口了,津津啊,收拢一下你的性子,可不要在云家大小姐的面前失了礼数,会让人看你父亲的笑话的。”
津津把嘴一撇:“我津津虽然性子急了些,至少也知道谨守家风,不做那败坏门风的事情。她和那浅水清的故事,如今是天下皆知,都说此女不但生性不守妇道,且有克夫之相。不然不会有先有南无伤之死,后有浅水清之困。在她面前,想必本姑娘无论做什么都不能算失了礼数的。”
幸中源脸色一正:“胡说八道,市井流言岂可轻信。云霓小姐是世间奇女子,我当初见过她一次,便知此女外表稳文贤淑,内心刚烈坚强,只要看她此番为救铁血镇,不惜抛头露面,出使圣威尔,便可知其人。你不尊重她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如此胡乱中伤!作为你出言无撞的惩罚,过会到地方后不许你下船,待本帅办好正事之后,若你表现不错,再为你介绍她二人。”
津津吐了一下舌头,低着看脚尖:“知道啦。。。人家也就是听说嘛。”
幸中源自己没有女儿,把津业宏的这个女儿一直当成自己女儿看待,因此也极心疼她。这刻看自己有些言重,只能再好言抚慰她几句,不过禁令却是不能撤消。他好歹是军团主帅,说出来的话岂可轻易收回。
大船随波逐流,不日就到风陵渡口,渡口不远处,一列车队已停在那里多时。
车队的中央,那辆坠着啼血鸳花,刻着枪盾纹章的豪华马车便是云霓的坐车了。
大船缓缓靠岸,水手们利落地放下船板,幸中源第一个从船上走下来,马车此时亦已车帘掀开,露出的是云霓那张如花玉颜。
在无双的搀扶下,云霓轻轻走下马车,对着幸中源薄施一礼:“云霓见过幸帅。”
“哈哈,贤侄女不必客气了。”
抬眼看看车旁的无双,幸中源道:“这位就是无双太子了吧?云小姐已经告诉了我关于你的事。”
无双一拱手:“见过幸帅。”
“恩。”幸中源点点头:“没有想到啊,涯国太子竟然会在我天风军中任职,是我们有眼无珠,委屈太子殿下了。”
“亡国之人,不敢称尊,幸帅客气了。”
“不客气,不管怎么说,太子殿下既然曾在我天风帝国有此一段经历,那也就算是我国的朋友了。我受野王之命,向太子转达我天风人的真情厚意,还望太子回国登基之后,能与我天风修好,有前面的交情在,想必这不是什么难事。哦对了,陛下还托我为太子带来了礼物。。。。。。”
幸中源说着,双掌互击,一批下人抬着一箱箱的珠宝走下船来,打开箱盖,珠光宝气迷人眼。
幸中源笑道:“既要复位,以财帛动人心是必不可少的,我天风帝国虽不富裕,拿出些许资助却也不难,还望太子不要客气,尽请接受。”
“那就请幸帅替我多谢陛下吧。”
幸中源意味深长道:“只要太子喜欢,其实我们还可以给太子更多帮助,无论军队,武器,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无双看着幸中源,盯着他的眼神道:“回报是什么?”
幸中源一呆,无双已经说道:“幸帅请勿动怒,只不过我跟随浅督这两年来,多少明白了一些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下来,所以很多事情不妨摊开了说,至于那些政治词汇。。。很抱歉,我学会了做军人,却还没学会玩政治,所以我不会说。开出条件吧。”
幸中源吃惊地看云霓,云霓转过头去当什么都没听见,他颇感觉有些尴尬,只能笑对无双:“太子言重了,只是一点小小礼物,为两国修好之用,没有什么太多意义。”
“如果只是为了两国修好,我在这里可以向陛下和幸帅承诺,若我登基,涯国永不与天风为敌。不过如果是想我涯国和天风联手,前后夹攻麦加人。。。幸帅,事关国家大事,我不好轻易做主,总得回去问问我那帮老臣子才行。当然,军事同盟我不敢保证必定成功,但是至少不会做敌人,这是可以肯定的。只要有浅水清在天风,我无双永不可能与天风人为敌。”
“那就好,那就好。”幸中源笑道:“老实说,令叔与麦加人走得实在是太近了些。”
“这也正常,麦加人就在涯国边上,我们实力比不上他们,自然只能客客气气。”
“现在有我天风帝国在。。。。。。”
“前门趋虎,后门进狼,就在一个月前,我刚刚从惊虹人身上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抱歉,除非有必要的理由,否则我不会轻易把涯国绑在天风的战车上。”
“既如此,本官知道该如何回复陛下了。”
“还望陛下海涵。”
“无妨,太子可知其实浅将军托云小姐送了信过来,称只要浅水清一天不死,就不允许天风国内任何人逼迫无双太子。所以太子尽可放心,财帛大可收下,小小礼物不算什么。军队你不想要,也不会有人逼你,更不会强迫太子去苍天城做客。总之,无双太子你是自由的。”
无双心中一动,值此浅水清兵困惊虹,正需要帝国在后面鼎力支持的时刻,竟依然委托云霓传了这样强硬的话过来,要说他心里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时候,浅水清的信上说的竟是这些,而拿到那封信时,自己却对他说。。。。。。自己亲吻了夜莺。
他心中一阵发冷,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当时是真正伤了浅水清的心了。
此刻幸中源看他面无表情,微笑道:“其实太子会做什么决定,我们清楚得很,麦加人成不了气候,终有一日,太子会知如何选择,若太子旧属不是无能之辈,想必无论如何不会在行政之道上建议太子走令叔父的老路,哪怕那条路是正确的。”
幸中源说着,向后退去。
无双呆呆地看着幸中源,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天风帝国会如此大方,不需要他做任何承诺都肯放他回去,并主动送财送人,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一旦无双复位成功,为了让国家有新气象,无论如何,他的那帮老臣子都会力主无双对前朝旧制做出一些革新与改变。而一度与麦加人关系良好的其叔一旦下台,麦加人的反应可想而知,要想保住自己,保住涯国百姓,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巴结住天风帝国这棵大树。
幸中源其实就是在提醒他,从他坐着翔龙军团的帅船回到涯国的那一刻,还有他曾经的荆棘营营主的身份,他就已经注定了要和天风人绑在一起。
无双汗颜,他终于发现自己在这方面依然是太幼稚了,加入天风军两年的烙印,岂是他说去除就可去除的。
。。。。。。。。。。。。。。。。。。。。
清醒过来后,无双转回头对云霓道:“多谢云姐姐一路照顾,无双才能顺利走到这一步。此去之后,无双如果有幸成功,将会与天风帝国缔结军事同盟关系,但我希望到时候能是姐姐来与我签订条约。”
幸中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云霓象姐姐照顾弟弟一样为无双整理着衣襟,轻声道:“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此番回涯国,就看不到军中的那些兄弟了。做了国主,遇事再不可意气用事,更不可妇人之仁。你当明白,君主之仁,在于天下,舍小我而取大义,与普通人之仁完全不同。”
“多谢姐姐教诲。”
云霓笑笑,摸摸他脸上那条伤疤:“可惜了,本是个英俊少年郎。”
“这是战士的骄傲。”无双回答。
“记住,回到涯国,你就不再是战士。”
无双微微沉默了一下,不再说话。
是啊,回到涯国,自己就不再是战士了,不管他想不想复位,他终究要给所有拼死保护自己的臣子们一个交代,哪怕他注定了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他正在伤感间,耳中突听到一声清脆的诧响:“好贼子,原来是你,本姑奶奶终于认出你来了。你以为留条疤就可以骗过去吗?还我马来!”
话音刚落,一道紫虹惊电已从船上飞射而来,正是津津,怒火冲天地挥着剑从船上跳下来就杀向无双。无双急忙闪过,怒吼道:“你这泼妇,你干什么你?”
“敢骂我泼妇?”津津大怒,对着无双一阵大砍大杀。无双看她是从翔龙军团的帅船上下来的,不愿和她动手,只能不断闪躲,但津津却对他不依不饶穷追猛打,两个人顷刻间闹成一团,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帮谁才好。
云霓诧异问幸中源:“此女是。。。。。。”
“副帅津业宏之女,津津。”幸中源本能回答:“跟我来本是想见见这位在我天风军中任职,人称箭术无双的流亡太子的,津津的箭术也是不错的。可不知怎么。。。。。。”
“原来她就是救了鸿妹妹的津津小姐,看起来无双和她认识,却是关系不好,好象还是和什么马有关。”
幸中源立刻想起了什么:“去年小梁河大战时,津津被人抢走过一匹枣红马,我经常听她埋怨此事,对铁血镇怨愤不已,说是铁血镇的人干的。。。难道。。。。”
“啊!”云霓轻捂嘴唇笑道:“小梁河之战,无双为了通知烈帅鬼骑突袭之事,的确干过抢马的勾当,如此说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再看看场中追着无双叫骂打杀的津津,不由同时笑出声道:“这也太巧了一些。”
那个时候,云霓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浅水清在信中告诉她的那件事,或许。。。这是个解决办法。
她立刻对幸中源说道:“幸帅,云霓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请说。”
“可否请津津小姐负责护送无双回涯国?”
“为什么?你看他们俩一见面就打个不可开交。”
“幸帅,你也是过来人啊,怎么还不明白?”云霓语气悠然道:“水清第一次见到我时,可是把刀驾在了我的脖子上,险些杀死我的。这世间有些事就是如此,不是冤家不碰头啊。”
幸中源的眼神立刻亮了:“妙啊,若能成事,则两国关系必定更加稳妥,于国有利啊。”
“于公于私,皆当如此。”云霓意味深长道。
那一刻,场中打得正欢的两个人,仿佛两只翩翩起舞的彩蝶,飞扬出各自的绚丽未来。
第六部 第一百零一章 御驾亲征
第四次围剿,可以说惊虹人的一次难产型军事行动,是被浅水清接连下城夺地的威势逼迫导致。尽管自第三次围剿失败以来,惊虹人一直都在策划如何进行第四次围剿,但是却始终拿不出一个具体方案。赤风婉的嫁入为惊虹人的第四次围剿提供了一线光明,五万匹战马的到来意味着他们可以再一次发动如第三次围剿般的行动,因此他们也一直在等待。但他们并不知道赤风婉已经转手把战马转让给了出价更高的浅水清,而浅水清的救走战俘之举,则使惊虹人大为慌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被迫提前发动的第四次围剿,走上了第一次围剿的老路,即:广调大军,齐头并进,以铺网之势力压对手。
当然,这也和浅水清目前的军事行动有着直接的密切联系。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浅水清不是打了就走,而是每打下一地后就要在该地停留一段时间,然后再缓缓离开,并始终在中南一带徘徊,看样子有长期逗留的打算。
于是惊虹的一些官员认为:这是因为,浅水清虽然从战俘营中得到了大量的战俘补充兵员,但同时由于近一年来的征战,使铁血镇战马折损严重,已经没有多余的战马分给鹰扬战俘,更没有时间让他们练习骑术,因此不得不放慢脚步。
也就是说,铁血镇虽然兵力翻了一倍,但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速度优势却因此失去了。猪永远比耗子好捉,尽管前者的力气更大,反抗力量更足,但是却终究逃不过人手,浅水清自以为实力大涨,其实却无形中束缚了他自己,反而自取灭亡。且鹰扬战俘早在长期的苦役生涯中失去了作为一名优秀战士应有的身体素质,只能成为铁血镇的负累而不是助力,因此第四次围剿大可以直接大兵压进,以山岳压顶势摧毁之。
这种在空想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说法在朝中的支持者颇多,尤其以文官为首,甚至连一向老成持重的益子谦都认为有些道理,因此促成了第四次围剿的草率形成。事后孤正帆对此说法暴跳如雷,书信一封快马传致霸业城,说:“庸臣误国,累死三军。一帮书呆子都能看到的问题,浅水清自己怎会视而不见?其人滞留中南不去,必有阴谋,若不行为谨慎,则为其所趁。若陛下坚持发兵中南,臣愿请命对付浅水清,不敢言必胜,至少不会输得太惨。”
梁丘旭大怒,怒斥道:“既不敢言必胜,何必领军。战前言败,军心必丧,如此胡言,罚你闭门省过三十日!寒风关天险不容有失,孤卿谨守此关,余者不必再过问,朕将亲率大军与其对决,灭浅水清小儿于中南一地!”
孤正帆看到这份国主的回信时,登时仰天长叹:“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就这么着,原本就匆匆上马的第四次围剿,因为孤正帆的劝说,反而变本加厉,演变成了梁丘旭御驾亲征的结局。
此消息传出后,有人叫好,说三次围剿失败,正当御驾亲征,鼓舞士气,梁丘旭也算有为之君,但是此消息传到圣威尔神圣战锤斯波卡约大公爵耳中时,他呆滞半响,终于说了一句:“惊虹气数已尽啊,浅水清若不懂得抓住这个机会,只怕就要天打雷劈了。”
而沙库而伦格龙特听到此消息后,想了很久,终于说道:“此战成败之决定权,不再取决于浅水清的指挥能力,而是要看梁丘旭的愚蠢程度。”
至于当时尚在采桑一带休整兵马的浅水清,听到此一消息喃喃说了一句:“老天就是个贱人,不打就不给好处。”
对于老天爷送下的这份大礼物,浅水清可是毫不含糊地照单全收,他立刻发出一封通告,称:“梁丘旭既然亲来,他浅水清并不介意运用沙场阵战之道和这位惊虹国主做一次正面较量,期间不做任何战场回避,不用偷袭手段。如果梁丘旭同意此建议,铁血镇就在采桑城下恭候对手,到时候大家沙场上见,看看到底这片土地在未来到底谁主沉浮!”
这一份通告,立刻掀起了一片泛大陆范围内的热议,对于浅水清的大胆,狂妄,嚣张,大家算是又一次有了真切的见识。
要知道这一次的御驾亲征,梁丘旭可是带足了三十万大军,是四次围剿中兵力最足最强大的一次,不仅兵员充足,其中更包括了八万精锐御林军部队。这些御林军战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好手,不仅作战勇敢,对国主更是忠心耿耿。其余各地的城府军虽实力偏弱,但蚁多咬死象,仅凭铁血镇三万兵力就想正面硬憾,他当真以为自己是沙思汗转世呢?历史上以一打十,获得大胜的例子不是没有,但通常都是以精锐对垃圾的层面,连精锐对平庸,都很难打出如此辉煌战果。
但是对于此则通告,固然大部分人表示出愤慨,各地的领军级人物却丝毫不感到意外。格龙特是这么说的:“他梁丘旭就是带六十万大军入我草原,我也敢以三万游牧战士正面硬憾之。”
斯波卡约则要谦虚一些:“一万圣堂武士队足矣。”这其中所谓的一万圣堂武士,其实就是一万重骑兵加四万重步兵。
至于孤正帆,得知此消息后什么都没说。
他正被国主勒令闭门思过呢。
不过梁丘旭对于这则通告则是大喜,对他来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刻通告天下,接受浅水清的挑战,将亲领三十万大军以铁血镇对抗。双方约定:
8月15日,采桑城外,泪河水畔,决一死战!
。。。。。。。。。。。。。。。。。。。。。。。。。。。。
很多人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梁丘旭愚蠢到要对浅水清御驾亲征,三次围剿失败给他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但事实却是,梁丘旭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凶险,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其实并不懂军事,要让他来亲自指挥作战,当真有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给浅水清的。但是对于梁丘旭这位惊虹君主来说,其实他的心中,有一件事一直都耿耿于怀。
那就是天风帝国的君主,其军事指挥能力历来是天下皆知的强悍,从草原王苍黎到平野王苍野望,每一位曾经的暴风主帅,不仅是优秀的皇帝,同样也是优秀的军事统帅。五位军事能力卓绝的国家元首造就的是一个强大的军事帝国,在群敌唤伺中竟始终占据着战略主动态势,可见其能力。尤其是曾经的二世皇帝,每战身先士卒,最终战死沙场,为后人景仰,几乎成为这片大陆上各个国家国王,皇帝,都认可的霸主级英雄。
而梁丘旭则由于浅水清在惊虹的纵横驰骋,声誉在大陆范围内每况愈下,因此迫切需要一些行动来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御驾亲征,大败浅水清,则一切盛赞皆会来到。人们做事有时就是如此----根据需要来决定自己该做什么,而不是根据能力,导致的结果往往就是惨败。
其实梁丘旭本身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君王,至少比起止水羽文柳要好上太多,但有着十分的本事,却有着一百分的追求,结局往往比废物还惨,若这样的人成为君主,那便成了灾难。
此外梁丘旭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益子谦的影响。而这位惊虹丞相这一次之所以会犯下如此大错,却是受了明成亦的欺骗。战俘营被浅水清打下来之后,益子谦曾特别询问了明成亦有关战俘营的情况,明成亦按离楚所说,将一切责任推到了西岭野的头上,但却没有交代自己被离楚胁迫,暗中为战俘营改善伙食,提高待遇,救治伤患一事,相反,他向益子谦做出保证:战俘营里出来的士兵,三个月内不可能有任何作战能力,四平诸地战事,皆是铁血镇本部所为,鹰扬战俘仅是摇旗呐喊,迷惑我军,铁血镇真正有作战能力的士兵,其实只有一万余众。其之所以如此大肆张扬攻打我国各地,就是为了遮掩其外强中干之实,故此正是攻击其部的好时机。
对明成亦来说,如今的他,已经是不可能回得了头了。所以这个家伙干脆在战俘营事件之后,正式投靠了铁血镇,离楚向其保证,如若铁血镇全灭于惊虹,绝不出卖他的所为,作为交换条件,就是他必须帮铁血镇传出他们需要他传出的信息。倘若有一天,铁血镇有幸入主惊虹,那么明成亦将会作为功臣,不但保留所有家业,且将得到更加丰厚的奖赏。
就这么着,明成亦被逼着做了一次政治上的风险投资,继贝里曼,都市联盟雇佣兵之后,成为了铁血镇的第三位盟友。
7月18日,梁丘旭亲率三十万大军从霸业城出发前往惊虹中南。不过出城第一天,梁丘旭就碰上了一件极为扫兴的事--中枢院参郎将吕正永突然拦住龙驾跪地大哭:“陛下不可啊!御驾亲征,劳师动众,伤财害民不说,关键那浅水清凶狠狡诈,多智近妖,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陛下此去正是上了他的当,天子不立危檐之下,兵凶战危刀枪无眼,陛下万万不可涉险啊!否则万一有失,我惊虹江山难保!”
梁丘旭气得浑身发抖:“混帐吕正永,出师在即,你却在这里胡说八道,坏我军威!来人啊,把他给我拉出去砍了!”
就这样,吕正永被砍了头,悬挂在霸业城的城门楼上。
留下太子监国后,梁丘旭的大军一路如蝗虫过境,声势浩荡,王驾所到之处,百姓回避,群官叩拜。
就象是暗夜里的启明灯,梁丘旭部队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以至于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浅水清都能看到。他的斥候队甚至闭上眼睛都能听到关于惊虹军的动向,各路大军从哪个方向走,哪支部队有多少,中央王驾此刻的位置在哪,一一清楚。
御驾亲征的第一个大问题,在行军一事上就已经显现出来----对铁血镇来说,三十万大军的行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浅水清甚至可以掐着点知道对方将在什么时候到达什么地方。
7月20日,血风旗在碧空晴的带领下终于赶到采桑,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们把鹰扬战士都给分光了,就没给我留点?”
方虎大笑:“分脏不匀,碧空晴这龟儿子不满意了。”
宗卓等人苦笑不已,曾经的岁月里,他也曾和同级将领争抢战士,把优秀的军人看成是最宝贵的财富,如今刚脱离大难,要从营主从头做起,这大石压死蟹的苦算是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不过想想也颇有意思。
7月24日,在经历了六天行军后,惊虹三十万大军终于赶到风柳一带,此消息传到浅水清耳中,浅水清对着地图做了一下比划,表情丰富无比:“六天赶了一百二十里路,平均每天二十里,如此行军速度,当真难得。”
自铁血镇进入惊虹以来,日行二三百里路那是常有的事,大半年来各路军队累计行程已破两万里,其高速高效的行动效率已可堪比各国军队之首,惊虹三十万大军的行进拖沓缓慢到不及铁血镇十分之一,仅此一项就可以看出虽然对方空有三十万人数,但是大而无当。
御驾亲征的又一个大问题亦在行军途中暴露出来----指挥问题多多,号令不统,导致效率低下。
对此,还是碧空晴说得好:“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梁丘旭虽然御驾亲征,但是没有让自己做主帅,而是任命了国中的一员老将鲁青做三十万大军的总帅,可见他也不是全无自知之明。但是问题就在于,他此番出征,几乎将朝中所有武将都带了出来,四品将军有八个,三品的四个,还有一个柱国上将军,今年已八十高龄。在这种情况下,那个鲁青到底有多大本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得是他还能发挥出多少。”
浅水清笑道:“将兵之道,永远是一加一小于一。军中只需要一个首领,可梁丘旭的部队却至少有三个首领,一是他梁丘旭自己,一是鲁青,一是朝中其他未受指派,官衔却不比鲁青低的那些将军们。哼哼,我怕他鲁青哪怕是给军队下一个战前戒备令,都要受到同僚的质疑和国主的苛责啊。”
沐血也道:“大战若起,只怕一个下命向前冲,一个下命向后退都说不定。”
拓拔开山更是冷哼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君将同在外,君命又当如何?”
宗卓同样撇撇嘴道:“御驾亲征。。。天下最愚蠢之战事莫过于御驾亲征,他当人人可学我王,精通兵法,通晓战术的?且就算是我天风诸王,自二世皇帝殒命沙场之后,也再未有过为帝之后的亲征做法,梁丘旭本事不大,心志不小,就凭他也想效法连野王都不愿效法的先皇,真正是自寻死路了!”
浅水清总结道:“不管怎么说,梁丘旭既已御驾亲征,如约而来,那我们就不应当让他白来这一趟。兄弟们,此战就让我浅水清祝他梁丘旭长命百岁,中秋一战,其名永垂千古吧!”
“中秋决战,名垂千古!”众将齐声笑道。
第六部 第一百零二章 诚信价几何?
铁血镇要与梁丘旭决战的消息,就象是插了翅膀一样在大陆范围内飞啊飞,但是决战之一的主角,梁丘旭的大军,却如背着壳的蜗牛一般在地上爬呀爬。
7月26日,梁丘旭的部队终于开始提速了,两天赶了八十里路,终于来到凤凰城一带。
凤凰城是惊虹中北部一座比较重要的城镇,由于防御措施严密,铁血镇并未能有机会在这一带制造混乱。尽管各地的纷乱多如牛毛,但是相比整个社会,整个国家层面,其实还是有许多地方依然能够保持一定程度的平静。惊虹这棵老树,就象是正在一群白蚁啃食着,在其内里被完全蛀空之前,外表看不出什么大问题----至少梁丘旭所到之处是如此。
“混帐,混帐!后路军为什么不按指定的行军路线前进?”指挥大帐里,鲁青跳着脚大发脾气。他带着部队刚刚赶到凤凰城,就听说后路军竟然绕道,没有走计划中的青州路线,却绕着青州跑了一圈,害得鲁青此刻只能坐在这里干等,因为后军正是王驾所在。
他的副将詹远山无奈道:“青州一带正在闹民变,乱得不可开交,几位大人认为,不适宜让陛下看到这副局面,而且大军一旦经过,也难保不受袭击,因此绕了些远路。”
“哼,欲盖弥彰!还不是为了掩盖他们治下无能!行军路线本是早就制订好的,各地后勤粮草供应,也全部都是按照路线上规定好的来,现在突然变动,各地应变不及,准备不足,万一此时浅水清绕后偷袭我部,那我们怎么办?”
詹远山回答:“几位大人说了,浅水清此人虽凶狠毒辣,但是素来言必守诺,还算是有些诚信的。他既然说要与我军正面决战,那就不会搞那些鬼蜮伎俩,因此不用担心后路问题。再者说这里也是惊虹地面,浅水清要想做到无声无息穿过我军诸多城市,还是有许多困难的。”
鲁青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浅水清是信守诺言之人?真正是可笑之至!想想蓝草坡上石容海是怎么被他打败的吧!若能一战败我惊虹三十万大军,他会肯轻守诺言那才叫愚蠢!战场之上,两军对垒,为求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相信敌人的说话就等于是自杀!再说就算是我惊虹地界又如何?他浅水清往来纵横的日子还短了吗?真正是自欺欺人!”
“可是。。。据前方哨马斥候回报,迄今为止,浅水清带着铁血镇的人,的确一直都在采桑城附近,没有任何出城迹象。城头上密布旌旗,岗哨,到处都有人巡逻守卫,应该不会有问题。”
“哼,谁能保证那不是对方示伪形真之术?要知道这可是浅水清的拿手好戏,这大半年来,铁血镇靠得可就是这套声东击西,伪装突袭的战法过日子的。”
“属下到觉得应该不会有假,因为鲁帅已经大军分成三路,他若偷袭,也只能对其一路下手,就算得胜,也提前暴露了他言而无信的真面目,他无法毕其功于一役,我们自有机会反盘。反到是他为一场小胜而葬送一生英名,殊为不值。”
鲁青点点头:“恩,这到还说得有点道理。可这不能掩盖我军指挥混乱的问题!现在可以不按既定的行军路线走,以后就可以不按本帅规定的作战方略打,到时候真打起来,纵有数十万大军又有什么用?没有统一指挥的部队,就是一群苍蝇!一群没头苍蝇!”
“这个。。。。。。”詹远山叹了口气:“行军还是小问题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鲁青大眼一瞪。
“听说朝里有几位将军对鲁帅制订的作战方略颇有不满,认为太过保守。”
“如何保守法?”
“有人说鲁帅将中央御林军置作后军预备队,定位于预设战场三十里外的地方,是存心。。。”
“存心什么?”
詹远山一咬牙道:“大帅,您也知道,此番作战是陛下亲征,虽然任命了您做主帅,但是事事仍需陛下点头。所以有人说,您这样做法,就是怕陛下在身边碍事,所以才故意让军中战力最强大的御林军远离战场。。。。。。”
“放他娘的狗屁!”不出詹远山的预料,鲁青暴跳如雷,抓住詹远山大喊道:“哪个狗娘养的如此中伤老夫?”
詹远山叹息道:“鲁帅啊,此次作战,由于浅水清愿意主动站出来和我们对着打,所以很多人认为,浅水清是赢得有些得意忘形,因而自取死路。在这种心态下,您这个主帅位置其实是人人眼红的。毕竟谁都想把杀死浅水清的功劳放在自己头上。所以这中伤之人嘛。。。其实不是一两个。”
鲁青心里一凉:“一群无知之徒!国家都让这帮没用的蠢货给败坏了,浅水清要是这么好对付,我惊虹如今又何至如此困难,被逼要向西蚩人低头,至今不敢声张太子妃一事?浅水清赢得仗还少了吗?谁又见过他有得意张狂到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的时候?这个人不好对付!本将身负重命,怎能让国主轻易涉险?让王驾远离战场,那是为了保护陛下安全,这帮狗娘养的,居心叵测,一群混蛋!”
“可是我们毕竟有三十万大军,浅水清要想对付我们,无疑是螳臂当车,鲁帅如此小心,也难怪有人如此看法。”
鲁青苦笑道:“将令不遵,指挥混乱,发生了这种事,远山你还能认为我军可轻易战胜浅水清吗?唉,只怕浅水清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出来了!若非如此,他怎敢如此大胆,声称要正面迎击我部!”
“可不管怎么说,兵力悬殊是不争之事实。只要鲁帅向陛下请命,决战之日,予鲁帅作战全权,有敢不遵将令者,立斩无赦,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希望如此吧。”鲁青黯然道。
希望永远都是美好的,事实永远都是惨痛的。历史告诉我们,御驾亲征带来的种种弊端远不是一个临时授予的作战全权就能解决的。拥有最高权力却不懂军事的君主亲征,对军人而言压根就是一种灾难,对别人来说的全权,对君主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谁能保证,梁丘旭在战事吃紧时不会胡乱下达什么命令,从而导致指挥系统的崩溃?
尽管梁丘旭本人并不能说是一个十足蠢蛋,但战争比的本就不是个人智商的高低,而是其相对的高低,说白了就是看谁比谁更蠢一些,哪怕你自己是个蠢蛋,只要对手比你更蠢,你就更接近胜利一些,因此他的亲征,对浅水清而言就有了一种痛殴白痴般的快乐。
曾经的三次围剿,让浅水清吃够了苦头,但随着惊虹国内大将,老将,小将们的纷纷凋零,如今的梁丘旭身边剩下的已经几乎都是蠢蛋了。鲁青是矮子里拔出的高个,普通作战没问题,看人看事也没什么大差池,但涉及到权力争夺层面,未雨绸缪层面,及时应变层面,就差得太远,他能看到问题,却无法解决问题,所以对于如今的情况,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纵明知己方大军问题多多,依然只能抱希望于数字可以弥补一切,抱希望于浅水清果然遵守诺言,一如通告中所说的“珍惜羽毛,重信守诺。”
尽管他自己都知道浅水清的诺言靠不住,但他却不得不让自己相信----浅水清是个好人,这种催眠式的自我欺骗至少能让他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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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地喝了一口香茶,浅水清闭上眼睛听方虎的汇报:“继擅自改变行军路线之后,梁丘旭又干了一件蠢事,委任陈鑫,顾名,章松柏为左路都军使,右路都军使和中路都军使,他本人则继续留在后路军。三位都军使的主要职责是对各路领兵将领的行为做出监察,平时不负责主理军中事务,但是拥有军事否决权。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认为该路将领的指挥有问题,他们可以下令部队拒绝执行该命令。此外就是随时向国主汇报军情。”
“设立都军使的目的,其实为了防止领军将领自行其事,甚至有人可能图谋不轨,有了都军使的存在,可以保证军队的安全可靠性,且对于错误的命令拥有纠察否决之权,然而问题就是,出任都军使的人都是不懂武备的文官,让他们耍心眼,个个都是好手,让他们领兵打仗却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了。让这样的人出任监察军机的大任,除了造成指挥官进一步无法有效指挥部队之外,可以说没任何好处,梁丘旭这是在送礼物给我们啊,且是一个接一个的送。”说这话的是沐血。
浅水清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对这个消息完全不在意,过了一会才淡淡道:“往脖子上套一条绳索是自杀,套两条绳索,依然是自杀,没有太大区别,虽是蠢行,但于大局影响不大。还是说说火云城吧,八尺和夜莺怎么样了?”
“那小子好得很,如今在火云城总督府的书房里正过得快活呢。梁丘旭跑过来找我们决战,路上听说此事后十分恼火,派了个朝中官员去解决,说是要不顾一切强攻总督府,哪怕严真平被杀,也不能让贼人嚣张,被明成亦得了消息后通知了离楚,结果走半道上就被干掉了。”
“还有呢?”
“离楚说,八尺不让他救人,而且还让他设法保护严真平,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浅水清终于笑了:“好小子,果然有一套,派人过去,告诉离楚和明成亦,无论如何,不能让严真平死。哼哼,严真平如今依然是中部四省的总督,他一天不死,中部局势就必定会处于公事瘫痪的状态中。再者说,严真平不倒,八尺他们就不会有事。让明成亦多花点钱去打点一下,想办法保住严真平的官位,不能让人趁机撸了严真平的顶上乌纱。总之一句话,就是让他们拖延时间,既不能跑了严真平,又不能让这老小子丢官,就让总督府继续维持如今的局面。一切等到中秋决战之后,再做分晓。”
“有点意思了。”沐血和方虎对视而笑:“这么说,八尺他们就还得在那书房里关上一段时间了。”
“关关吧,修身养性,对他有好处。严真平也算是个能人,这小子偷师的本领高强,让他跟着严真平,也能多学点东西。”
“你到是挺放心你这个宝贝徒弟的。”
浅水清淡淡回答:“我浅水清的徒弟和女人,自然是价值连城的。你当他们为何会守如此之久而不愿强攻?仅是为了严真平?哼,还是奇货可居啊,没把握生擒的情况下,至少不能让他们死掉。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他们就死不了。”
此话充满了强大自信,却是自有道理,只要一天浅水清还活着,诡八尺和夜莺的安全其实就不足为虑。尽管两人如今都被困在总督府内,但火云城甲卫实在没把握能活捉二人,无论是严真平的尸体还是诡八尺或者夜莺的尸体,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因而此事就只能继续耗着,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说到这,浅水清终于睁开了眼睛:“离中秋决战还有十七天,时间不多,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浅少放心吧,拉尔的消息已经过来了,一切顺利!决战之日,至少能给我们带来五到十万的雇佣兵,当然,价码也不低。”
“那就好。价钱方面不用担心,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和空晴埋在那岛上的大笔财富的吗?我浅水清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得用不完。”
沐血笑道:“梁丘旭绝不会想到,我们会给他来这一手的。据说很多人都认为,浅水清必定会信守诺言,沙场决战,绝不搞鬼呢。”
浅水清懒洋洋道:“我用良心与人命换来的这一字千金之名,岂非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我浅水清的声誉名望,用敌人三十万大军来做交换,也算值了!”
碧空晴道:“话又说回来,我们承诺的可是不采用偷袭手段,不做战场规避,又没承诺不使奸耍诈,设套布伏,更没说过不可以邀请援军,战场上的战术千变万化,围点打援,强突中央,中心开花,前后夹击,声东击西,暗伏奇兵,后路强袭诸如此般不一而足,各种阴损招数多如那天上繁星,岂是只有偷袭一词可掩之,他梁丘旭搞不清偷袭含义,弄不明战术区别,那就只怪他自己愚蠢。连对方有多少真实兵力都不知道,更是自寻死路,浅督声誉未必尽失啊。”
拓拔开山眼中充满不屑:“本人生平最痛恨那咬文嚼字玩弄字眼之人,没想到此番竟跟着你们同流合污,做了那一丘之貉。”
浅水清意味深长道:“这就叫假处女卖出了公主价。”
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部 第一百零三章 成长
即将发生在惊虹中南部的这场中秋决战,几乎牵动了整片大陆的心,除了少数眼光卓越的各国军事领袖之外,决大多数人的舆论倾向于此战浅水清必败,绝对的兵力差距毕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逾越的障碍。
然而也有一些人虽然不懂军事,但是对浅水清却充满了信心。
枫国。
驻足在常青藤上的眼神终于收了回来,回到那双秋水明眸之中,闪动出动人的亮采,那是属于姬若紫的目光。
姬若紫此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政治使命,继圣威尔与黎国之后,与枫人建立起正式的外交合作关系,成为天风历史上又一个外交史上里程碑式的突破。这位女外交大使,运用自己的魅力与手段,完成了天风帝国大多数男人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在这个尚武的国家里,以一己之力,为帝国拉拢了数以千万计的朋友,解决了无数个隐藏的危机和麻烦,成为天风史上最耀眼的那颗明珠,仅以成就而言,甚至连立功无数的军团主帅们也要自叹一声不如。
据说枫国国主曾言:“天风帝国有此女,足挡百万大军,若野王许可,本人愿以城池五座与天风人交换。”
可见对姬若紫评价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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