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军事]天风

_39 缘分(现代)
过于贪婪的心态,摇摆不定的性格,早使周之锦在军中离心离德。继何文等人背叛之后,冯然等人也相继背叛,周之锦手下再无任何实力可言。
当天夜里,周之锦领兵鼠窜,在途经小林沟一带时,却被早就等待已久的铁风旗战士打了一个漂亮的埋伏。以一万多精兵对五千溃兵,铁风旗胜得毫无悬念可言。
至2月2日晨,小林沟一战结束,周之锦的势力彻底消亡于止水的土地上。至此,大梁城的周边,又恢复成浅水清与易星寒两强对峙的局面。
此时,中央军团在三山平原上刚刚完成庞大的降军整编工作,正准备一路开来。为了避免重蹈浅水清的覆辙,季狂龙已决心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浅水清和易星寒在相继瓜分了周之锦的实力之后,各自在军力上相应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易星寒在进驻大梁城后,一直致力于军队改造和大梁城内治的问题中,尽管短时间内难以起到大的成效,但是短期内依然可见其一定成果。如今的护民军,在经过易星寒的一步步发展壮大后,其兵力不下于五十万人,去掉大部分的老弱杂兵,真正可用于作战力量的约有近二十万人。其中林中兴和石容海的亲兵队各五千,何文等人又带来三万止水军,这四万人,成为护民军主力,其余十六万人差不多是当初的游散溃兵的组合。
而浅水清在打败周之锦后,收编其下三万两千人左右的战力,其兵力也终于达到了四万余人的规模。
天风历2月4日,在休整一天后,铁风旗正式出兵,这一次,他们要和易星寒展开一次浩浩荡荡的大决战,在中央军团主力到来之前,抢先一步决定这座城市甚至整个国家的归属权。
2月5日晨,铁风旗的首支部队进驻大梁城的管辖范围,铁血天风旗,再次出现在大梁城守兵的视野之中。
一场为了这座国之帝都而进行的大战,已经无可避免的来到。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六十八章 分而治之(下)
自天风军进入止水后,这场仗前前后后打了有四个月。
这其中,绝大多数战事,都是发生在铁风旗和止水之间。相比之下,中路突进的中央军团,其主要作用就是吸引了止水的主力大军,给了浅水清趁虚而入的机会。
而如今,看起来浅水清已经打算早早结束这场战争,让一切尽数规划到他已预谋好的轨道中去了。
想到这,易星寒无奈地笑。浅水清,这一次,你又打算玩出什么样的花样来了呢?
有士兵来报:“铁风旗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城南祖家岭。”
“大约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举的是佑字旗,领头的应当是沐血,估计人数在一万左右,不过观其动向,似乎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哦?”易星寒扬了扬眉头,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这算什么意思?“为何如此说?”
“他们一到达之后,就开始加强当地防御工事,看起来有长期驻守的打算。”
易星寒心中的一股火气立刻腾然升起。
祖家岭,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地方,这里无险可守,四野开阔,更无处可藏伏兵,且离大梁城不过十二里地距离,可以说就在易星寒的眼皮子底下。
铁风旗的先头部队到了大梁城,不来攻城,却在他们眼皮下大模大样的玩起了固守的把戏,这算什么?挑衅吗?
“去把石容海和林中兴两位将军叫来。”易星寒淡淡下令。
没过一会,两个人先后来到。面对铁风旗的如此举措,这两人也有些吃不透浅水清葫芦里卖什么药。
石容海沉声回答:“浅水清用兵,素来诡诈,为谋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他既然敢再度出兵进犯我部,心里就一定有了全盘计划。论兵力,铁风旗虽强,终强不过我数十万大军,所以此战他要想赢,就只能使用鬼蜮伎俩。如今沐血部就驻扎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摆明了架势不会主动进攻我部,显然就是等着我们进攻。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在祖家岭一带设有伏兵。所以,我建议不动为上。”
林中兴立刻摇头:“若是不动,岂不是任由敌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猖獗吗?护民军以士气为先,若是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来了,我们却不去打,这不是平白灭自己威风?我看这样置之不理显然是不行的。”
石容海怒道:“浅水清就是吃准了我们会这么想,所以才一定会出兵。只要我们出兵,他就有了可趁之机。”
林中兴也回喊道:“强势之兵面对弱势之兵,却要被其困于城内,眼看着对手在城外嚣张,这样的事,止水国主曾经做过一次,结果呢?还不是被浅水清生擒了用来赚城!我们要是和他一样不敢出兵,我们和那样的懦弱国主又有何区别?”
石容海具理力争:“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大梁国主仍在,其心尚齐,浅水清一心发挥威慑效力,只怕我军出兵。首发而现在,他威慑效果全无,惟有正面击败我们才能拿下大梁城。他是只怕我们不出兵,不怕我们出兵!”
那个时候,两个人争得心头火起,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终究还是要易星寒做出决断。
易星寒头痛无比道:“容海,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护民军之所以能有今天这般规模,除了你我的声望之外,泰半原因都是因浅水清而起。若是打别人的部队,自然稳扎稳打,但是打浅水清的部队却是不行。上次浅水清突围,我们因为忙于救火,又有周之锦从旁牵制,只能暂时放过浅水清一马。可是现在,面对浅水清咄咄逼人的态势,你我却是无论如何不能避战的。否则……军心必散啊。”
说到这,他面容一整对石容海道:“铁风旗的先头部队如今已经兵临城下,且行为乖张跋扈,视我军如无物。此仗我们必须出击,没有可以反对的余地。容海,我知道你用兵素来谨慎,所以这一次,就要拜托你去对付沐血了。我给你五万人,去对付沐血的一万人,想来也该够了。你可有把握好好教训他一番。”
石容海长叹一声:“如果只是对付沐血,我有把握,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对付的,是浅水清。谁会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现身呢?”
说着,他转头走出殿外。
战争初起,就已经被敌人牵着鼻子在打,石容海依稀记得易星寒评价过浅水清的话:
“浅水清此人最大的长处就是谋定而后动,看似大胆,实则谨慎。由于每次都是他掌握着进攻的主动权,不知其作战思路者,往往就为其所趁,从而导致败北。其最明显的战役表现,莫过三重天与蓝草坡上的几场大战。所以,要想打赢浅水清,第一点就是我们绝不能给他作战的决定权与主动权。”
而现在,很显然浅水清又一次把战争的主动权拿回到了手中。
从他挑起这场战争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牢牢把握住了战争的节奏,这第一步,就是逼迫易星寒出兵。
一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面对铁风旗的挑衅,任何一支部队或许都能忍,惟有护民军,没有忍受的资格。
因为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对付这支部队,和这支部队的首脑——浅水清……
在沐血等人的部队驻扎到了祖家岭之后,石容海随之领兵出战,誓不能让沐血等人大摇大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度日。
但是战争的走向,却显得有些平淡无奇。
事实上,在这场战事里,浅水清没有祭出任何法宝。
祖家岭四野空旷,浅水清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本事在这一带布下伏兵。石容海用兵谨慎,面对敌一万人,却不轻举妄动。在经历了蓝草坡一战之后,石容海就更加不愿意做大军投入这样的疯狂而冒险的举动了。
因此,两边的战事一时间处于胶着状态。石容海依仗兵力优势占尽上风,沐血则利用组织优势步步为营,双方虽然交战,伤亡却都不算惨重,惟有战线却一再拉长。
2月5日,双方还在祖家岭交战,2月日,佑字营及其麾下战士已经退到了十里开外的地方。
到了2月7日,交战仍在进行,佑字营步步后撤,一路布防,就是不给对手正面交手的机会,却也不让对手有机会挣脱。
就好比一张粘人的大网,虽不伤人,却总是粘着你,缠着你,令你不得好受。
随着石容海的出击,铁风旗的各路军马先后在大梁城周围各地出现。它们就象是一块块被浅水清抛出来的肉骨头,一个个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总是在护民军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距离不远,却也不近,就那么点人,总得你出来捞一把才能捞到。可是这帮家伙偏偏又一个个脚底下都抹了油,跑得比什么都快,一旦对手来到,他们立刻撒丫子就跑。假如说沐血对上石容海,还保持了一点军人的风度,属于边打边退的话,那么后面的这些人,就一个个彻底不要脸起来了。
他们不和护民军打,却骚扰得四周百姓不得安生。大梁城毕竟不是一个孤立的城市,说是一个城市,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城市的作用更多是辐射周边。失去了周边地区的大梁城,一旦真被彻底变成孤城,则其好日子也就早晚到头▲浅水清打仗就象变戏法一样,一会在这变出一支部队,一会又在那变出一支部队,搅得易星寒片刻不得安宁。
为此,易星寒不得不一再派出兵力四处寻找和攻击铁风旗将士。
本来指望着和铁风旗好好打一场决战,寻机全歼对手的易星寒,面对浅水清无耻的麻雀战术,却第一次感到了头痛。
还好石容海那边的消息始终是令人振奋的,比如又打退敌人二十余里,预计明日可全歼对手等等。
易星寒看了只想苦笑,石容海做朝廷官做久了,虽有真才实料,却也沾染上了油滑之气。
2月9日,碧空晴和楚鑫林带着一万人在城西二十里外的一处荒郊现身。易星寒当机决断,决定亲带大军前去围剿。只要灭掉了这支部队,浅水清必定会心痛。
还是林中兴劝阻了他,说他是军中领袖,轻易不可出动,然后自带五万人追赶碧空晴。
此时,已经派出了十二万人出击的易星寒,终于被浅水清算了个透。抛去护民军赖以充数的杂兵不算,易星寒手中真正还能用来作战的部队,不会再超过八万人。
2月10日,易星寒终于收到了一封从城外射来的讨战信。
信是由浅水清亲笔书写,上面一行大字触目惊心:
“明日午时,你我决战城北龙桥!”
那一刻易星寒拍案而起大叫道:“我就等着这一刻呢!”
2月11日,易星寒领兵八万出战浅水清,浅水清领两万人马与其对抗,两军交战于龙桥一带,浅水清一路且战且退,易星寒眼看铁风旗所有兵力已经尽出,再不可能有丝毫部队前来进攻大梁城,随领兵追赶。一路为了小心浅水清使诈,易星寒也是侦骑四出,到处勘察地形,小心防备。
战场上三局分立之势已然形成,战争的局面却如一团化不开的迷雾,总让人看不出丝毫头绪。
尽管各自的军队都已经仇深似海,但是在交战之初,却是彼此小心谨慎,互相之间似乎总还带着些许温情,谁也不愿意放开脸面大加厮杀。
然而仇恨的尽头,就是血腥的狂热,随着护民军脚步的逐渐加速,铁风旗一路退却,战事渐渐出现的变化,双方终将撕下那温和的面纱,露出狰狞的凶相,彼此之间做一个鲜血激扬的了断。
利用护民军对己方的仇恨,引其主动出击,然后将易星寒的兵力分散,再将其逐步蚕食,这是浅水清战略大棋的一个主要步骤。
对易星寒来说,建立在对对手仇恨上的军队,急需寻找机会决战,所以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部下,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军事常有这样一句话“管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指的就是这种分而包围聚而歼之的做法,即以局部优势的不断扩大化,从而换得战争的最后胜利。
然而对铁风旗来说,要想分而包围,聚而歼之,以铁风旗目前的兵力却根本就做不到。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比这个,却可以比别的。
浅水清这次要比的,不再是奇谋技巧,不再是绸缪运算,而是比各自军队的基本功,拼内力。就象是两个高手过招,彼此间总要看看谁的内功更深厚,谁更有撑下去的资格与能力。
于是在这中安排与计划下,整个大梁城一带的战场之上,护民军就象是漫天撒下的铁豆子,密密麻麻数量庞大而驳杂,铁风旗却象那长着尖牙利齿的三只小豚鼠,小而弥坚,试图一路贪婪地狂饕。
护民军人多势众,铁风旗兵力精悍,到底是铁豆子甭了豚鼠的嘴,还是豚鼠将铁豆逐步舔食干净,依然是个难以回答的答案。
决定这场战争命运的,再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多个分战场上形势的总合。
至此,一场由南,北,西三个方面,三处战场,三场大战再加无数场小规模冲击战汇合而成的铁风旗反击战,终于徐徐拉开了帷幕。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六十九章 安府川会战(1)
2月份,是一个季节变换,天气不定的月份,止水的格局也在这一刻变得令人有些捉摸不透。首发
浅水清的铁风旗与易星寒的护民军,俨然成了人人关注的目标,人们开始惊讶,这场战争究竟将以何种方式落幕。
老天不知道是在垂青浅水清,还是在帮助易星寒。2月上旬的时候,止水中部狂下豪雨。
大雨毁坏了道路,将整片平原变成了一个沼泽洼陷的地带。随着易星寒声誉的雀起,各地的反抗力量也越发兴盛起来,中央军团一路走来,路途显得不是那么顺利。
他们被逼绕道出击,一方面要应对崎岖难行的道路和恶劣的天气,另一方面则要疲于应付反抗军的挣扎。
大梁城一日不下,止水反抗的旗帜就不会停下,而能够在短时间内结束这场战争让大家早日回到家园的人,却还在止水的后方,与那支民军领袖好整以暇地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沉重,闪电如顽皮的孩子般在云层中跳跃。易星寒的心头却隐隐地感到了一些不安。
出战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有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在那之前,他就知道和浅水清作战,绝不能按其规划好的步骤去打,但事实是,浅水清似乎已经找准了他的死穴,他是不能不追,不得不追。
自从大梁城一战之后,护民军是唯一战胜过浅水清的人,这让他们骄傲,让他们疯狂,让他们迷失并小看对手。士气依然高涨,但是纪律也依然松散迷乱,而易星寒自己却发现他对这支部队的控制,已经越来越艰难了。
没有了林中兴和石容海在身边,仅凭自己而缺乏大量中基层官员的辅助,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耐去管理如此多的人。
与他有着相同感觉的也包括了石容海和林中兴。
尽管有了何文等人的加入,事实上护民军依然缺乏大量的有经验的士官老兵来带领基层士兵。士官是将军们和士兵联系之间的纽带,是将军传达自己作战意志的重要神经线,它们看上去很渺小,不太重要,但是当有足够量的这样的神经线失去作用时,一支部队就会处于指挥不灵的半瘫痪状态。
护民军这支部队本身就一支数量庞大的杂牌军,全靠一腔血勇作战,在这种情况下,基层士官能否发挥好自己的作用就显得尤其重要≡于易星寒和石容海来说,一个有威望,一个有经验,目前的状况多少还能维持,但是对林中兴来说,这次的出击情况,就已经是糟糕到没法再糟糕了。首发
此番出击,石容海和林中兴虽然说各带五万人,但是石容海手下有其原来的一些部将,也包括了转投而来的何文,方辉等人。易星寒手下有邵华飞和风雷十三道的一帮老弟兄,惟有林中兴,他的身边一个得力的将领都没有,一些纵队长基本都是泥腿子出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西面战场上,林中兴一屁股坐在地上四处张望着说:“我们这是来到哪了?”
一名纵队长官回答:“好象是到了安府一带,这里应该是安府川,离大梁城大概有一百里远,碧空晴一路就是往这个方向逃窜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安府县城了。”
“这里的县太爷呢?”
“估计早跑了。战争打到现在,能跑的全跑光了。”
林中兴叹气摇头:“碧空晴存心和我们捉迷藏玩,另外两路传来的消息也是如此。避实击虚,好战术啊。大梁城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们没有多余的兵力攻打大梁城,目前大梁依然无恙。”
“那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牵着我们到处走。粮食差不多快吃完了吧?再不回去,大家都得饿肚子。传我命令,明早收兵回大梁城,没必要在这里多耗下去。”林中兴思前想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撤了……
林中兴的这个命令,应该说下得还是及时的。
远处的山坡上,碧空晴用千里眼望着对方的动静,看他们打出的手势,所做的准备工作,然后淡淡道:“林中兴也要退兵了。”
方虎冷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这么容易吗?”
碧空晴也微微笑了一下,他看向身后,那里站着的,赫然是一名山神般魁梧壮硕的汉子:穆沙尔。
没错,尽管碧空晴手下只带了一万兵众,但是却几乎集中了铁风旗下的所有精英,包括了虎豹营骑兵和三千熊族武士。
尽管易星寒考虑过对手有可能是采用分兵并进,各个击破的战术手段,但是兵力数字的显示,却明白无误的告诉易星寒,浅水清并没有暗中调集兵力于一处。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浅水清却把他最优秀的士兵交给了碧空晴,让他成为三处战场上,最具备战斗实力的一支部队。
用质量代替数量,来瞒过易星寒的眼睛,是浅水清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毕竟这里是止水的领土,到处都有止水的眼线。广插旗帜、遍燃火把、拖马扬灰、悬羊而鼓,在营地内放上一堆堆稻草人等伎俩,骗骗窝囊无能的将军或许是不错的方法,但是对于稍微有点战争经验的将领来说,都只是一种可笑的把戏。
因此,要想真正把护民军从城里诱出来,不下点真本钱是不行的。
只是一个优秀的斥候,不仅要能在敌军到来之前,观察到敌军的动向,更多的是从那些细枝末节上判断出军队的质量,包括兵员素质,兵种构成,指挥将官,士气高低,纪律是否严谨等等,从这些东西中,才能全面而细致的得出一支部队的详细资料,从而正确判断出该部队的实力。
要做到这一点,往往都是没有七八年以上丰富经验的老兵不行。
护民军不缺人,但是就缺这类老兵。他们的斥候能够根据炊烟,行军规模,营寨设立等细节查出对方有多少人,却未必能根据更深一步的细节查出是什么样的人。
而那些当地的百姓即使是看到了最差劲的兵,也可能会当成最凶狠的兵,更不可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所以当易星寒还在满世界追赶浅水清,迫切地渴望追上他杀死他,将他作为所有的目标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浅水清手中真正的底牌竟不是捏在他自己手里的。
林中兴这块肥肉,铁风旗早就已经盯上,他们费尽心血,就是要从林中兴开始,一口一口吃掉护民军这块庞大而行动不便的大肥猪,重塑铁风旗与浅水清的不败神话。
与浅水清素喜在战前激励士气不同,碧空晴的指挥风格更为沉静,也更显冷漠,虽然没有战争前的豪言壮语,却充满了血腥杀戮来到时的刺鼻腥味。
“林中兴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了,看起来林中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我们怎样骚扰,他都不会再回头。当然对我们来说,绸缪策划了这许久,也是见真章的时候了,我们要全面出击把他们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
“一万人打五万人,我们以少敌多,但是我军兵少而精,将勇而强,敌虽众而弱,我军可堂皇胜之。兵者之道,以正为主,以奇为辅。明日我军将与对手做正面对决,我军将以堂堂战阵之道,全面打败打垮对手。此战之后,我军若胜,则我铁风旗将无往而不利。若败……”
碧空晴眼中露出一线阴狠之色:“那你我就可以一起下地狱去等着见浅将军了。”
“我军必胜!”所有人一起发出这声大吼。
那一刻,碧空晴仰面看天,却默默无言,眼中升腾起一片血色波涛。
明天,自己又将杀死许多人了吧?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要杀的,可都是止水兵呢。
想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歹毒之色。
古来成大事者,必踏千人尸万人骨,这其中有敌人,也有自己人!何况现在,敌人就是曾经的自己人呢……
次日的黎明,迎来了第一抹血色朝阳的升起。
碧空晴和他的军队,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了林中兴的视野之中。
鲜亮的盔甲上反射出阳光璀璨的光芒,每一名战士的脸上都带着喋血的狂热之态。
最当前的几名骑马将军一马当先,两侧是高速运动着骑兵包夹着大量的重装步兵。
与林中兴单调而枯燥的军队兵种相比,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兵种齐全,装备精良,训练完善,经验丰富的战斗集团。
那一刻,林中兴的眼神绽放出火热的光芒:对手,终于来了。
尽管对手的实力强悍,林中兴依然丝毫无惧。没错,对手是很强,相比之下,自己连骑兵都没有,缺乏远程兵种,缺乏优良的护甲装备,缺乏足够的训练和经验,可他们有人!
五倍于对手的兵力,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能小觑的势力。
与当初的赵冰阳的强征入伍不同,自愿出征的军队,没有士气上的顾虑,只有满腔杀敌的意愿,他们不会因为害怕死亡而做鸟兽散,却有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
所以,这是一场意志与力量的较量,也是一场人数与纪律的较量。即便是浅水清把他最优秀的部队都放到了西面战场上,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就可以说此战,铁风旗就一定会胜。
但是无论如何,西面战场的这场战斗,注定了将是决定整个大梁城,甚至是整个止水的存亡之争。
在下一刻,碧空晴的军队赶到既定战场后,两支军队终于正式相逢。他们彼此间,同时爆射出仇恨的怒焰。
大战,一触即发。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七十章 安府川会战(2)
这是一片不算太过广阔也不算太过太过狭窄的丘陵状战场。首发战场的地势平坦,只是在两侧各有一片陡峭的薄石壁,但是无法攀登且面积不大,无法隐藏伏兵,同时两壁之间距离宽阔,约有千米距离,可容纳数千人同步通过,因此也不存在任何伏击的可能。
这里,就是安府川,碧空晴所选择的战场,一个难以出现伏兵,难以使用任何诡计的地形。
空旷的土地上,两支军队如今对立而峙。
没有指挥官的命令,部队不会轻易冲出去战斗,这是士兵们最基本的行为准则,即便是纪律差到如护民军,也还是能做到这一点。
只是在战争来临前的表现上,两者的表现完全不同。
护民军的战士,就象是一只只喘着粗气的狼,他们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对手,口中发出低哑的撕吼,同时用意志克服着冲出去屠杀对手的念头。
而铁风旗的战士,在经历过一场场大战之后,他们的眼神冷冽,表情严肃,更如待机而伺的猛虎。
一个如火,一个如冰,这场大战,就象是一场冰与火的争斗,在冷静与狂热之间做出胜利的抉择。
碧空晴高坐马上,脸上阴冷如冰,对面的林中兴则正在自己的战士面前大声咆哮着,看起来是在激励士气,鼓舞大家奋勇杀敌。
片刻之后,护民军中冲出一支人数大约三千左右的队伍,来到战场中央,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粗野的汉子,向着己方叫嚣着,看来是在邀战。
沙场阵战里,先做小规模战斗,观察敌人动向,视其必要决定是否增加兵力投入是一种很正常的试探手段。
护民军胜在人多,因此用相对人数的战士来吸引对方做一对一的交换绝对是一笔合适的买卖,相信林中兴为了除掉铁风旗,是绝对不会介意和自己的战士做等量交换的。因此他先搞出一个三千人规模的战术性试探,以观其动静再做反应,也算是中规中矩。
“看起来,林中兴还是很谨慎的。”碧空晴微微笑道:“用这部分兵力来调动我们,在人员数字上会造成我们极大的尴尬,我们去的人要是太少了,就难以发挥组织功效,人太多了,又不适合后续战斗。毕竟他手里还有四万七千人呢。林中兴可是不在乎用添油战术将一场小规脑决转瞬间变成了一场大混战的。”
方虎冷笑:“那不也正符合你我的需要?”
碧空晴突然恶狠狠地道:“没错!鱼钩下饵,固然可以钓到大鱼,但也不是每次回竿都能有收获的。这支三千士兵的饵,我看着喜欢,若是不吃了他们,实在对不起大家。既然林中兴把他们送了上来,咱们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添油战术……嘿嘿,要知道这可正合我意呢,我们本来就想和他打添油战术呢。到时候……你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火少浇优的。”
方虎发出一声会心的冷笑,然后他回声大喊:
“穆沙尔!”
熊族之王穆沙尔挺身而出。
如今的他,和以往已经有所不同了。
大梁城突围战后,三千熊族战士对敌五百重骑兵,竟然被敌人五百重骑兵杀死一百多名熊族战士,这样的战争兵力交换比,对熊族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
曾经浅水清第一次经历的那场战事里,五百熊族战士面对一千骑兵加三千新兵,虽然战败,却依然造成了对方损失比自己高得多战果▲在这次六比一的比力换算中,却付出了一百多条生命的惨重代价,这对穆沙尔来说是一次极为惨痛的经验和教训。
他终于意识到浅水清曾经的劝说多么重要。
熊族的好儿郎已经不多了,经不起一场场战争的消耗。天风帝国打没了一百万人的部队,转眼间又可以拉出一支大军,但是熊族,他们每年只能提供不到二百名青壮少年,而其中总是会有一半在战场中死去。
要想让熊族壮大,就必须让熊族的男人死去的比生出来的少!
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穆沙尔终于接受了浅水清的建议,开始让熊族战士也披上厚重的铠甲盔胄,保护自己裸露的皮肤,并开始尝试除浅水清以外接受更多将军的指挥。
尽管他们还不能以战阵形态最大化自己的攻击能量,但是现在的他们,至少已经可以象一支部队那样,听从长官的指使,按照长官的意思去决定战争的局势,并懂得保护自己了。
战场是最好的老师,熊族在跟随了浅水清这许多日子以后,也开始学习以他的方式思考问题。
此刻碧空晴一指前方阵地上那三千步卒道:“穆沙尔,对手是三千轻装步兵,盔甲不整,刀具不齐,训练不严,你的熊族猛士,也是三千步兵不到。以步对步,以三千人对三千人,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的熊族战士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给我全灭掉,你就白白枉费了这大陆最强步兵的称号了!”
穆沙尔眼中闪过一丝血性光芒:“半柱香就够了。”
“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战场虽大,却不可由你随意戏耍,把战圈控制在战场左侧,为我后路出击留出通道。我不要求你阵列前进,但连战场范围的控制都做不到的话,你们就白白浪费这些天的训练了!”
他回身大喊道:“明白!熊族的汉子们!跟我冲!!!”
吼!伴随着无数疯狂的喊叫,平地之上掀起一股巨大洪浪,气势汹涌的卷向了阵地之央……
平静的大地在一瞬间沸腾出火一般的狂热,仿佛地下熔岩的喷薄,带出无数猩红血色。
粗暴狂野的熊族武士们如放了缰的野马,挥舞着手中粗大的武器狂冲进敌人群中,以虎如群羊之势杀向敌人。
他们高大,他们强壮,他们勇敢,他们野蛮,他们悍不畏死,就象是那岩石打造出来的巨大石头怪,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去撞击敌人,用自己硕大的拳头去锤砸敌人,狰狞的脸上扭曲至变形的丑恶,仅在气势上就力压所有对手。
没有战阵,没有严密的纪律要求,熊族武士恣意发挥着自己的任性,在一对一的战斗里充分展现着自己强大的肉搏能力。他们比敌人更加不遵守阵列要求,更适合于混战,却更具备强大到恐怖的冲击性。
血色长天下,无数熊族猛士咆哮出内心深处最血性悸狂,呼吼出风火交粹般的雷光劲芒。
为首的一名熊族汉子身上被捅了三枪,被砍了一刀,但却恍若不觉,强悍蛮烈的杀戮意念之下,他依然还能带着万钧之势扑涌向眼前的对手,厚重的铁甲包裹着他的躯体,将伤害减到了最轻,坚强的肌肉保证这些伤势甚至不能伤到他筋骨,手中的大斧开阂,奔腾出雷电光跃的激电。
啊!
扭曲变音的嗓音里发出惨烈的嘶吼,一名年轻的护民军步兵身首异处。
十余道流电飞闪,那是敌人的长矛的齐刺向这名勇悍顽强的熊族武士。那武士发出一声高昂嘶痛的怒吼,竟然硬是用身体顶着长矛前冲,巨斧连劈数人,如砍瓜切菜般将对手悉数砍倒。
又是十余把长枪戳在身上,这武士却兀自不肯跌倒,仰脸向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手中的大斧再次挥洒出一片生命的光晕血色。
坚强勇悍的生命,绝不肯轻易向死亡认输。
伴随着这声长嚎,身后是那无数豪壮如山的身影接二连三的投入到敌人的军阵之中……
杀戮,疯狂的杀戮。
迷蒙的血雾伴随着一具具倒下的身躯弥漫了人们的视野,灰尘在飞扬,喊杀声在叫嚣。在那薄薄红雾中摇曳的无数身影里,炽燃起一片血色光影的炫目霞彩,带出焚烧天际的红色浪潮。长枪吞吐,重躯撞击,刀砍斧劈,在急光火跃之间升腾出的杀戮就象狂潮汹涌,淹没大地。
仅仅是一个瞬间,在两支前锋队交手的那一刻,战局就出现了一面倒的优势。三千熊族猛士在穆沙尔及其亲卫箭头的带领下,以最强硬最狂横的蛮野之势,将敌三千人的方阵穿了个底儿漏。
刚刚杀出兴头来的熊族武士哪里肯就这么罢手?
碧空晴的要求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全灭这支敌军。
刚刚将敌阵杀通杀透的穆沙尔转身又带着人从两侧向着剩余的残存对手杀去。他们就象一块贪婪的海绵,要把这地面上的血水全部吸干吸透。
身处战场之中的三千护民军战士,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与意志。
那一刻,林中兴的脸色也是一片惨淡。
熊族武士的出击,就象是一只贪婪的大鲨鱼,他们咬了钩,吃了饵,你却无法拉动它。
这支暴力武士的速度太快,冲击太猛,下口太狠,只一口,就把林中兴布的饵给咬了下去,却连钩子都没吐回给林中兴。
仅仅小片刻的时间,熊族武士们干净利落的全灭这支部队,连个渣都没给林中兴留下。
战场上的形势转眼间就变换成了熊族武士们踩着敌人的尸体,向着林中兴的部队叫阵了……
首战不利,士气必降,护民军战士的心头在那一刻,同时升起了一丝阴霾。
直到这刻,他们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的这支部队,是号称战无不胜的浅水清的部队。
直到这刻,他们才想起来这是一支即使是在数十万人围攻的情况下,他们也从容离去的部队。
而现在,他们只有五万人,却要正面硬撼这支部队了。
这支部队里,已经囊括了几乎整个铁风旗的精英战士在内。
沉默了小片刻后,传令兵跑动。
林中兴后方的两个万人大方阵终于动了起来。
以两万人的规模去对付熊族武士,林中兴自有他的道理。他现在别无依仗,就是人多。熊族战士再厉害,两万战士,接近七比一的兵员对比,不是单靠个人素质能够弥补的。尽管战场上有所谓百人斩的称号,但那毕竟是一个累计,就连千人斩烈狂焰,都不敢说自己可以独挑数十人。
战争的数学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前面说过的100比70的兑换比例外仅仅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事实上,它还有多种兑换方式。比如说,我们假设一个熊族武士的战力可以当得上十个护民军战士,一旦交手,其胜负几率各半。但是要将这个比例放大100倍,让100个熊族武士去挑一千个护民军战士,熊族武士们就一定会死得很惨。
这里面涉及到的是又一个问题。
即:在个人战力不等,总战力接近的情况下,哪一方更容易占有优势,答案是,杀敌效率高的的一方占有优势。
战场上的杀敌,大都简单,你一刀我一枪。数十支长矛大刀砍过来,想腾挪闪避基本是很难了,谁的骨头硬,能够坚持作战的时间长,谁杀的敌人就多≡熊族武士们来说,吃上一刀一枪,只要不是要害,那是小意思,但是给对手一下,对手基本就死定,这是他们战力强大的一个重要原因与基础。
但是再强悍的身体,也有其极限。一枪刺不死,十枪二十枪总可以,轮番攻击下,铁人也得倒下。
这其中,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当十个人杀死一个人的时候,他可能只需要三到五秒钟就会倒下。可当一个人要凭着血勇去打败十个人时,他至少需要十秒钟的时间来一下一个的杀死敌人
一秒钟杀死一个敌人,在没有机关枪的年代,已经没有比这更YY的概念了。
也就是说,十一比兑换的交战中,当十个敌人用一定的时间去杀死一个熊族武士的时候,另一个本可以获得胜利的熊族武士就需要比敌人多很多的时间去杀死他眼前的十名对手。
这中间,就出现了时间差距。
很显然,获得胜利的一方不会什么都不干,他们会选择帮助友军,增大攻击优势,将友军的败势扭转。
这是最理论化最简单化最程序化的数学模型推理,事实远比这还要复杂得多。
所以哪怕熊族武士他们的确很强大,能够以一当十用,但他们解决不了杀人的时间问题,也就是效率问题。
人数多的一方在杀人效率上永远高于人数低的一方。
以众击寡得到的胜利可能只需要分分秒秒,以寡击众得到的胜利就必定要经过艰苦奋战。
所以当双方的兵力对比达到一定比例时,人数多的一方,不仅仅拥有人数优势,事实上还拥有很多你看不到的优势。
除非是象止水赵冰阳那样临时拉起来的乌合之众,一触即溃,否则任何一支有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的部队,都会尽其可能的发挥这种优势。
由此可见,三千熊族武士,在面对两万护民军步兵的时候,战力上,其实完全不输于对手,但是真要交手,败的却必定是他们。尽管他们在对付刚才的三千步兵时,如此轻易地发挥出了自己悍勇的力量,以几乎无损的状况解决了战斗。可是对手却并不总是一个一个的上,而是更喜欢一拥而上。
可是战争中的数学之所以复杂,就在于它不能只用一个方面进行计算。如果仅以此判定来熊族必败,却又错了。
火力点,同样是需要重视的一个数字。
同样是一百对一千的战斗,假如是在一个狭小的仅容十人通过的通道中进行,百人队拥有训练装备都很精良的重盾手,长矛手,投斧手,甚至拥有具备最强大攻击力的重骑兵,或者再YY一些认为通道是没有顶的,弓箭也可以射击,那么别算是对付一千人,就算是对付两千护民军这样的杂兵,也能很轻易地获得胜利。
所以,历史上的冷兵器战争中,每一次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斗,其发生都有两个共同点,第一就是前面说过的人数少的一方要想战胜人数多的一方,就必须对时间,空间和兵种配置有着足够的掌控权。
第二就是以优势兵力对付敌弱势兵力,制造出局部优势,然后将其一步步扩大。
前一点已经解释过,后一点不妨再解释一下。
无论哪一种战术,哪一种战略,只要是以弱对强的格局,都势不可免的会走入局部优势这一方向,因为这是其最终的目的,仅仅是表现手段不同而已。
浅水清利用护民军对自己的仇恨逼迫对手分兵出击,是出于这样的原理,在蓝草坡上制造出死亡荆棘之战,也是出于这样的道理,在攻打京远城中秘密使用熊族武士强攻定武门,也是这样的战术道理。甚至刚才说的人数优势造成的时间问题,也可以归结到这种局部优势之中。因此后者更显其核心地位。
战术可以千变万化,但其核心永远不会变。
而今天,林中兴和碧空晴打的也是同一种算盘,千方百计要制造出有利于自己的局部优势,并想办法将其扩大,从而锁定胜局。
局部优势最简单最明了的体现就是:当碧空晴成功制造出西部战场的局部优势之后,他就可以帮助其他两路战场战胜任何一支现在看起来依然强大的军队,也就是所谓的通过制造局部优势产生的蚕食效应。
林中兴兴兵两万,围攻熊族,正是以此为核心,他相信自己的战士就算杀不死对手,累也能累死对手▲自己剩余的士兵,绝对足以抵挡碧空晴余下七千部队的进攻锋芒。只要灭了熊族战士,那么失去了这支最大攻击能量的部队,就只能是林中兴案板上的一碟小菜。
然而就在林中兴手头的战士出动的同时,碧空晴手下的士兵也随之挥舞起了手中的旗帜。
这一次,熊族武士没动,动的却是虎豹营。
三千铁蹄劲踏,在下一刻飚扬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征蹄轰鸣中,戳天的长矛洒出一片清冷的寒光。
他们的目标,则是那正向着熊族战士们扑去的两万护民军步兵。
大地震憾得仿佛要崩塌陷落,骑兵们奔足的落音,犹如飞坠的流石撞击地面,激扬着咄咄逼人的凌冽。他们迎着前方冲来的步兵方阵冲杀而去,用速度与力量在这巨大的步兵方阵中划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阡陌,直冲向那阵型的最尽头深处。
凿穿战术!
正是骑兵们赖以成名,最为得意的使用招数。
有时候,战场上的形势仅仅需要一些小小的改变,就可以造成足以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七十一章 安府川会战(3)
凿穿战术,顾名思义就是象一把利刃一样划开对手的阵型,使其无法配合作战,以瓦解对手组织形势,方便后军分割包围为目的。首发
使用凿穿战术的,是虎豹营。这支部队,可以说是天风军的老牌劲旅,其中赫赫有名的铁血第三卫,更是跟着浅水清创造过在一天内打下南北两关的盖世奇功。
他们是最精锐的战士,也是最强悍最勇猛的战士,是浅水清最可信任的部队。自进入止水以来,曾经为铁风旗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包括奇袭石容海,活捉羽文柳等等壮举▲今天,他们要继续发挥自己老牌劲旅的顽强精神,在这片陆地上创造一个新的辉煌。
如今已是营主的方虎,依然如一名战士般那样狂猛,冲锋乍起的时刻,他便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在敌阵中掣电走雷纵横驰骋。
马蹄掀起滚滚尘土,他的身体彷佛被托在半空,各队亲兵紧跟在他身後奋勇拼杀。马在嘶,枪在挥,人在吼,血在飞!战士们此时已经进入了最佳战争状态,他们忘记了一切,只知道前进,前进,再前进!劈砍,劈砍,再劈砍!而跟在他们身后的熊族武士们,对着被割裂得四分五裂的步兵们趁势展开了大肆的屠杀。
假如说骑兵是春天农民们用来犁地的犁子,负责播种开沟,种下胜利的希望,那么步兵就是秋天收割麦穗的镰刀,负责收割生命,获取那胜利的果实。
虎豹营的骑兵在前头开路,熊族步兵在后方辛勤地杀人,这是战场之上最完美的一种组合表现形式,一旦进入到这种形势之中,无论步骑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杀出状态,就好象人们会在某种情况下状态奇佳,做任何事都无往而不利一样,作战也是如此。
进入这种状态的战士,此时再没有了死亡与生存的概念,甚至没有了辛劳与疲累的感觉,惟有杀!杀!杀!无止境的杀,充斥他们的胸间。他们用自己最拿手的方式尽情去杀戮敌人,好象对手根本就不会反抗一样,也根本不需要考虑反抗。他们纵情杀戮,奔驰,人马合一,精神无碍,彼此间合作默契,行为动作间完全符合操练需要,用最好的状态,将最大的战斗力发挥出来,并且能长时间地延续下去,直到战斗结束。
我们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战争打顺了手,就会如此。
与此相反的,阵形无法形成,以多打少的格局难以成立,面对攻击的战士发现总是在面对一群人对付自己,而更多的人则站在后面找不到攻击的目标,直到前排挡在视线中的己方战士完全消失,躺倒在血泊之中,迎着自己冲来的是从鲜血中冲杀出来的仿佛地狱魔鬼的敌方勇士。因此而遭受到迎头痛击的人会就此束手缚脚,再不知该如何应对,很多士兵会害怕,一些平时很熟练的基本动作会因惊慌,不知所措等情绪而导致走形,恐慌的念头因此而出现,并逐渐弥漫全军,即使是再悍勇不畏死亡的战士,面对敌人的凶猛攻击狂潮,和利用穿凿分割战术导致的场面失控,也会产生一种我根本无法抵抗的错觉。
信心一旦措失,曾经因为仇恨而失去的胆怯又会重新回到心头。
在这里,军心与士气,不仅仅是依靠不怕死的精神锻炼出来的,更多的是需要那种必胜的斗志。
而护民军,仅仅有一种不怕死的勇气,却缺乏这种必胜的信心。一旦让他们经历了沙场上最残酷的锻炼,体验到战争绝没有你想象得那样简单,在经历了血肉横飞的死亡和战友们成批成批倒下,却还无法战胜对手的经历之后,这种曾经因为一腔热血而建立起来的希望很有可能就会瞬间崩溃,从而造成溃败。
这与他们缺乏训练有关,和缺乏斗争经验有关,也和他们缺乏信仰,缺乏自己为何而战的思想有关。护民军缺了太多东西,他们没有可为之抛透露洒热血,可为之顷尽一生守护的东西,仅凭满腔仇恨,是无法奠定胜利的基础的。
因此一旦双方征战里,有一方出现了这种势头,那么任由这种势头发展下去的后果就是,纵使再有十倍的兵力,也只有败亡一途。
或许是熊族武士刚才的表现大大激发了虎豹营的骑兵们吧,他们刚一上战场,竟然就表现出了亢奋的状态。熊族步兵与虎豹营骑严密合作,竟然将敌两万步兵杀得溃不成军。
正如林中兴打定主意要先吃掉熊族武士,奠定这一部分的局部战场的胜利一样,碧空晴打得也是同样的主意。
只不过他的心更大,更狠,更贪婪。
他要一次吃掉这两万步卒!
以熊族武士为饵,配合虎豹营骑兵的强力冲击,反过来歼灭对手两万步卒根本不是难事。战争的奥妙就在于,六千熊族武士,或者六千骑兵,都不敢说一定能全灭两万敌步卒,但是三千强悍步兵加三千骑兵的配对,却完全可将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一种现实。
随着虎豹营的冲击砍杀,碧空晴的留守步卒也开始动了起来,迈步移向战场。
这一次,碧空晴没有等林中兴做出应变,反过来却抢在林中兴的前面,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战场之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先下手为强或者后下手为强的说法。战争如弈棋,但毕竟不是弈棋,不是非必须等你做了应变之后我才能做变化的。这种死板教条主义不适合战争需要。
目前的形势就是,三千虎豹营加三千熊族猛士打对方两万步卒绰绰有余,而且根据骑步兵战力兑换比例一般达到一比三到比四左右而言,眼前的战局,以骑对步,以精锐对平庸,以组合对单一的战争模式,铁风旗的士兵一旦战胜,基本不会有多大损伤≡林中兴来说,面对这种局势,他的最佳选择已经只有一个,就是继续派兵,阻滞敌人正在升腾起来的狂热势头,同时增援自己的两万步卒方阵,争取利用人数优势将这场战斗打成混战,这对护民军来说正是扬长避短的好事。如果处理得当,甚至有可能将败仗打成胜仗。
实在不济,打出一个两败俱伤也没有关系。因为从发现虎豹营和熊族武士的那一刻起,林中兴就已经知道,浅水清差不多把他最精英的部队调集到了这里来。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再看不出浅水清的各个击破的战略战术。
但是各个击破的战略战术,同时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碧空晴在这场仗上,不仅要赢他,而且要赢得没有损失。因为接下来等着他的,还有许多大仗恶仗要打。
林中兴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就算是这五万人今天全在这战场上死光了,只要能换来哪怕对手一半的折损,就整体战局来说,也是护民军得到了胜利。
这是典型的足球场上的打平就是胜的概念!
所以,他不怕混战,能多杀对手一个人都是好的,但无论如何,都必须改变眼下的这种被对手屠杀的局面!
而碧空晴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形势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虎豹营灭掉对手,然后转过来再吃掉林中兴剩余的这两万七千人,从而通过局部优势扩大到整个战场优势,并最终扩展到战局优势以及最后的战争胜利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碧空晴一旦要出招,就得连续出招,务必不能给对手转圜余地的机会。
所以虎豹营一出动,碧空晴的步卒方阵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提前拦截住林中兴还剩下的那两万七千名步卒,在他们明白和进入之前,务必将这块原本一体的大战场,分割成两个互不连接的分战场。
正如碧空晴在驻马店做过的,和他所说过的那样:“战争的奥妙,就在于集中兵力。”
不管怎么说,当林中兴看到虎豹营冲杀入兵群之后,碧空晴的步兵就同时开始迅速前移,他也就已经明白了碧空晴的打算了。
他开始下令护民军准备出击。
可惜的是,传达命令需要时间,护民军的战士还没学会接受旗号传令,他只能用传令兵去传令。
严重缺乏中基层指挥士官,上面的命令无法有效下达,这是护民军的一个致命薄弱处。有时候一场战役的胜负,往往不取决于指挥官的水准,而恰恰就看中基层士官。执行环节的薄弱导致出色的作战计划胎死腹中,本就是极正常的一件事。
护民军人数庞大至数万人,阵形延展上千米,不是你站在中间一声喊,大家就能听见你说什么的。必须通过多名传令兵快马传讯才能清楚明确的表达出意思。即使是全面出击,也包括了阵列出击,前阵出击,后阵策应,或部分留做预备队,其余各种方式出击等等多种变化。
所以在没有接到完整命令前,一支军队最起码的认识就是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碧空晴之所以敢出兵和护民军正面作战,以少数兵力叫阵对手,不仅仅是因为护民军组织纪律战斗能力不行,他们的中基层士官更加缺乏。就算林中兴能看出碧空晴的计划,他的命令要颁下去,其执行的速度,力度,也要大打上一个折扣。
这一点,连蓝草坡上的石容海正规部队比起铁风旗都有所不如,更别说今天这支杂牌军了。
正所谓比试基本功,在这一点上,护民军和铁风旗比起来就是婴儿与巨人的差距。
因此等林中兴的部队真正开始动作时,碧空晴的部队已经潇洒走过了战场中轴线,开始了向着敌方区域的行进。
所以林中兴也立刻明白,比碧空晴晚了一步的自己,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先消灭掉碧空晴的这四千防守部队,然后再对战场中央的己方战士进行增援。
他能做到吗?
至少现在,林中兴还相信他能,毕竟他的手里,还有整整两万七千人的部队存在。这是一支理论上足以摧毁一切抵抗的力量!
但是对任何一位优秀的将领来说,掌握住了战争的节奏,就等于掌握住了战争的胜利。
而现在,战争的节奏已经在碧空晴手中,一如当初他在驻马店面对沐血的护粮队一般……
碧空晴的这四千步卒,有一千是来自佑字营,一千来自荆棘营,还有两千来自周之锦的降军。
与蓝草坡之战相比,这一次碧空晴指挥下的军队,没有甲车防御体系。这种车行动速度太慢,对长途与快速行军不利,早在蓝城时就被放弃。
而且用过一次的东西,将军们通常不会再用,至少短期内不会起用。
失去了甲车防御体系,要想凭借四千人去抵挡来自对手两万七千人的狂潮猛兽般的攻击,其压力之重是可以想象的。
但是碧空晴完全有这个信心。
进攻和防御,是战争的两个基本概念,也是每一名将军和士兵都要学习的内容,但是其内容之庞杂,之精深,却远远超过任何一门学问。
在这场战争里,碧空晴自信无论将军素质,还是士兵素质,铁风旗的这一万精兵都远远强于对手的五万人。他就是要用这四千人去防守林中兴的攻击,给林中兴好好的上一课,让他知道打仗不是靠人多就够的。
对他来说,真正难的,不是如何打赢对手,而是如何尽可能降低损失的战胜对手。
四千名士兵,对上两万七千人,那是一比七的比例数字。
就在一刻钟前,林中兴还试图用这个比例数字来消灭大陆上最强悍的步兵战士,而在一刻钟后,碧空晴却要用同样的比例数字,来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是因为这四千步兵比熊族武士更强吗?
当然不是。
差别仅仅是因为,一个是消灭,一个是防御。
消灭,就是杀死对手。
防御,就是挡住对手,隔离对手。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概念区别。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对手隔离开,那么就算守住了,至于使用什么手段,那并不重要。
明白了这一点,那么要针对对手的进攻就有了太多的方法可以选择。
而碧空晴,他用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是想到了也绝不会使用的方法。
这个方法更歹毒,更彻底,更有效,也更阴损毒辣,残忍凶狠,即使是事后浅水清听到这个方法,也不禁深深打了一个冷颤。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七十二章 安府川会战(4)
迎着敌两万七千名战士组成的狂澜攻击线,碧空晴的旗帜挥舞,两支千人分队成为第一批第二批带头顶上去的部队,这两支分队,属于原本周之锦的降军。
和所有人预料的不一样,碧空晴没有让最精锐最忠诚最勇敢的战士去担任最前锋线上的首发承击任务,而是用了一批降卒。
众所周知,攻击者总是前几拨最凶猛。进攻的人永远试图以最大的能量,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来撕破对手的防御线,从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奠定胜利基础。因此,担任前线阻击任务的,也几乎都是军队中的佼佼者,是最为勇敢善战的猛士。
然而碧空晴这次,却用了他目下一万军队中,最弱的两千战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弧线,直接从山坡的这一头延伸到那一头,将整个安府川的横截面做了一个腰斩。
如此漫长的一条防御线,几乎将整个战场都要彻底切成两断进去,同样的人数,防御的宽度越强,防御的力度也就相对越弱,要想面对林中兴的两万七千人的冲击,也就变得越是不可思议。
林中兴的眼神收缩着,奇怪着,惊讶着,同时也怀疑着。
最前方的阵线上,护民军已经和周军降卒战在了一起。他们打得热火朝天,打得热热闹闹,打得精彩,却也打得无奈。
同样是止水战士,一方是降卒,一方却是民军。
有人甚至边打还边喊:“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了!”
这是战场上经常能见到的情况。
但是这些降卒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是军人,就要听将军的命令。他们想活着,就得听天风人的号令。
在他们的身后,两千名天风战士正拿着武器虎视耽耽地看着自己,弓箭可以向敌人的头上落去,也可以向自己的头上落去。他们怕死,不想死,却不可避免地要死在对手的,也是自己的人的刀下。
人们为了生而死,为了死而生。为了生存而建立组织,组织却可能反过来消灭生存之希望。
战争,由来如此。
人性,由来如此……
尽管防御线上,碧空晴布置了两千弱旅来阻挡林中兴的部队进攻,但是林中兴还是很快发现了问题的麻烦所在。
护民军对止水军的仇恨远比不上对天风军,事实上,他们在一边打一边劝降。首发
这是好事,若是在往常,这种战时劝降往往可以起到极大的诱反作用,顺利的时候甚至可能导致一场大的战时起义行为,并成功引发出一场伟大胜利。
但是任何好事如果是处在非正常的状态下,都可能会变成坏事。
劝降的一个基本前提就是:时间。
在充足的时间里,用艺术化的语言,诚恳的态度,和爱国的热情去感化对手,感动对手,从而导致起义的成功。
但是在一种自己的战友正在遭遇猛烈杀戮的情况下进行,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尤其是……这一次碧空晴并没有把两千降卒安排在后方,而是把他们推到了防御第一线,在他们的后方,是两千天风战士在守护。
这意味着,这一刻如果他们投降,下一刻他们就将遭遇到天风人的疯狂杀戮,成为第一批牺牲品。
所以,其投降的可能性非常低。
但是这种战时劝降,反过来却大大降低了护民军的攻击力度。
当一些降卒脸上出现犹豫的表情时,一些护民军战士会自以为劝降成功,甚至会主动要求己方放弃攻击,然后继续使用唇舌来说服对方。
这让林中兴大为不耐。
时间每过去一秒钟,就有一批护民军的战士在敌人的屠戮中倒下!
碧空晴,这就是你让止水人冲上来做防御第一线的原因吗?如果是这样,你就太小看我们护民军了。
林中兴大声喊道:“告诉他们所有人,前排战士立刻放下武器转投我军,我军必有厚待。如若不然,有敢影响我部行动者,全部立斩不饶!我们没有时间和他们磨蹭了!”
拖拖拉拉的传令终于来到。
防御阵第一阵线的部分降卒开始犹豫了,有人开始向着后方举起了刀枪。
那时,碧空晴遥坐后方,脸上却泛起了得意而阴狠的笑容。
“楚大人,我记得这批兵可是你挑出来的。”
楚鑫林的声音微微带着些得意:“这批兵,绝大部分当初都跟过邹白永,何文,方辉等人,受其影响深重,后来因各种原因而被调离,进了冯然等人的队伍。要把他们找出来,再整合起来,可费了我和冯将军他们几个不少心思呢。”
“那为什么还只有这么一点人动心叛变呢?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碧空晴嘿嘿冷笑道:“我本来盼望着他们可以多一些人临场叛变,那至少我良心上,会少些不安呢。”
楚鑫林悠悠叹了口气:“碧将军,那也要你有良心才行啊。心狠手辣如你者,就算是浅将军,也有所不如啊。至少,他从来不杀自己人。”
碧空晴的眉眼均吊了起来:“为了胜利,有时候就免不了要有牺牲的。吩咐他们,动手吧。”
“是,碧将军。”……
红蓝双色旗临空扬起,红色旗帜招展出一道血色光影,在半空中拉出一道优美的圆弧。
随着这道圆弧的升起落下,连续晃摆,周军降卒们惊愕地发现,在他们的身后,突然亮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璀璨的火星如耀眼的星光灿烂了他们的眼眸。
一道凶猛巨大的火龙咆哮着升起,在上千个火点的支持下,转瞬间由婴儿成长到巨人。
一条蔓延至整条防御线的的奇长火柱熊熊燃烧在护民军与天风军的中间,将两支部队完全隔离开来,在整个安府川的地形上做了一条凶猛奇狠的火线切割。
守在防御阵地第三线,并负责点火的,正是佑字营的战士。
这支部队早在跟随浅水清的时候,就学会了打家劫舍无所不为,不但是勇敢的战士,同时也是凶猛的强盗。他们接受碧空晴的秘密训练只一天,就熟练掌握了信号起,火把点,干草抛,洒黑油,燃火点等一连串快速而并不复杂的动作。
在他们的背后,一个硕大的布袋里,密密麻麻放满了这种易燃的干草,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当防御阵线成立之初,他们已经把第一部分干草无声无息地抛在了自己战友的身后。
在他们的身后,是荆棘营的战士仰天发射弓箭,上千只明晃晃的利箭落在干草火龙的周围,成为佑字营点火时最好的支持者,务必使每一个发现的战士无法及时灭火。他们跟随无双这许多时间,虽然还没学到他神射无双的绝技,但是至少能将箭控制在一个相对区域里了。
火龙升腾的第一时间里,许多人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林中兴的整个人,却都已经凉了下去。
他做梦也没想到,碧空晴做事竟然会这么毒,这么狠,竟然连刚刚投降他的两千周军降卒也一起抛进了火堆中,成为阻挡护民军前进的阻碍。
没错,制造隔离带最简单的方法,不是甲城,不是壕沟,不是枪林箭雨盾牌密集型布阵,而是火龙阵!
再没有比火更好更简单更快捷方便省时省力的办法了。
当然同样的,火龙阵战术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弊端。
火势不易控制,随风而动,且需要易燃物支持,同时不辨敌我,无非友善。现在刚进新春,平原上草木不盛,春寒秋凉,就算是生了火,火势也不会大,没有足够的燃料根本造不成多大的效果。即使是用来防御,点燃火把,抛掷干草,扩大火势,同样也需要时间做准备。此外还有就是火龙阵也不利于追击敌人!
但是凡事因人因事而易。
早有准备的碧空晴,命令大批佑字营战士携带干草,荆棘营携带黑油,同时训练佑字营集体抛草,洒油,点火等一系列行为,就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达到火线阻截的目的。平原决战,由于地区开阔,人员众多,火攻本极难奏效,且生火不易,火势扩大不易,方向无法控制,因此也鲜少有平原决战上使用火攻战术的。但是一旦用好,却的确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碧空晴之所以选择安府川的地形展开决战,就在于这个地形是最适合这条战术的。这里相对开阔,适合于大军会战,但是两边有石壁阻隔,通过有效连接可以进行线状防御。虽然只是两处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石壁,但在有心人的利用下,就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绝碍。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用了那两千降卒做饵,这是计划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环!
正如前面说过的那样,无论他们投降,还是不投降,碧空晴都不在乎。他只要这些人在前面挡住,好让佑字营的兵在后面从容做准备。
战场之上,每一个战士最值得信任的就是战友。他们的眼睛永远盯着前方,而不是防备自己人。他们无暇,也无精力去看后方,事实上,永远是处在后方的人指挥前方的战士,后方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当处在背后的战友要对着前方的战友捅刀子时,就算是最优秀,最聪明,最勇敢的战士,也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因此火势一起,林中兴就已经知道,自己完了。
不,还不能说完了,只能说,是被火势阻隔在那后面的两万名护民军完了。
果然,随着这道火焰的熊熊燃烧,荆棘营的战士,终于开始向着战场的另一端放箭了。
第四部 血香祭大旗 第七十三章 安府川会战(5)
有一件事,浅水清没有看错。
不可否认,碧空晴的确是一个生性凉薄之人。只从他敢提议公开赤水镇一事,就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品性。
但同样不可否认,碧空晴有着极精明的算计能力和良好的沙场指挥能力,是一位难得的沙场重将。
这样的人就像一把没有鞘的刀,可以伤人,也会伤己,但如何驾驭使用,就得看上位者的领导艺术了
今天,浅水清可以放权让碧空晴成为他的主力杀手,但是明天,也许他就要小心翼翼地削去他的兵权,为他树立一个政敌了。
当然了,这些还都是太久远的事,就目前来说,除浅水清外,的确没有人比碧空晴更适合领导这支部队。
也只有他,才能轻而易举地击败林中兴,为这场旷古绝世的血香祭大旗行动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所以,碧空晴为了这场战斗,同样精心准备了许久,从各个方面,各个层面都进行过仔细的考虑思量。
凭心而论,纯粹以战力对比,双方其实差别不大。假如是摆开阵势堂堂正正的进攻,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这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一个能令人满意的结果。任何一个优秀的将军总是追求胜利而不是平局,因此当战力相当的时候,双方要比的就是指挥艺术与水准。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是曾经在抱飞雪和浅水清帐下效力,受两位名将熏陶有过多次单独带兵出战经验的沙场指挥大将,还一个,不过是区区水坝守军统领,虽受过训练却鲜少有机会与敌人交手的中级将领。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
碧空晴的任务,不仅是获胜,而且是获得完美的胜利。
只是这一次的完胜,其目的不是全歼。在这场战斗里,浅水清要的不是一场完美的歼灭战,而是一场消灭敌大部主力后仍能保持自己基本实力的战争。
也就是说,要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伤亡越少越好,尤其是铁风旗的本军战士。
浅水清给他两千周军降卒,说白了就是让他做炮灰用的,至于怎么用,那是他碧空晴要考虑的事,浅水清没打算做千里遥控,事实上他现在自己被易星寒追得都忙不过来呢。
而碧空晴和楚鑫林方虎等人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沙盘推演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一万精兵打五万轻杂步兵,固然有很大的把握取得胜利,但是要想让精锐战士的损失减少到三千人以下,怕是很难。正所谓杀敌一万,都要自损三千,更何况是杀敌五万。分割战场,用最强的战士去消灭对手一半的兵力,然后再从容收拾另一半,是把握最大的办法。虎豹营和熊族战士或许会有少许损伤,但基本不会有大的伤筋动骨。折损人数绝对在千人以下,唯一的问题是,剩下的四千士兵怎么守住对方的进攻而不至于损失过重。
护民军人数虽杂,可是目前还没经历过失败,士气依然高涨,要想通过局部优势让其溃散,如当初击败赵冰阳般轻松,怕是极不容易,因此思来想去,把脑子动在了那两千降卒的身上。
一个在别的部队根本不可能上演的计划就这样诞生了——用自己的部队做掩护,从容布置,然后进行抛弃,将其扔入到敌方阵营中,任其自生自灭。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也极其严重,会造成大量的己方士兵对将士们的不信任后果。
对天风军来说,碧空晴就是一个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将军,他今天可以牺牲周军降卒,明天保不准就会牺牲自己,这样的将军不值得追随。
对整个止水来说,这样的将军更是死都不能投降,因为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浅水清或许残忍,或许是屠夫,但他至少从不对自己人下狠手,至少有属于他自己的原则,但碧空晴却什么人都能下得了狠手,毫无原则可言。
所以这样的将军注定不能跟随!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