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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诡刺

_2 纷舞妖姬(现代)
“我告诉他我不想当兵。”
风红伟瞪大了眼睛,“你个小兔崽子……”
风影楼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说我想当官,大大的官!对了,我还给那个大坏蛋唱了一首我最喜欢的军歌呢。”
风红伟必须发誓,和这样一个儿子谈话,用成年人的思维去交流,他迟早会疯了!但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问道:“你都唱了什么?”
“我是一个兵,爱吃豆腐干,你不给我豆腐干,我就不当官……”
听着风影楼用稚嫩的童音唱起了修改版的《我是一个兵》,如果不是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心理承受能力也得到了适当加强,莫天刚才说的话,又给了他太大的震动,风红伟说不定真的会再扑上去给这个儿子两巴掌了。但是他真的不明白,“那个莫叔叔就这么让你胡说八道的乱唱?”
“大坏蛋听我唱完还鼓掌了呢,对了,他刚才也教我唱了一首新歌,爸爸你要不要听?”
风红伟下意识的点头,而他的精神在瞬间又遭到了一次绝对意外,又绝对猛烈的重创……
“革命战士个个要老婆,你要我要没有那么多,遵守纪律一人发一个~~调皮捣蛋发个老太婆……”
这、这、这不就是每一个军人都必须会唱的《三大注意八项纪律》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最可怕,最不可思议,最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是,莫天,那个传说中的莫天,也会唱这种玩艺?
他可是一个打过无限制特种对抗战,从敌人身上放出来的鲜血,已经足够清洗军区内的训练场的超级战斗英雄啊!
在传说中,莫天曾经在主阵地失守,身边战友全部阵亡的情况下,一个人躲在在废弃的坦克和被炸塌一半的猫耳洞之间不断游走,用三周时间整整射杀了对方两百多号人。更在其中一个夜晚,潜入敌人小股部队宿营地,单枪匹马仅仅用了一把格斗军刀,就悄无声息的在近距离,刺杀了对方整整一个排!
这样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根本就是漠视一切的人物,竟然陪着自己的儿子,在军区医院的病房里,大唱篡改版的流氓军歌?
“对了爸,大坏蛋在临走前,还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从儿子手中接过那一封表面什么也没有写的信,风红伟的身体突然不能抑制的剧烈抖动起来。
这封信从表面上看,真的没有什么,甚至没有收信人的姓名,但是风红伟一眼就可以断定,仅仅是这个信封就绝不普通!
它的内部纸层做过加密处理,除非是直接撕开密封的信口,否则无论是对着太阳仔细观察里面的字迹,还是使用更先进的光学透视仪器,也只能看到一片没有任何意义的漆黑。
风红伟一次次长长的吸气,又一次慢慢的把空气从自己的肺叶里呼出去,直到他的双手不再颤抖,直到他终于勉强恢复了镇定,才终于一点点撕破了信封。虽然已经对信里的内容有了一次次猜测,虽然已经做足了最好的和最坏的准备,但是风红伟仍然再一次呆住了。
那是一封入学通知书。在它的最开头,用醒目的红色,印着这样一行大字……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下辖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入学通知书!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呆呆站在那里多久,风红伟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而节奏分明,听起来就犹如重机枪扫射般的笑声,就是在这种莫明其妙的笑声中,风红伟满脸的欢欣,他伸出在风影楼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放声叫道:“儿子,干得漂亮!”
面对这绝对沉重的一击,风影楼不由发出了一声痛哼,风红伟却比毫不以为忤,他打量着风影楼身上的绷带,道:“嘿嘿,这一脚挨得可真是够值,就连入学测试都一并免了。儿子啊,看来这个莫天,很看重你啊。”
说到这里,风红伟突然用力一挥手,对身边的女人道:“老婆,快去买菜,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上一顿儿子的庆功宴!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喜迅,你去问问医生儿子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我们一起到外面最贵的酒店,狠狠的奢侈它一回!”
目送着自己的老婆走出病房后,风红伟把信里的入学通知书送到风影楼面前,道:“儿子,看到了吗,我们两父子出头的日子到了!”
风影楼莫明其妙的瞪大了双眼,他真的不知道一份入学通知书对他,或者干脆说对风红伟这位父亲,意味着什么,又凭什么说出头的日子到了。总不能风红伟也死皮赖脸的跟他这个儿子,一起去学校学习深造吧?
“总参辖下第五特殊部队,这可是一个将门虎子云集的绝对权力领域,本来只有像雷洪飞那种人才有资格进去,你老爸就算是有心,资历不够也是无力,但是没有想到让你小子误打误撞之下,却硬是碰出来一条路!”
风影楼还是不懂,就算这个学校里面全是军方的高干子弟又能怎么样,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第五特殊部队。
看着风影楼一脸的迷惑,风红伟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在想着什么。“第五特殊部队,它的招生范围仅限于军方高干子弟,说白了,有资格踏进校门的,每一个都是根正苗红,每一个都是背景不欲,整个家庭都和国家,和政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可能脱离,更不可能背叛的孩子。如果非要用你能听懂的词语来解释的话,他们是一支比总参二部负责训练的中南海保镖更职业化,以绝对高代价,换来高战斗力,随时可以执行各种非常规任务的御林军!”
“你进了这所学校,我们两父子,可就是二位一体,祸福同享了,如果你能在那所学校里出类拔萃,甚至是立功受勋,不用多,哪怕是一枚铜制勋章,你老爸我培养祖国栋梁有功,又愿意割舍一份亲情,把孩子送到学校里接受训练,必然也会受到上级的嘉奖!”
说到这里,风红伟的脸上猛然扬起了一片激动的红晕,他捏紧了自己的双拳,叫道:“我在部队里干了二十多年,我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放在了这里,可是结果呢?我的官也和别人一样,一点点升高,我干过副连长,副营长,副团长,直至现在的副师长!副师长,听起来官挺大了,可是在部队里打过滚的人,又有几个不知道,只要前面加上一副字,你就什么也不是!没有人巴结,没有人奉迎,甚至没有人愿意理会你,就任由你在那里像个透明人似的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二十几年的郁闷与委屈发作出来,风红伟忍不住站起来,在风影楼的面前来回快步踱步,他越走越快,因为过度激动,牙齿不断对撞在一起,更不停发出“咯咯”声响,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在不停的说着。“我没有后台,没有贵人相助,我比每一个人都更努力,我做好本职工作不说,更热心的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我换来的是什么?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哪个好职务有了空缺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更把我当成了敌人,一个个勾心斗角落井下石,我早就看明白了,从副师跳到正师这一级,我可能这一辈子也没有指望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
风红伟扑过来一把抓住了风影楼的手,“儿子,哪怕你真的不行,得不到勋章也没有关系,你现在是军长外孙的结拜兄弟,军长年龄大了,越来越看中亲情,身边又只有雷洪飞一个外孙,他就算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要你能在那所精英训练学校撑上五年,配合我在部队的努力,再加上在关键时刻,军长可能会伸手相助,我就可能跳过这道大坎,来他一个鲤鱼跃龙门!”
看着呆呆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灵气,就连眼睛都突然显然得黯淡无光起来的儿子,风红伟略一犹豫,对着风影楼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年,我知道在那种人才济济,汇聚全国精英的学校,以你的状态,想要撑过五年时间是困难了一点。你看这样好不好,三年,在三年时间里,我会拼命工作,拼命表现自己的才华,只要你能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帮老爸我顶住三年,我就有机会了!”
风影楼用呆滞的目光望着父亲竖在自己面前的三根手指,感受着父亲那股发自内心的热切与期盼,感受着他不容置疑的坚决,风影楼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点了点自己的头。
“对了,你在学校里,一定要注意那些名字中,带着‘水’字或者三点水偏旁部首的学员。中国人一向相信五行轮回和天理演变,按照易理上说的,到了我们这一代,讲究水泽天下,所以国家领导人,名字中大多带着一个‘水’字。而那所学校,除了会长期训练你们这种学员,也会有短期培训练,教导一些身份更超然的学员掌握最基本的武器和格斗知识,拥有个人自保能力。如果你遇到接受短期培训,名字中又带着‘水’这种边旁部首的学员,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和对方打好关系,这也许就会成为你将来在军队,甚至在政坛上,无可限量的跳台!”
风红伟拼命的说着,似乎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他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时间与精力,自己小心翼翼打听,外加消耗大量精力捉摸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儿子的脑袋里。而风影楼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一直默默的点着头。
没有人知道,在当天晚上,当同床而眠的母亲陷入沉睡时,只有八岁的风影楼突然泪流满面。
他受伤了,被伤得体无完肤,被伤得无可救药。
习惯了尔虞我诈,习惯了用所谓的智商去解决一切问题,习惯了用虚伪笑脸,去面对所有人的风红伟,真的没有听懂莫天说的那句“你的儿子,本来会成为一头虎,可是你却把他养成了一条猫”那无比真实,更无比尖刻的含义。
事实上,风红伟更没有想明白,如果他的儿子真是一只猫,为什么雷明择军长会允许自己的外孙,和风影楼结为异姓兄弟。他更没有想明白,如果他的儿子真是一只猫,为什么连入学测试都没有,莫天就亲手交给了他一份入学通知书!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一章 送别(上)
在中国有一个传统,叫做“上车饺子下车面”,意思就是送家人离别的时候,吃的最后一顿饭,是象征幸福与团圆的饺子;而相反,接待客人的第一顿饭是面条,因为面条是长的,代表双方可以长长久久。
所以,风影楼现在吃的是饺子。三十六个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里面的馅就是一小块瘦肉,精致得让人几乎无法下嘴的饺子。
“快吃吧,这可是你爸亲自包的饺子,我实话告诉你,我和你爸结婚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下厨的样子呢。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妈又不在你身边,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把自己冷着饿着了。还有,和同学们处好关系,千万不要打架,更不要犯错,如果实在撑不住了就回家,哪怕你爸对你吹胡子瞪眼,还有妈在这里替你挡着呢……”
一边张开嘴,吃着妈妈用勺子送到自己嘴边的饺子,一边听着母亲不停的叮嘱,看着她那双微微红肿,明显在昨天曾经哭过的双眼,吃着吃着,嚼着嚼着,风影楼突然想到了在语文课本上,曾经学到过的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直到这个时候,风影楼这个年仅八岁,还没有真正品味过人生百态的孩子,才终于明白了这首诗背后,那浓浓的依恋与惜别,他脱口道:“妈,我舍不得你。”
在这个时候,看着乖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猫,眼角里却已经隐隐泛起泪痕的儿子,风影楼的母亲真想立刻伸手,把她的儿子紧紧抱进怀里,去亲他,吻他,用抚慰抹平这个孩子脸上那一片近乎绝望的苍白,让他知道,在自己的心里,他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她不敢,她害怕一旦真的把儿子抱进怀里,她就再也舍不得松手。
当风影楼踏入第五特殊部队接送车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会成为两条在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有交集的平行线。不能通信,不能打电话,没有探亲假,也不允许家长去探访,事实上,以她和风红伟的级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校址,究竟在哪里。
又有哪一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过早的扛起了对他们而言过于沉重的责任,在别的同龄人,还在操场上开心的跑闹,还在电视机前打电子游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受军事化教育,甚至开始一步接着一步,接受职业杀人技巧?!
可是……她又真的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因为在仕途上郁不得志,所以每天只能在那里长吁短叹;她更不想看着自己的丈夫,明明在外面受了委屈,却仍然要在别人面前,强挤出一个故作洒脱的笑脸。做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爱着自己的男人,为了让他能够堂堂正正的挺直了腰,为了让他能够扬眉吐气一展抱负,她真的愿意去做任何事情。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一边是自己选择相伴终生的男人,如果换成你是风影楼的母亲,你又应该如何去取舍,又应该如何把分成两半的心,重新缝补在一起?
当风影楼老老实实跟在风红伟身后,走出了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家,当房门被关紧,随之发出“啪”的一声声响的时候,这个为情所伤,却努力强颜欢笑的女人突然泪流满面,她隔着玻璃窗,痴痴的望着看起来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孤独,又如此的不胜负荷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悲伤的唔咽,仍然顺着她的指缝,从嘴里倾泄出来:“儿子,原谅妈妈……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妈妈也不想啊……”
集合地点,就在省军区操场某一个角落,从军区大院出发,就算是步行,也不过是十几分钟时间,而现在手表上的时针,才指向早晨八点三十分,距离出发时间还有足足一个半小时,所以风红伟走得很从容,他甚至还可以一边走,一边对风影楼继续传授自己在军队里打滚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心得体会。
这两父子一前一后走进省军区,路上的行人无论官职高低,都在对着风红伟点头微笑。大家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打滚,一个个眼睛瞪得贼大,耳朵更竖得老长,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得满城风雨。
风影楼和雷洪飞几乎“火烧红莲寺”的壮举,在整个军区早已经被传得人近皆知;们两个义结金兰成为异性兄弟,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至于雷明择将军,在短短两周时间内,就请风红伟到家里吃了两顿饭,更让嗅觉灵敏的人们隐隐明白,爱屋及乌之下,风红伟这位平时总会笑脸迎人的家伙,已经靠儿子架起了一座和军长亲近的长桥,他未来的仕途必将扶摇直上了。
“哟,这不是风师长嘛!”
在路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怎么听都有些夸张的亲热呼喊,一个上尉快步跑过来,他用看随意的动作,接过了风红伟手中为风影楼准备的背包,“怎么,要送孩子出门啊?”
“是啊,这孩子要去参加个夏令营。我本来不想让他去的,但是孩子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他的结拜大哥雷洪飞也一起同行,彼此有个照应,我这个当爸的也会放心。”
风红伟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这个上尉的眼睛却猛然瞪圆了。
以他的级别,当然不知道所谓的“夏令营”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军区操场左侧的那个院落,已经被划为绝对禁区,他更清楚的知道,就是从三天前开始,一些分布在全省各地,在军队里有着举足重轻地位的军界要员,都带着和风影楼年龄相同的直系亲属,不约而同的赶到了省军区,并在省军区直属招待所里入住。
不管这个夏令营究竟代表了什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541集团军权力核心的大门,已经向风红伟敞开了!
“风哥,”两个人的亲热程度,在瞬间就又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这位上尉看着四下无人,他踏前一步,低声道:“你在部队也干了十几年了,现在出门还是乘十一路公共汽车怎么能行,多丢面子啊。现在车库那边正打算处理一批使用时间太久的汽车,其中有一辆日本原装蓝鸟,说起来已经买了七年了,但是实际行程没有超过一万五千公里,更保养得和新得一样,还加装了德国进口音响和CD,怎么样,老哥您要有兴趣的话,废品价,两千块,它就可以成为您的代步工具了,而且军牌照挂。”
在军队里,官职并不能代表一切。风红伟是一个上校副师长,说起来也不算官职太小,平时根本没有人理会,但是这个上尉却绝对不同。他负责管理541集团军的车库,除了有专车,无论谁想要外出公干,都要通过这里出车,他更有处理报废车辆的专职,手中有这份实权,又长袖善舞懂得上下奉迎,就有了和更高层军官称兄道弟的资本。
就连风红伟都必须承认,上尉这一次的确是下了血本。一辆被刻意减少出车率,七年下来保养得几乎和新的一样的蓝鸟高档汽车,本身价值就不说了,单凭一套走到高速公路上不需要交费,闯了红灯也不怕开罚单的军牌,就已经是一份相当可观的大礼。
看着风红伟没有立刻表态,上尉又跟进一步,继续耳语道:“管军区油库的那个人,是我的老乡,更是在酒桌上拼出来的铁哥们,我会和他提前打个招呼,以后只要是您的蓝鸟驾到,不管开车的是谁,一个字不用多说,油直接加满,车直接开走。”
“谢谢。”
“谢什么啊,您是我老哥,还和我这个当弟弟的客气什么?只要老哥你不要忘了我这个弟弟,我就心满意足了。”
风红伟停下了脚步,他望着上尉写满巴结的脸,认真的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忘记你这个老弟的。”
真的,风红伟说的并不是违心之言,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上尉,不会忘记在这条通往军区操场的路上,他们两个曾经说过的话。
就是在这个上尉的脸上,在他说的话里,风红伟第一次品尝到了被人尊重,被人认可,被人小心翼翼奉迎与巴结,那甜美得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那我就不说这个谢字了,咱们两兄弟来日方长。这样吧,晚上到我家吃饭,让你嫂子炒上几个好菜,咱们哥两好好喝上几杯。”
“好,好,好,咱们一言为定!”
上尉被几名宪兵拦到了操场外,他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父子,从口袋里取出通行证,别在衣襟上,几经盘查才终于走进了那个绝对禁地,他眼睁睁的看着在操场两侧,那一辆辆代表绝对权力与地位的军车,他看着里面隐隐泛起的人影当中将花闪烁,他的脸上也不由扬起了一浓浓的笑意。
在别人还没有扭转心态的情况下,第一个抢先巴结,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份无可抗拒的大礼,先下手为强的战术果然不错。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二章 送别(下)
风红伟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到场得够早了,可是当他带着风影楼走进这个被宪兵层层设防,保护得滴水漏的院子时,他惊讶的发现,一辆德国制造的高档豪华大型巴士,已经停泊在里面,而院子里更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有的是兵工厂军代表这样的文职军官;有的是武装部这种二线部队的高层;有的是已经在休干所贻养天年,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了一个传说的革命前辈;还有的,是远在他乡,为了这一场送行,千里迢迢赶回来,身上军阶代表了空军与海军的现役高级军官。
小小的院落里,站着几十名这样的军人,当真是将花闪烁,而那些已经进入休干所的退伍老军人,更将他们这一生在军队,在战场上获得的军功章一枚枚挂在了自己的胸襟前。看着这样的前辈,看着他们用血与泪,用无悔的青春与忠贞铸就的荣誉勋章,在场每一个人,包括雷明择将军在内,都在对他们肃立敬礼。
面对这一切,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风红伟只觉得喉咙发干手足无措,刚才被人巴结的得意和志得意满,在这一刻当真是一扫而空。能和这些人物们站立一堂,当然是一种荣誉,但是在同时,也是一种过于沉重的压力。
“杨牧?!”
风红伟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能彼此搭上话的人。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年龄已经接近三十岁的杨牧,衣襟上赫然别了一只代表学员身份的通行证!
“哟,这不是风兄嘛。”
杨牧不愧是杨牧,虽然在这里将星荟萃,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双方的身份差距不可谓不大,可是他和一走进这里就觉得呼吸急促手足无措,急于找到同伴的风红伟不同,他的身上依然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静静站在那里,那微微上挑,扬起一缕从容微笑的脸,更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稍有轻辱的智者风范。
迎着风红伟不敢置信的眼神,杨牧笑了,“怎么,不敢置信?别揉眼睛,它的功能没有出错,我也要和这群小子们一起,去学校报道了。报歉,有保密守则卡着,实在没有办法提前告诉你,只好让你大吃一惊了。”
风红伟结巴了:“可是,你……”
“我当然不可能和这些小子们一起去第五特殊部队,当一个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年龄最大的兵。对了,风兄,你觉得我这个人,最大的特长是什么?”
杨牧最大的特长?
当然是他绝对变态的记忆力,还有他堪比电脑的逻辑推理能力!
“我做过智商测试,一百二十四点,虽然在普通人群里也算是头脑聪明,但是距离天才这种称谓,还应该有一段相当漫长的距离。”
听着杨牧的话,风红伟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也做过智商测试,他的智商可是一百三十二点,比整个军区公认的超级天才杨牧还要高!
“我们家里人都很聪明,在兄弟四个当中,我是最笨的。而我们小时候,最常玩的一个游戏,就是记纸牌,谁输了,就要受罚,先天条件差,所以几乎每次输的都是我。”
提起幼年的往事,杨牧的脸上满是温暖而无可奈何的笑意,“我那几个哥哥坏透了,一旦我输了,他们就罚我大半夜跑到山上的坟地里,背诵十遍诸葛亮的出师表。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在一旁装神弄鬼,又是鬼哭又是狼嗥的,把我吓得半死。”
“因为我不想再输,不想再大半夜站在一片墓地里,明明吓得全身发颤,还要在那里背诵什么出师表。所以一有空,我就会摊开扑克,想要寻找出一种记忆它们的方法,想要克服先天智商不足,造成的差距,最后我成功了!”
杨牧的眼睛里,猛然扬起了一片锋锐到极点的光芒,他昂然道:“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记忆方法,找对了属于自己的路!我的三个哥哥,是聪明过人,是记忆力非凡,可是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过是能记住九十六张纸牌的顺序,可是我一个人,用自己发明的‘图片记忆法’,用我一次次面对五十四张扑克,把它们每一个都起了名字,甚至为它们每一个‘人’,都编排出一幕幕生活悲喜剧,赋予了它们生命与性格的绝对熟悉,可以足足记住一百零八张!”
风红伟真的听呆了。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跟本没有什么超天才。那些在各自领域内真正成功的人,都是把自己绝对专注力,都集中在一起的疯子。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集中全力。我记忆力惊人,是因为我用自己的办法,开发出人类一直处于半休眠状态的右大脑,我能在战术推演中,战胜八名作战参谋联手组成的战略班,是因为我花了比他们八个人合起来更多几倍的时间,去了解他们的性格,他们的特长,还有他们喜欢使用的战术。在临阵对敌中,哪怕他们只是皱起眉头思索,身体做出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我都能判断出,他们究竟是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还是想弃车保帅。”
风红伟终于明白了,“你,你,你是被集中了各种超天才,去处理各种非常规事件的第六特殊部队给选中了。”
“对,没错。在三个月前,我写的关于记忆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开发方面的论文,得到上级高度重视,我现在已经是国家中科院院士,我这一行,就是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研究开发人类大脑潜能这样的课题。”
风红伟真的听呆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杨牧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站在这种过于狭小,更过于局促的环境中,却依然从容自若得无懈可击。
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直接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中科院院士,一个可能会对国防事业,做出最卓越贡献的国宝,也许,杨牧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在场任何一个人差!
“风兄,知道我为什么临走前,要突然和你说这些吗?”
风红伟摇头,他不知道。两个人这一别,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杨牧已经注定要插上飞翔的翅膀,他风红伟这一辈子就算是得到军长的赏识,也是拍马难及,象杨牧这样的人物,当然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对他刻意弯腰示好。
事实上,在风红伟的记忆中,杨牧还真的没有对谁,如此长篇大论的讲述自己的经历与经验。
“我走了,集团军秘书处处长的位置,得有人顶上。”杨牧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他的话,在风红伟的耳中,却绝对不亚于怒雷炸响,直震得他心脏狂跳得难以自己,“我已经向军长提交建议书,希望由你来接任我的位置。”
“我研究过你在军队这十几年的经历,你聪明,好学,充满征服的欲望,渴望被人认同,被人尊敬。对于成功,你有远超常人的渴望。你在前几年,还算别有建树,但是后面将近十年,你却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钻营奉迎上,你选错路了。部队,是一个时刻要保持危机感,随时可能在战场上和敌人浴血奋战的特殊群体,无论在什么时候,提高自身能力,都是一个绝不容放弃的环节。”
杨牧突然拉住了风红伟的双手,“我把军长交给你了。记住,现在的你,面前已经铺出一条大道,再不需要再去钻研官场之道,你要做的,就是集中你所有的精力与时间,努力充实自己,发掘出你生命中,还没有被绽放出来的才华,让所有人看到一个与众不同,不能不服的风红伟!”
风红伟用力点头,他只觉得在这个时候,胸腔里突然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杨牧的话给点燃了。他也想像杨牧这样活得自在洒脱,活得桀骜不驯,却又能发出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可是在这个时候,和父亲皆然不同,风影楼却在沉默着,因为他听到了身边一对父子的对话。
父亲:“嘿嘿嘿,不愧是我的儿子,品种优良当然可以过五关斩六将,一马当先的冲进学校大门。对了,把屁股撅起来。”
那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瞪大了双眼,道:“干嘛?”
“趁你还没有进学校,还没有正式成为学员之前,让老爸再打你几下。”父亲一脸的挽惜,外加理所当然,“等你进了学校,我们就是同志,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我这个当老爹的,怎么会打骂自己的战友?不行,趁着我们还没有确立这种战友关系,快点让老爸过过最后的瘾。”
“我呸!”儿子放声叫道:“你上回听了别人的胡说八道,不问三七二十一回家就揍了我一顿,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向我道歉呢!亲父子也要明算帐,不行,趁着我们正式成为战友前,把你的鼻子送过来!”
在风影楼沉默的注视下,这位官职已经达到少将级别的父亲,竟然真的当众蹲下身子,任由面前的儿子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在那里扭啊拧啊的,直至他脸上露出了讨饶的笑容,儿子才终于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受完“刑”后,这位少将收起了笑脸,沉声道:“儿子,还记得我对你提出来的要求吗?”
“嗯!”儿子用力点头,“无论什么原因,离开你后,我只能流三次泪!”
“对,眼泪是弱者才会有的权力,我老邱不是弱者,你从小就比我更好强也更好斗,所以更不应该是只知道流出眼泪的弱者!”
少将举起了自己的手掌,沉声道:“儿子,答应我,当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让我这个老爸大吃一惊,让我可以逢人就夸虎父无犬子,好不好?”
“不,我要青出于蓝,如果不能超越你,我干嘛还要当兵?!”
在这样一个还带着几分稚气,却透着绝不容忽视几乎可以分金碎石决心的宣言中,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空中对碰在一起,发出一声轻脆的声响。
父亲:“好儿子!”
儿子:“坏老爹!”
就在彼此对视中,这一对父子的眼睛都亮了。他们之间那种默契,那种相互尊重,那种彼此影响彼此激励,却让风影楼的眼圈红了。
一个半小时后,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做最后的道别,风红伟犹豫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接送学员的助理教官已经喊到了风影楼的名字,风红伟突然一把拽住儿子,低声道:“如果训练太严格,实在顶不住的话,就回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在这离别的最后时刻,风影楼终于在风红伟的话中,听到了属于父爱的温暖与关怀,甚至听到了他无法掩饰的愧疚。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闪而逝的关怀与歉意,但是这对于极度缺乏父爱,极度渴望父爱的风影楼来说,已经足够了。
当他走上汽车时,他霍然回头,他看着在人群的最后方,自己的父亲正在对他挥手道别,就是在这个时候,年仅八岁的风影楼,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发下了一个把自己逼得再没有任何退路的誓言,“五年,我一定会在学校里拼命坚持五年,哪怕是活活累死,我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被淘汰出来!”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三章 第五类伙食灶
可以搭乘六十多名旅客的大型豪华巴士内,松松散散的坐着二十四名学员。他们中间年龄最大的当然是已经成为中科院院士,和他们走上不同道路的杨牧,年龄最小的,看起来最多只有六岁。
当汽车慢慢驶出了他们熟悉的市区,慢慢拐上了高速公路时,望着在身后越来越远的家园,车厢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低泣声。在这种奇妙的时刻,哭泣似乎变成了一种传染病,不出几分钟,整个车厢内已经是哭声一片。
就算他们都是生活在军人家庭接受半军事化教育,所以比同龄孩子更优秀,更出类拔萃的精英,但他们毕竟也只是一群不知道自己未来前途究竟会怎样,带着满心迷茫与失落的孩子罢了。
放眼整个车厢,只有四个人没有哭。
杨牧,雷洪飞,那个和父亲约定只能流三次泪的男孩,还有坐在雷洪飞身边,拼命吸取着属于兄弟的温暖,咬紧嘴唇硬是没让眼泪流出来的风影楼!
雷洪飞突然低声道:“操,一个小屁孩才几岁啊,就学会了假眉三道装腔作势的本领。像这样的人,干嘛进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去少年演技训练班,好好磨练几年,以后努力当一个实力派影视明星不是更好?!”
风影楼讶异的扭头,他顺着雷洪飞的目光看过去,就在他们身后第三排座位上,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的捂着脸和其他人一样低声哭泣。但是很快风影楼就发现,这个男孩的脸上,竟然连一丝泪痕都没有,发现雷洪飞和风影楼两个人在盯着他猛看,这个家伙丝毫没有狡计被人拆穿后的脸红耳热,反而对着雷洪飞和风影楼,做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到的鬼脸。
面对这个男孩,雷洪飞直接下了一个定论:“脸皮够厚的小狐狸!”
一句话刚刚说完,雷洪飞就突然看到对面那只小狐狸,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翻出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六个大字,“你才是小狐狸!”
“噢~噢~噢?”
雷洪飞嘴里发出一连串轻叹,看着那只坏坏的,会装模作样的,竟然还会读唇语的小狐狸,一个大大的笑容,从雷洪飞的脸上扬起。“呼呼,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还真是王母娘娘开蟠桃宴,聚精汇神啊,我突然发现,我有点喜欢那个地方了。”
但是很快雷洪飞就笑不出来了。
天知道为什么,这辆据说市场售价超过八十万,在高速公路上,撒开丫子跑,时速百分之百能超过一百六十公里,反正挂着军牌,只要没有出了车祸,没有损坏公物,高速巡警就算是脑袋进水,也不会傻乎乎的上来自讨没趣,绝对可说是不快白不快,快了也白快,白快谁不快的豪华大型巴士,速度慢得绝对可以堪称龟速派的最杰出代表!
不说别的,那些才三万多一辆,俗称“蛋蛋车”,看起来也的确像是颗鸡蛋,马力小得多坐两个人,可能就跑不起来的小型面包车,都能轻轻松松把他们这辆大家伙甩到身后,不出几分钟就会在一群人的视线中彻底消失。最可气的是,那些司机得意洋洋的超车,让他们吃足汽车尾气也就算了,还有一些人,竟然还不忘对着他们丢出一声充满胜利宣言意味的喇叭长鸣。
“就算我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是将来必然会发出百点热,耀出千分光的花骨朵,是国宝,是天才,必须要小心呵护,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节奏在高速路上爬吧?我们早点到学校,早点熟悉环境,早点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革命大融炉中,不比在路上大把、大把的浪费时间要好得多?!”
就算雷洪飞已经忍不住代表所有人,找负责接送他们这批学员的助理教官,再三出言抱怨,可是这辆大型巴士依然我行我素,以每小时不超过六十公里的时速,在高速公路上扮演着乌龟这种绝不光彩的角色。任由一些破破烂烂竟然还敢上高速公路的汽车,轻而易举的把他们超越,顺便再对他们丢出一声充满胜利宣言意味的喇叭长鸣。
就是在车里的一群孩子已经难掩脸上的疲色,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哈欠连天中,他们乘座的这辆据说安装了航空座椅和置物箱,所以坐着特别舒服的大型豪华巴士,在长达十个小时的旅程中,毫不羞赧的跑出了大约五百公里。
可能是考虑到他们这批平均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学员,是第一次远离家门和父母,也许是为了照顾他们的心情,他们的就餐地点,不是军队食堂,助理教官竟然把他们带到了一家具有相当规模和品味的餐厅。
“我们‘夏令营’里每一个学员每天伙食标准为四十块,在类似于此的长途旅行中,每个人每天还有二十块补助,大家看看喜欢吃什么,就随意点吧,别超过标准,逼得我这个小助教要用自己的工资为你们填坑就行。”
听着助理教官的话,雷洪飞眼睛一翻,低声道:“我拷,还真***是贵族式学院啊!”
雷洪飞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就拿东北来说,九十年代初,一名普通士兵每天的伙食标准,不过是三块八。
当然这个伙食标准也不是固定的,它就像是一个金字塔结构,有着局外人不懂的层级关系,也因此有“伙食灶别”这样一个专属名词。
“伙食灶别”由军方最高领导机构统一制定,目的当然是为了保证军队各类成员每天营养摄入需要,简单的说,可以分成四个等级。
第一个等级,也是最低的等级,就是每天伙食标准仅仅三块多钱的普通士兵,还有那些和士兵同样享用同样伙食的低级军官。对了,在这个处于金字塔等级最低端的群体,还包括工程兵种,和那些驻扎在各个岛屿与边防线上的驻守军人。
第二个等级,人数就开始锐减,更开始向精英化转变。主要成员有机械化部队,工程维护部队,航空兵机务大队,还有那些驻守在高原地区,士兵每天必须补充大量热量和糖分,多吃肉类食品,才能克服高原反应的陆军部队。
第三个等级,则针对性更强。几乎全部集中在海军舰艇人员,和飞行训练学校学员身上。而他们的伙食标准,已经是第一等级的一倍以上,基本可以达到每天十块钱。曾经有人不无夸张的说,你从海军的食堂里出来,是用餐纸巾抹嘴唇,可是你从陆军食堂里出来,是用舌头舔嘴唇。
第四个等级……早在1960的时候,中国经济困难,毛主席以身作责,带头每餐不吃肉,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老人家仍然特意叮嘱,有两个兵种的职业军人,伙食标准不能降低。这两个兵种,概括的说,就是潜艇兵和航空兵。
这两个兵种的伙食比例,为2.5:2.4,基本持平。一般来说,是普通基层士兵的四倍左右,其中航空兵更采用了分餐制,除非是周末聚餐,否则的话,每一位飞行员都是单独吃饭,而且还可以直接点餐。如果飞行员有特殊需要,在没有飞行任务的时候,甚至允许适当的喝酒及吸烟。
但是不管怎么说,站立在金字塔最顶端的潜水艇内部工作人员,还有飞行兵种,他们的伙食标准,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二十块钱左右,竟然只有他们这群孩子的一半!
如果说他们是站立在金字塔顶端的顶端,代表了第五类伙食灶的话,那倒是和第五特殊部队的名号相互辉映。
“贵族式学院?”
雷洪飞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助理教官仍然听到了,他微笑道:“你真的认为,你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专门培养花花公子和太子党的摇篮?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普通人每天只需要从食物中摄入两千四百大卡的热量就足够了,可是我们那个‘夏令营’,十六岁的学员,平均每天就必须从食物中摄取三千三百大卡以上热量。食物热量摄入不足,就会影响他们的体能,判断能力和神经反射速度。”
“可是呢,我们也绝对不能让学员每天放开肚子猛吃,要知道长期食物热量过高的食品,就算是每天接受高强度体能训练,对人体也会形成负担,我们可绝对不希望,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终于出师的学员,到了四十岁,本应该处于体能、经验与智力的巅峰,却绝大部分患上了什么高血糖,高血脂,什么动脉硬化,脑血栓之类的东西。”
雷洪飞和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原来单单是伙食方面,也会有这么多的学问。在场所有人,都小心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助理教官说的话,“所以在‘夏令营’时,你们每天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吃多少,都由营养师配合你们三天内的训练量来决定。为了减少你们三十年后患上心管血的机率,学校食堂做菜,用的油都是从玉米里榨出来的。”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我们那个‘夏令营’,是贵族式学院嘛,学校里有一点,倒是和你的评价不谋而合。”
助理教官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比杨牧还小,被几十双充满热切的眼睛盯着,话匣子一拉开,还当真是有辐射发展的趋势“你们都是军人世家出身,应该清楚的知道,一个新兵入伍,最先面对,也最难克服的,就是整理内务。为了让自己的被子叠得平平展展,在内务检查时不拖全班的后腿,那些新兵可是绞尽了脑汁。什么先用水打湿了被子,再去叠的话,被子就很容易出现刀切般的棱角啦,什么用牙齿去咬被子的边角,硬是咬出直线啦,各种各样的绝活层出不穷……”
那个即会当众装哭,又能读唇语的小狐狸就坐在助理教官的身边,他突然插口道:“那教官你还是一个新兵时,用什么方法应付内务检查的?”
“我的方法更彻底,我晚上睡觉时,根本就不拉开被子。就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脚踢不到的地方,这样第二天早晨起来,被子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豆腐块不说,如果夜里连长吹响了紧急集合哨,我更能立刻把被子打包背到身上冲出去。只可惜,这种方法我只用了两天就被班长发现了,还被罚当着全班同志的面做深刻检查。”
助理教官的故事,在所有人当中引起了一连串轻笑。
“可是你们就省事了,内务可以慢慢学,每天早晨起来,绝对能过足大爷的瘾,就连被子都不用叠,穿上衣服就可以出门,自然会有人帮你们收拾。还有,你们换下来的脏衣服,臭袜子,也会有人帮你们洗得干干净净,重新帮你们摆放到床头。”
听着如此优越的住宿环境,一群出身名门,估计从来没有真正吃过什么苦头的孩子连连点头,杨牧却在一边,啜着刚泡好的茶,不置可否的微笑。
而雷洪飞却轻轻皱起了眉头,他在社会上打滚了两三年,和眼前这帮小孩子的阅历和心智绝不可同日而语,他当然清楚的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平白无故掉下来的好事,越是优厚的条件背后,越可能存在着一个足够让他们付出十倍代价的陷阱。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四章 小卒
“教官,您喜欢喝酒吗?”
听到这个问题,助理教官下意识的点头,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的鼻子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两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时间就紧贴在助理教官身边坐下,抢占到有利地形的那只小狐狸,竟然从书包里取出一瓶白酒,一边用无可挑剔的动作向助理教官面前的酒杯里倾倒,一边用看似随意的语气道:“教官,这是我老爸珍藏的五十三度飞天茅台酒,八零年产的,到现在正好窖藏了十五年,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十五年窖藏的酱香型五十三度飞天茅台酒!
就算是不懂酒,不了解它的价值,坐在这个中型餐厅里的二十多个孩子,也能闻到那浓郁得令人心醉的酒香。
助理教官轻轻掂起玻璃酒杯,当他轻轻转动手腕,酒杯里的汁液随之流转不休,在灯光照耀下折射出点点五彩斑斓的光彩,他反复嗅着酒香,却始终没有把酒杯送到自己的嘴边。
“你叫周玉起对吧,”助理教官望着那只小狐狸,突然问道:“你才十一岁,家里人更应该清楚明白,这次去参加的‘夏令营’是什么性质,怎么还让你随身带着白酒?”
“酒是家父让我带的。他说了,有资格当我们教官的人,全都是骁勇善战,为国家,为军队立下汗马功劳的战斗英雄。他还告诉我,和您这样的人物在一起,除了要努力学习各种军事知识,更要从您这样的男人的身上,学习到为人处事的道理。”
这个名字叫周玉起的小狐狸,竟然老道的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也满满注入一杯,然后压低杯口,在助理教官手中的酒杯上轻轻一碰,道:“这餐前的三杯酒,我是代家父敬的。家父说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过于叛逆,没有听爷爷的命令参军入伍,非要去下海经商,现在他虽然在商场上事业有成,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始终有着一个没有圆了的军旅梦。您是前辈,是教官,是令人敬仰的英雄,我是后辈,是学员,所以先干为敬。”
说完这些话,周玉起这个才十一岁,就已经可以把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的小狐狸,头一仰竟然真的把满杯的白酒喝得干干净净。
助理教官笑了,周玉起这话说得真是够漂亮,他这个当前辈的,无论于情于理,都应该喝上这一杯,而且……他也真想喝这一杯!
三杯五十三度的白酒下肚,周玉起竟然喝得面不改色。就连助理教官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子,你酒量多少?”
事实再次证明,中国人在酒桌上最容易拉近感情这个哲理的正确性。
一个“小子”称谓甩出口,助理教官和周玉起这头小狐狸彼此距离,明显就拉近了不少。而周玉起的回答,也相当对味。他直接从书包里又拎出一瓶一斤装的飞天茅台酒,“平时半斤,心情好的时候七两,和教官您这样值得尊敬的前辈坐在一起,我看咱们师徒对着喝,喝完这两瓶不是问题!”
“有意思,不过我可真不敢第一天就在饭桌上,把一个学员灌趴下,如果真的这样,我这个助理教官也干到头了。”
助理教官环视全场,微笑道:“这样吧,反正大家还在路上,没有正式加入夏令营,又没有老爸老妈看着,今天索性就放纵一下,谁喜欢喝酒,又能喝的,自己举手报名,一起来吧!”
“对了教官大哥,”到了这个时候,周玉起竟然还有提议,“老爸还说过,他本来应该请您一起吃顿便饭,但他只是一个商人,根本没有资格见到您,更不敢探听军事机密,所以特意叮嘱我,酒要代敬,饭要代请。虽然我们在路上吃的饭都有公家报销,但是这一顿,还是要由我代家父来做东。”
看到助理教官略略点头,周玉起站起来,他先对着杨牧这样一个明显超然物外,和他们不处于同一个起跑点的学长点头敬礼,然后放声道:“大家别客气,喜欢吃什么随意点,反正我老爸说过,他现在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宰他我是从来不会客气的。”
“喂,”雷洪飞附在风影楼的耳边,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在某些方面,特别像你老爸?”
风影楼用力摇头,“我老爸可没他有钱,也没他能喝!”
风影楼说的真是大实话,如果他老爸风红伟,十一岁时就能和人在酒桌上硬拼上一斤酒,更钱多的没处撒,可以财大气粗的逢人就请,又怎么可能在部队里混了十几年,每次提干都是老老实实在脑袋上面顶一个神憎鬼厌,说白了什么也不是的“副”字?!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这批学员当中,有了周玉起这样一只小狐狸,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年龄本来就不算太大的助理教官,终于在不违反保密守则的情况下,对着他们这批前途未知的学员,稍稍透露出一点鲜为人知的内幕。
“有人说,第五特殊部队就是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这话对,但也不对。你们想想看,全中国有十几亿人呢,其中有成为优秀军人天分的孩子绝对不少,想组建特种部队,为什么非要从你们这些高干子弟中间挑选?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你们的家庭,和军队,和党,和国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脱离,更不可能背叛,所以可以放心的把一些非常规军事任务交到你们手里嘛!”
助理教官的瞪着眼睛,道:“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说说看,军队,尤其是陆军部队,最强大的战斗力来源于哪里?”
那个和父亲相约,无论面对什么,最多只能流三次泪,而且的确展现出坚强一面的男孩,脱口叫道:“信仰!”
“对,有信仰的部队,的确很强大。就拿动画片里常提到的所谓圣骑士来说,不就是一群信奉基督教,并愿意为信仰奉献终生的教会骑士?”助理教官道:“可是,看看一百多年前的义和团,他们的信仰够强烈了吧,一个个视死如归,人家已经架起了重机枪仍然敢拿着大刀片子往上冲,结果呢,还不是让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城!”
周玉起身为商人的儿子,看待问题更务实,“武器装备,还有后勤补给。”
无可否认,武器装备的确是现代战争取胜的一个重要因素。但是助理教官仍然摇头,“说到武器装备后勤补给,无论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我们的装备和后勤,都远远无法和敌人相比,可是我们仍然打赢了。”
这样的话题,就连杨牧的兴趣都被吸引出来了,他沉思着道:“信仰,武器装备,实战经验,把这三者加在一起,才能成为陆军最终战斗力。”
“对!”
助理教官站起来,走到杨牧面前和他碰了一杯,“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老兵在战场上更懂得如何节约体力,保持最基本冷静,能将各种军事动作有效发挥出来,在负伤后,更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做大机率的生存下来。所以在战场上死三个新兵,才会阵亡一个老兵。如果一支部队,里面有超过百分之三十成员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那么它的战斗力,将会提高一点五倍!形成这种良性循环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老兵越多的部队,新兵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机率就越高,成为老兵的机率也会越高!”
听到这里,杨牧已经若有所悟,“我军已经十几年没有再参加大规模战争,而且这种和平局势还会长期持续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不出二十年,七十年代参加过越战的军人,就会全部从部队退役。所以第五特殊部队,最大的作用,就是训练一批拥有相同军事素质,更通过各种非常规渠道,具备相当实战经验的军官团!这种一边接受军事知识,一边参加实战的培养方式,其实早在几十年前的黄埔军校,就已经开始使用,并在战争这块试金石上,展现出非凡的作用与意义。”
“没错,所以我们第五特殊部队,有‘三高二多’,我希望大家能认真记住。”
助理教官环视全场,在这个时候他的话当真是掷地有声:“高淘汰,高致残,高死亡,这就是第五特殊部队最具特色的三高;我可以坦率告诉你们,能通过十五年训练,走过这座独木桥的人,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所以,使出你们吃奶的劲,拿出必死的觉悟往上拼命爬吧!在我们的学校里,没有龟兔赛跑,更没有笨鸟先飞。那种傻不啦叽,就是靠一股傻劲和执着,取得不俗成绩,从而出类拔萃的童话故事,更不可能在学校里上演。因为就算你是快腿的兔子,是聪明的鸟,不加油跑,不抢先飞,一样会被毫不留情的淘汰出来。一旦被淘汰,你们就什么也不是,所以,在你们中间注定默默无闻的多!”
“但是如果你们能够硬挺下来,能够顺利毕业,你们就会发现,已经自己站在了世界军人的最巅峰!我更敢保证,一旦大规模战争爆发,在你们这些胜利者当中,必然名将辈出多!听明白了没有?!”
世界军人的最巅峰!
名将辈出多!
这两句话,只烫得在场每一个孩子的胸膛发热!试问,在孩子的心里,哪个没有做过英雄梦?又有哪一个男人,不愿意站立在世界的屋脊上,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情怀,用超然的俯视眼神,去观查芸芸众生?!
除了杨牧以外,二十三个孩子同时站起,放声喝道:“是,明白!”
“对了……”
助理教官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窖藏了十五年,一瓶售价就顶得上风影楼他爸一个月工资的茅台酒一饮而尽,然后道:“我知道大家嫌车开得太慢,旅程太枯燥,没有关系,汽车座椅背后的不是放着书嘛,有空就多读一读。”
听着助理教官不负责任的宣言,无论是雷洪飞、那个宣誓只留三次泪的男孩,小狐狸周玉起都无言的翻起了白眼。
汽车座椅后面,是插着几本书,但那都是军队内部发行的专业书籍,内容枯燥得令人看不了几页就会晕晕欲睡,想用这些玩艺来打发旅途,还不如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来得更实在一些。
杨牧盯着桌子上,已经倒空的两只酒瓶,还有那些由周玉起代父做东,点的各种高档菜肴,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近乎诡异的笑容,他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本来这两瓶酒,这一顿饭没有白请,不,应该说是绝对特超所值。助理教官已经是冒着失职的风险,为你们指点迷津了,只可惜你们这群小子实在太笨,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五章 生存选择(上)
汽车就是以每天五百多公里的速度,一点点的挪着,一点点的爬着。在第三天的时候,和他们注定要走上不同道路的杨牧,在所有人羡慕的注视下,走出了汽车,结束了这场磨死人不偿命的旅程。
而其他的人,则在助理教官一脸不愠不火的带领下,继续接受这种绝对可以磨练意志力的旅行,直到第六天,汽车已经驶入云南,眼前已经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丛林,助理教官才终于开恩的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可是看着车窗外的一切,二十三名学员面面相觑,脸上表情精彩得当真有若见鬼。
在这六天时间里,他们从助理教官嘴里,听了太多关于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内幕,每天晚上躺到床上时,对学校更有了太多的联想。一个专门招收军方高干子弟,为未来培养优秀职业军人的学校,一个伙食标准比飞行员还高出两倍,可以堪称贵族摇篮的学校,最起码也应该有教学大楼,有训练场,有学生和教职工宿舍吧?
可是他们面前,只有一座临时支撑起来的帐篷,在帐篷外,汽油灶上架着一口大锅,随着压力式汽油灶喷出的蓝色火苗不断在锅底轻舔,架在行军锅上的几个笼屉里,散发出缕缕食物的香气。
一群学员还没有回过味来,车门打开了,几名军人走进来,按照编号发给他们一套量身定做的绿色迷彩服和高腰陆战靴。助理教官啪啪手,在引吸所有人注意后,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只有三分钟时间更换衣服,还有,记得快点吃,你们早餐时间只有五分钟!”
笼屉里蒸的,就是部队欢迎新兵时,第一顿必准备的“下车面”。
炊事员把面条,菜味,猪肉混在一起,加上油盐,架在行军锅上蒸半个小时,就算是大功告功,看着这样一堆玩艺儿,你绝对无法想象,每人每天四十块钱伙食费,就是这样的标准。
已经隐隐发现事情不对的雷洪飞,从炊事员手里接过一碗蒸面后,盘膝坐在地上低头就吃,一边吃一边叮嘱身边的风影楼,“快,哪怕是硬往喉咙里塞,也一定要多吃点,我敢打赌,我们这批人百分之百要挨整了。不管他们后面准备了什么花样,人是铁饭是钢,先修好内功才是正道。”
风影楼连连点头,虽然这些蒸面缺油少盐,猪肉切得比指甲盖还大,肥得发腻不说,更透着一股鸡毛味,但是他仍然闭着眼睛死命往自己的胃里猛塞。就算这样,由于更换军装不够利索,大大占用了吃早餐时间,风影楼刚刚有了八成饱意,就猛然听到一声不容抗拒的命令:“立正!”
一群孩子丢掉手中的饭碗跳起来,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接受训练,但是出身军人世家平时被老爸操练惯了,除了雷洪飞和周玉起这两个半途出家的另类外,其他人站立军姿的动作,也算是有模有样,勉强达到了新兵连毕业水准。
就是在所有人注视下,一个看起来年龄三十岁左右,本来也称得上美女,但是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目光更是过于犀厉,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望而却步的女军人,带着两名助手快步走过来。
虽然他们身上穿的军装都没有挂军阶,只要看看负责接送他们的助理教官快步跑过去,主动向这位女军人立正敬礼的动作,这些年龄不大,但是能通过入学考试,脑袋绝对不笨的学员都清楚的明白,这位年仅三十岁的女军人,最起码也是一位在某个领域出类拔萃的正牌教官。
这位女教官大踏步走过来,她甫一露面就展现出军人特有的雷厉风行,“周玉起,出列!”
迎着这位女教官锋利如刀的目光,小狐狸周玉起只觉得头皮发麻,但是他仍然老老实实的迈前一步。
“我见过不少有特色的学员,但是我必须说,像你这样大方好交朋友的,还真是第一次得睹。”
女教官道:“六天时间,除了陪助理教官喝酒之外,每天晚餐都是由你请客,再加上请大家喝饮料吃冰激淋,前前后后,你一共花了一万两千五百七十五块四毛钱,对不对?!”
周玉起不由自主的看了负责拉送他们的助理教官一眼,助理教官对他轻轻耸一下肩膀,如果不是有这位助理教官每天记录外加通风报信,小狐狸一路上花了多少钱,他们怎么会知道得清清楚楚,数字有整有零?!
“是!”
“你家里一共给你准备了多少钱?”
“报告教官……我书包里有三万,我爸还给了我一个活期存折,上面有八十万。”
听到周玉起的报告,就算能站在这里的学员,全部都是高干子弟,一个个眼高于顶,仍然一片哗然。
“把你剩下的钱和存折交上来!”
听到命令,周玉起跑回豪华大巴内,当他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了一叠钞票,外加一个红色的银行存折。女教官把钞票交到身边的助理手里,然后当着所有人面,把存折撕成一堆碎片,随意抛到脚下。
“你爸是个商人,大概告诉过你,礼多人不怪。我也必须承认,你这一路上展现出来的大方和酒量,值得欣赏。所以我决定对你另眼相看了。”女教官盯着周玉起的脸,道:“在学校里,很多考核科目的打分是有弹性的,我保证以后你无论犯了什么错误,都会享受到最大限额的扣分,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这样一个想用钱来打通关节,混身上下带着虚伪人际关系的害群之马清理出队伍!”
不再理会脸色一片雪白的周玉起,女教官目光一转,竟然放声喝道:“风影楼,出列!”
风影楼真的呆住了。
他又没有四处撒钱,更没有天天陪着助理教官在那里喝酒,平时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怎么就成了第二个被点名的人物了?!
直到雷洪飞轻轻推了他一把,风影楼才如梦方醒,往前大大踏出了一步。这一步走得实在太急,心慌意乱之下,更没有注意前方一堆烂树叶下面竟然隐藏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风影楼只觉得脚下一虚,心里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这下惨了”,就当着所有人面,表演了一招货真价实的五体投地大法。
“脚步飘浮,情怯胆虚,你真的是风影楼?!”
女教官毫不掩饰脸上对风影楼的不屑,“你真的是莫天教官大力推荐,在这一界学员中,唯一免试入学的种子级学员?”
风影楼真的不知道,免试入学对第五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来说代表了什么,他更不知道什么叫做“种子级”学员,但是其他同学看向风影楼的眼光都变了。
“风影楼,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出类拔萃,或者与众不同的地方,可以获得莫天教官那种以严格著称的教官大力推荐。”
面对这个问题,风影楼再次呆住了。
出类拔萃?!
不要说是在人才济济的第五特殊部精英训练学校,就算是在他曾经上的那所学校,他已经读到小学二年级了,就连小组长都没有当过。至于三好学生,这种需要全班同学一起评选的殊荣,他更是无缘问津。
至于与众不同……
风影楼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女教官的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却因为对莫天的尊敬勉强压抑着没有爆发,他才犹豫的道:“我被人揪住左耳朵就学猪叫,揪住右耳朵就学鸡叫,按鼻子就学狗叫。家里来客人时,我爸总让我出来表演,那些叔叔伯伯,都说我学得象,叫得妙。”
……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静得只剩下几十号人的呼吸,还有行军锅里,开水***的声响。而那个和老爸约法三章,最多只哭三次的男孩,更带着一脸不敢置信,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那里,因为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欲发手足无措的风影楼。
“哈哈哈……”
沉默了大概足足一分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群学员突然笑成了一片,可是随着女教官实在过于严厉的目光一扫,一群人的笑声又嘎然而止。
女教官向前走出了一步,受到她身上的气势所迫,从来不敢与人轻易起争执的风影楼,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一步。
看到这一幕,女教官淡淡摇头,她将手中登记簿中,属于风影楼的那一部分整页扯落,随手丢到了脚下。“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是为未来培养军事核心人才,而不是负责训练马戏团小丑,更不是懦夫的温床。我不知道莫天教官为什么会选上你,甚至会把你列入种子级学员,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不合格,分数清零,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记录着风影楼资料的纸,在空中翻滚着,飘飘扬扬的落到地上,和绿色的草,红色的存折碎片相互辉映,看起来自有一种残缺的美。
而风影楼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痴了。他已经发誓,哪怕活活累死,也要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坚持五年时间,他甚至发誓,要向那个男孩学习,无论面对什么,最多只能流三次泪。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训练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被淘汰了!这让他如何回去,面对父亲那张写满失望与失落的脸,让他如何回家,面对父亲的希望与嘱托?!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六章 生存选择(中)
不再理会已经呆了,傻了,痴了的风影楼,女教官继续道:“雷洪飞,出列!”
“噢!”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权当是回应了女教官点名的声音,雷洪飞两只手大大咧咧插在口袋里,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回望着脸上已经腾起一股怒色的女教官,淡然道:“不好意思,鄙人在下小弟我,浪荡江湖的小混混一个,野惯了,没有参军入伍的经历,也没有接受军训的荣幸,大家起点不同,和身边这些根正苗红自小就生长在红旗下的同志们自然是万万不能比的。”
雷洪飞说得是够自甘菲薄,够谦虚谨慎的,但是他那种吊儿啷当的态度,那种上下打量女教官的眼神,换谁看着都不爽!
“你应该发现了,进入学校的学员,一般都是六至十二岁,可是你已经十六岁了……”
女教官还没有说完,雷洪飞就插嘴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是十五岁半,教官您千万别小看这六个月,按照国家法律,十六岁做爱就不违法了。而十三岁半和十四岁,之间的差距更是一条人命啊,要知道,如果女孩不年满十四岁,就算她们是自愿,和她们做了爱做的事,也算强奸!”
听着如此恬不知耻的话,女教官差一点为之气结,但是她仍然续续道:“告诉我,像你这种年龄足足超过三年零六个月,起点更比其他人更低的学员,凭什么加入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
“咦?”雷洪飞一脸的惊讶,“我不是已经通过你们那绝对集无耻、下流、变态、硌硬、殴朽于一体的入学考试了吗?我能站在这里,当然是凭我的考试成绩!”
“呀!”不等女教官回答,雷洪飞一拍自己的脑袋,低叹道:“我明白了,您是想知道,我有什么出类拔萃的能力,或者与众不同的特长对吧?”
女教官点头。
雷洪飞傲然道:“我最出类拔萃的能力,当然是接近百分之百的回床率!”
女教官疑惑的道:“回床率?”
女教官很快就发现她错了!
雷洪飞一脸理直气壮,一脸毁人不倦的详细解答道:“回床率,当然就是指在外面和女人一夜风流后,她们再次找我上床的机率。要知道,这个机率,可是一个男人魅力的最高等级试金石。长相是否英俊,身家是否丰厚,这些不过是男人的硬件罢了,但是如果没有上乘的调情技巧,坚忍不拔的超人持久力这些软件做支撑,回床率也绝对不会高到哪儿去,更不会发展出半固定状态的性伴侣。”
说着这些足够让身边那些未成年同学面红耳赤的话,雷洪飞突然右手放到后脑勺上,左手放在小腹前,用一种绝对少儿不宜,绝对身经百战的奇特韵律,前后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嘴里更在那里念念有词:“我是弓,强壮的弓,天弓,地弓,人弓。我左射,右射,上射,下射,五子连环射!”
“无耻!”
“我哪无耻了?”
雷洪飞一脸的无辜,“就算我这种技能是隐私了一点,少儿不宜了一点,但也是货真价实,百分之百出类拔萃的特长啊!教官您可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孔圣人招收七十二门徒时,有一个人去拜师,孔圣人就问他有什么特长,他想了办天才说,他没别的优点就是嗓门大。当时孔圣人就说了,只要有特长就好,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有一次他们被人追杀,远方的河里有一条船,别的弟子放声叫喊船夫都听不到,就是那位嗓门超级大,不用扩音喇叭也能声传千米的门徒一吼,就把船夫给吼过来了。教官您说,嗓门大都是一种特长,我这身经百战,软硬兼备,才培养出来的回床率,难道不算是一种出类拔萃,与众不同的特长吗?”
“您不相信啊?!”
雷洪飞走前一步,盯着女教官,道:“就拿教官您来说,身高一百七十四公分,体重六十二公斤,虽然明显用了束胸之类的玩艺儿,但是依然发育得不错,据我目测胸围36,腰围24,臀围35,距离国际黄金三围标准,只差了一个数值。最难得的是,看我谈到这个话题时您的表情和脸颊发红的现状,虽然年龄已经过了三十大关,却依然是原装处女一个。当然,常期接受严格训练,天天摸爬滚打,又是凌空旋风腿,又是大劈叉的,**是否仍然保持完整,我就不敢妄下定论了。”
“你……”
男人一旦厚起脸皮,绝对天下无敌。女人和男人在这种话题上发生争执,尤其是和厚脸皮的男人发生争执,百分之百是必输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雷洪飞却突然笑了,而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语出如刀。“你生气了。看你的样子,恨不得当场抽我两个耳光,但是你别忘了,你是一个职业军人,一个随时可能要上战场的职业军人。我只是调戏了你一下,你就失去了军人最必要的冷静,甚至让我靠近了一步,都没有做出相对防范。我承认,以我现在的身手和能力,再挑逗你,再靠近你,也不可能伤到你一根汗毛,但是如果我也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又是你的敌人,你已经死在我手里了!就凭这一点,我是不是能宣称,你根本没有资格当我们的教官,你已经被淘汰了?!”
……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犹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风影楼,直到这个时候,女教官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混帐小子,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挑战教官权威,甚至是不顾后果,疯言疯语的出言挑逗。
这小子摆明是在替结拜兄弟风影楼出头!
雷洪飞弯下腰,拾起了女教官丢到地上的档案,珍而重之的把它重新送到了女教官的手中。“第五部队教官,绝不会随意把含有军事机密的文件满地乱丢,您甚至没撕碎它,就是想给风影楼一个机会吧?其实您更应该清楚的知道,莫天那样的军人,绝对不会妄下结论,更不会把一个草包硬塞进学校。相信我,您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莫天教官的选择。”
女教官盯着雷洪飞的脸,就连她手中的档案中,也没有记载雷洪飞为了生存,几年浪迹花丛中的经历,她真的不明白,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孩子,说起女人为什么会如此头头是道更兼恬不知耻。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找到了风影楼一个与众不同的优势……他有一个不离不弃,已经用事实证明,无论面对什么,都会生死与共的兄弟!
这本身就说明,风影楼绝不可能是一个庸才,因为庸才,没有办法得到雷洪飞这种人的认可!
把属于风影楼的档案,重新插进档案夹中,女教官面对走近自己一步的雷洪飞,低声道:“小子,你知道得罪教官的下场吗?”
“不就是被你们穿穿小鞋,训练比别人更严格变态几倍吗?”
雷洪飞回答得满不在乎,“教官你自己刚才也说过,我比所有人最少年龄大了三岁半,如果没有特别的压力,逼着我必须付出别人几倍的努力,逼着我必须拼命向上爬,我又怎么可能超越身边的人,追回这年龄上的差距,然后再反超他们,把他们甩得无影无踪,只能拍着巴掌,大声赞叹我这张天地之间最强的弓?!”
“三年!”
雷洪飞伸出手指,对着女教官,认真的道:“三年内,我要追上那些和我同龄的学员,所以,在这三年时间里,就拜托你想方设法的整我,给我穿小鞋吧。这就算是我们打赌,如果我赌输了,自然是被你整得滚蛋走人,如果我赌赢了的话……”
再走前一步,贴到女教官的耳边,雷洪飞先挑逗的向对方耳朵里慢慢吹进去一口热气,再低声道:“让我做你第一个男人吧……”
“呼~~!!!”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雷洪飞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生生甩得飞出四五米远,不轻不重的摔到一堆烂泥上。说句实在话,他连女教官怎么出手都没有看清楚,世界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果然是***名不虚传!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七章 生存选择(下)
“邱岳,出列!”
女教官第四个点到的,赫然是那个坚强得无懈可击,理直气壮之下,连老爹鼻子都敢当众用力去扭的男孩。
他明明只有十一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沉稳气息,却比雷洪飞还重,在所有人当中,也数他的军姿标准。
上下打量了一眼长得并不是特别高大,但是站在自己面前,却犹如一块岩石般沉稳得无懈可击,却又偏偏透着猎豹般灵活与敏捷的邱岳,女教官略略点头,道:“你是跆拳道黑带初段?”
“教官您手中的资料过时了。”邱岳道:“在三周前,我已经过了黑带二段的段位考试。”
女教官拿起笔,在档案上略做修改后,道:“你在一年前,也就是十岁的时候,看到两个持刀歹徒抢劫路人,你自己独力将他们击倒,可是同时也挨了三刀,在军区医院里整整住了两个半月。你知道不知道,就算是跆拳道黑段,赤手空拳对付两个持刀暴徒仍然很危险?”
“知道。”
“那为什么不先四处求救,而是一个人冲上去了?要知道,你这样做是见义勇为,但同时,对自己的生命却过于鲁莽。”
“求救有用的话,被抢的人喊了那么久,早就用不着我出手了。至于鲁莽……”邱岳眼睛眨也不眨的迎着女教官,道:“如果前面是敌人的机枪阵地,教官你命令我向前冲,我也会冲。这种行为,我不认为是鲁莽。还有,如果不是挨了那三刀,发现只学格斗还远远不够,我也不会同意老爸的建议,加入第五特殊部队。”
女教官的眼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和用钱砸人的周玉起,一无是处的风影楼,恬不知耻的雷洪飞相比,像邱岳这种心高气傲却又肯听从命令的学员,的确是无可挑剔的让人满意。
“你们四个归队。”
女教官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到背后,道:“相信你们也能看得出来,这里并不是学校。我必须要恭喜你们,你们中大奖了。”
一听到“中大奖”这三个字,在场二十三名学员就觉得心惊肉跳,而女教官嘴角那缕绝对称不上温柔友善的微笑,更让所有人发现大事不妙房子要倒。
“在宣布大奖前,我要先问问大家,我军的光荣传统是什么?”
二十三个人这一次回答得倒算是整齐划一:“艰苦朴素!”
“不错,都知道嘛。那我们这个大奖,就准备得很恰当了。”女教官目光缓缓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身为军人,最忌讳浪费粮食。新兵把吃剩的馒头丢进泔水缸里,结果被发现后,连长和连队指导员再加上丢馒头的新兵,三个人把沾了泔水的馒头一人一口的吃光了,这样的故事你们也都听过吧。”
二十三个人一起点头,而他们的头皮炸得更厉害了。
“负责接送你们的助理教官,会把你们每天用餐的情况进行详细记录,如果你们量力而为,从不浪费粮食,将我军艰苦朴素的精神努力发扬,你们一进学校,就会得到通报表扬。如果你们少量浪费,考虑到你们还没有正式接受训练,学校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如果你们浪费严重,我们这些当教官的,就要想办法,让你们忆苦思甜,追溯一下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了。”
周玉起在这个时候真的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因为他把大家害惨了!
果然,女教官话锋一转,“请大家说说看,这一路上,你们浪费了多少粮食,又有多少菜,端上桌你们连吃都没有吃一口,就让人整盘撤掉了?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们,你们已经破记录了!在我校建校以来的几十年历史中,你们是当之无愧,浪费最多的记录缔造者,是我们教官必须群策群力着重培养,进行再教育的对象。所以,我们衡量再三,终于为你们量身定做出这样一份超级大奖。”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等着眼前这一位就差身上插两只黑翅膀,手上再拿个黑色小叉叉的女教官,宣判最后死刑。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面对最坏结局的准备,但是女教官宣布出来的“大奖”,仍然让所有人惊呆了:“看到我们面前的这片丛林了吧,这可是云南最具有代表性的原始丛林,你们要是双眼一闭,一直走下去,没有踩到地雷,没有遇到私运毒品的武装暴徒,也没有饿死渴死的话,说不定就能走到缅甸了。我们在这片原始丛林里设了四个目标点,你们只要按照地图和指北针的指示,寻找到我们在四个目标点留下的信物,就算是任务完成,大家功过相抵,对你们浪费粮食的行为即往不咎。”
听完这个绝对变态的“大奖”,雷洪飞终于忍不住叫道:“没搞错吧,我们可还是一群没有正式接受训练的白丁呢,教官你就想让我们六级跳,直接进入又是地雷,又是武装暴徒,又是野兽横行的原始丛林里面?就算是想玩我们,也应该先教会我们野战生存技巧,尤其是丛林生存技巧才对吧?!”
“谁说我们没教过?”
女教官好像很喜欢看到雷洪飞发急的样子,她眼睛里盛满了盈盈笑意,而在她轻轻挑起的嘴角上扬起的顽皮,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多了几丝女性的妩媚,但是现在已经是被人赶鸭子上架,雷洪飞哪里还有心情欣赏美色?
而女教官说的话,更让在场所有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你们以为,为什么汽车会开得那么慢,明明两天时间就能赶到,却硬拖了六天时间?我们不是已经在汽车座椅后面,插入了大量介绍野战生存的专业书籍吗,千万不要告诉我,六天时间,你们傻傻的坐在汽车里,都没有去看。要知道,一个优秀的军人,最重要的一项特质,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利用一切机会与时间,去补充自己的知识,这就是所谓的‘时时垫高你自己,处处学点新东西’。”
“你们也别担心通不过这次考核,就算你们浪费食物严重,我们这些教官也不好让你们这个省的学员全军覆没吧?”
女教官摆摆手,以大方的口气,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马马虎虎,在这场测试中,淘汰掉一半人就行了。我曾经读过一个小故事,也许会对你们有所启发。嗯,故事是这样的,两个亲如兄弟的朋友结伴去非洲大草原探险,结果遇到了一只饥饿的狮子想要吃他们,其中一个立刻换上了跑鞋,另外一个说,换上跑鞋也没有用,在这种大草原上连棵树都没有,他们根本不可能跑得过狮子。结果换上跑鞋的人就说了,我不需要跑过狮子,我只需要跑过你就行了。”
讲完这个故事,女教官闭上了嘴,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些若有所悟的学员,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句话,两个字:“我呸!”
女教官瞪大了双眼,因为这个敢当众用如此大不敬语气对她说话的,赫然是那个身无一技之长,更胆小如鼠的风影楼。
“遇到狮子,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两个亲如兄弟的朋友,非要先要比比谁跑得快,为什么非要死上一个?干嘛不回头和它拼了?!”
在女教官讶异的注视下,风影楼胀红了脸,他扬着自己的拳头,放声叫道:“书上不是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金都能断了,还断了不它一只狮子?!就算是真的打输了,两个人都被狮子咬死了,至少也对得起亲如兄弟的朋友这几个字!”
“对头!”雷洪飞接口道:“要我在那种情况下,丢掉兄弟一个人腿底抹油,甚至是要踩着兄弟的尸体往外逃,不可能!”
看着站在那里,胀红了小脸,挥舞着并不算太有力量的拳头的风影楼,女教官突然露出一个若有所悟的表情,真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似乎隐隐在风影楼的身上,看到了些什么。但是,很可惜在场的人实在太多,把心里想的话冲口说出后,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风影楼不由脖子一缩,躲到了雷洪飞的身后。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雷洪飞的脸上也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他侧着脑袋又思索了片刻,最后大踏步走到垂头丧气的周玉起面前,伸出他的手指,毫不客气的在周玉起的脑门上狠狠弹了那么一下子。
雷洪飞弹的可真是够重,疼得周玉起的眼泪都差一点流出来了。迎着周玉起愤怒而委屈的目光,雷洪飞道:“小子,别摆着这张哭丧脸。你想想看,你还没有请客吃饭喝酒之前,那些介绍野战生存的书籍就插在汽车座椅后面,车速更已经慢得像是乌龟爬了。有没有你请客吃饭,有没有浪费粮食,我们都会中这个大奖。要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学员可都是高干子弟,一个个眼高于顶,更是不服管教的典型,如果不先给我们来上一顿杀威棒,上一堂震撼教育课,让我们吃足苦头,他们以后在训练时,又怎么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说到这里,雷洪飞轻瞄了女教官一眼,道:“我敢用自己脑袋打赌,这种震撼教育,绝对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拿手好戏。保证人人有份,就算是坐在那里扮足了三好宝宝,也逃不过这一关!”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八章 团队协作(上)
周玉起的眼睛在瞬间瞪得比鸽子蛋还大,他脱口叫道:“有理!”
“砰!”
一句话刚刚脱口而出,周玉起的额头上,又被雷洪飞狠狠弹了一下。雷洪飞也瞪起了眼睛,“什么叫有理,是非常有理,简直就是真理!”
痛得差一点一蹦三尺高,周玉起却在拼命点头。
“我们真的差一点上了教官的恶当,大家想想看,除了艰苦朴素这种生活作风外,军队最提倡的是什么?!”
雷洪飞挺直了腰,放声叫道:“虽然我不像你们一样,从小在军区大院里长大,但是我也知道,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团结!绝对不会有教官鼓励部队士兵,为了生存下去不被淘汰,就努力踩着自己身边的兄弟向上爬。如果我们听了教官讲的那个见鬼的狮子故事,就上演窝里反的好戏,一个个防身边的兄弟如同防狼,那我们可真的是掉进教官预设的陷阱,最终只能老老实实蹲在地上,聆听他们的教诲了!”
“雷大哥说得对!”
邱岳也在点头,“我们进入原始丛林完成任务是很困难,但并非绝不可能。如果我们真的窝里斗,不被淘汰,也百分之百会成为不团结的坏典型,甚至会成为反面案例,拿去让其他人参考,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真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一起努力,赌赌看我们这批在浪费粮食方面,已经名列前茅开创一代记录的学员,能不能从好的方面,在整个学院里也一举成名!”
“砰!”
邱岳的话刚说完,一根手指就突然狠狠崩到他的脑门上。
“你干什么?!”
迎着邱岳愤怒到极点的目光,雷洪飞一脸的理所当然,“看你小子往那里一站,一脸正气,口号喊得震天响,哥哥我心里就不爽。还有,听说你是跆拳道黑带二段,我想看看你的身手是如何了得,结果事实证明,哥哥我的弹指神功,还是技高一筹……”
雷洪飞的话还没有说完,邱岳的右腿就闪电般弹起,带着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高速,狠狠踢向比他至少高出两头的雷洪飞右肋。就在他的右腿已经踢到雷洪飞右肋并发出“噗”得一声闷响时,邱岳的脸色却变了,因为他踢中的赫然是雷洪飞的右手。
最可怕的是,雷洪飞扣住他右脚关节部门的五根手指,传来的力量就像是五根铁钩,紧接着雷洪飞右手一挥,一股以邱岳的年龄和现在单脚站立姿态,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送出,带着邱岳不由自主的向一侧摔倒。
就是在这种看似再无可挡抵,只能被雷洪飞甩到地上的情况下,邱岳只凭单腿就生生跳起将近三尺,他的腰脚肢一扭,左腿带着重斧劈砍般的凌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到极限的弧线,狠狠斩向雷洪飞的脖根。
这一腿如果踢实在了,雷洪飞就算是没有被当场踢死,也很可被一脚踢晕!面对如此精湛的高段位踢击技巧,雷洪飞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松手迅速后退一步。而邱岳落到地上后,由于重心已经被雷洪飞破坏,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出一步。
雷洪飞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他虽然当机立断松手后退,左脸颊仍然被邱岳的足跟擦了一下,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个格斗起手势,全身上下已经再无任何破绽的邱岳,沉声道:“好彪悍的腿法。”
邱岳以足尖为圆点,轻轻扭动自己的右脚,不用低头去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脚裸部位,已经被雷洪飞生生捏出五个指印,听到雷洪飞的赞扬,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脸上没有丝毫得意神色,“你的柔道也相当不错,不,你扣住我的指法中,还有鹰爪功的成份。”
雷洪飞再次惊讶了,“厉害,我老爹死得早,从小就没有人管,打架只能靠自己,所以四处找人学武,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了一堆杂而不纯似是而非的玩艺,想不到竟然能让你一眼看破。这一场,就当我们打和了,怎么样?”
“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们,十年练功,不如三年练皮。你这种街头打架中练出来的功夫,比纯粹的格斗术更实用。今天是我输了,你不需要让我。但是……”
邱岳突然用跆拳道中,晚辈面对前辈的礼节对着雷洪飞低头敬礼,昂然道:“两年之内,我必胜你!”
“好,两年之后,我等你。”
说完这些话,雷洪飞的目光狠狠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道:“要集体行动,就必须有人指挥。这里我的年龄最大,暂时当你们的队长,如果中途发现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我立刻拱手卸任,大家有没有意见?”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周玉起被雷洪飞收拾得服服帖帖,就连邱岳也收起了他的心高气傲,至于剩下的人,先不说雷洪飞的年龄最大,仅凭他为了自家兄弟,去挑衅甚至是挑逗女教官,这份胆气和手段,做他们的队长就绰绰有余。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就是你们这次行动的队长和总代言人。”
说完这些话,雷洪飞拍掉自己跌落到地上时,贴在身上的草叶,以大无畏的勇气,再次向女教官面前靠拢,直到两个人已经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空气,距离更近得可以用暧昧来形容,他才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叫道:“报告教官,在开始领取大奖前,我代表整支学员小分队,有几个要求希望得到批准!”
女教官狠狠皱起了眉头,她真的不习惯一个男人距离自己这么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她下令要雷洪飞退后一步,这个混帐小子也不会理会,如果自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退后一步,此消彼长,只会让这个小子更加气焰嚣张,她只能强忍住再一次把雷洪飞狠狠丢出去的冲动,没好气的道:“说吧。”
“张丽儿,李珊出列!”
虽然从来没有正式接受过军事训练,但是雷洪飞中气十足的这么一喝,也倒吼出了几分军人的气势。一堆绿叶中,仅有的两片红花型女学员彼此对视了一眼,犹豫了大概四五秒钟,她们两个还是承认了雷洪飞队长的身份,按照命令迈前一步。
“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虽然都很优秀,但毕竟不像教官你一样接受过专业训练,更没有野蛮得活像是一把干辣椒,要她们直接参加这种高难度野外生存考核,无异于拔苗助长。还有,这一路上她们都很少说话,吃饭也很斯文,没有主动点过什么菜,加过什么餐,就算说浪费粮食严重,也是我们一群男生在海吃胡喝不加收敛的结果,和她们两个无关。”
雷洪飞瞪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教官,放声道:“所以我希望她们两个,作为特例直接通过测试。如果学院真的有第一场考核,就淘汰掉一半学员的传统,那么就从我们中间淘汰吧!”
雷洪飞说得是一腔正义,满脸的肃穆,俨然就是绅士的化身,照顾女性的典范,但是站在女教官身后那位助理教官,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诡异到极点的表情。
第二卷 不动如山 第九章 团队协作(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雷洪飞曾经以专家的口吻当众点评,薛宁波和李珊这两个女学员,虽然现在一个八岁,一个十岁半,长得不显山露水,其中一个身上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但是胚子相当不错,出身名门更从小培养出与众不同的气质,绝对有成为一流美女的发展空间。更说过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男女学员比例绝对严重失调,这样级数的美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糟殃,手快手手慢无之类的经典名言。
瞧瞧薛宁波和李珊这两个入世未深的女学员,现在看向雷洪飞大哥哥的表情吧,那种感激,那种倾慕,那种离开了家长,刚刚尝到孤独与失落的滋味,就突然又重新得到宠爱的快乐……这两个还没有蜕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还没有真正了解男女有别,雷洪飞这个目光如炬,绝对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就已经利用职权之便,在她们的内心深处,扎下一个光芒万丈,可敬可亲可爱的形象了!
“李民,王庆安,陈波,出列!”
随着雷洪飞的点名,又有三个长得最矮的小萝卜头走出队列。
“他们三个,一个是六岁,一个是六岁半,还有一个是七岁整。他们能通过入学考试,和同龄人相比,当然是出类拔萃拥有不欲潜力的精英,但是,教官你不觉得,他们无论是体力,精力,还是抵抗危险的能力,还远远达不到参加这次考核的最低标准吗?”
雷洪飞在这个时候,当真是语出如刀,“教官如果你只是想用失败来打击我们的傲气,先来上一顿杀威棒,再向我们嘴里塞几个红枣,那我现在就举手认输,是杀是剐任凭发落。如果你是想用这种变态考核,看看我们这批学员,究竟有多少潜力,那请你至少给我们一个能力接近的团队,让我们看到通向成功的可能!”
没有人会在接受考核时,提出如此得寸进尺,却偏偏能自成道理的要求,女教官还在皱着眉头思考,雷洪飞就已经霍然转身,开始正式下达命令。
“扣去两个女生,三个年龄太小,不能参加这场考核的同学,我们还有十八个人。我可以坦率告诉大家,我这个队长军事知识一窍不通,野战生存一概不懂,所以我还需要一个副队长,协助我一起工作。”
听到这里,周玉起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拼命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但是雷洪飞后面的话,却让他瞬间就变成了泄气的气球:“这一次任务,是在原始丛林里寻找教官预先埋设的信物,谁会使用指南针和军用地图,并且根据实际情况合理设计路线,保证我们可以最大化的节省体力与时间?”
这的确是一项非常专业,陆军军事学校里才会学到的技术,但是能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出自军人世家,有相当一部分人,从小就在军营里,面对军事地图和各种仪器长大。他们的家长在闲暇之余,除了会带他们去打靶场玩枪之外,更应该信手掂来的指导他们如何借助各种工具,判定方向,设定最佳行军路线。
果然,刚才和雷洪飞动手切磋,言行举止中隐隐透出军人气质的邱岳举起手,道:“我!”
“很好!”
雷洪飞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放声道:“从这个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副队长了。”
侧脸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犹如霜打过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的周玉起,雷洪飞道:“周玉起,跟我过来,我有话要和你私下说。”
带着周玉起走到一个左右无人的角落,雷洪飞突然伸手以哥们义气般的亲热,把手臂直接搭到了周玉起的肩膀上,然后低声道:“小子,老实告诉哥哥,你打算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混几年?”
周玉起扬起了一脸的天真无邪,“雷洪飞队长哥哥,我能进入学校,当然是希望能坚持到十五年后毕业,努力让自己成为名将辈出中的一位。”
“这种虚的,假的,猫腻的东西,咱哥两就甭扯了。如果真是想让你进学校,老老实实的接受十五年特训,你老爷子会大方的让你一带,就带了八十三万?你带这么多钱来干什么,说白了不就是这个学校里的每一个学员,都是家庭背景不俗的高干子弟,淘汰率又高,如果在学校和他们处好了关系,以后出去就相互有个关照了吗?”
雷洪飞似笑非笑的望着周玉起,道:“先不说存折都被教官扯了,再也没有了钞票这个法宝,就说这六天行程的经历吧。怎么样,你有没有发现,用大把砸钱来交朋友,这平时百试百灵的一招,现在却不怎么好使了?”
周玉起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道理很简单,能进入学院的,全是军方高干子弟,说白了就是想好学上进的太子党。哪个从小不是在巴结和奉承中长大,哪个不是眼角高得能挑到天上去?他们早就习惯了吃饭有人请,你点的菜是很贵也很不错,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也不过就是稀松平常,还远远达不到让他们刮目相看,发现你是一个人物的水准。你天天弄得这么累,结果呢,现在还有点适得其反,让大家把你当成奴才加跟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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