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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狼共舞

_5 迈克尔·布莱克 (美)
他骑着马在大草原里绕了半小时,整片大草原晶莹剔透,宛
如沉浸在水中一般。他享受这半小时的每一分钟,当他回来时,
心中充满了喜悦与信心:
现在,他不再后悔来此地,也不可期待援兵来到,他不改变
睡觉习惯,不谅慌失措地四处巡逻,夜间,他仍要睡眠,要好好地
完全入睡。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等待,他要采取主动。
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去找那些印第安人。
万一印第安人把他吃了呢?
好吧,如果印第安人把他吃了,那么魔鬼会会找他们算帐。
总之,他不再等待。
4
第二天早晨,站立舞拳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关怀的眼睛注
视着她,事实上,帐篷内有许多人盯着她看,她明白怎么一回事
了,为了生存,印第安人死伤无数,生命无常,她没有体认这个事
实,她的表现与其他印第安人截然不同,她觉得很尴尬。
无地自容。
不过,她们没有刺激她,她们问她是否要吃点东西,站立舞
拳点头,好的,吃点东西不错。
吃过东西以后,她的精神好多了,其他妇女便放下她去做各
自的活,世界仍照它的韵律前进,日子仍然要过,站立舞拳觉得
坚强一些了。
不过,她的心碎了,她知道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心碎自然会
痊愈,然而现在,她非常非常地想念她的丈夫。
她要为丈夫而哀悼。
她不能再待在月经房内,众目睽睽下,她没有办法发泄自己
的悲伤,她必须独处。
天色还早,不过妇女们知道她要出去时,仍然为她打点,有
人帮她梳理满头乱发,有人替她换上最好的衣服,另外一个人,
出去牵她丈夫的马来给站立舞拳骑。
在柬上腰带时,站立舞拳把她的小刀插在腰带上,没有人阻
止她,虽然前一天她曾经想不开,但是现在,她似乎冷静下来了,
她会好好的活下去,族里的女人,有根多人经历过站立舞拳的心
境,她们相信她会熬过去。
当站立舞拳走出帐篷时,她们站起来送她出去,一个美丽、
奇异而悲伤的背影,有人牵来一匹马给她,她没有跨上马背,只
是牵着马走人开阔的大草原。
没有人在背后叫她,没有人为她伤心落泪,她们只是看着她
走,希望她在回来以后,能够更坚强。
大家都喜欢站立舞拳。
5
邓巴中尉做出发前的准备。
他在太阳还未东升之前起床,希望能在破晓之前做好准备,
趁着晓色踏上征途,所以他匆匆喝过咖啡,并且两口地喷完
每日第一支烟。
然后,他出去门外,补给室和小营房分别插着一面美国国
旗,相形之下,补给室的国旗显得较为干净新颖,所以他爬上屋
顶,把补给室的国旗取下来。
然后,他劈开畜栏的一根栏杆,放在地上比对他的身高后,
将这根栏杆劈出适当的长度做为旗竿,当国旗缚上去以后,竟成
为相当不错的旗帜。
然后,他花了一个小时为西斯可梳理,他流通他背上及尾巴
上的毛发,又为它挖耳朵,擦亮蹄子。
西斯可有一件袍子,紫色的绒布,为了使这件绒布表现出质
感,他起码拿着软刷子刷了几十遍,当绒布披在西斯可背上时。
这匹骏马美得像杂志上的图片。
他把西斯可牵到青草地,怕西斯可在言栏踏步,扬起尘沙,
弄脏了它,然后,邓巴中尉便为自己的门面打理了,他找出蓝色
制限,像刷西斯可袍子一样,他用力刷直蓝色制服上的每一寸布
料,制服上有漂亮的金扣子,他用软布将每一颗扣子擦得闪闪发
亮,如果有油漆的话,他会不厌其烦地将长裤侧面黄色滚条边,
好好修补一番,不过,他没有黄油漆,只能用软毛刷尽力刷理了。
昨天晚上,他已经将及膝的新靴子拿出来了,现在,他用鞋
油再擦一遍,黑色皮靴光可鉴人。
接着,便是洗澡和刮胡子了,邓巴中尉匆匆跑下河,没有浸
泡,刷洗过后,便跳出河面,开始刮胡子,他刮了两遍,整个下巴
找下列一根胡渣子,梳洗工作在五分钟内完成,他跑回小茅屋,
穿上漂亮的制服。
6
西斯可不相信地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腰间,系
着一条漂亮的红绸中,即使没有红绸中,这个帅气英俊的男人,
亦足以让西斯可睁大眼睛。从来没有人看过邓巴中尉穿上全套
制服,包括与主人形影不离的西斯可。
中尉平常并不邋遢,但是无论是重要会议或觐见将军时,也
未曾如此盛装。
中尉带者他最喜爱的大海军左轮枪,枪枝擦得闪闪发亮,还
带着一面随风飘摇的美国国旗,如此俊挺的中尉,会令所有少女
动心,西斯可忍不住地对着中尉嘶叫,仿佛说:
“瞧,这是谁?”
中尉没有口答,他拍拍西斯可的脖子,便跃上马背,驰向广
阔无垠的大草原。
中尉曾经回过头注视他的营地,或许这一回头,会是他这一
生中,最后一次回头,他永远没有办法再回这个地方。太阳刚升
出地平面,就已耀眼得令他睁不开眼,此地美景,令他流连陶醉,
但他并不沉迷,西方天空再次升起黑烟,这黑烟第一次出现时,
曾令他误以为是大草原失火,但是现在,他知道黑烟是印第安人
的炊烟,随着黑烟前进,他就可以找到他们。
中尉低下头看自己的靴子,鞋尖门耀着阳光,此刻最好有一
杯咸士忌暖口,但是这是奢望,他双腿一夹,西斯可便朝西方草
原跑去,风轻轻地吹,他不知道与印第安人见面后会发生什么
事,不过……
他已经出发了。
7
站立舞拳没有计划,她的哀悼不具形式。
她找到一处小山丘,山上有一棵橡树,她骑着马爬上这座山
丘,平常的印第安人不会这么做。印第安人喜欢的是盆地里的大
草原,大草原宛如海洋,足以承受他们的情感,但是站立舞拳却
选择山丘。她认为在山丘上,大灵可以感受她的祝祷和哀悼。
所以,她爬上山丘,山丘寂静孤立,正适合她的心情,她把马
缚在橡树上,走到山后的背阳面,双腿交叠,盘坐在地上。
风轻轻吹着,姊妹们为她的头发打了三络辫子,她解开辫
子,让风吹进她的卷发里,然后,她闭上限,开始回忆生命中的不
幸遭遇。
几分钟后,一首印第安歌曲进入她脑海,歌词贴切她心灵,
不自主地,她以全心灵唱这首歌,歌声悠扬,随风飘进大草原里。
歌词是在颂赞一位男人的美德,好男人应该是好丈夫和好
勇士,歌词的最后两句是:
“他是一个好男人,他对我很好。”
站立舞拳的歌声停止了,她闭着眼仰头向天,此刻她并不想
死,她只是要把心里的痛苦挖掘出来。她从腰问取下小刀,轻轻
地在于臂上划了一条两尺长的伤口,血从伤口冒出来,站立舞拳
没有止血,她的另一只手握紧小刀,继续唱歌。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站立舞拳又划了几刀,这几刀划得较
浅,但仍流下不少血,流血的痛苦使站立舞拳舒服,头愈轻,意识
竟然愈集中。
唱歌也使她愉快,歌词比言语更能表达印第安人的生活,她
一遍一遍地唱,终于诉尽生活上的喜乐和愁苦。
最后,她朗诵了一段韵文,感激大灵赐给她这一块阳光耀眼
的地方。她内心激情起伏,不能自己,仪式即将结束,表示说再会
的时刻到了。
她坐正身体,受伤的手端放在膝盖上,另一手,握刀的手,再
次握紧刀柄,这一次,她用了较大的力气,刀锋刺进她大腿的肌
肉,刺得很深,似乎划破了大血管,鲜血旧旧涌冒出来。
她应该为自己止血急救。
但是她却选择唱歌,她打开盘坐的腿,让血流入土地,4印着
头,她对天空吐出这样的字句:
“死亡美妙,
追随他亦美妙,
我将随后就到.”
8
由于站立舞拳面风雨坐,所以她没有听见来人的马蹄声。
至于邓巴中尉,远远地就决定爬上小山丘,他要站在高处观
察,如果在山丘上还不能看到印第安部落的话,他计划爬上那棵
老橡树。
在半山坡上,邓巴中尉听到奇怪的声音,循青声音前进,他
看到缓坡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他,他无法辨识出那人究
竟是男或女,但是由衣着,他可以确定那人是印第安人。
一个唱歌的印第安人, 。
他一直坐在西斯可背上,直到那人转回头为止。
9
下意识地,站立舞拳感觉到有人站在她后面,所以她回头。
一阵凤刮来,旗帜整个儿包住那人的脸,但是站立舞拳已在
那一瞥中,看清那人的脸。
他是白人士兵。
她没有惊跳,也没有拔腿就跑,这个骑马士兵令人迷惑,他
带着一面彩色旗子,鲜衣怒马,英姿勃发,现在,他撩开旗面,一
张英俊强硬的脸出现眼前,站立舞拳不断地眨眼,不明白所看到
的究竟是事实,还是幻觉,因为,除了那面旗帜随风飘动外,人和
马如石膏像般地下动也没动。
不过,最后,那名士兵跳下马背,原来他是真实的,她缩起腿
往后退,她没有叫喊,也没有奔跑。白人,令她害怕的白人来了,
她慢慢往后退,太害怕,以致无法奔跑。
10
中尉也吃了一惊,这个人是个女人,和他所见过的其他女人
不同的是,她显得单纯而原始。她有一双人眼睛,清澈明亮,任何
人一见,立刻知道她爱恨鲜明,她的脸小而尖,头发多面乱,但是
这不妨碍她单纯的气质,在她身上看不到文明人的复杂与束缚,
中尉盯着她看,眼睛连眨一下也没有,甚至,他也没有思考眼前
这个女人,或许不是印第安人。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然后,这个女人往后退,中慰才发现她衣服上沾满了血。
“哦,我的天!”他叫。
她往后退,中尉伸出手,轻声说:
“等一下!”
这句话使站立舞拳紧张,她听过这句话的,白人的话,许久
许久以前,她也曾经使用过这种语言,不过,她怕白人,她在苏族
生活得很习惯,她不要被当成异类排斥,她必须离开,她开始跑,
中尉追上前去,两个箭步就迫到她,中尉要她停止,她回过头,却
绊到自己的脚而跌倒在青草地。
站立舞拳爬着往后退,中尉就站在她眼前,只要一伸手就可
以拉住她,但是,中尉没有,他害怕弄伤她,站立舞拳宛如一头受
伤的动物,他蹲下来,恩要扶住她肩膀,但是她仍旧往后退。
“你受伤了,”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你受伤了。”
她仍想后退逃跑,但是他抓住她的手,站立舞拳着急了,她
用脚踢,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不要!”她用英语抗议。
话才出口,两个人立刻停止,站立舞拳没想到在情急之下。
她会说英语,这种语言隐藏在心里,许久许久,她未曾使用,更拒
绝去想。
中尉眨眼睛,他不相信所听到的,自从被放逐到大草原后,
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母语,熟悉的语言感动他寂寞的心,他蹲下
来,想和这个女人做进一步交谈。
但她支撑不住了,她失血过多,体力已经耗竭了,她的头往
后仰,整个人倒了下来,在昏迷中,模糊地吐出几个苏族字汇。
11
邓巴中尉迅速为她急救,她的手腕上有多处伤痕,不过,这
些都是皮肉之伤,尚不足以令她流了如此多的血。很快的,中尉
找到致命伤,在大腿上,刀子深深地刺进肌肉里,伤口仍继续流
血,中尉立刻想到的被他丢弃的腰上红绸中,若没有丢掉,红绸
中应该是很好的止血带。
红绸中是没有用的东西,在离开席格威治一哩路时,他觉得
自己过分装饰,大草原展现的是自然而朴素之美,而他却带着一
条丝制的玩意儿,他与大草原格格不入,所以他扔掉那玩意儿,
本来他还想收起国旗的,旗子似乎也是丝制品……。
邓巴中尉拿了那女人的刀,很快割下一条旗布,紧紧地捆扎
住她腿跟上的动脉,一会儿血流停止了,不过,他仍然需要止压
伤口,最好的止压布料,是棉制的内衣,中尉迅速脱下制服,把内
衣割成两半,然后再招叠成正方形,压在伤口上。
大约过了十分钟以后,这女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而且鼻
息也没有了,中尉心头一紧,莫非这女人死了,他趴下来,将耳朵
贴在她胸口,幸好心脏还怦怦跳着。
不过,他不敢确定她是否能够活下去,中尉一直跪着,汗水
从他前额上流下来,他用手去擦,一股血腥味沾在他脸上,他顾
不了自己,每隔一段时间,他必须放开止血的国旗,以免她的整
条腿坏掉,有一半内衣已经湿掉,她的血仍然不能停止,中尉用
另一半内衣,继续压。
终于,血停止了。
伤口应该缝起来,不过,他办不到,他能做的只是急救而已,
他脱下卫生裤,切下裤管做为纱布敷在伤口上,然后再撕下几条
旗布,做为捆绑的绷带,腿部急救完毕,手上的伤口就简单多了,
他很快为她包扎好手上的刀伤。
然后,站立舞拳低低呻吟,她曾经张开眼,不过中尉怀疑她
是否看得见他,因为,只睁开几秒,她又闭上了,中尉取来水壶,
喂她喝了一、两口水。
然后,中尉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回去,那女
人的小马就绑在树上,不过,她在昏述中,没有办法自己骑马回
去。
西天的烟雾已经散了大半,如果再迟疑,他会找不到苏族部
落。
所以他将站立舞拳抱起来,轻轻放在西斯可背上,原本,他
是想驮着她回去的,但她太虚弱了,所以,中尉只有将她搂在怀
中,就像父亲搂着沉睡的女儿一般,朝尚未散去的烟雾前进。
在还未出发之前,中尉曾经计划给这些原始部落一个良好
印象,所以他会刻意打扮,但是现在,他的脸上、衬衫,到处都沾
着血,光辉的美国国旗,也被这女人充当为止血带使用,原来的
整洁形象,完全破坏无遗。
不过中尉并不遗憾,相反的,他喜欢现在的他,扎着红绸中,
穿着光可鉴人的皮靴,又带着一面印第安人不憧的国旗,才是愚
蠢而莫名其妙的,他笑了。
我一定是个白痴。
他低头看怀里小心呵护的女人,心想,这女人一定认为我是
个纨挎子弟。
他错了,站立舞拳什么都没有想,她在昏迷状况中,唯一的
知觉是感觉,她感觉马在她下面前进,有一只手臂接着她,脸上
贴着奇怪的布料。
1
笑面是个游手好闲的孩子。
别的印第安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必须辛劳工作,以
负担大人的责任,但是笑面却逃避工作,一想到责任,总令他不
悦。
他宁可游荡在马群中,他喜欢马,马也喜欢他,在马群中,他
可以独自一个人待上一整天,而下会感到厌烦。
由于整天与马相处,竟使他成为马的专家,别人或许是个好
骑师,但是笑面对马的了解,却是族里任何人也比不上的。他可
以准确地预测出母马分娩的时间,若有马匹生病,他也会给予最
适当的照料和医疗,所以,不仅他喜欢马,马也喜欢他。
他时常跟着马群出去跑个一两哩路,这是笑面最愉快的时
刻,离开村落就等于离开父亲生气的眼光,他讨厌照顾年幼的弟
妹,讨厌村落里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
他宁可骑在马背上,任凭马儿带他四处邀游,他喜欢看天上
飘浮不定的云彩,也喜欢幻想,为什么不能结束与波尼族互相残
杀的悲剧呢?他讨厌战争,讨厌将来也和族人一样,步上厮杀的
战场。
不过命运不能由他决定。
他不去想这些,他只喜欢游荡在马群中,别的孩子若游荡在
马群中,很快便会被叫回去工作,但是笑面不会,没有人会来叫
他工作,他太懒了,没有人叫得动他,更幸运的是,除非天黑,他
不必回去部落,现在时间还早,还有几个小时太阳才会下山。
他躲在马群中做各种白日梦,他幻想自己拥有一大群马,就
像拥有一大批勇士的酋长一样,这样的酋长威严又有武力,没有
人敢招惹他,如果他能拥有一大群马,那么,他也会和酋长一样
快乐。
笑面笑了出来,然后,他看到地上有一个东西在蠕动。
原来是一条黄蛇,马群向前奔驰,黄蛇也跟着跑,看来,这只
黄蛇似乎迷路了,在无数前进的马腿中,有如进入移动的迷宫,
危险而困惑。
笑面一向喜欢蛇,这条蛇很大很大,或许是祖父级的蛇爷
爷,笑面想要救这条蛇出险境,以免它被马踩死。
不过大蛇很难抓,它跑得非常快,笑面从马背上趴下来,伸
手去捞大蛇,但是蛇爷爷的速度领先马,笑面连它的尾巴都够不
列。
幸好地上有一个洞,笑面赶到时,蛇已经穿进去,连尾巴都
消失于地面。
笑面又笑了,他勒住自己的这匹马,其他的马也跟着减缓速
度,笑面没有听到相反方向的马蹄声,因为他在马群中,马缔如
雷动,掩盖了一切其他声音,但是现在,在他身旁的马竖起耳朵。
马儿看见有东西来了。
这男孩发抖了,如此大的马群只有他一个人看管,他没有任
何防卫能力的,如果遇到敌人,他会死,他趴下来,马群继续前
进,在他面前的大草原空无一物,不过,他不敢大意,他勒着他的
马靠边走。
果然不错,一匹马正迎面驰来。笑面抬起头,心脏立刻怦怦
地急跳,来的人不是波尼族,是白人,他从未见过白人,但他知道
这个人就是白人。
踢鸟口中所说的白人士兵。
他的脸上有血,而且,他怀中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笑面睁大
眼,白人士兵驰近时,他更大大地吃了一惊,在白人士兵怀中的
人,竟然是站立舞拳。
她好像受伤了,她的手和脚上绑着奇怪颜色的布,或许,她
已经死了。
白人士兵没有看见他,他们擦肩而过,笑面看见士兵朝部落
方向前进。
糟糕了,他没有办法赶回去示警,族人会在没有警戒的情况
下被白人入侵。
笑面再度回到马群中央,他不能思考,整个脑袋乱纷纷的,
“白人士兵,白人士兵,’他的脑海里只响着这个声音。
突然,他勒住缰绳,马站了起来,他几乎被摔落地上。
有一个士兵,说不定就有一大批士兵,说不定他们驻扎在大
草原外,说不定……已经靠近他们了。
笑面从他所骑的这匹马,跳到另一匹最强壮的马背上,他跑
到马群的最前面,极目四望,他要看看是否有其他白人士兵的踪
影。
2
邓巴中尉没有停止前进,不,不是他在前进,是西斯可在前
进,他被震吓住了……那马群,惊天动地的蹄声,整齐奔驰的速
度……起初,他以为移动的是整个大草原,他喜欢马,他爱马,见
过无数的马,但是从未见过数量如此庞大的马群,或许有六百,
不,七百匹马,一起前进奔驰,视觉和心灵的强大震撼,太美妙
了,他很想停下来看,但是,他没有办法。
有一个女人在他手臂上。
她似乎在复元中,他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但是,抱着她疾
驰一个小时,几乎折断他的手,他双肩疼痛,脊背不能挺直。他不
能停,一旦停止,他就没有力气再前进了。
最后的一缕炊烟已经烟消云散了,中尉失去目标,不过,他
没有停止,在他前面的是一处高地,远远的,他看见河流寄过草
原,在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所以,中尉爬上高地,当他爬上最顶端时,整个部落便展现
眼前。
不由自主地,中尉政开缰绳,让西斯可自己前进。
这是一个非常美,非常恬静的部落。
大约有五、六十个圆锥形的帐篷散立在河的两岸,在夕阳余
晖照耀下,整个部落显得安详而平和,他们是活的遗迹,岁月和
文明的前进与他们无关,他们过着人类原始的生活,他们就是原
始,就是古代。
西斯可缓步前进,中尉可以看得见;在帐篷旁边工作的人
们,甚至,可以听见他们谈话和走动的声音,印第安语他不懂,但
是他听见笑声,这是人类共同的语言,从古到今,表达的都是快
乐。
邓巴中尉坐在西斯可背上,手上抱着受伤的女人,静静注视
着眼前的部落,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与世隔绝的净地。
原来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边疆。
他来了。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执意前来边疆,现在他知道了,就
像掀开历史扉页一样,他突破时光,进入古老的传说之中,这就
是他所想要的。
在他怀中的女人咳嗽了,她不安地蠕动,中尉温柔地拍拍她
的背。
然后,他低头轻吻她的头发。
西斯可继续前进,他们走向河边,河里有许多人,在距离他
几码的地方,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小孩,走在河流的石头上。
他们也看见他了。
3
这个女人一看到中尉立刻尖叫,她像母鸡赶小鸡一样,一边
尖叫,一边把孩子赶上岸,然后在整个部落里穿梭奔跑。“白人士
兵,白人士兵”她用全身力气大叫,一时之间,整个宁静的部落沸
腾起来,所有的印第安狗汪汪吠叫,女人们忙着把小孩赶走,马
匹不安地嘶叫,男人们纷纷从帐篷里弄跑出来。
他们以为遭受攻击。
整个部落立刻进入武装戒备,男人们拿出武器翻上马背,妇
女和小孩则尽量在后退,尘沙扬起,马嘶狗叫,原先的宁静祥和,
完全破坏无遗。邓巴中尉想起被骚扰的鸟巢,所有的鸟儿躲避不
及,对空呜叫,羽毛飞落。
中尉绝对没有想到要引起如此大的一场骚动,他只是来拜
访,他并无恶意,但是,他们认为他是不速之客,是入侵者,族里
的勇士站成一排,挡住他的去路,他们手拿刀箭石斧,不停地对
他吼叫。
中尉更难过,为什么他的出现,会引起他们如此大的恐慌?
难道他们认为他会掠夺烧杀他们的部族吗?不,中尉多么想告诉
他们他不会,但是,彼此之间,没有互相沟通的语言,苏族人喋喋
不休,奇怪的声音从他们喉咙吐出来,中尉一个字也听不懂。
中尉往前再上两步,所有吵闹的声音乍然停止,中尉小心呵
护手中的女人,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像是携带珍贵礼物的远客。
这个女人非常的重,中尉轻轻将她抬高,这个微小动作,立
刻引起族里无言的骚动,他们在看中尉手中的女人究竟是谁,然
而,他们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中尉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她,在紧
张的安静中,有轻微的声音响起,铃裆声,或许是他们身上缀饰
发出来的。
然后,中尉看到一张熟面孔了,在与他对峙的第一排勇士
中,有一位曾经到他营地偷窃西斯可,并对他吼叫三声。
中尉试图与他沟通,他再度轻抬手中的女子,像是说:“嘿
……请来带走她。”
这名勇士犹豫了,他回头过去看他的同伴,没有人口答他,
当他转头回来时,中尉再度对他抬了抬手中的女人。
于是,飘发向前走了,他面无表情,全身肌肉在极度的紧张
中。如果,如果这名白人企图对他或对站立舞拳不利,他会一斧
劈死他。
他继续往前走,全族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白人之间,白人仍
纹丝不动,没有人知道白人为何而来,没有人知道站立舞拳为何
会落入他手中。
当飘发来到中尉面前时,中尉以清晰稳定的声音告诉他。
“她受伤了。”
中尉把怀中的女人抱开来,让飘发看她的脸。现在,中尉知
道这名男士认识女人,他眼中有奇怪的神情,突然,在中尉还来
不及阻止之前,这名勇士突然从他手中夺走女人。
这名勇士的动作十分粗鲁,受重伤的女人摔落在地上,中尉
吓了一跳,他要想阻止,但是来不及了,这名勇士像拖着一条狗
般的,把站立舞拳拖在地上,拉回他们的人之中。
然后女人们骚动了,大家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女人低声说
话,她们似乎在讨论站立舞拳的伤势,而男人们仍一个个昂首站
立,倪视着他。
中尉气馁了,他们与他毫无沟通之处,他们是完全不同种的
人,没有人欢迎他,也没有人愿意了解他。
这不能怪他们,难道他要他们伸开手臂欢迎他,用他的语言
和他说话,并准备晚宴招待他吗?他错了,他只是个不速之客,大
草原的原始部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侵犯他们,造成他们
的恐惧,他应该离开。
邓巴中尉灰心之至,不过,没有人理会他的伤心,他们仍戒
备鄙夷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可怕的疾病,只希望他尽早离开。
甚至,邓巴中尉已经了解,这个部落的人不屑杀他。
他倒转马头,往回家的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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