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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狼共舞

_11 迈克尔·布莱克 (美)
些疲乏了。突然,她用英语译出自己的名字是“站立舞拳”。
说到这儿,她兴奋起来。她立刻开始教邓巴中尉。首先。她
得从对方开始说起。她指他并说:“约翰,”然后又指指她自己,却
不说什么。
就在这时,她抬起一根手指说:“停一下,我会让你知道的。”
他不知道,她要他做什么动作。但他猜想,她会用英文要他
做出动作的。她要他站起来,可是这儿太低矮了,他根本无法站
起来。所以,她要两个男人出去,这样就可以自由动作。
邓巴中尉猜着:”起来”“站起来”“站”,她点点头,就是这个
字。她握握拳,他很快说明白是“拳头”。她舞动一下,他知道是
“舞拳”。他明白英文的意思之后,她又教他印第安语发音的名
字。
这样,他很快学会了“飘发”、“十熊”、“踢鸟”的名字和意思。
邓已十分兴奋,他希望有什么可以记下来。放是,他用炭笔,
把这四个名字,记下印第安语言。
站立舞拳努力去回想,从尘封的记忆中,去回想出记忆依稀
的英丈名字。可是,她内心一直在战栗。她脑海中忆起的英丈;
好像要通过上千扇的门。这些门封锁了这么久,现在才要打开。
她兴奋地学习,澎湃的心潮狂乱了起来。
每一回,中尉在树皮上记下一个名字,他念名字的发音就更
正确了。她总是以一朵微笑来鼓励他,或者说“是的”。
在邓巴中尉这方,看到她脸上漾着浅浅的微笑,知道她是由
衷的鼓励。从她浅褐色的唇里,他可以读出她的心绪,听出她的
话语。听到他用英文和印第安语说着这些话,对她来说,仿佛有
着特别的意义,她内心也因此而激动,中尉也感觉得到。
她已经不是他在草原发现,那个悲凄又迷失的女人。此时她
已把那些哀愁,全然置诸脑后了。她现在这般神情愉悦,使他非
常快乐。
他紧紧握住手中那一条小小的树皮,有这么多美好的尽在
其中。他下决心,一定不要丢掉。这是一张地图,将会引导他进
入这一群人当中,无论未来的情形如何,从今而后,有许许多多
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踢鸟看到这样的进展,他非常欣慰。对他来说,这简直像“死
后复生”一样,是最高的奇迹。
他的梦想,竟然变成真实了。
当他听到中尉,用印第安语念到他的名字时,就像一堵坚厚
的墙,突然变成轻烟一般神奇。他们可以沟通了。
他也看出,站立舞拳的内心,主出一股力量。她不再只是一
个印第安人,她成了一座桥,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而中尉,他听着
她口中的英文,他看到她的眼中,产生了一股新的力量。这是新
产生的,以前她未曾有过。而踢乌知道,那是什么。
她长久掩埋的血液,再度奔流。她未冲淡的白种血液。
这样的“高密度”学习,连踢鸟都感到难以忍受了。就像一个
教授,知道什么时候,该让他的学生休息。他告诉站立舞拳,今天
就到此为止吧,能有这样的成绩,很不错了。。
她听了之后,脸上呈现出一阵失望,然后她垂下头,顺从地
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出一个好点子。她盯着踢鸟的眼
睛,很尊敬的问道,他们是否还可以再学习一件事。
她想教这名白种战士他的名字。
这是个好主意,踢鸟没有拒绝他养女的请求。他说,那么就
继续吧!
她回忆着那些遥远的英文字。隐约记起,可是说不出口。那
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有些字在印象中,都变得好模糊了。她试图
去思索时,中尉一直耐性地等春她。
然后,中尉扬起了一只手,挥走在他耳畔骚扰的蚊纳,她又
看了好一阵那只飞舞的蚊纳。
她抓住中尉一只手,悬在空中。她的另一只手,小心的放在
他的臀部。在两个男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她带者邓巴跳起记
忆中华尔滋的舞步。虽然生疏,但他顿然领悟了。
几秒钟后,她才认真地放开手,留下邓巴中尉,惊愕得不得
了。他努力去想,这意味什么呢?
突然,脑海里露出灵光,一刹那的心领神会,跃进他的眼里,
就像课堂中的小男孩;知道了答案一样,他对着老师微笑着。
3
学到这儿,自然也就休息下课了。
邓巴中尉一只膝盖跪着,在他树皮语法书的最后一行,记下
他的名字。目光看着那字,就愈喜欢了。
他自语着:与狼共舞。
中尉站了起来,朝踢鸟的方向微微一鞠躬。当管家宣布晚餐
的客人到了的时候,中尉谦虚而不浮夸,再度说出他的名字。
这一回,他是用印第安语说的,“与狼共舞。”
1
这天晚上,与狼共舞夜宿在踢鸟小屋里的帐篷。他虽然累极
了,但发生了这些事,使他再累也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在他的
脑海里,就像长柄浅锅的玉米花,蹦跳个不停。
最后,当他开始昏然欲睡,中尉神魂飘飘,进入朦胧的梦境
中,那还是他很年轻时,才有的梦。垦子围在他的周边,他在清冷
宁静的空中飘浮着。一个飘飘然的小男孩,独自在星辉交织和黑
暗天际浮游。
但是他并不害怕,他正睡在舒适又温暖的床上。有四根柱
子,上面罩青篷幕。而他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宇宙之间飘浮,好
像永永远远都这样,永主不死。这不是艰难,而是愉悦。
这是他在苏族祖先传下的夏日营区,睡了第一晚的情形。
2
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邓已中尉,在十熊的营区里,住了好
几次。
他也经常回席格威治营地,但回去并不是想回去,而是有罪
恶感才回去,认为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该继续待在席格威治。如果军方
弃守了,而他一个人还待在这儿。他想到自己该回海斯堡,在这
儿所做的一切,也抚心无愧。事实上,他为美国军方所做的这些,
也该算是模范,足以让他在离去的时候,昂首挺胸了。
如今,他被这群印第安人深深吸引住,把他推向另一个世
界,他刚开始在那个世界探索,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这就是
缘分的起始,那个时候,他只是想来边疆驻守,成为屯守边界兵
团的一员,那么他可以到处去探险,就像现在一样。如今,他将国
家、军队、种族全置诸脑后,发现自己对印第安文化的探索,竟是
这么饥渴。他无法拒绝印第安文化,就像濒临死亡的人,无法拒
绝喝水。
他想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事发生,也因为如此,他放弃
了返回军队的念头,但他并没有忘了,可能还会有军队派遣到
此,那只是迟早的事。
因此,每当回到席格威治营地,他总会清理整顿一番。例如
修理遮窗的布篷,扫除茅屋角落的蛛网,记日记。
他强迫自己做这些工作,好让自己待在营地,就像他以前的
生活一样。和印第安人相交相处愈深,他也把自己许多过去舍弃
了。但是,他还残存着一个理念,就是仍然认同自己仍是美国军
队的约翰·邓巴军官…
日记已不再描写他每天的生活,大部分记着他每天的新生
活,只有一小部分,谈及天气和他自身的健康,此外都是一些私
人的事。
他经常顺着河边散步,双袜经常跟着他。他只有一次真正接
触过,而中尉一直很高兴看到它。他们经常沉默地一起走,这通
常是他珍惜的时光。
他常驻足河边,一站站了好几分钟,注视着孱孱河水。如果
光线适当,有时能在澄清如镜的河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
头发长得超过了肩膀,长久的日晒风吹,使他的脸变得好黑。他
常面对着水面,左顾右照,他非常欣赏自己穿戴护甲的样子,就
像他的制服一样。除了西斯可这匹骏马之外,这件护甲就是他最
珍爱的了。
有时,他看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愈来愈像他们
的族人了,这使他感到担心困惑。如果有个一人高度的镜子,照
出自己全身,会是什么样不伦不类的形象。上身挂着印第安人的
护甲,下身穿着美军蓝底黄条的长裤,和高统的黑色马靴。
偶而,他也想过,索性把长裤和马靴全扔掉吧,改为印第安
人的绑腿,穿印第安人的平底鞋。可是,水面的倒影提醒了他,军
靴和军裤,原本就是他穿惯的。另一方面,也是军队中的纪律。他
总得穿着军靴和军裤,等着后援部队来,到那个时候再者吧1
有些日子当他感到自己更像印第安人而下像白人时,他就
翻越绝壁,去找他的印第安朋友。席格威治营地,就像远古的废
墟一样,荒凉如鬼域。很难让人相信,他偶而还会回来一下。
时间就如此流逝而过。他偶而回席格威治营地,只是为了打
杂。他愈来愈少回去,相隔的时间也愈来愈长。但他有时仍然骑
马,回他老窝看一看。
3
十熊的村子,变成了他生活的中心。他是那么顺其自然,就
在这儿住下来了。邓巴中尉一个人另住。他的肤色、裤子、长靴
都成了标志,代表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访客。就像站立舞拳一
样,他一个人有时像会分裂成两种人格。
他整个投入印第安生活后,过去的世界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也愈来愈稀淡了。每当邓巴去想,他安身立命的地方,到底根植
何处呢?每念及此,他就变得恍恍惚惚,空空茫茫,顿时就停下手
边的事,一个人就怔怔出神了。总要过个几秒钟,等心中的雾散
了之后,他又继续手边的工作,似乎不明白是什么困扰着他。
好在,这种时候总是一下子就过去了。
刚在十熊营地住着一个半月里,他最爱去的地方,就是踢鸟
帐篷后面,那个棕顶的帐篷。
每天的早晨和黄昏,邓已中尉总要在这儿逗留上几个小时。
他第一次能和踢鸟,自由交谈着。
站立舞拳很固定地教他,一星期后,他们三人,就能长篇大
论的聊了起来。
中尉一直认为,踢鸟是个好人。但从站立舞拳用英语传译了
他许多想法之后,邓巴这才发现,他的才智,远在他交往过的任
何人之上。
起初,他们多半是以一同一答的方式谈话。邓巴中尉娓娓道
来,他是怎么到席格威治营地来的,结果想不列,竟是自己孤零
零一个人。这故事虽然有趣,但踢鸟也颇懊丧,与狼共舞对军队
部署的事,所知几乎等于零。他既不知道军队的任务,也不知道
什么计划,从他那儿,刺探不出什么军情。他只是个单兵。
白种人的事情,真搞不懂。
“为什么你们白人,要到我们的地方来呢?踢鸟曾这么问。
而邓巴也曾这么回答:“我不认为,白人是要到你们这地方
来,我想他们只是经过,”
踢鸟还曾说;“德克萨斯已经是我们的地方,我们开荒辟地,
自人却在我们的土地上屠杀野牛,把牛尸弃在草地上,现在这些
事都发生了,已经来了大多白人,以后还会有多少白人要来?”
这时中尉只好说:“我不知道。”
“我已经听说了,“这名巫师继续说:“这些白人说要为此地
带来和平,那么他们为什么总是率领着满面胡须的士兵来呢?为
什么当我们要离开时,这些满面胡须的士兵,仍然紧迫不舍,要
将我们赶尽杀绝?我听说自人的首领,和我们印第安人谈过,他
们保证要和平,可是我也听说,他们又一再的食言背信。如果白
人的首领要来看看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是真情还是假
意?我们能接受他们的礼物吗?我们能和他们签约,那么我们之
间,真会有和平吗?当我还是个小男孩时,有许多族人,要去德克
萨斯法院参加会议,结果他们却被射杀死了。”
中尉将会提出合理的答案,来回答踢乌的问题,可是都很勉
强。他若咄咄逼人进一步问的时候,他也只有说:“实情我也不清
楚。“
他得很小心应对才行。可以看得出,踢鸟非常关切这些问
题,但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如果白人带着强大的火
力,真正在这儿出现了,不管印第安人如何骁勇吝战,顽强拒敌,
仍是毫无致胜的希望,他们必定惨败的。
同时,他也不能告诉踢鸟他的看法。他也很关心这些问题,
但中尉不能告诉他实情,可是也不能对巫师说谎,他只好暂时冷
眼旁观,再去寻找一个适切的观点。表面上,他佯装对这些问题
不甚热衷,而想去寻找一些更新、更生活化的主题。
可是每一天,都很难拒绝回答这些问题。有一个问题,被提
得最多,那就是——“下次还会有多少白人要来?”
4
逐渐的,站立舞拳开始期待,到棕顶帐篷里去的那几个小
时。
现在,大家也都能接受他了。与狼共舞不再是大家心中的大
间题。这个军人,他完全不像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白鬼一样,现在
看起来,甚至不像一个军人。
起初,站立舞拳真不喜欢和这令她厌恶的白人,在帐篷中谈
话。自从与狼共舞在此地住了下来,并教他印第安语,这些事更
成了村民们谈话的主题。虽然还有踢鸟在场,可是要她扮演这样
一个角色,着实令她不安。尤其,她因此少做了许多日常事务,心
中很怕遭人批评。在族中,妇女有许多工作要辛苦操持,虽然踢
乌一再宽慰她,可是她心中仍然惴惴不安,
过了两周之后;她心中却不可有那种害怕挂虑的感觉。她反
而得到族人新的敬意抛也很高兴,个人能产生一些好的影响
力。因而,站立舞拳的脸上,也常常漾出了笑容,肩膀也挺了起
来。最重要的,是她的新角色,为她建立了权威的感觉,这是每个
人都看得出来的。她的生命变得更率盛,站立舞拳由衷感到,这
是一件好事。
其他的人们,也都知道。
晚上,她和一些妇女们一道整理柴枝。站立舞拳身边一个朋
友,很骄做地碰碰她说:“大伙儿都在谈着你呢!”
站立舞拳下由得挺直了身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们怎么说呢?她淡淡问道。
“大伙儿都说啊,你好像会巫术,他们说你该换个名字了。”
“换什么名字?”
“哦,我不知道。”这位朋友回答道:“诸如“魔舌’之类的名字
吧,大伙儿是这么说的。”
当她们俩在朦胧的夜色中,一块行走时,站立舞拳转着头看
看周围。当她们走到营区边缘时,站立舞拳说:“我喜欢我的名
字。”她知道,这话一说出口,没有多久就会传遍营区。“我要留着
这个名字。·
过了几个晚上之后,她又回到踢鸟的圆锥形小屋。她听到有
人在这附近唱歌,不觉倾耳去听。另一方面,也感到可以好好轻
松一下。她驻足听了好一会儿,心头不禁感到十分诧异。
“苏族有一座桥,这座桥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这座桥叫”舞
拳’。”
她听得满脸潮红,不敢再听下去,连忙跑去睡觉。当她把被
子拉到下巴时,她一点也不认为,这首歌的歌词,有什么恶意。细
细回想着她听到这首歌的每一个字,心头泛起了甜美的感觉。
这一晚,她睡得好沉好沉。第二天早晨,当她醒来的时候,天
色已经大亮了。她爬出帐篷,看着这一天。匆忙奔到外面,驻足
一会儿。
她发现,与狼共舞已经骑着他那匹骏马,离开营区了。不知
怎地,她一看到这情景,一颗心就一直往下沉,这是她自己都想
不到的反应。以前,她毫不在意他的来去,可是她现在却好失望,
不能再看到他的身影了。
站立舞拳不愿别人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很快地四
下看看,连忙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踢鸟已经在注意她了。
当她耸茸肩,装作一派泰然自若的神情时,其实她的心跳得
好厉害。这时,踢鸟走了过来。
“今天不用再谈话了。”他说着,一面小心的端详着她,却使
她内心惴惴不安。
“我知道。她说,试着让她的声音显得很平淡。
可是,她也看得出,踢鸟眼神中好奇的神色,因此她只好加
以解释了。
“我很喜欢谈话,”她接着说:”我很高兴说白人的话,”
“他要回营地会看看,日落的时候,会再回来。”
这个巫师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然后说:明天,我们还会谈得
更多。”
5
她感到这一天好长好长,几乎是一分钟一分钟挨着过。
她经常抬头看着太阳,就像那些无聊的待在办公室的员工,
经常抬头看钟,等着下班一样。愈看时间,愈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魂不守舍,她很难专心做着手边的工作。
当她不盼着时间快快过去时,她就做起白日梦来了。
他出现了,活生生出现在她的眼前,在他身上,有那么多令
她崇拜的优点。在一起那份相知相惜,也许是因为他们在印第安
人中,是独有的两个白种人。另一方面,也因他的孤单寂寥。总
之,她深深对他引起了兴趣。
当地想到他所作所为的种种,心中泛起了神秘的骄做感。他
的这些作为,她所有族人都知道的。
她回想着他故意逗她大奖。有时,他是非常滑稽有趣的人。
虽然滑稽讨喜,但他一点也不笨。从各方面看,他都是心胸坦荡,
令人尊敬,又充满了幽默感。她深信,在他身上这些优点,都是与
生俱来的。
一眼看到他,就会注意到他身上那个骨管串成的护甲。看起
来,就像苏族的族人一样。他每一夭,都穿戴着那件护甲,从来没
脱下过。很显然,他非常喜欢那件护甲。
他的头发,像她一样,又长又乱又纠结。却不像其他印第安
人,又多又直。而他也没去试着改变他的头发。
他仍穿着白人的军裤和黑色的长统马靴,虽然上身挂着印
第安人的护甲,但这打扮,看来仍然是那么自然。
她沉思着,最后下了一个结论。认为与狼共舞,是一个诚实
的人。每一个人,都会在众多人之间,找到自己最欣赏的一种特
性。对站立舞拳来说,就是诚实。
这一夭,她就这么不断地想着与狼共舞,就这么过了一个下
午。她一直想像着,日落时分,他骑着西斯可归来的情景。想着,
接下来,就是他俩在帐篷里的情景。
这天黄昏,当她跪在河边,用河水冲洗罐子。她的梦想又多
了一层,但愿在帐篷里只有他俩多好。他谈论着他自己,而她则
凝神倾听。就只有他们两人。
踢鸟走了。
6
过了好几天,她的白日梦变成了真的。
原本,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正在谈着话。这时十熊临时差
人来找踢鸟,他正要召开临时会议。
踢鸟被叫去了。突然,就只剩下他们而人独处了。
帐篷中的沉默气氛好凝重。每个人想开日说话,但又不知该
说什么,该怎么说,因而欲言又止,两人都相视无语。
最后站立舞拳决定,还是由她先开口说话,但迟了些。
他已经转向她,带着几分羞涩,可是口气却坚定有力。
“我想多知道有关你的事。”他说。
她转过头,试着好好想想。说英丈,对她来说,还是一件很费
劲的事。搜索枯肠,好不容易才拼凑出几个字。
“你……想知道……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题。
7
结果,就在这天上午,踢鸟走了之后,她对他谈着她自己。中
尉聚精会神;听着她讲述。她谈及小时候,是白人家庭中的一员。
后来被苏族人掳获之后,从此许多年头,她就像印第安人般过着
日子。
当她打算结束故事时,他又问了新的问题,有许多问题,她
愿意回答,也有许多问题;她不愿面对的。
起初,他问她怎么会叫站立舞拳,这么奇怪的名字呢?她告
诉他,这得从许多许多年前,她初来印第安这个营区的时候开
始。初来几个月的事,她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她得到这名字那
天的事,她倒是记得很清楚。
起初,并没有任何入领养她,她也不像这村子中的一员。她
只是工作个不停。如果她顺利地把交代的事做好了,一定又有新
的工作堆下来。她愈勤奋工作,大家愈是把她当作做工的奴才,
她在这群人中,是卑下的,有些女人,更是苛刻地挑剔她。
有一天早上·她在帐篷外正在工作,一个最苛刻的女人,又
来找碴。她忍无可忍,虽然年纪小,个儿矮,也没学赤拳击,但她
气得狠狠地朝那女人下巴,挥上一拳。不知怎地,那女人竟然应
声倒下了。她再也没料着,自己一出拳,就把这女人解决了。余
恨未消,她又踢了踢那个昏了过去的女人身躯。她小小的个儿,
恨恨地握紧双拳,站在那儿,面对着其他的妇人。这个白种小女
孩,准备对任何要走上前的人挑战。
结果,没有一个人走上前,要向她挑战。她们只是瞪大了眼
睛看,隔了一阵子,她们纷纷转头走了,各自继续原先的工作。只
留下被她打倒的女人,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对这个小女孩找碴了。踢乌一家也就收
养了她,而且对她很好,常常照顾她。她成为一个苏族人的路,也
因此但顺得多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被称为站立舞拳。
当她讲述着这段往事时,帐篷中的气氛,变得特别温暖。邓
已中尉很想清楚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把那可恶的女人给打倒
的。站立舞拳毫不迟展,用她的膝盖,轻触他的下巴。
她这么做了之后,中尉呆呆地瞪视着她。
他慢慢转动着眼珠,然后装出翻倒的动作。
太好笑了,她笑坏了,故意呵着他腋窝的痒,让他爬起来。
这么一来,倒使他们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活泼起来。
但这样突然熟捻之后,也使站立舞拳有些担心,她可不喜欢他间
些太私人的问题,但她感觉到,他迟早要问的,如此想来,又使她
心绪不宁、紧张,和他的沟通也困难了些。
中尉感到她的退缩,也使他紧张,不知怎么跟她沟通才好。
顿时,两人之间又再度沉默了。
可是,中尉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他一定要问一个一直横在
他心上的问题。如果此时此刻不同,他可能会再也不间了。
他尽量装出不经心的样子,伸伸腿,打了一个哈欠。
“你结婚了吗?”
站立舞拳垂着头,把目光盯着她的膝盖。她短短的摇摇头,
很不自在他说:“没有。
中尉正想再问为什么,这时他注意到,她慢慢把头埋到双手
之间。等了一阵子,心中纳问,到底是哪里错了。
她一动也不动。
他正要开口,她突然镇定下来,站起身子,走出帐篷。
邓巴还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已经走远了,他一个人被扔在那
儿,木然坐在帐篷里。恼恨自己间了这样的问题,希望将来还能
补偿铸成的错误。可是,他这时却一筹莫展。不但不能请踢鸟给
他忠告,甚至不能把这事告诉踢鸟。
他一个人沮丧的坐在帐篷里,约莫过了十分钟之久,然后他
起身走向马群,需要出去走走透透气。
站立舞拳也骑上马,涉水渡过河流。她只想整理一下自己纷
乱的思绪。
她并没有太幸运。
她对与狼共舞的感觉,实在太混乱了。还不是太久以前,她
恨自己去想他。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他之外,什么都没去想。而
且,还有大多其他的矛盾。,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都忘了她死去的丈夫。曾经,他一直
是她生活的中心,现在她全然忘了他,她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她骑马折了回去,强迫自己不去想与狼共舞,在心中为她冗
去的丈夫祈祷。
她走得太远了,极目远望,全然看不到村子。这时她的马抬
起头,喷着鼻息。马这么做时,表示它内心害怕。
她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听了那东西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她知道是什么,那是“熊”。她连忙策马奔回家。
她再度涉过河水,这时突然在脑海中闪现过一个想头。
她自个儿想着:我不知道,与狼共舞是否看到熊。
然后,站立舞拳顿住了。她不能让与狼共舞碰上那只熊。愈
想到他,就愈无法忍受那可怕的想像。
这时,她已经到达河的对岸。她定下心来,想自己只是为两
个言语不通的男人,担任翻译的工作罢了。这只是一份工作,没
有什么,她不该想得更多更远,甚至不该搁在心上。
她决定了断这些杂念。
1
邓巴中尉,一个人沿河骑着马,却没看到站立舞拳的影子。
因为站立舞拳朝南走,他朝北走。
骄阳炎炎,天气懊热。他沿着河流走了一、两哩,感到天地之
间,无比辽阔,他开始感到心情舒爽些了。
可是,中尉的情绪,仍然很低落。
他的心中,一再重复着她从帐篷奔出的那一幕,一遍又一
遍。他试着去找出,那里面到底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俩最后的
结局就是“分子”一途吗?转念及此,他感到好害怕。就像刚刚拾
获了一样珍爱的东西,这会儿就得脱手。
中尉自责自己,没有及时追上她,这样大无情了。如果那时
立刻追上她,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在快乐地谈着话。无论如何,两
人之间的感情基础是稳定的了。
他一直想来日跟她说一些话。如今,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真不愿意在这儿蹈蹭独行,而希望和她一块在帐篷中谈心。艳
阳当室,他就这样失魂落魄游荡着。
他从未离开印第安人的营区,走到这么远的北方,令他谅异
的是,这儿看起来改变这么大。在他面前,拔起擎夭突出的是真
正的山,而不是隆起砂草地的小山丘。下面峭壁凹下的深处,是
个很深的峡谷。
炙热的大太阳,和不断的自我非难,把他的心,都要煮沸了。
突然之间,感到头昏目眩。他微微用双膝,在西斯可的身上夹紧
一下,前面还有半里,就到幽深峡谷的人口处。
峡谷两边的山壁,约有一百尺,或者还不止。一进入峡谷,人
和马都感到突然幽暗了,这也使他感到清爽起来。当他小心骑着
马,在崎岖的峡谷中,找路前行时,突然感到这儿很险恶。山壁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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