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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定事

_17 西德尼·谢尔顿(美)
第三十三章
“你没事吧,肯?”罗兰问道。“你好像很紧张。”
他们两人正单独呆在哈里森宽敞的书房里。一名女仆和大管家刚伺候他们享用
了一顿六道菜的晚餐。 席间,马洛里和亚历克斯·哈里森-叫我亚历克斯——聊了
一阵子和马洛里辉煌前程有关的事。
“你为什么紧张?”
因为这条怀上窝儿的黑母狗指望我娶她。因为任何时候咱们订婚的事都会走漏
风声,她听说之后就会来告发我。因为我的整个前途就会毁于一旦。
他握住罗兰的手。“我猜是我这阵子工作得太辛苦了。我的病人们对我来说不
光只是病人,罗兰。他们是正在受苦受难的人,我不能不为他们而牵肠挂肚。”
她抚摸着他的面孔。“这是我爱上你的一个原因,肯。你是这样地关心体贴。”
“我想我就是这样受教育成长起来的。”
“噢,我忘了告诉你。《记事报》社交版的编辑和摄影记者星期一要来采访。”
这好比一记重拳猛揍在他心窝上。
“你能有空和我在一起吗,亲亲?他们想要一张你的像片。”
“我……我希望我能,可是医院已经安排好那天的工作计划,我会非常忙的。”
他的头脑在飞快地盘算着。“罗兰,你看现在就接受采访是不是明智?我是说,我
们是不是应该等到……?”
罗兰笑着说,“你不了解新闻界。亲亲,他们都像是一条条大猎狗。不,咱们
最好还是先办完这事算了。”
星期一!
第二天上午,马洛里追踪凯特来到一间杂物室。她看上去很累,面容憔悴。她
脸上没化妆,头发也没烫。罗兰就永远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马洛里心里在想。
“嗨,心肝!”
凯特没搭理他。
马洛里把她搂进怀里。“我这一阵子想了很多咱俩的事。我昨晚一夜没睡。这
个世界上我没有别的人。你是对的,我错了。我想大概是这个消息把我吓懵了。我
现在要你生下我们的孩子。”他看见凯特脸上突然出现了光彩。
“你是在说真的吗,肯?”
“当然是真的。”
她用双臂拥抱着他。“感谢上帝!噢,亲亲。我好担心啊。我不知道失去了你
我会怎么办。”
“你不必为这个担心。从现在起,一切都将非常美好。”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
美好。“瞧,我星期天晚上不上班。你有空吗?”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太好了!我们要美美地静静地享受一顿晚餐,然后回到你那儿去再喝点晚安
酒。你看你能不能打发佩姬和霍尼出去吗?我希望只有咱俩在一起。”
凯特笑着说:“这没问题。你不知道你让我感到有多快乐。我告诉过你我有多
爱你吗?”
“我也爱你。星期天晚上我会让你看到我是多么爱你的。”
马洛里经过仔细考虑,确信这是个万无一失的方案。他已经把哪怕是最微小的
细节都算计好了。人们不可能把凯特的死归罪于他。
从医院的药房里弄到他所需要的东西是太冒险了,因为自从鲍曼事件之后,安
全措施得到了加强。因而,星期天上午马洛里就赶到离他居住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
药店。大多数药店星期天都不营业,他找了六、七家之后才碰上一个开门的。
柜台后的药剂师说:“早晨好,你要点什么?”
“是的,我来看这里的一个病人,我要给他开方抓药。”说着他就取出处方本
子,在上面写起来。
药剂师说:“如今没有多少医生还来家庭出诊了。”
“我知道。这很遗憾,不是吗?人们越来越对人漠不关心了。”他把纸条递给
药剂师。
药剂师看了一眼,点点头说:“请稍等几分钟。”
“谢谢。”
这是第一步。
当天下午,马洛里途经医院。他在那儿呆了不到10分钟,出来时手里带了个小
包。
这是第二步。
马洛里约凯特在特雷德维克餐馆约会。凯特未到时,他已先在里面等她。他看
着凯特朝这张桌子走过来,心想,这是最后的晚餐,母狗。
他站起身,满面春风地欢迎她。“喂,宝贝儿。你看上去真美。”他得承认她
的确如此。她看上去就是让人心旌摇荡。她可以当一名模特儿。她在床上也特了不
起。她所缺乏的,肯心里想,只是大约2000万美元,出入顶多不过几百万吧。
凯特看得出来,餐馆里别的女人们的眼睛都在盯着肯,对她妒忌得不得了。但
是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他还是那个肯,热烈而体贴。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肯问道。
她叹口气。 “忙。上午3个手术,下午两个。”她往前欠着身子。“我知道这
还太早,但我敢起誓,穿衣服时我能感觉出婴儿在肚子里乱踢呢。”
马洛里笑着说:“也许它急着想出来呢。”
“我们应该做个超声波检查,看看它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然后我就可以
开始给它操办衣裳了。”
“好主意。”
“肯,我们把婚礼的日子定下来好吗?我想尽可能早地结婚。”
“没问题,”马洛里轻松地说。“我们下个星期就可以去申请。”
“太好了!”她突然灵机一动。“也许我们可以要几天假,到哪里去度蜜月。
不太远的什么地方——顶多去俄勒冈或者华盛顿州。”
错了,宝贝儿。我是要在6月份去度蜜月,在法国里维埃拉我的游艇上。
“这听起来实在太好了。我去和华莱士谈。”
凯特紧握他的手。“谢谢你。”她嗓子嘶哑地说。“我会成为你的世界上最好
的妻子的。”
“我确信这一点。”马洛里笑着说。“请吃蔬菜。我们希望婴儿健康成长,不
是吗?”
他们晚9点离开餐馆。 快到凯特的公寓大楼时,马洛里说:“你肯定佩姬和霍
尼不在家吗?”
“我肯定,”凯特说。“佩姬在医院值夜班,我跟霍尼讲过你我想单独在一起。”
见鬼!
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事不对吗?”
“没有,宝贝儿。我告诉过你,我只是喜欢咱们的私生活不和别人搀和。”我
得小心谨慎,他想。非常谨慎。“咱们快点。”
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让凯特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进了房间,马洛里说:“咱们去卧室。”
凯特开心地笑了。“这主意真棒。”
马洛里看着凯特脱衣,心里在想,她仍旧保持着良好的体形。生孩子会毁了这
个的。
“你不把衣服脱了吗,肯?”
“当然。”他记起那一次她让他脱光了衣服,自己却跑了。好吧,现在该轮到
她为此付出代价了。
他慢慢地脱衣服。他心情紧张得几乎全身发抖。我要干的事全是她的错。不是
我的错。我给她机会让她撒手,她却愚蠢地不肯松手。
他蹿上床,感觉到她那温暖的躯体紧贴着他。他们开始互相抚摸,他觉得自己
的欲火被激发起来。“喝点什么?”马洛里问。
“不。我不能喝。孩子……”
“心肝啊,喝一点点不会有多大害处的。”
凯特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就一小口。”凯特要起床。
马洛里阻止她道,“不,不。你呆在床上,妈妈。你得习惯于受到关怀和照料。”
凯特看着马洛里走进客厅。她心里在想,我是世界上最有福气的女人。
马洛里走到小吧台跟前,倒了两杯威士忌酒。他朝卧室瞟了一眼,确信凯特看
不到他,然后走到他放外衣的沙发那儿。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往凯特的杯
子里倒了一点什么。他回到吧台前,在凯特的杯子里搅了搅,端起来闻闻。没有异
味。他端着两个杯子回到卧室,把凯特那杯递给她。
“让我们为咱们的孩子干杯,”凯特说。
“对,为咱们的孩子。”
肯注视着凯特吞下去一口酒。
“我们要在什么地方再找一套好房子,”凯特出神地说。“我要安排好一个育
儿室。我们会把孩子宠坏的,是吧?”她又啜了一口。
马洛里点点头。“没错儿。”他正密切观察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我一直担心咱俩的事儿,亲亲,现在不啦,再也不啦。”
“那就好,”马洛里说。“你没什么可担心的。”
凯特的眼睛发沉,想睡觉。“是啊,”她说。“没事儿再要担心啦。”她的话
开始变得含糊不清。“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开始坐不稳,身子朝一边歪倒。
“你就不该怀孕。”
她痴痴地看着他。“什么?”
“你把一切都搞糟了,凯特。”
“搞糟了……?”她的精神很难集中起来。
“你挡了我的路。”
“什么?”
“没人能挡我的道。”
“肯,我觉得头晕。”
他站在那儿,注视着她。
“肯……帮帮我,肯……”她的脑袋落回到枕头上。
马洛里又看了看手表。还有足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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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霍尼先回到家,绊倒在凯特被残杀的尸体上。尸体横陈在浴室地面一片血泊之
中,映衬着冰冷的白色瓷砖,令人不忍一睹。一枚沾满鲜血的刮宫器丢弃在她身旁。
她是子宫大出血。
霍尼站在那里吓傻了。“噢,我的上帝!”她像被人扼住喉咙管一样挣出低低
的喘音。她在尸体边跪下,用手指触触颈动脉。没有一点脉搏。霍尼慌慌张张回到
客厅,抓起电话就拨911。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911,急救总站。”
霍尼站在那儿,浑身上下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911急救总站……喂……?”
“救……救命!我……有……”她被自己的话呛住了。“她……她死了。”
“谁死了,小姐?”
“凯特。”
“你的猫死了?”
“不!”霍尼嘶叫起来。“凯特死了。快派人来。”
“女士……”
霍尼狠狠把电话机一摔。她又用颤抖的手指拨医院的号码。“泰……泰勒大夫。”
她说话的声音是一种极度痛苦的低语。
“请稍候。”
霍尼抓着话机等了足足两分钟才听到佩姬的声音。“我是泰勒医生。”
“佩姬!你……你必须立刻赶回家来!”
“霍尼吗?出什么事了?”
“凯特……死了”
“什么?”佩姬说话语气中显出完全不相信。“怎么死的?”
“看上……看上去好像她是在给自己打胎。”
“噢,我的上帝!好吧。我会尽快赶回来。”
佩姬回到公寓时,家里已经来了两名警察,一名探长,还有一名法医。霍尼呆
在自己的卧室里,服过大量的镇静药。法医正俯身在凯特全裸的尸首上作检查。佩
姬走进到处是血的浴室时,探长抬头问:
“你是谁?”
佩姬呆呆地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尸体。她面色苍白。“我是泰勒医生。我住在
这里。”
“也许你能帮助我。我是伯恩斯探长。我刚正试着想和住在这儿的另一位女士
谈谈。她情绪异常激动,大发歇斯底里。医生只好给她服了镇静药。”
佩姬不敢再看地面上可怕的情景,扭过头去。“你……你想知道什么?”
“她住在这儿?”
“是的。”
我要给肯生个孩子,这会多美好啊?
“看上去似乎她是想打掉这个孩子,结果出事了,”探长说道。
佩姬站在那儿,脑子里直发晕。当她开口时,她说的是:“我不信。”
伯恩斯探长打量她片刻。“你为什么不信,大夫?”
“她想要这个孩子。”她的头脑开始清醒冷静过来。“是这孩子的父亲不想要
它。”
“孩子的父亲?”
“肯·马洛里医生。他也在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工作。他不愿和她结婚。听着,
凯特是——过去是,”说“过去是”这样的话令佩姬痛不欲生。“是个医生。如果
她想打胎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跑到浴室里去自己干。”佩姬摇摇头。“这里头
肯定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法医从尸体旁站起来。“也许她之所以要自己试着干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怀孩子的事?”
“这不是真的。她向我们说过孩子的事。”
伯恩斯探长注视着佩姬。“她今晚是不是一个人呆在这儿的?”
“不是的。她和马洛里医生有个约会。”
肯·马洛里躺在床上,仔细回顾着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步一步重新演练刚才
的过程,确信万无一失。非常完美,他确定无疑。他躺在床上,想着为什么过了这
么长时间警察还没有找上门来。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门铃响起。马洛里让门铃响
过三遍才爬起来,在浴衣外面又披上一件睡袍,来到起居室里。
他站在门后问,“谁啊?”他装出瞌睡的口气。门外一个声音在说:“马洛里
大夫?”
“是我。”
“我是伯恩斯探长,旧金山警察局的。”
“警察局?”口气中有一种让人信以为真的惊讶。马洛里把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人拿出警徽给他看。“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认识亨特大夫吗?”
“我当然认识。”他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凯特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
“是的。我的上帝!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凯特好吗?”
“我恐怕我只有坏消息。亨特大夫死了。”
“死了?我不相信。怎么死的?”
“很显然她是想自己动手打胎,结果出事了。”
“噢,我的上帝啊!”马洛里说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这都是我的错。”
探长正细心地观察着他。“你的错?”
“是的。我……亨特大夫和我就快结婚了。我对她说过,我认为现在就要孩子
不是个好主意。我想等一等再说。她也同意了。我建议她去医院,让他们来办,但
她大概是决定要自己……我……我不能相信。”
“你什么时候离开亨特大夫的?”
“大约是10点左右。我送她到公寓下车,然后就离开了。”
“你没进房间?”
“没有。”
“亨特大夫没向你谈起过她打算要做的事?”
“你是说关于……?不,一个字也没提。”
伯恩斯探长拿出一张名片。“如果你想起任何对我们有帮助的事,大夫,就给
我打电话,我会很感激的。”
“当然可以。……你想不到这事让我有多震惊。”
佩姬和霍尼彻夜未眠,谈论着发生在凯特身上的惨祸。她们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着这件事,觉得心惊肉跳而又难以置信。
9点钟,伯恩斯探长又过来看看。
“早上好。我想告诉你们,昨夜我和马洛里医生谈过话。”
“有什么结果?”
“他说他们一道出去吃晚饭,他开车送她回来,然后就回家去了。”
“他在撒谎,”佩姬说。她在极力思索着。“等一下!法医在凯特尸体上有没
有发现精液的痕迹?”
“是的,的确发现了。”
“好,那么,”佩姬激奋地说,“这证实他在撒谎。他的确和她上了床并且—
—”
“我今天早晨去和他谈了这事。他说他们在外出吃饭前有过性交。”
“噢。”佩姬不愿就这样放弃努力。“他的指纹会留在他用来杀害她的刮宫器
上的。”她的口气急不可耐。“你们找到指纹没有?”
“是的,大夫,”他耐心地说。“指纹都是凯特的。”
“这是不可能的——等一下!那他就是带了手套,干完之后就把凯特的指纹留
在刮宫器上。这种判断对吗?”
“听上去就像是个谋杀案故事,你是不是看了不少电视?”
“你不相信凯特是被谋杀的,是吧?”
“我恐怕我不相信。”
“他们做过尸体解剖了吗?”
“做过了。”
“结果?”
“法医把它列为意外死亡。马洛里医生告诉我,她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所以显
然她——”
“走进浴室,然后把自己宰了?”佩姬打断他的话。“看在上帝的份上,探长
啊!她是个医生,是个外科医生!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任何理由要对自己下手。”
伯恩斯探长思考着,然后说:“你认为是马洛里劝她堕胎,试图帮她一把,等
到出事就溜了?”
佩姬摇摇头。“不。事情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凯特永远不会同意的。他是蓄
意杀人。”她一边想一边说出声来。“凯特身强力壮。她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才会让他……干成这事。”
“验尸报告表明,没有任何攻击,或者别的足以造成她失去意识的重创痕迹。
她的脖子上也没有被勒后留下的伤痕……”
“有没有服用过安眠药的迹象或者……?”
“什么也没有。”他看见佩姬脸上的表情。“我看这不像谋杀。我想亨特大夫
是判断失误,而且……我很抱歉。”
她看着他朝门口走去。“等一等!”佩姬说。“总得有动机吧。”
他转过身来。“那倒不一定。马洛里说她是同意堕胎的。这样我们就没有留下
多少余地,对吗?”
“留在你手上的是一桩谋杀案,”佩姬顽固地说道。
“大夫,我们目前所不具有的是任何证据。这是他对被害人的一面之辞,但凯
特已死,查无对证。我实在抱歉。”
佩姬看着他离开。
我决不让肯·马洛里就此逃脱,她绝望地想着。
杰森过来看望佩姬。“我都听说了,”他说道。“我简直不能相信!她怎么会
对自己干出这样的事呢?”
“这不是她干的,”佩姬说。“她是被谋杀的。”她向杰森说起自己和伯恩斯
探长之间的谈话。“警察对这件事什么也不想做。他们认为这只是场意外事故。杰
森,凯特的死全是我的错。”
“你的错?”
“一开始是我劝她和马洛里一道外出约会的。她自己并不想去。这事开头只是
一场荒唐愚蠢的玩笑,后来她……她就爱上了他。噢,杰森!”
“你用不着为这事自责,”他明确地说。
佩姬绝望地看着四周。“我不能再在这套房子里住下去了。我得搬出去。”
杰森一把抓住她胳膊。“咱们马上结婚吧。”
“这太快了。我是说,凯特尸骨未寒……”
“我知道。我们可以等一两个星期。”
“好吧。”
“我爱你,佩姬。”
“我也爱你,亲亲。这是不是太荒唐了?我感到内疚,因为凯特和我都在恋爱,
她死了,我却还活着。”
照片出现在星期二的《旧金山纪事报》第一版。照片上笑容可掬的肯·马洛里
正搂着罗兰·哈里森。大字标题是“女继承人将与医生成婚”。
佩姬满腹狐疑地盯着照片看。凯特才死两天,肯·马洛里就宣布和另一个女人
订婚!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答应要娶凯特,实际上却是在策划和别的女人
结婚。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杀害凯特的原因。让她别碍事。
佩姬拿起电话,拨叫警察局。
“请转伯恩斯探长。”
片刻工夫,她和探长在电话上交谈起来。
“我是泰勒医生。”
“是的,大夫。”
“你看到今天早晨《纪事报》上的照片了吗?”
“看到了。”
“那好,动机就在这里!”佩姬大声说。“肯·马洛里必须在罗兰·哈里森发
现之前让凯特闭嘴。你现在应该逮捕马洛里。”她几乎对着电话嚷起来。
“等一下。冷静点,大夫。我们也许找到动机了,但是我告诉你,我们还没有
一丝一毫的证据。你自己说过亨特大夫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马洛里才能给她
打胎。我和你谈过之后,又去找过我们的法医。没有找到任何造成失去意识的打击
迹象。”
“那就是他肯定给她吃了镇静剂,”佩姬执拗地说。“也许是水含氯醛。这是
一种速效药——”
伯恩斯探长耐心地说:“大夫,在她体内没有找到水含氯醛的影子。我很抱歉
——我实在是抱歉——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要结婚就逮捕他。你还有别的事吗?”
事还多着呢,没完。“没有了,”佩姬说道。她扔下话机,坐在那里思索着。
马洛里必须先给凯特吃下某种药。对他来说弄到药的最方便去处就是医院的药房。
15分钟之后,佩姬上路,去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
药房主任皮特·塞缨尔斯正在柜台后面。“早上好,泰勒大夫。我能为你效劳
吗?”
“我想马洛里大夫几天前来过,取了一些药。他跟我说过药名,可是我记不起
来是什么?”
塞缨尔斯皱皱眉头。“我记得马洛里至少一个月没来这儿了。”
“你能肯定吗?”
塞缨尔斯点点头。“肯定。我不会忘记的。我们常谈论橄榄球赛的事儿。”
佩姬的心往下一沉。“谢谢你。”
他一定在别的药房里开过处方。佩姬知道法律规定所有的麻醉品处方都必须一
式复写3份——一份给病人,一份送药品控制局,另一份由药房存档。
在什么地方,佩姬在想,肯·马洛里有一份填好的处方笺。旧金山大约有二、
三百家药房。她没有办法跑遍这么多家药房追踪这张药方。有这样的可能性,那就
是马洛里仅仅在谋杀凯特之前不久才搞到药的。那就是在星期六或星期天。如果是
在星期天,佩姬心想,那我还有机会。这样的话,寻找面就窄多了。
她到楼上的办公室里查看医生分工表和星期六上班花名册。肯·马洛里全天值
班。所以他填发处方的可能性就在星期天。旧金山有多少家药房星期天开门呢?
佩姬拿起电话要州药政局。
“我是泰勒医生,”佩姬说。“上周日,我的一个朋友在一家药房留了一张处
方。她让我帮她取回来,可是我记不得药房的名字。我想请你帮帮我。”
“好吧,不过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你,大夫。如果你不知道……”
“大多数药房星期天关门,对吧?”
“是的,可是……”
“如果你能给我一份星期天营业的药店名单,我将感激不尽。”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好吧,如果这很重要的话……”
“非常重要,”佩姬肯定地对她说。
“请别挂断。”
单子上一共是36家药店,分布在全城各处。如果她去找警察帮忙的话,这事就
简单多了,可是伯恩斯探长并不相信她。霍尼和我必须自己来干,佩姬心想,她向
霍尼解释了她的想法。
“这样做太牵强了,是吧?”霍尼说。“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星期天
签出去这张处方。”
“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凯特唯一的机会。“我去里士满、马里纳、
北海滨、北市、米申和波特利罗一带查访。你去埃克塞希尔、英格塞德、墨西德湖、
西边区,还有日落区一带。”
“好的。”
在第一家药店,佩姬走进去,亮了亮身份证,然后说:“我的一个同事,肯·
马洛里大夫上星期天来这儿送过一张处方。他到外地出差去了,叫我帮他照样再开
一张,可是我忘了药名。你能帮我查查看吗?”
“肯·马洛里大夫?请等一下。”他几分钟后回来。“对不起,我们星期天没
有接过一个叫马洛里大夫的任何处方。”
“谢谢你。”
佩姬在下面4家药店得到的是相同的回答。
霍尼也是运气不佳。
“我们这儿有几千张处方,你知道。”
“这我知道,但我找的是上星期天的。”
“好吧,我们没有一个叫马洛里的医生开出的处方,对不起。”
她们两人花了一天的功夫从一家药店找到另一家药店。两人都越来越没有信心。
直到接近傍晚时分,药店即将打烊时,佩姬终于在波特利罗区一家小药店里找到了
她要找的东西。药剂师说,“噢,是的,给你。肯·马洛里大夫。我记得他。他当
时正去一个病人家里出诊。我很感动,因为现在没有多少医生还这样干了。”
住院医生是从不出诊的。“药方上开的什么药?”
佩姬屏住呼吸。
“水合氯醛。”
佩姬激动得几乎浑身战抖。“你能肯定吗?”
“这上面就是这样写的嘛。”
“病人姓名是什么?”
他看了看药方的复写件。“斯派罗斯·利瓦特斯。”
“你能给我复印一份这个药方吗?”佩姬问道。
“当然可以,大夫。”
一个钟头之后,佩姬来到伯恩斯探长的办公室。她把处方放到探长的办公桌上。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佩姬说。“星期天,马洛里医生来到离他家很远的一
家药店,他开了这张水含氯醛的处方。他把水含氯醛放在凯特的酒里,当凯特昏睡
过去时,他就残杀了她,并且把现场弄成好像是一桩意外事故。”
“你是在说他把水含氯醛放进她的酒里,然后杀了她。”
“是的。”
“这里有一个问题,泰勒大夫。在她体内没有水合氯醛呀。”
“应该有。你们的法医肯定是犯了错误。叫他再查一遍。”
伯恩斯正在失去耐性。“大夫……”
“求你啦!我知道我是对的。”
“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佩姬与他隔桌而坐,眼睛死死盯住他的面孔。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再给他打个电话。也许他的确犯了个错误。”
杰森来接佩姬吃晚饭。“我们到我家去吃晚饭,”他说。“我有东西要你看。”
开车途中,佩姬把最新的进展讲给杰森听。
“他们会在她身体里找到水合氯醛的,”佩姬说。“肯·马洛里罪有应得,逃
脱不了惩罚。”
“我为这一切感到难过,佩姬。”
“我知道。”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我为有你而感谢上帝。”
汽车停在杰森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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