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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是我的妞儿

_28 于头 (现代)
  我客气地冲姑娘点点头。
  “我女朋友”,武冲说,“于鸿!这是衣峰!高中同学,大名鼎鼎的《模特》杂志的主……主什么编,哈哈……”
  “滚你妈的!”我说,“老子不干了!撤了!”
  “什么?”武冲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给撤了?犯事了?”
  “屁!”我说,“我是说我自己撤回来了,不是被人撤了!”
  “骗我吧!”这小子一脸的不信任。
  “真的!”我说,“以后再说!一时半会儿也不说不清。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模特》?”
  “嗨!刚开始你妈就打电话说了!还以为你小子把哥们儿给忘了呢!”
  “哪能呢!”我说,“你忙什么呢?”我找个沙发坐下来。
  “电脑城卖盗版,哈哈,跟于鸿一块儿,说好听点儿是IT行业的小白领,说不好听点儿也就一二道贩子!哈哈!”
  “IT全他妈被你们这种人给毁了!”我跟他开玩笑。
  “那可不!”于鸿张嘴说,“电脑城好几百号人,一夜之间,全变成IT业了!”
  “什么时候结婚?”我看了看他们俩,问道,“我在南方转了那么多个圈儿也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我转向武冲,指指于鸿说,“能结就赶紧结了吧!我正好可以赶上喜酒!呵呵,说不定还能吃上红皮鸡蛋呢!”
  “等钱呢!”武冲说,“你可赚发了吧!”
  “赚个屁!”我掏出烟,扔给他一根,然后把烟盒递向于鸿,“抽么?”
  于鸿痛痛快快地拿出一根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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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差点儿忘了!”跟武冲、于鸿外面吃罢饭回来,我才想起给陈言打电话的事儿。
  “妈!白天有没有人找我?”我打回家问我妈。
  “有个女孩儿找你,我说你出去玩了!”
  “知道了!我马上给她回过去!”说完,我要撂电话。
  “她是谁?”我妈问。
  听筒已经离开耳朵,再一想,反正一下子也说不清,干脆挂了吧,于是,我假装没听见,匆匆忙忙把电话挂了。
  “妈的!武冲!你家电话不能打长途?”我问。
  “嗯!”武冲点点头,“去楼下打!我这儿没开长途业务。”
  “操!什么狗屁电话!”我骂骂咧咧地出门下了楼。我在小区门口的一个小商店找到了电话。
  “喂!陈言,我刚才忘了,呵呵,不好意思!”我主动承认错误。
  “哼!那你还让我给你打?!”
  “刚才真的忘了,刚跟朋友出去吃饭了!”我解释道。
  “什么朋友?”
  “以前的同学”,我说,“还有他女朋友,就我们三个!”
  “漂亮吗?哼哼,是不是他们都比我重要?”
  “那倒不是!你别醋了,我真的忘了,这两天忙着找工作,那有那么多闲心想别的!再说,有你,我哪儿敢想啊!”
  “哼哼!那你还有时间吃饭?”
  “丫头!你是不是太专政了,你总不能连饭都不让我吃吧?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儿!”我说。
  “嘿嘿,活该!对了,我问你,工作怎么样了?”
  “弄好了!”听她口气缓和,我松了口气,“建工集团,给总经理做助理,顺便打理公司的宣传工作!”我怕她再醋,所以没告诉她刘总是个女的。
  “嗯!挺好的,记住随时向我汇报!”她又恢复到先前的调皮。
  “遵命!”我顺藤摸瓜,“我从明天开始先学开车!”
  “好啊好啊!哈哈,你以后给我做司机!”她开心地笑起来。
  “不是吧!”我说,“我这么大一个人物,你怎么能忍心让我给你开车,别太浪费了,好好留着吧,用途大了!”
  “哼!我就让你开车!”
  “好好!”我妥协,“没问题,我就给你开车!”
  “这还差不多!”
  “别老说我,你怎么样?复习功课了么?”
  “我的事儿你别操心!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了,有事儿我会告诉你!”她说,“爸爸妈妈昨天回来了,给我带了好多衣服!”
  “喜欢么?”我问。
  “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觉得无所谓,可有可无!”她懒洋洋地说。
  “你太挑剔了!”
  “不是!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你一个,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别对我太好”,我说,“给自己的希望小一点儿,你会发现其实生活中有好多惊喜。如果上来就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期望,很有可能要失望!而且可能会伤得很重!”
  “不会的!”她肯定地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好吧!”我说,“我会努力的!”
  “嗯!刚洗完澡,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她打了个呵欠。
  “好吧!晚安!”
  “晚安!”
  打完电话,我上楼跟他们道了个别,然后打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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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冲和于鸿在我学车期间经常找我玩儿,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儿,于是,我便跟他们一块儿出去吃饭、喝酒或者唱歌。
  那天,武冲弄来几块板板卡卡,帮我攒了台电脑,并送了我一大堆盗版软件。
  为了感谢他的热情和慷慨,我请他们去了KTV.武冲跟我一样,舌头大,嗓门儿更大。
  “你小子一边儿听着!”我嚷道,“别唱了!换于鸿,你他妈嗓子比我还驴,好好的一个花心,被你丫舌头搅得跟他妈烂白菜似的!”
  “不许用北京话骂人!”武冲对着话筒,指着我鼻子吼道。
  “滚你丫儿的!”我捂上耳朵,“我给你出个谜语,如果你能猜到,我保证再也不说北京话!”
  “说!”他放下话筒,只剩下伴奏音乐在响。
  “是这样的!”我站起身拧小音量,说,“女孩儿有个部位,爸爸可以碰两次,妈妈可以碰两次,男朋友可以碰一次,老公一次也不能碰,你说,这是哪个部位!”
  “奶子?”
  “滚你妈的!丫真他妈庸俗!理由呢?”
  “女人有两个啊!”
  “操!你小子又没喝酒,怎么伸个大舌头乱说!结合问题,先想想合理不合理!”
  “眼睛?”于鸿凑过来说。
  “根本就不着边儿!”我说,“行了,先唱歌,一边唱一边想!”
  “是那儿吧!”走出KTV,武冲小声对我说。
  “你丫能不能想点儿健康的?”我说,“别问我,只要你自己能解释那肯定就是对的,如果连你自己都解释不了,那肯定是瞎扯!”
  “我想到啦!”走着走着,于鸿突然说道。
  “什么?”武冲问。
  “嘴唇!”于鸿说。
  “对!就是嘴唇!”我接上,“说说你的理由!”
  “呶!你看”,于鸿指着自己的嘴唇说,“爸爸——妈妈——男朋友——老公,我的上下嘴唇是不是分别碰了2次、2次、1次?老公是碰不了的!对吧!”
  “你瞧瞧!”我拍拍武冲,“人家于鸿比你聪明多了,你们俩真不成比例,哈哈!”
  “爸爸——妈妈——男朋友——老公”,我操,武冲这小子真他妈迟钝,重又说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还真是!”他说。
  “行了!”我说,“今天就到这儿,谢谢你的电脑!不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从前面路口打车回去!”
  “等等!”武冲喊我,“于鸿今天回家睡,你帮我送一下,反正顺路!”
  “你住哪儿?”我问于鸿。
  “小白干路!”于鸿答。
  “那你呢?”我看看武冲,“清冷街头,你就忍心扔下我们两个人?再说了,这样的护花使者你放心?”我撩撩肩头的长发,做了了鬼脸儿。
  “得了!要是于鸿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劈了你!”武冲说。
  “那好!”我说,“你回家磨刀去,我们走了!”
  一路上,于鸿一句话都不说。
  等车子开上了小百干路,她突然问我,“衣峰,你跟武冲是不是很熟?”
  “那当然!”我回答,“要不他怎么送电脑给我!”
  “陪我下去走走吧”,于鸿说,“我跟你说点事!”
  嗯?我当即愣了一下,有话跟我说?当着武冲的面儿不说,为什么现在才说?!
  难道……
  我没敢往下想,径直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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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岛的夜风很大,冷飕飕地刮得脸很痛。
  “我跟武冲感情很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于鸿痛苦地搓搓手,抱着肩膀说。
  “说什么?”我有些吃惊,但看她冷得不成样子,便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她感激地冲我笑笑。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她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
  “那你叫我下车干吗?”我有些生气,再加上实在太冷,我抱怨道,“你们俩没事儿吧?”
  “我先想想!”她说,“我没有勇气!”
  “操!找个地方挡挡风,冻死了!”我沿路边找个胡同,把她拽进来。
  “说吧!”我说,“我这人大大咧咧惯了,甭跟我绕来绕去!”
  “是这样的!”她说,“我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武冲他每次跟我那个的时候都要折腾半天,我怀疑他不行,他总是2分钟不到就……就……”
  “那怎么还折腾半天?”我有些莫名其妙。
  “开始的时候是软的,能不折腾吗?!”
  “哦!我明白了!”我说,“你不是想我帮你把他休了吧!”我直直地盯着她。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色绯红,眼神后面藏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无助。看来她刚才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一切,我想。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轻咬着嘴唇,低下头。
  “你觉得该怎么办?”我问。
  “他身体那么强壮,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正常,怎么会这样!”我自言自语道。
  “我担心可能是我的问题,所以……所以,从来没抱怨过。”
  “怎么可能!”我说,“男人不行关女人什么事儿?!”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不依不饶地好像非得让我给她出个招儿。
  “我他妈哪儿知道!这种事儿外人怎么好插手!”
  “你……你们不是很熟吗?”
  “熟有个屁用!”我说,“你跟他不是更熟?!你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哪儿知道!”
  “我……我好多次都想跟他分手,可每次话一到嘴边就说不下去了,我们感情真的很好,我……我怕他……”
  “那有什么好怕的!”我说。可能我的声音太大了,她不敢直接看我,只是低头,偶尔偷偷看我两眼。“感情跟性是两回事儿,你偏重哪一个?”我问她。
  “我……我也不知道!”她的脸唰地一下子全红了。
  “给你留个家庭作业!”我说,“回家想明白了再找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
  “就在后面!”她指指胡同里面靠左手边儿的那栋楼。
  “我看着你走!”我说,“走吧!你一进楼,我就走!”
  她把外套还给我,停顿了一下,似乎还要说什么,可见我表情冷淡,所以,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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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吸取教训,不再犯类似于忘记陈言生日这样的低级错误,我上上个礼拜天给驾驶学校打电话请了半天假,到公证处签了一份画稿版权转让公证书,打算在圣诞节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她。
  随公证书一起盖章打钢印装订的还有我手写的一份“版权授予书”,大意如下:
                 
  馈赠人:衣峰受赠人:陈言对于一个画画的人来说,这也许是我最大的财富了,当然,你是知道的,从今往后,你才是我最大的财富。我当你是我自己。
  人生总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预料和避免的,当然,我也不例外。虽然我并不能估计这些画稿最终将会产生的价值,也或许它们本来就没有价值,但是,我也知道,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了。也许我想得太多了,不过无所谓,今天我把这三百张成品油画的版权或者说是它们以后将有可能实现的那部分价值送给你只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最重。
  你要知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为你洁身自爱。
  作为圣诞礼物也好,作为其他的什么东西也罢,只要你知道这里面倾注了我的心血,也就足够了。
  并不奢求这些抽象的画面能为你带来什么,只希望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你能健康,平安。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所以,你要让自己幸福。一定!
  以上文字乃衣峰的肺腑之言,无论岁月变迁或是世事更改,这都将是我愿意承诺的。
  空无无凭,立字为据。
                 
  随包裹我寄了这300张画稿的缩略照片,并附信告诉她,画稿暂时放在我这儿,这样便于收藏和展览,如果有一天它们的价值实现了,我会疏而不漏地统统完璧归赵。
  我根本想象不出她收到包裹时的心情。
  我无法揣摩,我只是知道,这是我能送出的唯一与众不同的礼物。虽然它在有些人眼里一钱不值,但那毕竟是我大学四年最辉煌时期苦苦经营的所有心血和汗水的结晶。
  我并不奢望她会如何惊喜,我只要她接受。
  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本以为我给陈言的会是一个意外,没想到她给我的竟是意外之外的意外。
  平安夜那晚,陈言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说,“我送给你的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礼物,它很简单,你不要把它当成负担,你只要珍惜就能实现!”话的末了,她说,“我给你的是我一生的幸福,我不奢求荣华富贵,我只求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撂了电话。
  电话这边,我愣在那僵了半天。
  “怎么了?”我妈看我不正常,过来问我。
  “没事儿!”我说,“一个朋友打电话送了份礼物!”
  “嗯?”我妈有些好奇,“打电话还能送礼物?怎么送?什么礼物?在哪儿?”
  “这儿!”我指指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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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月的头儿上,我顺利通过考核,拿到了驾驶执照。
  去建工集团报到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雪,我把辫子散开,打了定型赭哩,梳理整齐,然后换了老爸的一套西服。长这么大我从没穿过这玩意儿,所以,尽管照着镜子看了半天,也还是没找着一处顺眼的地方,当然,就更甭提穿在身上有多难受了。
  犹犹豫豫地在我妈的再三催促下我才出门。
  反正也不想见什么人,干脆打车走吧,我想,什么他妈的破工作,非得穿西装!真他妈落伍!
  到公司的时候,刘总还没到,在前台接待小姐的带领下,我在会客室喝了一肚子的水,等了足足一个上午。
  大约12点,该吃饭了,刘总才晃晃悠悠地进来。
  “一早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她抱歉地说,“先吃饭吧!下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大强——!过来!”他喊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平头小青年儿,“这是陈强!”她给我介绍,“这是衣峰!你先带衣峰去吃饭,一会儿吃完了再带他四处看看,说说公司的情况!”她指示道。
  “你好!”他伸过手来。
  “你好!你叫陈强?”我握着他的手,问。
  “对!”他点点头,然后笑笑,“很普通的名字,中国有好几百万人都叫这名字!”
  “那倒没什么”,我说,“名字叫重了没关系,做人千万别重了!”我他妈突然就想到了大羌,他奶奶的,俩人名字听起来这么像,一个一声,一个二声。
  “那倒是,那倒是!”他点头称是。
  单位的伙食还可以,有鱼有肉,比想象中的国企的大锅饭强多了。
  吃罢饭,陈强先带我转了集团办公大楼,告诉我哪间是总经理办公室,哪间是秘书处,哪间是工会办公室,哪间是工程处、财务部……
  “国企怎么也有秘书处?”我突然觉得有点儿别扭,于是便问。
  “以前也没有!”他说,“今年夏天才搞起来的!据说是刘总要求的,她说国企应该向外企看齐,要把他们优秀的东西学过来。”
  “成立个秘书处,就能学过来?”我说,“太他妈找乐了呢!”
  可能听不惯我说话的方式,陈强没再往下接,只是带我出了集团大楼,径直进了旁边的另一座红色的大楼。
  “这是董事楼!”陈强告诉我。
  “有这么多董事?”我问,“这么大一栋,都可以开妓院了!”
  “呵呵!”陈强这回没再拒绝我的庸俗,“这里面一共20多个董事办公室,集团很大,再多养几个也没问题。”
  “咱们这儿出没出过桃色新闻?”看到这座红彤彤的大楼,我禁不住竟想到了红楼梦。
  “当然出过!”陈强说,“那是很久以前了,我也是听说的,我来这儿不到半年!”
  “哦!你在这儿做什么?”我问。
  “跟你一样,宣传!”他说。
  “总经理助理一般都做什么?”我问,“你看我这样的,头发这么长,人又这么瘦,能不能做?”我假装开玩笑。
  “那有什么不能做的!”他说,“基本上没什么事儿,就是陪刘总开开会,做做笔录,如果哪天有局,就开车送她过去,顺便跟着撮一顿,撮完了再送回家!”
  “就这么简单?”我突然明白了刘总为什么提前让我学车。妈的!不会是叫我给她做三陪级的小白脸儿司机吧!
  “其实我知道宣传这边的事儿不会让你操什么心”,陈强说,“全公司人都知道,刘总找你来就为给她做助理!”
  “你怎么知道?”我问,“难道她以前没有助理?”
  “有!”他说,“昨天刚开了!她怎么能跟你比,你名气那么大!”
  “嗯?”我有些纳闷儿,“我名气很大?”
  “那当然了!谁不知道《模特》?!你不是《模特》的主编吗?”
  “谁他妈嚷嚷的?”我说,“你还知道什么?没关系,咱哥俩私底下说说,没关系!”看好多事情他都知道,我有必要问个清楚。
  “那以后可得多关照老弟啊!”陈强诡秘地笑了笑,露出了狐狸尾巴。
  “我操!那还用说!”我说,“谁他妈心里没点儿小秘密!”
  “呵呵,你说话真直接!”
  “山东人的种!就这样!”
  “对了,我听说刘总跟你爸很熟,你也许不知道,咱们这儿一直都跟城建集团有很多业务往来,有时候,活儿都是抢来抢去的!”
  “那又怎么样?”我说,“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陈强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把你安顿好了,你爸能不感激刘总吗?”
  “是应该感激!”我说,“怎么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想想,以后再有工程竞标什么的,你爸因为欠刘总一份人情,他能不多给她几分薄面吗,这样一来,城建集团不就是咱们秘密的合作伙伴,而是竞争对手了吗?”
  “我爸跟城建集团很熟?”我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你爸是城建集团的首席环境设计师,能不熟吗!”陈强说。
  “啊!我爸是城建集团的?”我惊呼。
  “不会吧!”陈强极不信任地望着我,“跟老弟玩阴的,太不义气了吧!”他说。
  “我操!”我说,“我只知道我爸是什么狗屁环境设计师,真不知道他是城建集团的。真的!要骗你,我他妈是你孙子!”
  “哈哈!”陈强可能感觉有些意外,“你真不适合做咱们这行!”
  “那谁适合?”我问。
  “刘总这样的!”陈强说。
  “为什么?”
  “阴险、狡猾、拐弯抹角、喜怒不行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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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回家我便告诉了老爸这一重大发现。
  本以为他会惊怒,没想到他反而平静得叫人不敢相信。
  “干脆辞职得了!”我说,“别哪天真叫你为难了,左右不好决策,那可就不划算了!”
  “那有什么?!”老爸说,“她可以做的,我也可以!”
  “嗯?什么可以不可以的?你说什么?”我说,“你们他妈的今天都怎么了?怎么说话净说半截儿?”我有些愤怒。
  “我是你老子!”老爸吼道,“你小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什么老子不老子!”我扶袖而起,把沙发上的西装抓起来扔到地上,“我他妈全明白了,你们全他妈都想利用我!”我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啪”,给摔到地上,“你们还尊重人么?你们全他妈人渣!”
  我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口气骂了这么多。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我妈听到声音,进来劝我。
  “甭拉我!”我甩开我妈的手,“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我他妈也是人呐!我他妈不是畜生!”
  “你在杭州怎么被人坑的?!”我爸站起来,气鼓鼓地瞪着红红的双眼,“老子教你做人呢!你以为这个社会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吧?!你以为生活是你一个人的,你他妈自己说了算是吧!”
  “说了不算能死?!”触到伤心痛处,我无奈地笑笑,“难道做人非得做成你们那样的?我他妈偏不!”我恶狠狠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有想把牢底坐穿的意思。
  “别跟你爸闹了!”我妈都快哭了,在我身边坐下,“你爸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爱为谁为谁!”我说,“千万别为我!我可担当不起!”
  “你——!”我爸又想吼,被我妈给拦住了。
  “你爸做了一辈子工程师,就是因为没有人帮他,所以才参不了政,做不了领导……”
  “那么想当领导是吧!”我瞪了我爸一眼。
  “你就算帮他一把吧!”我妈拉住我,“他是你爸——!”
  “那又怎么样?我何德何能?老子都不行,我算哪根葱哪头蒜?!”我甩开。
  “算我求你了!”我妈哭出了声儿,又一把把我拽住。
  “你们当我死了吧!”我说,“这样帮他根本不可能!”
  “他是你爸!”没想到我妈竟然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算我求你了!”我妈泣不成声。
  “你别这样!”我心软下来,要搀她起来。
  “你先答应!”我妈说。
  “操!这就你他妈一个伟大的工程师做的事儿!”我冲我老爸吼。
  “起来!”我爸说,“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我妈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跟你说!”我指着我爸,“我今天全看我妈面子,别以为我怕你!我是可怜你!”
  “妈!你起来!”我搀起我妈,“我答应你!”
  “呜呜……”我妈坐起来趴我肩头哭得更凶了。
  “没事儿!”我拍拍我妈。
  “我最多帮你半年!”我转向我爸,“半年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两不相干!”
                 
59
                 
  我给陈言打电话,约她上网。
  言: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她一上来就问。
  衣峰:没什么!第一天上班,心里不痛快!
  言:嘻嘻!是不是又装艺术家,耍大牌,被人损了?!嘿嘿!
  衣峰:说认真的呢!严肃点儿!
  言: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衣峰:我感觉根本不像上班,跟他妈间谍似的!
  我把刚才跟家里吵架的事儿粗略地跟她说了一下。她中间没打岔儿,一直等我说完。
  言:你恨你爸?
  衣峰:岂止是恨!简直就他妈人渣!我恶心!
  言:他是你爸!
  衣峰:那又怎么样?!如果你爸这样,你会怎么样?容忍还是助纣为虐?
  言:没想过!不过我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其实我跟你也差不太多,我爸也是这样的一类人,反正都是国企的,他们办事儿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全都一意孤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衣峰:我妈是这里面的催化剂,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肯定是她的错。
  言:她也没办法。左右为难。
  衣峰:那就该坚持正义!
  言:你相信正义?
  衣峰:保有幻想!
  言:……
  衣峰:怎么不说话了?
  言:你打算怎么办?帮他?
  衣峰:我已经答应我妈了!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不过我最多帮他半年。半年后大家青菜萝卜各回各的坑儿。
  言:你认为这样正义吗?
  衣峰:当然不是!不过你别担心,我没事儿了,刚才说出来心情好了很多。哎!对了,我有个打算。
  言:什么打算?
  衣峰:口头上答应他们,但是私底下仍然按照原则办事儿,该是什么就什么,只要我分清了,谁都别想搅和!
  言:是个办法?不过很难!
  衣峰:I C!可暂时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言:嗯!我相信你会做好的。跟你说个事儿,我最近也不太顺!
  衣峰:说说!
  言:家里打算让我去日本留学。
  衣峰:好事儿!学什么?
  言: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不想去,可他们非逼我。
  衣峰:为什么不去?日本很多方面都挺好的,生活节奏快,很能锻炼人,只要你别学坏了就成。呵呵,听说日本“私那库”很多。
  言:你喜欢日本?
  衣峰:不!但这不代表不能去,只要立场站对了,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在做什么就行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只知道我骨子里非常痛恨日本人。但是又能怎么样?又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坏人。再说,日本确实好多值得中国学习的地方。
  言:我不想去!
  衣峰:都行!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左右你,我可以帮你参谋。
  言:嗯!我会跟他们商量的,不会忍他们摆布!
  衣峰:好的,如果有事儿一定要告诉我,我明天买张卡,把手机开了,弄好了我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号码。
  言:嗯!
  衣峰:早点儿睡吧!不早了!
  言:嗯!你多保重!
  衣峰:你也是!
  言:我会想你的!
  衣峰:我也是!
                 
60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能持续多久。
  我无法想象下一步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谁叫生活的概念总是那么大呢!我想,生活为什么要大得等咱们的生命全都消耗完了才告诉你它到底是个什么呢?
  这样是不是太晚了?!
  也许生活本身并不觉得晚。毕竟有些东西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
  可不能改变的就是神圣的么?我不觉的!
  我只觉得生活是残酷的!它不会容你多想,更不会给你太多考虑的时间或选择的机会。
  所以,它才是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而我不是!我只是跟你们一样,都会意外停电,中途刹车,或者找到什么活不下去的借口,提前中止鲜活的心跳。
  要是真能出点儿意外多好啊!我有时候甚至这样想。
  但是怎么可能?!
  所有的事情都像预先设计好的一样,夹杂着大量冰冷的热情和虚假的真诚,一浪接一浪地滚滚而来……
  晚上下班,没什么安排或者把刘总送回去之后,我经常开着她的那辆黑色红旗四处狂飙。我并不是不想回家。我想回去,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副我不喜欢的嘴脸。
  能有把枪就好了,我想,我把你们全给毙了。
  没有法律多好,我想,这样我就能逍遥法外。
  呵呵,我把音量开到最大,把我最喜欢的PINK FLOYD的音乐开到红旗的音箱再也承受不了。
  去你的,我想,我他妈就让外国人的嘴巴欺负你狭义的所谓民族正义感的耳朵!滚你奶奶的!反正老子开完了听完了还得给你送回去。
  “嘀嘀嘀……”伴随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我的电话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
  我把音乐关小。
  “谁?”我问。
  “武冲!”
  “都几点了你他妈还打电话!”
  “有事儿找你,你在哪儿?”武冲声音急促。
  “在路上,飙车!”我说,“什么事儿?”
  “你在哪儿?赶紧过来,我在镜子酒吧!”
  “怎么了?你他妈总得先给我个心理准备吧!”我说。
  “出事儿了!于鸿让人打了!”
  “啊——!你等着,别走啊!我马上就到!”说完,我调转方向,扭头过去。
  酒吧已经乱作一团。地上湿漉漉的,好像下过雨。
  “怎么回事儿?”我拽过满身酒味儿的武冲,“于鸿在哪儿?”
  “那儿!”武冲指指厕所旁边的一张桌子,于鸿已经趴在那儿不省人事。
  “到底怎么了?”我喊道,“谁他妈打的?”
  “我!”我顺着那个洪亮的声音望过去,一个跟我一边儿高的小子嚣张跋扈地站在那儿。
我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过去,快到跟前的时候,我顺手抄起旁边桌上的半瓶啤酒,“磅”就砸了过去。
  那小子没来得反应,当即脑袋就开花了。
  “你丫的嚣张是吧!”我想都没想就把砸掉半截儿的酒瓶子戳到他的脖子上,“你妈的再给我牛!”我手一用力,扎了下去。
  流了好多血。
  “报警!”不知谁喊了一句。
  “谁敢?!”我转身亮出了攥在手里的酒瓶子,“你他妈快点儿过去背着她!”我示意武冲,“走!”
  可能被我吓怕了,没有人跟出来。
  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我提前把车停在了酒吧临街拐弯儿的另一条路旁。我带武冲奔过去,然后帮他把于鸿塞进车里,一踩油门扬长而去。车过第二个路口的时候,我听到远处传
来警鸣。
  “跟这儿很熟么?”我问。
  “第一次来!”武冲好像还没清醒过来,我问了第二遍他才战战兢兢地说。
  “没人认识你吧?”
  “肯定没有!”他好了一些,话也说利索了,“你他妈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亲眼看见,我还真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儿?”我问,“于鸿怎么了?”
  “她上厕所的时候被那个小子摸了一把,真他妈流氓,然后于鸿骂了他一句,结果他就打了她一巴掌!”
  “那怎么会晕了?”
  “喝多了!上厕所之前就喝得差不多了!”
  “你他妈怎么不管?”我扭头问道,然后冲下斜坡儿,直接把车拐到了海边儿。
  “我管了!我也被打了!”他一下车就扯着衣服给我看,“衣服都撕破了!那小子个儿太大!”
  “真他妈没劲!”我把空烟盒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有事?”
  “死不了!”我说,“有烟么?”我又问。
  “有!”我接过武冲递过来的将军点上一根,坐在车头看海。
  “什么车?”沉默了半晌,他问。
  “呶!”我指指车头的那面旗子跟他说,“单位的车!一会儿我把你们送回去,你他妈找点东西帮我擦一擦,明天还得开回去!”
  “行!”
  ……
  “你上去吧!给于鸿弄点儿热水敷敷!”在武冲他们家院里我敞了会儿车门,等酒味儿散得差不多了,然后说,“我走了!你他妈以后少在外面惹事儿!要是哪天不小心咱俩都得进去!”
  “知道了!”他转身要走。
  “哎——!”我喊道。听到声音,他又转回头来。
  “算了!”我犹豫一下,说,“没事了!你走吧!”
  本来想问他上回于鸿跟我说过的事儿是真是假,可是想想这么晚了明天还得早起,所以,吐到嗓子眼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暂时先耗着吧!
  我想,这种事儿到底什么结果谁都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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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元旦前后我才明白自己的真正职责。原来并非陈强说的只要陪刘总开开会吃吃饭那么简单。
  自打我来了,除了比较重要的会议,刘总基本上不跟董事楼的那帮老家伙们碰面了,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电话搞定,然后再由我出面,代为转交文件或递呈公文。
  其实蛮轻松的,我想,虽然个别董事对我不甚客气,可毕竟大部分都还热情有加。也许他们是碍于刘总的面子或威信,才不敢施以冷眼,我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只是个跑腿儿传话的,跟我发脾气着急也没什么意义。
  我就这样在一种简单的忙碌中混完了一个月。
  月底的公司例会结束后,刘总把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问我能否适应这样的工作环境,对公司有什么意见或建议等等。
  反正之前也没在这样的单位呆过,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建议才能让她接受,所以,抱着明哲保身的念头,我只说都还可以,没什么不适应也没什么看不惯的。
  “对工资待遇还满意吗?”她问我,“跟杭州比怎么样?”
  “无所谓满意不满意!”我说,“当然不能跟在杭州比,那时候做的是杂志,而现在做的却是土木工程建筑,两种工作性质,两个体制,怎么比?!”
  “这是这个月我发给你的奖金!”她打开抽屉掏出一个红包。
  “这?”我有些犹豫,想起那天跟老爸吵架时的情景,我说,“如果您是以个人名义给我,我想我不能接受,因为我不是单纯为钱才来上班的,我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多学点东西!”我编了个瞎话。
  “如果是以公司名义呢?”她问。
  “那就应该通过财务部,经由正常途径给我!”我说。
  “你跟你爸一样,拧到一块儿去了”,她说,“你们爷俩好像都跟钱有仇似的!这种途径有什么不正常?!”她脸色有些难看。
  “可!这……”
  “快拿着!”她硬塞过来,“就当我给你的汽车维护费和加油费!”她说。
  “那……那好吧!”我收起来。谁他妈跟钱有仇了?!我想,要不是老子怕被你利用,你给多少我要多少。
  “开车送我去趟财经学院!”她说。
  “好的!”我说,“我去开车!”
  到了财院之后,她叫我把车开走,说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所以不用等她。
  “那您怎么办?”我问,“要不完事之后您打电话我回来接您!”
  “不用!”她说,“你走吧!”
  拐出财院,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车停下,掏出刚才她给我的那个红包,打开。
  什么呀!怎么是本存折?!
  我操!打开之后,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1234,我仔细又数了一遍,没错儿,1后面的的确确四个零。
  怎么给我这么多?我想,不会真要利用我吧?!
  他妈的!看来厄运当头,这次想逃都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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