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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蒙面色狼

森村诚一(日)
奇异的蒙面色狼
  朱书民/译
  一
  门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微的金属声响,夜晚的空气仿佛为之一震。
  “呀,他回来了?”
  孩子纯一早就睡了,电视也没什么好节目,躺在被窝里的静子蓦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好过9点。
  “果然当天就回来了。”
  静子连忙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丈夫今天到大阪去了,早上离家时说:“工作顺利的话也许当天就能回来。”
  虽说没怎么盼他回来,可是为了准备他当天返回,已经烧好洗澡水,备好丈夫爱吃的食物。
  “一定是事情办得很顺利吧?”静子一面想一面振作因为瞌睡而显得涣散的精神。
  她不想让丈夫看到自己那副表情。她甚至想梳理一下头发,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是集体住宅的三楼,从门口很快就来到卧室。
  “你回……”迎接丈夫的话只说出一半便嘎然而止,不仅话说不出来,静子全身都僵直了。
  静子看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岂止素不相识,那人深深地戴着一顶黑礼帽,嘴上围着一条大毛巾,眼睛上戴着一副深色太阳镜,整个面部遮盖得严严实实。
  主妇深夜在住宅区内的卧室里等待丈夫归来时突然闯进一个陌生的男人,这已经够可怕的了,而此人的这副“打扮”更清楚地说明他来意不善。
  静子禁不住要惊叫起来,可来人那含糊不清的声音止住了她。
  “太太,要是不想让你的孩子受伤就安静点儿。”
  这句话比什么恫吓都有效。静子本能的恐怖被来者说的一句“孩子”镇住了。
  “这个人知道我有孩子,要是我一嚷,不知他会怎么处置纯一呢!”
  身为母亲的静子忘掉了自身的恐怖,放弃了抵抗的企图。隔壁屋里,他们夫妇的独苗,今年刚上幼儿园的纯一正无忧无虑贪婪地熟睡着。
  非自然地惊醒他很危险,如果纯一醒来看到一个并非父亲的蒙面人一定非常害怕。纯一是个怕陌生人的孩子。
  孩子一哭喊起来,蒙面人一怒之下不知会干出什么暴行来。必须设法在纯一熟睡中把这个家伙赶出去。
  母性的本能使静子冷静下来。
  “要钱我可以给你,请你不要要野蛮。”
  她竭力想使自己的话说得平静些,可是声音仍禁不住发颤。
  “只要你肯听话,我不会耍野蛮的。”
  蒙面人像嘴里含着东西一样声音不自然地模糊不清,也许是为了使人无法记住他的声音吧?体形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看上去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也许是他那平凡的体形所带有的“既知感”的缘故吧?
  能作这番观察,是因为她冷静了点儿。
  “快拿钱来!”蒙面人催了。
  工资刚发不久,前天丈夫领来的工资几乎没有动用过,全放在橱柜中存放贵重物品的小抽屉里。
  静子边拿出工资袋,一边考虑全部交出之后这一个月的生计。丈夫是一流公司的职员,月薪比社会上一般的职员高一些,银行里也有一笔数额可观的存款。
  可是,丈夫辛勤工作一个月得来的钱就这么眼睁睁地让强盗夺去,未免太可惜了。
  不过,为了保护纯一,丈夫也会原谅我吧?一定的。
  吝惜那点钱,万一纯一遭到不测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静子断然打消瞬间涌起的犹豫,将工资袋向强盗手里递去。
  强盗一把夺下工资袋,朝里一看,不满地嚷道:“什么,就这一点?”
  此刻,静子好像感到强盗那双速在墨镜下看不到的眼睛放射着凶光。
  “现在家里所有的钱都在这儿了。这里还有我的戒指和项链。不够的话就把这些拿去吧!”静子鼓足勇气说道。无论如何要抑制住这家伙那凶恶的念头,现在只有自己来保护纯一。作为母亲和妻子的重大责任感勉强地支撑着她。
  “我只要现金,因为别的东西容易留下线索。”
  “可是现在我只有这么些钱。哦,对了,我把存折和印章给你吧,那样或许就……”
  强盗好像在墨镜下微笑了。
  “太太,拿那东西毫无用处,你一通知银行,我不就当场给抓住了吗?”
  “绝对不会。”
  “我不能相信你。与其是给我存款折……”墨镜的焦点直射向静子。她禁不住一阵发抖,或许是女人的直感吧。“与其是给我存款折,太太,你的身子不是挺好吗?你是这片住宅区太太中少有的美人呢!”蒙面人含笑说道。
  强盗的目标显然已从金钱转移到别处。
  “你说什么!”静子冷冷地说道。此时,她想起一本《妇女周刊》杂志曾经写道,在这种场合必须尽力保持坚决的态度。
  然而,这种“自卫”对强盗毫无效果。
  “这么点钱,我不要。”强盗将工资袋往榻榻米上一扔,“可是我倒想要太太的身子。”强盗厚颜无耻地提出了无理要求。
  “你说什么!我有丈夫,你要想胡来我就叫警察!”
  “你叫吧,在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的孩子会怎么样呢?试一试吧?”
  “卑鄙!”
  “大声点儿把附近的人喊来也可以嘛。”蒙面人说着就要用脚打开通向隔壁房间的隔栅。
  “求求你!请你别碰孩子,别碰孩子。”静子拼命地抱住强盗的腿。
  “那么你肯乖乖地听我的话吗?”
  “……”
  “怎么样?”蒙面人声音凶暴起来。
  静子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是吗?不要紧,只要你肯听话,我不会耍野蛮的。只是同别的男人干一次你每天晚上都同丈夫干的事,没什么关系,可以吗?你老不说话我可不明白你是否愿意哟。”强盗这番话具有一定的说服力。
  的确,只要不让丈夫知道,妻子这仅有一次的污点,这并非自己心甘情愿而是在无法抵抗非法暴力的情况下被强加的污点,一定会在日后同丈夫之间长期持久的夫妻生活中融化掉的。
  而且,纯一还可以得到保护,静子心中抵抗的堤坝崩溃了。
  二
  丈夫慎一回到家是在事件发生的一个半小时之后。在此之前,静子用心地给屋子通风换气,还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从而使感觉多么敏锐的人都觉察不到可恶的污痕。
  可是,静子总觉得好像丈夫出差后,那掠过自己身体的黑旋风在什么地方还留有痕迹,眼睛不敢同丈夫对视。
  要是丈夫今晚提出要求怎么办?这是静子最担心的,身子已用心地擦洗过了,可是夫妇间彼此熟悉的肉感说不定会使事情露馅。
  她想在慎一发觉之前坦白说,那是为了保护孩子而作的无可奈何的选择。
  可是,作为妻子那实在是危险的尝试。丈夫是个在此类事上有洁癖的人,初夜时因为静子没见红,他再三严厉地盘问她实情和她的过去。
  即使是为了孩子的安全而违心地委身于强盗,慎一恐怕也不会原谅的。不原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那样就会给夫妻生活带来裂痕。
  静子回顾了她同丈夫和纯一一家三口的生活。丈夫是一家颇有声望的一流公司的中坚职员,待遇不错,前途不可限量。
  夫妻关系还好,别人都认为她是一位“福太太”,自己也有同感。
  静子不愿冒任何风险给自己的幸福带来丝毫不利的影响。
  正像别人说的那样:“只要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
  “就这样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吧。”静子很快拿定了主意。
  “可是……”静子一想起那狂风袭过似的时刻,不知不觉地失去了冷静。
  从接触的肉体判断,似乎觉得那人年龄在丈夫之上,体格也不及丈夫强壮,可是他那绝妙的技巧却使得静子几度忘却自己是在被强奸。
  “太太也很会玩儿呀。”完事后强盗说道。对此静子却不能反驳。他的脏东西已被洗得一滴不剩,可是残留在身心内的感受的余味现在仍像铃铛一样不停地响着。
  所以,要是他被抓住就糟了。他虽然什么也没抢就逃走了,可他却夺得了静子的肉体。
  在夺得她肉体时,起初的确是胁迫,然而中间便变成女方积极配合了,这一点被害者静子自己是心中有数的,而对方也从肉体上感受到了。
  强盗一定会坚持否认自己是强盗,即使中间得到被害者的配合也不等于蒙面人无罪;可是一旦他被捕,他对犯罪细节的供述将从根本上危及静子做妻子的声誉。
  静子奇妙地自相矛盾着,身为被害者,却希望罪犯别被抓住。
  这一切使她痛感自己愧对丈夫以致无地自容。
  “怎么了?你好像精神不大好。”看到妻子的神态,慎一担心地问。
  “不,没什么,一定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吧。”静子强作笑颜。
  “所以我才叫你早些睡的嘛,今天我很可能回不来,你干吗不早些睡呢?”慎一故作嗔怪地说道。责备中饱含着对妻子的爱。
  妻子乖乖地表示了歉意,一想到自己在丈夫外出时干的事,良心的自责和无穷的悔恨就使自己坐立不安。
  “即使他把我杀了也应该坚决拒绝的呀!”可是哪里是拒绝,竟然在半途随着那人的动作和谐地积极配合。她憎恨自己那肮脏下流的畜生般的肉体。
  “我给你烧着洗澡水呢。”为了不使内心的不安被察觉,静子从丈夫的面前走开,到浴室看洗澡水烧好了没有。
  “喔,洗洗吧,大阪的灰尘可真不小呢。”慎一爽快地进了浴室。
  “哎呀!”进了浴室的慎一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静子顿时紧张起来,慌忙问。难道是擦洗被凌辱的身子时丢下了什么?
  “卫生间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儿。”
  听了慎一的话,静子刷的一下脸白如纸。难道是水蒸气里有男人的气味?
  对静子来说幸运的是进了浴室的慎一没能看到她表情的变化。
  “哎呀,真是的。”静子那若无其事的语气同她的脸色大相径庭。“我先洗的,那是我的气味。”
  “你的气味这么难闻吗?”
  “可能是客人要来的缘故吧。”
  “客人?”过了一会儿慎一问道。
  “真讨厌,就是每月来一次的客人呀。”
  “哦,是这个,来过了吗?”
  “哪里,要是来了我怎么会在你前面先洗呢?快了。”
  “客人要来之前就会有这种难闻的气味吗?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静子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听到丈夫这种讥讽般的话语就觉得非常刺耳。
  三
  尾崎静子住到这个住宅区里已经有两年时间了,那是在丈夫升任股长的时候搬进来的。
  这里是集体住宅区,与租赁不同,属于分期付款方式。最初先支付一笔定金,十几年内分期付清。
  那笔定金对一般职员来说数额是相当大的,因此住到这儿来的大部分都是经济上比较宽裕的。
  尾崎能在丈夫升任股长的时候搬进这里,是因为公司借给了一笔住房资助费。其实,静子对搬到这里并没有多少兴趣。
  因为丈夫的顶头上司根岸直人一家已先期住进这个住宅区。根岸是慎一的顶头课长,让丈夫当股长也是他给上下活动的结果。
  在这个意义上,他是个不可慢待的恩人,可是静子说什么都对这个根岸没有什么好感。
  他是下届经理候补人选希望较大的常务董事岛内线上的人,因才干出众在公司内引人注目。能得到根岸的垂青,简直就等于是丈夫靠上了大树;可是他那双眼睛总是浮现出一副冷漠的神情,那神情与其说是挑剔的,不如说是可怕的。
  根岸虽是日本人,那双眼睛却是灰色的,看上去像是戴着一副隔绝人情的透镜,表情虽然是在笑,可那双透镜似的眼睛却总是冷静地观察着。
  每当遇到根岸那双眼睛,静子就感到那目光仿佛能窥视到自己身心的一切,身上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他的妻子笑子也不讨人喜欢。她几乎把丈夫的部下及其家属全当成自己的佣人,她那五官尖瘦的面容颇具有现代性,倒也有几分动人之处;然而,她看人时,从她那黑眼珠朝上的下三白眼和窄小的额际、略显尖刻的下巴上,可以看出她感情易激动,凡事若不以自己为中心便大为不悦的蜂王似的性格。
  静子对搬到这个住宅区表现出犹豫时,慎一便斥责似的说:“你说什么呀?申请住房资助费的人很多,不是谁想借就能借到的,多亏课长为我说话才优先借给了我,我们要感谢人家呀。”
  “可是课长也住在那里吧?我不想去。”
  “别说傻话。作为一个职员,最好的处世之道就是同有实力的上司做邻居。课长是常务董事的亲信,将来准能当上董事。就是因为现在有课长的关照,我才在同一批人中第一个当上了股长,我下一个目标是课长,这已近在眼前。根岸课长一当上部长,他肯定会推荐我去接任的,所以这不正是我们全家人巴结课长家的最好机会吗?”
  慎一似乎对妻子的犹豫不能理解。总之,静子是在丈夫的劝说下搬进这个住宅区的。
  从此,他们一家便开始为根岸家效劳。从新年拜年到岁末帮忙打扫卫生,静子就像根岸家的女佣人一样一年忙到头。
  根岸的妻子笑子也把这一切视作理所当然,最近甚至从购买晚餐的食物到处理厨房的垃圾都推给静子了。
  笑子喜欢外出,一星期总要盛装外出一两次,到市中心去买东西。外出时她喂养的爱鸟、热带鱼都要请静子关照,不,可以说是命令。那些宠物似乎十分珍贵,有关饵料的指示也非常严格,而且临走时少不了要命令道:“这样就行了,你要好好地照看,拜托了。”
  对此,静子却不能有一点不乐意的神情。有好几次她几乎忍无可忍,但每次都想到丈夫在公司里比她还要加倍地忍气吞声,便克制住自己。
  或许就因为他们这样忍气吞声,慎一好像真的得到了根岸的好处。据传,在下一期定期人事变动中他升任课长是有把握的。
  “让你也受苦了,你不久就会成为课长夫人了,当上课长我就是公司历史上最年轻的课长。”随着人事变动将近,慎一情绪高昂,甚至有些忘乎所以。
  “我们为此而失去的不是更大些吗?”静子心中产生了这一疑问;可是她转而又觉得,在优胜劣汰比任何地方都残酷的公司里当上课长,这也不是件容易事。
  静子被可恶的强盗强奸就是在这个时候。
  四
  “顺便替我捎点东西来吧,有百分之十二的冰淇淋盒子是旧的,上面脂肪都分离了,你要注意啊。”根岸笑子经常这样吩咐静子到商店里帮她买东西。最近一个时期,笑子每天都要写好让静子买东西的品名,尽管如此,她的吩咐还总是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静子买来的东西若不如意,就像是静子卖给她似的直嚷着要她赔。
  “既然我替你买的这么不称心,那你自己去买不更好吗?”这种话静子只能按在肚子里,人家捏着丈夫的命运啊。
  “好歹熬到丈夫当上课长就行了。”静子自我劝慰。丈夫当上课长,根岸就是部长了,丈夫升任部长,根岸又该是董事了。永远也赶不上他呀。
  如果不是好歹把课长作为一个里程碑,那是无论如何也经受不了这种屈辱的。这一天,根岸笑子下达了买东西的指示后,又加上一句以前从未说过的话:“太太,我可知道哟,没用的话别对人乱说,谁没有把柄啊?保守别人的秘密同自己的安全也有关系啊,嘻嘻嘻。”
  静子一愣,再看笑子的脸时,她又恢复了平素那种自命不凡的神情。就在这时,静子脑子里像电光一样倏地闪出一个记忆。
  在她独自等待丈夫归来的夜里,那个男人像一阵黑旋风一样侵袭了静子,当时她就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而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既知感”。静子是真的见过他。
  在哪儿见过的?现在想起来,静子是在他同根岸笑子在一起的时候见到的,为什么那个强盗同根岸笑子在一起?
  静子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心。
  静子是在“奇妙的地方”偶然看到根岸笑子同“那个人”在~起的。那时笑子也发觉被静子看到了;如果她没发觉,静子只要暗暗地保守着秘密,悲剧就不致发生了。
  两个星期以前,静子去拜访一位住在新宿的高中时代的女友。女友以前家住关西,后因丈夫工作调动迁到了现址。
  “那是个奇妙的地方,你恐怕很难进去,而且看到你在这种地方转来转去,要是被你丈夫误解就麻烦了,所以我才来接你的。”邀请她的女友意味深长地笑道。
  静子先在新宿车站附近的饮食店同女友会面,而后由女友陪同去她家,很快,她明白了女友说“奇妙的地方”这句话的含义。
  女友带着她从西口转向歌舞会町,经过慧发剧院的后门向西大久保旅馆街走去。
  “瞧,这是个奇妙的地方吧?”女友望着旅馆招牌上的温泉标记笑着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所以问题不大,可是一到傍晚或夜里就麻烦了,到这一带来人家就会以为是来住旅馆的,对孩子教育也很不利。”
  “难道你是住旅馆……”
  “不是旅馆,而是公司宿舍被旅馆包围着。不知公司宿舍为什么要建在这种地方。”
  女友显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家的房子四面都是专为男女幽会开设的旅馆。静子想,单身一人到这种地方的确不大合适。
  在这一带,熟人相遇也很容易互相误解。
  “那儿能看到饭店某某苑的大招牌吧,我家就在那后头。”女友指着不远处一幢特别高大的旅馆建筑物说道。
  来到饭店某某苑后门时,围墙上的门便开了,一男一女从中走了出来。两人都戴着不合时令的深色太阳镜。
  围墙内传来旅馆招待员的送客声。
  这两人是进行“白日幽会”后出来的。从后门出来是想避人耳目吧?他们竟公然男女双方一同出来大概是因为现在是白天,而且走的又是后门的缘故吧?
  静子开始没注意这一男一女,而是有意识地把脸扭向一旁。这也是出于礼貌。
  可是,这两人中女方的举动却一下引起了静子的注意。
  那女人一看到静子便“啊”的惊叫一声木立不动了,与此同时,拎在手里的手提包掉到了地上。
  静子下意识地将扭向一旁的视线转向了那女人,发现那女人原来就是根岸笑子。太阳镜也遮不住每天见面的笑子的特征。那男人当然不是根岸课长。
  这实在是一次避不开也躲不掉的巧遇。她刚刚干完那种好事,同一个男人从幽会的旅馆出来时被静子撞见了。
  她哪里还有上司夫人的尊严,这一下竟让部下的老婆抓住了致命的把柄。
  根岸笑子自然十分狼狈,可是当时静子却心慌意乱,拉着女友的袖子一溜烟地逃走了。
  就是当时笑子的那个同伴很像那天晚上的强盗。
  ——笑子私通的男人同强奸自己的强盗如果是同一个人,那将是怎么一回事呢?
  于是,笑子卑鄙的用心昭然若揭。
  “根岸笑子在与人私通的现场被我撞见,这件事要是告诉她丈夫就完蛋了;但是她那蜂王般的性格不会使她因此而向过去像佣人一样使唤的部下之妻低头的,就是死也不能向部下的老婆低头,可她又不愿死,于是——
  “她就唆使自己的奸夫扮成强盗来强奸我,使我和她一样,彼此都有污点,这样就可以抓住把柄使我无法说出她的秘密。那么卑鄙……”
  静子在作出这番推理之后气得浑身直颤。
  静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她发现笑子的秘密这件事,而笑子为了自己的安全却派来了“黑色使者”。
  这样,通过使静子强加耻辱,从而确保了上司夫人的尊严和安全。
  “我绝不能善罢甘休!”静子仰望苍天默默地发誓。
  五
  “最近,水产部门经营实绩愈来愈糟,公司里要我辞职的倾向也越来越明显,在被迫辞职之前无论如何要把经理的位子夺过来。”
  浅香商事公司水产部最里头的一间屋里,岛内重作正召集他的亲信若山和根岸聚会。若山是水产部部长,根岸是课长。
  这条岛内一若山一根岸线被视作取代现任经理里见洋本体制的主流。
  然而,最近这一派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浅香商事公司本来是个贸易公司,后来吸收以沿海渔业为主的野田水产公司,两者合二为一,发展成现今的商事公司。
  鲡鱼、比目鱼、真鲷鱼、对虾等高档水产品的利润相当高,再搞一些海苔、牡蛎的浅海养殖,收益颇为可观。
  于是,浅香商事公司便将原有的贸易公司这一流通部门同水产公司这一“生产”部门合为一体。这一合并奠定了浅香商事公司获得更大发展的基础,同时也为公司内部的派系斗争埋下了隐患。
  贸易和水产这两大部门在公司内激烈竞争,原浅香贸易公司的老板里见洋三当上经理,野田水产公司出身的岛内重作成了分管水产业的常务董事,于是两派竞争更趋激化。
  里见凭老资格坐上经理的交椅,身体却一直不太好,工作中总是以身体为重,所以显得有些消极。
  而岛内重作则年富力强咄咄逼人,以致人们在背后不称他重作,而管他叫“盗作”(盗贼之意。——译者注)。他以沿海渔业的发展为后盾,扶植扩大自己的势力。
  本来,野田水产公司出身的岛内重作可以说是殖民地的人,而他地位日益提高,以至想进而取代里见,因此,“盗作”的面目便暴露无遗。
  可是,最近风云变幻,形势有点不妙。由于公害污染,沿海渔业已经愈来愈不景气,而在相当于水产部主要工厂的北陆沿海,一艘满载重油的油轮触礁,流出的重油使沿海渔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不管岛内其人多么有手腕,作为企业总是以经营实绩为第一位的,不能提高经营实绩的经营者就不具备经营者的资格。
  于是,一直被岛内压得处于守势的里见派开始了猛烈的反击。甚至有人提出“水产部如此衰败完全是岛内的责任。现在应追究其责任,果断地撤他的职”。里见也想从原浅香贸易公司的部下选拔接班人,不然,占领军反要被殖民地统治了。
  岛内眼看经理的宝座近在咫尺,丝毫无意辞职。
  为此,岛内便采取了以攻为守的策略,不是保住常务董事这一职位,而是要把现任经理赶下台。
  “隐瞒经营实绩下降的最好办法是我来当经理。北陆沿海现在遭受着重油灾害,真相尚未公开。这些情况一旦公之于众,我就不得不辞去常务董事一职,那样一来,你们将来也就不堪设想了。”
  这些,岛内即使不说,若山和根岸也是一清二楚的。岂止是将来,一旦岛内垮台,他们连现在的地位也保不住。他们仿佛已看到自己由京城被打发到边远地区当个营业所长的景象。
  “可是,现在正是他们得志的时候,要把里见经理赶下台恐怕不那么容易。”
  “所以我才同你们商量嘛。”岛内回避了若山的疑问,“里见想撤下我另外选拔的接班人是立川精也。立川本来就是搞贸易业务的,还有人说他是里见的远亲,年纪轻轻就当上常务董事全靠里见一手提拔。”
  “不过,立川常务董事当经理恐怕难以胜任吧?”根岸提心吊胆地插言道。立川是分管贸易业务的常务董事,年龄同根岸课长相差无几。
  “那当然了,浅香商事公司的大权怎能交给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呢!里见这是把实业同私情混为一谈。”
  “可是,眼下能同岛内常务董事竞争的还只有立川呢。”若山提出冷静的见解。
  “不错,立川是很精明能干,比里见经理还要胜过一筹,在职员中能同我相匹敌的只有这小子,想是他故意逞能吧。总之,由于水产部经营不佳,公司内的舆论对立川有利,他更成了不容忽视的对手。”
  实际上立川已不是什么不能轻视的问题,而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优胜者,只是岛内的自尊心不让自己承认这一点。
  “里见的任期到下次董事会议就到期了,届时他将竭力推举立川接任,十五名董事中,已知推举我的有四人,立川派有五人,除去我和立川,剩下的四票是决定下届经理的关键。遗憾的是由于目前水产部经营实绩不佳,我处于劣势。”岛内的话虽这样说,表情却并不悲观,倒是听他说话的若山和根岸哭丧着脸。
  “在下次董事会议之前扭转经营不佳的局面是不可能的,不,只要局限于沿海渔业,水产部就永远振兴不起来,这一点必须从根本上改变。我要当经理正是为了这个。必须使董事会成员都倾向于我。要想这样,就要让他们看到立川根本不够格当经理的证据。”岛内扫视着两位忠实的部下的脸,那目光似乎在问:你们明白吗?
  “精明的立川也有一个弱点,他贪恋女色,在这方面将有机可乘。这还要拜托两位呢。请你们给他制造一个作为浅香商事公司经理候选人所不能容许的丑闻,一个能使脑筋顽固的董事会成员们气得直吹胡子的丑闻来。”
  岛内在拐弯抹角的前言之后,终于道出了结论。
  六
  静子从秘密跟踪根岸笑子开始了复仇的第一步。要跟踪,就要经常挤出时间,跟踪中还不能让对方发现,这在已是孩子妈妈又是外行的她来说是不可能的。静子决定用自己的私蓄雇请信用调查所来调查,家庭主妇动用私房钱是很心痛的,但这又迫不得已。
  与笑子私通的人就是那个扮成强盗强奸静子的家伙。她想先查明他的真实身份,而后再考虑下一步。
  笑子自从前不久在“现场”被静子撞见以后,好像更加小心了,又换了一家旅馆。在连续雇请几次之后,静子终于查清了笑子情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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