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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游戏

_17 西德尼·谢尔顿(美)
接着,就在他那样沉思默想的时候,他突然计上心来,想出一个主意。后来,
莫利上尉对他说,当那个地方受到严密监视的时候,任何一个敏感的探员都会马上
想到那么做的。
“萨姆,”他说,“马上派三位警察到那个酒吧去。你告诉他们,那个公用电
话会先响两声,然后停了,然后又响了。我想知道接电话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不论
他是谁。要是他跟人说话,我想知道是谁说话了。要是他写一张条子递过去,抢过
来?要是他或者他与之交谈的那个人离开酒吧,就一路跟着他。要不惜一切代价。”
“一定!”瓦戈斯一面说,一面拿起看来像是行动电话的无线电话听筒。他开
始安排这项工作。这个时候,艾迪。卢科用另一个电话听筒请求帮忙,结果就有一
个牢骚满腹的探员在朝河边哈得逊街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过去。
七分钟以后,三位密探带着卢科的任务走进奇里米亚酒吧。
在道奇汽车里,卢科跟凶杀组指挥部通了话,并临时接通了正规的电话公司的
线路。他接了那家酒吧的公用电话的号码。
那个身材高大的探员听见对方的铃声响了几下。然后,有人接了电话,“这是
奇里米亚酒吧,你是谁?”
“请恩里克斯先生……”卢科带着非常通顺的西班牙口音问。
“谁?”
“恩里克斯。”卢科重复说。接着他说,是恩里克斯先生给他这个号码,要他
按照这个电话号码打,恩里克斯想要知道一些消息。
很长时间没有声音。然后,电话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里没有叫恩里克斯的。”那个人说。
“是恩里克斯叫我按照这个电话号码打的,”那个探员坚持说。“他还把是电
话号码写了下来。”
又一次出现了沉默。然后,那个声音说,“要是他来这里,他在哪里能找到你。”
艾迪。卢科的心跳加快了。他报了一个号码。那个号码可以查得到哈得逊街那
个公用电话的。他说,往后的两个小时里他会在那里。
“我不认识他,不过要是有人来电话问有没有人打电话给他,我就把这个号码
转告他,好吗,同胞?”
“非常谢谢。”卢科答道,并把电话挂了。
是酒吧酒师阿列扬德罗。多明戈接的电话。他回到柜台后面,又工作了半个小
时,然后解掉围裙。吩咐资浅的调酒师替他照顾一下。两个密探看见他在盥洗室里
洗了脸和手,然后披上一件棉布外衣,戴上一顶羊毛帽子,出了酒吧。
阿列扬德罗。多明戈穿过马路,走过四个街区,来到巴拉迪索旅行社。这种情
况被十二个步行的以及坐在没有标志的汽
车里的男女探员看到了。他们马上对那家旅行社的电话进行非法窃听,正好听
到一通打给哈得逊街上那个公用电话亭的电话。那里的铃声响了又响。卢科咒骂那
个答应去那里接电话的警察。也许他没有赶到那里,或许出了什么紧急状况。真是
越帮越忙啊!卢科眼看着这天赐良机马上就要化为乌有,终于有个人,有个老百姓
——听上去像个喝多了廉价酒的流浪汉——拿起了话筒。接着的谈话是一片混乱,
那个打电话的人把电话挂了。有理由推测,他会怪阿列扬德罗记错了号码。不会造
成什么损失,因为窃听的目的只是要把那个打电话的人的声音录音下来而已。
这次乱七八糟谈话的录音带马上送到了城那边的纽约警察局情报处。那个处存
有已知的罪犯包括毒品贩子的声波纹,可以像指纹那样准确地确定一个人的身份。
那是巴拉迪索旅行社里一个名叫胡安。巴克罗。卡马乔的人的声音。他有贩卖
古柯硷的嫌疑,正受到迈阿密方面的通缉。
艾迪。卢科靠回到那辆没有标志的警车的座位上,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
容。他摊开手掌,朝瓦戈斯伸过去,后者把它紧紧握住,表示祝贺。
“我们终于弄到一条线索……”卢科说。他盯着路易斯的眼睛,路易斯也咧开
嘴巴朝他笑笑。
第十二章 危险人物
戴维。贾丁站在他八楼的办公室窗口,朝兰贝思区鳞次栉比的房顶望过去。那
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会再去注意泰晤士河彼岸,英国国会大厦钟楼上的大钟,也不
会再去注意一里以外上议院大楼楼顶上飘扬的旗帜。他在望着一架协和客机穿过夜
空,向西飞向希思罗机场。这架飞机上有一名旅客(他知道,因为他的手里拿着一
份电脑印刷输出的乘客名单),用的是路易斯。奥索里奥。雷斯特雷波的名字,秘
鲁的护照。他的职业是一家国际银行咨询公司的律师;那家公司名叫商业资本银行,
在拉巴斯、加拉加斯、里约热内卢、日内瓦和巴塞隆纳都设有办事处。
一些时候以来,贾丁一直意识到雷斯特雷波是帕布罗。思维加多一个最爱信赖
的顾问。他从法国国内安全局巴黎分局传来的报告得知,雷斯特雷波不久以前在巴
黎参加了一个银行家会议,讨论资助一家设在阿根廷的日本汽车装配厂问题。他住
在克利龙饭店,还带着两名“助理”,其实很可能是保缥。第二天晚上,他接着搭
飞机去了日内瓦。在飞机离境的九十分钟之前,一个著名的古柯硷贩子,在通往阿
纳托尔。法苦西河滨马路的桥上被杀,看起来像是黑社会人士干的。那个人开一家
名叫蒙特帕尔西诺的威尼斯餐馆。这一巧合引起了有利害关系的各方面的注意,包
括贾丁的办公室。他是在事情发生六个星期后才收到那份报告的,但他丝毫不觉得
意外。那是官僚主义作风在作怪,这在情报机关并不少见。
戴维。贾丁知道,帕布罗。思维加多为蒙特帕尔西诺餐馆提供了货源,那个威
尼斯喜欢男扮女装的同性恋者,负责处理思维加多在欧洲的部分有特许权的销售任
务。贾丁深信,思维加多的这位律师,负有寻找一个批发组织的使命,以便代替那
个已经被谋杀了的男人。很明显,死者就是在黑社会里很有名气的“威尼斯妓女”。
他就这么思考着雷斯特雷波这次伦敦之行的原因。龙尼。
萨波多、凯特。霍华德和比尔。詹金斯都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们都在不声不
响地看着贾丁为科里达行动写的计划,包括一份有关这个行业称之为“立体轨迹”
的全面的、最新的情况。那道轨迹正在南北美洲和欧洲延伸,为“包裹”和“行李
‘制造假履历。
那架协和客机的雷鸣般的而又总是戏剧性的声音消逝了。
贾丁想像不出雷斯特雷波这次来伦敦的目的。女皇陛下的海关特别调查小组已
经布置妥当,他到哪里,他们准备跟踪到哪里。
但是,雷斯特雷波会估计到那种情况,因此会注意自己的行动。
这是一个小小的谜呀,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雷斯特雷波到哪里去,
他是为集团组织办事去的。
他耸了耸肩,从窗边转过身来,对着屋里的其他人。他的苏格兰私人助理希瑟,
正在静悄悄地给大家倒咖啡。
凯特坐在那里,叉起两条腿,鼻子上挂着一绪头发,眼镜有点戴歪了。她穿着
笔挺的粉红色棉布衬衫,那格尔花呢裙子。
贾丁注意到,她衬衫上有个扣子没有扣上,就在裙子的腰带上边一点儿。他知
道那是耶格尔的产品,有一次他向她献殷勤时说,他很喜欢那条裙子,她就告诉他
在哪儿买的。她一定已经发觉他在看着她,因为她抬了一下眼睛,看到了他的目光,
然后又低下头去看档案资料。
贾丁把目光移向别处,遇到了龙尼。萨波多的目光;龙尼觉
得好笑,微微摇了摇头,仿佛他对人生已经感到厌倦,然后又接着看那个科里
达行动计划。
“大家看完了吗……?切尔西柯松电影院在放一部相当好的电影。我倒希望能
赶上八点十分的那一场。”
“什么电影?”
“‘跟杰拉尔德。德帕地奥在一起’。我听说这部电影很不错。”
“好吧!”萨波多朝手里的档案资料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把它合上了。“我看
完了,”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下表。贾了心里在想,不知道龙尼有没有一个“小
水果馅点心”——因为这个匈牙利人有一次用了这么个古怪的名词来称一位政治家
的情妇。因此也就是说,有没有哪个女人到这单身汉那个乱七八糟的、他称为家的
套房里,去改善萨波多的单调生活。
“是杰勒德,不是杰拉尔德。”凯特说。她摘掉眼镜,拿起衬衫的宽松部分在
擦拭镜片。
“怎么样?”贾丁朝萨波多瞥了一眼,想听听龙尼对那个已经深思熟虑过的计
划的意见。
“杰勒德。德帕地奥……”比尔。詹金斯一边低声说,一边用铅笔在那份最高
机密的科里达行动计划边上写评语。
喝咖啡并不是个好主意。要是大家喝着啤酒,吃着三明治,简报室里的气氛会
好一点。
“我认为这个计划相当好。”萨波多把烟斗塞进一个装满荷兰豪斯烟叶的小塑
胶袋里。“也许甚至还可能会成功的。”他咧开嘴巴笑了笑,露出那副缝隙很大的
牙齿。
他要是在离开办公室时候换上假牙,那一定是星期五晚上要去吃“水果馅点心”,
贾丁心里想。他发现自己望着凯特叉起两条腿,重新戴上眼镜,并用右手的中指轻
轻推上了鼻梁。
“这很重要。”他把目光移向别处,先看着龙尼。萨波多,又看着比尔。詹金
斯。“这很重要,要让帕布罗。思维加多注意到我们的人,我们的情报人员。认为
是他在主动接近,而不是相反……
我这儿倒有一个主意,你们在资料上是找不到的。我早就说过——谢谢……
“他从希瑟手里又接过了一杯咖啡,半坐半依在办公桌的外线,”……你们会懂得
为什么……希瑟,请你守在外边办公室里。“他很有礼貌地等着希瑟离开屋子,关
上通向她办公室的门。她在外面可以挡住不速之客进入贾丁的办公室。接着,他对
自己的计划作了说明。其他人望着,听着,越来越觉得有兴趣,偶尔表示不大相信。
渐渐地,纸上那个平淡无奇的想法(因为贾丁手下的人都是一些平淡无奇的人)变
得有声有色了。
还带有一点惊人的……天才。这个老板有点懒散的小名气,但能靠着他稀有的
直觉和独创的才华坐稳第一把交椅。这时他开始行动了。真的拿出了许多新颖独创
的想法和闪烁着智慧的见解。
在这个位于玻璃大楼西北角上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听得像是看了魔似的,开始
觉得贾丁简直是无所不知的,无论是关于帕布罗。思维加多和集团组织的情况,或
是哥伦比亚政治、哥伦比亚人民、人类本性,还是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的谋报活动的
基本特点或成分。
但是,给人印象最深,也是最富独创精神的,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当他讲
完以后,屋里鸦雀无声。
贾丁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咖啡。
“嗯,那倒真是个很大胆的想法。”比尔。詹金斯说。
“大家快提问题……”贾丁说。
凯特和詹金斯朝龙尼。萨波多看了一眼。在攻击性情报工作方面,萨波多对使
用非正统的手段很有经验。他看着他的烟
斗,里面的烟丝已经燃成细灰。过了一会,他盯着那个老板。
“很明显,你已经仔细研究过这个想法,不过,为什么,我觉得,这是我们大
家都感到担心的事,为什么你认为可以信赖,嗯…… 海豚?”他指的是那个令
人震惊的想法中牵涉到的一个人,代号是“海豚”,他是戴维。贾丁计划中的核心
人物。
贾丁跟他的目光相遇,有好一会儿没有做声。最后,他说,“我知道我可以信
赖他。”他的口气那么平静,看来是无法容忍别人继续讨论下去了。
谁也没有再提问题,会就开完了。大家在收拾笔记本、烟袋、眼镜盒等物品的
时候,都默不作声,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默不作声,那是因为贾丁的计划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那个计划需要并且依赖
一名国际罪犯的帮助,依赖他的可靠程度和他的斟酌决定:那个人现在正在迈阿密
的一所监狱里服二十年到无期的徒刑。萨波多不想跟贾丁当场争吵;但是,即使你
不是肢体语言的行家,你也能看得出来,他准备一有机会就跟贾丁谈谈那个问题,
当然是在私下。而且还看得出来,贾丁事先没有跟他讨论过,因此他感到很生气。
他们闲聊了片刻。希瑟走进屋来,收拾那些带编号的,有关科里达行动的最高
机密档案资料,把它们送回保密室去。
比尔信金斯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望着屋子对面的贾丁。
“如果你认为,要是明智一点的话……”(史蒂文爵士会说“要是谨慎一点的
话”)“……就像,在把我们的人员置于不能后退的危险状态。把他的脖子伸到刀
板上。”
“比尔,这跟‘慈光会的小修女’不同。”
“是不同,那个我知道。”比尔有理由感到担心,因为他必须做好必要的准备
工作。是比尔在掌管“搅惑行动”。他又追着问:“就算说这个计划行得通。这个
海豚掩护……到底我们的人,戴维,怎么才能使自己引起帕布罗的注意呢?我们总
是说,要让帕布罗认为是他自己注意到了我们的人。”
“哦,我会想出办法来的。”贾丁说。他的意思是,他已经有了办法,但现在
不想拿出来讨论。
龙尼。萨波多在半个小时里第三次看了看表,用只有东欧人才有的那种目光朝
戴维。贾丁瞪了一眼,祝大家(除贾丁以外)周末愉快,走出了屋子。比尔。詹金
斯也跟着出去了。
贾丁走到窗前,凝视着外面的伦敦夜空。这时,天突然下雨了,僻僻啪啪地敲
打着玻璃窗;但是声音不大,因为窗子已经涂上防止爆炸的材料,具有隔音作用。
凯特把眼镜盒放进钱包里,然后从椅背上拿起她的针织羊毛背心。同事们都已经离
开,他们都意识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西拉诺……”她说。她撩开挂在脸上的一簇头发,朝他看了一眼。
“就是那个家伙。”贾丁说。他转过身来想要说一句轻浮话,但是看到了她的
目光。以上帝的名义,戴维,他对自己说,我们不要重蹈覆辙吧!他装出一副一本
正经的样子,就好像她只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同事而已。但是,那种表情是瞒不过谁
的。
雨不停地敲打着窗子,发出轻微的响声。他身边的书架上,一个旧钟发出滴答
的响声,悄悄地把时间送走。
“我一直想看看那个档案资料。可实在忙不过来……”她微微一笑,耸了耸肩。
“等我抽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戴维。贾丁拿起他的上衣,拍了拍里面的口袋,看看
他的钱包是否还在。凯特走到门口,转过身来想说晚安。
成败在此一举,贾丁心里想。“喂,凯特,我就一个人回去。”
凯特朝他看了一眼。她也露出了他那种“这没有什么大不
了的“的表情。”我要是来,你介意吗……“
“只要你不吃爆米花,不窸窸窣窣地剥糖吃。”他咧嘴一笑。
“半个小时后……楼下见。”
两人一时都没做声。电话铃开始响了。凯特点了点头。
“好吧。”
她朝门口走去。贾丁拿起话筒。
“喂,”电话是伦敦警察特别分局全国联合行动小组打来的,说话的是一位既
年轻又有雄心的探长安迪。莱恩。
“是贾丁先生吗?”
“安迪,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混帐东西。”年轻又有雄心的高级主管们都不说废话。
他是警方、海关、安全部、国内收入调查处和军事情报局第六处之间的情报协
调人。人们有时把贾丁所在的单位情报局称做军事情报局第六处。那个“混帐东西”
指的是雷斯特雷波。
“我在听着呢。”
“他下了一架飞机,接着就上了另一架飞机。”
“要到哪里去?”
“日内瓦。他打了个电话给他的决策公司的日内瓦办事处的经理,他们晚些时
候要在里土满饭店吃晚餐。”
“你们做了些什么安排?”
“我们派了两个警官扮作夫妻,上了飞机。瑞士海关会注意到这对恩爱夫妻的,
现在只能交给他们两个人了。嗯,其实我们在想,这件事就交给你们这些人去办算
了。你们在日内瓦盯住他。”
贾丁明白,这番话意味着,他无法再去考虑西拉诺的事,而且本来很有可能令
人销魂地依偎在那两个洁白如玉的乳房里,闻闻那娇生婴儿粉的香味,还有那两条
大腿,如今这一切都完了该死的“公司”,该死的情报局。他早一点离开办公室就
好了。连见习生都知道,星期五下午三点半有半数情报机构还在秘密工作。
“当然可以。我目前还不清楚我们在那里的情况。不过,我们值夜班的军官是
完全清楚的,谁是谁,在哪里……我会作出安排的。就是时间太紧了一点。你把详
细情况用传真发过来,好吗?发到我自己的号码。让你们那对夫妻继续监视目标,
直到我们的人来接替他们。很可能还用得着他们呢!我觉得,我们需要动员一切备
用的人力。”
“好吧,就那样吧!讨厌的星期五,会出岔错的事情终归要出岔错,对吗产那
个警察——戴维。贾丁已经开始觉得对他相当反感——挂上了电话。贾丁不由自主
地拿起内部电话的话筒,按了凯特办公室的号码。电话铃响了片刻,然后凯特有点
喘不过气来地接了电话。
“喂?”
“你会气我的……”
“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电话,对吗?”
“正是那个该死的电话。我得组织几个人在,嗯,欧洲执行一项监视任务。还
是我们的一个主要目标。可能要花一个晚上。”
“要帮忙吗?”
“什么?”
凯特是不参与行动的,除了计划牵涉到有关选择秘密间谍的事情,就像“行李”
和“包裹”的那种事情。龙尼。萨波多曾经提醒过,或者说提起过,她特别想要参
与行动方面的事情,那是“公
司“工作的最敏锐的部份。幸运女神的行动真是神秘莫测啊!
在一个星期五晚上,除了几个勇敢的人和密码员还在加班以外,大家都已回家
去过周末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
紧急情况,他觉得,这差不多就为一名人事(招募/ 十划)处的副处长创造了
一个在合适的时间里,进入合适的位置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说,你要不要帮忙?我反正只是去看电影……”
贾丁笑了一笑。“你要是愿意的话。不过,我把话说在前面。这可能要花好几
个小时呢!”
“要不要从餐厅里带点什么吃的东西上来?”
“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了。炉子、冰箱、两个扁平烤盘。还有瘦肉食品,烤三明
治和冷冻披萨,比丽地饭店还要丰盛哩!”
“我马上就到。”她挂了电话。贾了望着话筒,摇了摇头。到底是因为缺少了
尼古拉。沃森一霍尔,缺少了她那总是有点堕落的,美妙无比而又再也无法享用的
肉体?还是因为真的喜欢上了凯特?
而在办公室里究竟能干出什么事呢?贾丁已经听到谣言,不过,不是在总监阶
层里面。那就大失面子了。史蒂文。麦克雷在按照另一个时区的时间工作,要是他
闯进来,发现他的一名高级官员在……这是不值得考虑的,贾丁想到这里就格格地
笑了起来。“对不起,打扰你们做爱了”……你禁不住要放声大笑。
接着,他抬起头来,只见希瑟站在门口,准备要下班。
“还有别的事吗,戴维?”
贾丁完全把希瑟忘了。他望着她,心里感到很内疚。希瑟对雷斯特雷波的情况
很熟悉,这个南美组跟伦敦警察厅的特别分局以及海关保持经常联系,她的工作之
一就是保管那方面的档案。希瑟做梦也想着有朝一日会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带
进那个真正的秘密无地。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她没有大学学位。
贾丁笑了一笑,伸手理了理他那流不平的头发。“事实上,刚刚发生了一件很
有意思的事情。而你会讲法语,是吗?想不想开开夜车?我们需要跟瑞士情报局取
得联系。”接着,他又补充说,“凯特就要上来帮忙……”
希瑟咧嘴一笑,高兴地叹了一口气。她感到很满足,虽然她知道,她的男朋友
这时正从外交部过来,要在圣詹姆斯街的布鲁克斯俱乐部跟她见面,跟她一起喝鸡
尾酒、吃晚饭,不过她也顾不得了。
贾丁懊丧地摇了摇头。他面临着成为“老好人”的严重危险,那可是不行的啊。
“好吧,你到值班警官那里去一趟,问他能不能到这里来闲聊一下,要有礼貌。还
有,我要一份日内瓦的街道图。还有日内瓦那家里土满饭店的建筑设计图。还有,
立刻叫一名密码员到这里来接通跟伯尔尼大使馆和日内瓦支部的联系。”
他们就那样作出了安排。里上满饭店是一家五星级的豪华饭店,看得见日内瓦
湖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色,门口还有一个一百尺高的喷泉,用巨光灯照得通亮。当
那个名叫雷斯特雷波的人走下瑞主航空公司的DC-9 班机,通过海关和移民局检查
时,一组英国秘密情报局和瑞士情报局的监视人员,已经在那家饭店的里里外外各
就各位。
贾丁非常感激伦敦警察厅的安迪。莱恩告诉他那个消息,但是他在接电话的时
候就已经拿定主意,在瑞士进行的这次监视活动中,没有必要惊动警察、海关,或
任何执法机构。要是雷斯特雷波遭到逮捕,那对“科里达行动”是非常不利的。因
为在戴维。贾丁为“公司”渗透到哥伦比亚古柯硷而设计的那场游戏中,
雷斯特雷波将是一个主要角色。雷斯特雷波,还有那个关在迈阿密监狱里的、
代号称为“海豚”的人。
西班牙的北部小镇维戈,座落在一座悬崖旁边,曲曲弯弯的街道一直伸展到下
面的港口。在维戈可以看到一些最精彩的斗牛戏。那里有一家专门为当地工人、卡
车司机、客轮和货船上的船员服务的酒吧兼餐馆。海运是那个社区的生命线。你在
哪一本导游手册或美食指南里都找不到那家宾馆,但是它有着干干净净的红色塑胶
桌面的餐桌、木头餐椅,以及正面镶有玻璃的柜台。柜台里放着一盘冰块,上面放
着生鲜的鱼类和甲壳类的海鲜。不管什么时候,餐馆老板阿雨弗隆佐好像总在那口
已经熏得墨黑的大铝锅里煮着什么东西。酒装在没有标签的瓶子里,白葡萄酒看上
去是浅黄色的,红葡萄酒还带有一点紫色,就像深色的石腊那样,闻上去还有一股
与之相类似的芳香味道。啤酒是冰凉的,阿尔弗隆佐贮存着一种西班牙和法国混合
啤酒。但是没有德国啤酒。一九三八年,西班牙爆发了内战,阿道夫。希特勒利用
这场激烈的冲突来获取毁灭性攻击的宝贵经验,派出了兀鹰军团。阿尔弗隆佐的父
母曾为那边作战,他们不是被那个军团投下的炸弹炸成碎片,就是被埋在废墟里死
了。
尤金。皮尔逊坐在后面角落里的一张长餐桌旁,上面是一张褪了色的斗牛海报,
以一个名叫奥多内斯的斗牛士作为号召。
他用力咬着一叉的虾仁拌饭。他的旁边坐着一个理着平头的五十岁左右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套廉价的黑色西装,黑色衬衫,围着教士领,翻领上还别着一个小小
的金十字架。他的名字叫伊蒙。格雷格森神父。他是天主教会的一名成员,在科克
郡的一所神学院任教;由于他擅离职守,在欧洲到处奔走,为新芬党办事,而且他
的主教还听说他是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里一名高级成员,因此已经被正式警告要将
他解聘,开除他的圣职。
皮尔逊对面坐着一个精瘦的、褐色皮肤的人。他穿着深蓝色运动衫,外面套着
一件黑色皮夹克,下面穿着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粘满灰尘的、厚橡胶底
的棕色靴子。他没有刮脸,下巴已经有三、四天长的胡子。他是欧洲警方最想通缉
到的人物之一。他的名字叫格里。德夫林。布赖顿大饭店的炸弹事件,他就是下手
的成员中的一份子,那次爆炸炸死好几个英国政府高级官员,玛格丽特。柴契尔也
差一点送了命。
跟布伦丹。凯西一样,他在激进派中的生涯,也是从一名街头杀手开始的;还
是跟凯西一样,他喜欢尽量走到离那毫无疑心的受害者很近,近到换得着他的地方,
然后再用他那支巨大的点四五的科尔特自动手枪——这是纽约那个崇拜者俱乐部送
给他的礼物——来把事情办完。朝脸部连开两枪就能把脑袋的后面炸掉。有的时候,
他喜欢看到受害者突然骇怕的表情,那个被杀害的目标最后的表情往往是:哎呀,
该死的,为什么要杀我呀,求求上帝,别杀我吧。德夫林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
他被认出是个共和军的死亡使者,他就喜欢那个时刻。
总归一句,要是不能吓坏反对派,那么当个他妈的恐怖分子还有什么意思?后
来,他发现自己喜欢在有人观看的情况下做那种事情。起先是有他自己的人在场,
后来是在那条街上,那个酒吧里,或那个加油站里,正好有陌生人在场。再后来,
必然是有那些臣民——他是喜欢这样称呼他的受害者的——他的妻子和子女在场。
当杀掉某个皇家北爱尔兰警察队的警察,或者某个不顾警告不肯终止与军队的合同
的木匠,或者某个混蛋的新教统一党员的时候,当那些混蛋的新教小猪猡吓得哇哇
直哭,那些婊子妈妈——老婆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屁滚尿流的时候,那种感觉就
像是……那种绝对的权力,那种胜利的兴奋的高潮,是
难以形容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越来越感到迫切需要撕掉那个黑色滑雪帽,用一
个颤抖的指头指着他自己的脸,大喊一声,“喂!看啊!是我,杰勒德。玛丽。德
夫林,共和军他妈的死亡天使!”
但是,那样会违反纪律的,组织就会把他送到纽约市去恢复理智,让他在哪个
酒吧工作,或者比这还要糟糕……在那个运动里,谁也不会忘记吉米。鲁尔克的前
车之鉴。他在办完事情以后,在逃逸用的汽车里手建,因此受到了激进派的审讯,
最后在脑袋后面挨了两粒子弹。
因此,在执行二十九次“接触任务(与放置炸弹相对而言,这项任务不那么直
接杀人)以后,德夫林去找了布伦丹。凯西和查兰。墨菲,说他打算适可而止。他
们能不能给他点别的事情做?
使他感到惊讶的是,他们对他说,他们正在组建一个新的小组,去跟西班牙北
部的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部建立关系。据那里传回来的消息说,现在的巴塞隆纳单
位酗酒嫖娼,言行失检,喜欢吹牛。有一个士兵在讲授炸弹制造技术的时候,在一
次事故中炸死了两个巴斯克学生。他还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因为他们缺乏实际经验。
德夫林在天主教教友社团开设的学校里学过西班牙语。富人们的愤怒集中到他
身上的时候,他有八次躲到西班牙。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一个在皇家北爱尔兰
警察队当电工的密探传来消息说,特种航空队从日中队派了一个秘密行动专家小组
过来——四个秘密行动专家,都是上土和近距离格斗教官——他们的唯一目的是要
杀死格里。德夫林。
特种航空队表现出能打突击战和大开杀戒的倾向,爱尔兰共和军激进派对它深
感兴趣,那就不足为奇的了。也许甚至觉得有点恐怖。赫星福德特种部队团跟罪犯
们有过几次交手,结果总是给激进派增添几次葬礼,这是铁的事实,而来访的小组
——爱尔兰共和军的贝尔法斯特旅是那样称呼特种航空队的——则很少有人伤亡。
在西班牙的八次避难过程中,格里。德夫林发现自己有讲西班牙语的天赋,这
在贝尔法斯特的学校里倒是没有显露出来的。
因此,布伦丹。凯西就派他来重建巴斯克联络小组(那是三年前的事,指示他
整顿队伍,恢复纪律,加强安全,并为支持共和理想目标提出一个进一步开展活动
的计划。
当德夫林到达巴塞隆纳的时候,那里的情况比组织里任何人所能想像的还要糟
糕。在左翼积极分子或急进学生当中,很少有人叫不出激进派积极行动小组每个成
员的名字的。不是他们的假名,而是他们的真名。
积极行动小组里的六个成员,以及五个西班牙人,他们对组织的情况了解得大
多。到德夫林结束工作的时候,除了一人以外,其余的统统上了西天。有四个人乘
坐一辆汽车行驶在庇里牛斯山里一条险峻的山路上,结果撞穿护墙,坠入一条一千
尺深的沟底,发生了爆炸。有两个人在他们租用的巴塞隆纳公寓房间里,因煤气泄
漏致死。有一人被溺死;有三个人被带到边境的法国那一边,在通往巴纽尔斯的公
路上的一个偏僻山坡上,先让他们掘好自己的坟墓,然后开枪把他们打死了。那几
次死刑都是德夫林亲自执行的。他因此恢复了良好的秩序和纪律。那个幸存者是查
兰。墨菲的一个弟弟,他带着德夫林用密码写的报告,被遣送回爱尔兰。
墨菲的弟弟——他心有徐悸,后来被调到那个政治组织新芬党担任计票员—一
回到了爱尔兰,他在报告中证实,格里。德夫林已经在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最主要、
最能干的成员中重新
确立了激进派的声誉和地位。那收入现在已经开始把德夫林称作“魔术师派来
的危险人物”。那个称呼是从叶慈的诗《塔》中引用过来的。
布伦丹。凯西是在明开什监狱里受的教育,主攻卡拉什尼科夫枪、塞姆特克斯
塑胶炸药、合作作战、《城市游击队手册》,以及马克思和毛泽东的思想,而对叶
慈的诗则一窍不通(当然除了“一位可怕的美人诞生了……”那一行,如今那个运
动就是那样来看待自己的);因此,从那时起他就想像,巴斯克独立运动的自由斗
士,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魔术师”。他对那个绰号感到很满意,并开始用它来签名
和称呼自己。谁会去点破那位参谋长的无知呢?格里。德夫林接着提出了建立一个
百分之百安全的、专业化的积极行动单位,把踉巴斯克祖国自由组织的联系减少到
最低程度。他还建议把那个单位转移到西班牙西北海岸的维戈,在那里建立一条接
收格达费和东欧共产圈从海路运来的武器和炸药的运输线。在那个时候,东欧共产
圈还没有变成~个废物。
军事委员会同意了。负责接收武器、联络,和跟苏联国家安全局、巴勒斯坦解
放组织以及格达费谈判的,主要是巡回教士伊蒙。格雷格森神父。随着苏联改革的
进程,跟苏联国家安全局的联系日益减少,他被派往西班牙协助德夫林组织那个新
的小组。
德夫林已经为它起名为洛加小组。
贝尔法斯特需要派个可靠的人去协助那个刚刚建立的洛加小组,布伦丹。凯西
就采取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把那个经验丰富的街头杀手和爆炸能手、他的情妇罗
西。休斯派到维戈,从而平息了激进派运动中一些比较谨慎的成员私下对他的批评,
因为他们不赞成自己的领导人跟别人通奸。尤金。皮尔逊一面吃完晚餐的剩菜,喝
着葡萄酒,望着另外那两个人,一面在脑子里回忆那些事情。他刚刚向他们报告了
他这次欧洲之行的目的。
军事委员会已经决定,他对他们说,让格加小组跟组织完全脱离。由于德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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