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要求这么多小说里面根本没提到的概念,想必山本老师处理起来非常为难吧。要是我当插画家遇到这种情形,肯定早就翻桌大骂了。
尽管如此,山本老师仍然在紧迫的时间压力之下,回应了我的期待、任性以及大量的要求,完成了很多张非常棒的插画,让叶山我满脸幸福。
谨藉此机会,向责任编辑高林与插画家山本老师致谢。
除了他们两位之外,要道谢的对象还多得是,而其中我最感谢的,就是给了我许许多多建议的喜多氏。都是拜您所赐,我才能在这荒诞无稽的世界观之中,架构出稳健的基础设定。谢谢您的帮忙。
而对于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叶山也是满心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的支持与爱护。
作者认为报答这些恩情的唯一方法,就是继续前进,写出更有意思的作品。
敬请期待今后的叶山透。
最后,愿我们还有机会再次见面。
2003年6月叶山透
台湾版后记
各位读者好,我是叶山透。
这次本书能在台湾推出中文版,让我觉得十分高兴。
如果能让拿起这本书的读者觉得「还好我有买!」或是「好好看!」那就更令人高兴不过了。
好了,接下来让我谈谈《9S》的故事背景,与台湾之间有一段不算浅的缘份。
在本书的第三集与第四集,故事的舞台是一栋叫做「KIBOU」的大楼。
我现在住的神奈川县,也有一栋叫做「地标大楼(LandmarkTower)」的超高层大楼,不过高度已经被台北101大楼超过了。
故事舞台所在的KIBOU大楼,在设定上还要更高,但是从大楼结构、电梯到质块阻尼器的设计等等,很多地方都有参考上述两栋大楼。
我自己只去过一次台湾,当时台北101大楼只盖到一半。我希望有一天可以上到展望台去看看。(日本有句谚语说:「笨蛋跟烟雾都喜欢往高的地方跑。」看来我是属于前者。我就是喜欢很高的大楼。)
书还有一个地方跟台湾有关,那就是重要人物之一主角的妹妹麻耶。
之所以会将她设定成喜欢喝茶,有一部份原因,是我自己被在台湾喝到的「冻顶乌龙茶」感动所致。
尽管「红茶=英国」、「中国茶=中国大陆的茉莉茶与普洱茶」这样的认知,还存在于许多日本人的心中,但印度才是公认的红茶殿堂。如果还要说到中国跟台湾,那就实在是太深奥,价格也完全没有个准则呢(笑)。
我也很喜欢中国茶,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冻顶乌龙茶、文山包种茶,以及阿里山茶这些台湾茶(现在我也是边喝着冻顶茶边写这篇后记)。
也因为有着这些缘份,所以本书能在台湾翻译与出版,更是让我觉得极为光荣而且高兴。
如果各位读者方便,建议在第三集与第四集推出之前,可以先去一趟台北101大楼看看,搞不好可以增加阅读时的临场感。
写着写着,整篇后记几乎都变成闲聊了,真是不好意思。
对了,我自己有开设网页,网址是:
http://www.lafi.net
http://www.lafi.net
日语的部分就请各位读者丢进翻译软体将就着应付应付,更重要的是里头有很多内容都是光看就会觉得很有意思的,例如插画家特地绘制的插画,或是预告篇的Flash动画等等。虽然不欢迎擅自转载,但只要没有超出个人欣赏的范围,都非常欢迎各位光临。还请各位读者在阅读本书之余,也能抽空到网站上逛逛。
最后谨对本书译者邱钟仁先生、责任编辑刘小姐,以及在各位不同部门为这部作品尽心尽力的各位,致上最诚挚的谢意。
那么就请让我在祈祷《9S》系列能让各位读者觉得有趣的同时,为这段后记做个结尾吧。
2007年8月叶山透
第一卷 插图
第二卷 序曲
牺牲理性换来的天才没有任何价值。
上帝做过许多不公平的事,只有这一件不能容许。
将天才这个正数乘上疯狂这个负数,就会得到极大的负数。
(以上皆为世界和平科学学会中,对峰岛勇次郎的简短评论。)
两年前。
「紧急停机!」
一名部下在接连亮起的红色指示灯前大声喊道。
红色的灯号随着一阵操作拉杆、按钮与键盘的声响陆续消失。
「又失败了吗?」
笠原实沉重地垂下肩膀,疲惫地重重坐到椅子上,双手掩住脸,想在脑子里整理出问题所在,却又忍不住对自己哼声冷笑。
老早就有堆积如山的问题迟迟未能解决。内建电池的重量过重、框体强度不足、思考逻辑离最佳化的目标更是差了老大一截,会顺利成功才怪。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强行测试,原因就在于上头对于计划大幅度延迟,已经催得非常紧了。
然而他心中却仍然存有幻想,幻想搞不好会成功,让他觉得心存侥幸的自己实在非常可耻。
「主任。」
「笠原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当他把双手从脸上拿开,就发现这群六年来一起推动这个计划的好伙伴,正以不安的表情看着自己。他们也知道这个计划已经濒临废案边缘了。
或许这个计划原本就不可能成功。凭现在的技术,要想开发出能够自动判断并行动的多目的多脚型无人战车用俗气的说法就是要开发战斗机器人,需要跨越的障碍实在是太多了。
「我看还是很难内建驱动用电池吧?现在最大的瓶颈就在这里。」
「不,电池绝对不能拿掉。Leptoneta的主要目的是游击战,游击战当然也包括侦察之类的防卫行动,一定得具备长时间连续独立运作的能力。要是把电池改成依靠外部环境供给能源,根本就没得商量。」
这时传来了部下有点犹豫的声音。
「如果采用峰岛的技术,应该会有办法解决吧?」
这个已经提过很多次的意见,让笠原险些心动,但他最后仍然勉强自己摇了摇头。
峰岛勇次郎乃是人类史上最棒也最疯狂的科学家,他肆意散播的发明与疯狂,在全球各处都留下了痕迹。从八年前神秘失踪到现在,仍然对全球造成莫大影响,已经成了疯狂科学家的代名词。连他开发出来的技术,都因为他的为人而跟着遭到厌恶的情形也并不罕见。
「如果你也是个技术专家,就该靠自己的能力想办法解决。而且你知不知道想采用峰岛技术,得先拿到多少许可、办多少手续、花多少时间?更何况还会多出一大堆限制跟监视,这种做法我不能接受。」
说完这句话,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萤幕上显示出机器人姿势歪斜,就像静画般一动也不动的模样。
「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实验已经结束了。我会去跟上头报告,大家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
众人一个个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看来是没戏唱了。」这句话深深刺进了笠原的心里。
「我本来就没抱多少期望。」
听完报告之后,本部长的声音显得颇为冷淡,毫不掩饰心里的失望与嘲笑,让笠原懊恼得咬紧嘴唇。
「不过需要解决的问题已经很明白了。第一是内建电池的轻量化与延长驱动时间;只要能做到这点,就有办法弥补框体脆弱的问题。思考逻辑也可以透过去除不确定因素」
「这我已经听腻了,你知道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几年吗?」
本部长毫不容情地阻止他说下去。
「看来你也差不多到了该想想自己去留的时期了啊。」
笠原还想说些什么,但本部长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制止。
「你可以下去了,我会祈祷下次不是在你提出辞呈的时候见到你。」
笠原回到自己的座位,将累积连日疲劳的身体靠在椅子上。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散乱的文件反而凸显出一连串努力的徒劳无功。
他朝着就像腐朽的昆虫残骸一样倒在实验室里头的实验机看了一眼。框体承受不住机体的重量而弯曲,看起来像是眼睛的六具摄影机失去光亮,徒增悲哀的感觉。
「是时候了吧。」
然而在写辞呈之前,还有件事非做不可。这群部下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为了自己愚蠢的梦想如此尽心尽力,至少也得帮他们确保去处才行。
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名片簿,开始寻找合适的管道。
就在这时,笠原的电脑终端机上响起了收到邮件的声音。
寄件者的栏位上写着「CuCuluS」。他并不认识这个名字,对邮件帐号也没有印象,让他犹豫着该不该开启邮件。然而「戴达罗斯的迷宫」这个奇特的标题却扰乱了笠原的心。为防万一,他先检查过有没有病毒,然后开敔了邮件。
邮件的开头显得非常奇妙。
『你好,笠原老弟。我的名字不方便告诉你,但是连个称呼也没有又很麻烦,我想想看,对了,你就称我为CuCuluS吧。
好了,自我介绍就到这里,我们马上进入正题吧。我想帮助你解决你现在面临的烦恼。首先关于内建电池的轻量化,其实』
笠原追着文字移动的视线停了下来。这封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计划的极机密情报到底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这个CuCuluS又是什么人?
然而这些疑问很快就被接下来的技术说明赶跑了。
「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啊。」
笠原发出吞口水的声音。实验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电池的重量,而邮件中所提的解决方式,却实实在在地指出了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盲点。
笠原看邮件看得忘了时间。直到刚刚都还挥之不去的绝望感,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二卷 第一章 追忆
小时候,光是要跟上那高大的背影,就已经竭尽全力。
为了不被父亲抛下,只能死命地跟在他身后,模仿他的成就,或是从旁协助,想办法理解父亲话中的含意。虽然过程极为艰难,但努力获得回报,终于勉强让父亲允许自己待在身边。
然而这个能够了解父亲话中含意的幼童,却遭到人们以己忌讳的眼光看待。
幼童没有看过母亲的模样。以前问过父亲一次,却只换来凶狠的瞪视,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每次看到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幼童牵着双亲的手,幸福地走在路上,目光总是会被他们的背影所吸引。觉得羡慕、觉得嫉妒,又觉得空虚,只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这天她也一个人哭泣。被父亲骂无能、要她消失。她一个人坐在染上夕阳色彩的公园长椅上,不停地流着很泪。
日落时分的公园里冷冷清清,根本没有放松的效果,反而让人越待越寂寞。
这虽然是常有的事,但是悲伤的感情始终没有淡去,只让她自觉到这种没办法用泪水冲掉的悲伤,已经一层又一层地附着在心上。
阻止这名陷入悲伤深渊幼童继续哭泣的,是一阵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优美音色。
虽然是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虚无音色,但幼童确实听见了。
幼童放眼望向四周。听起来还很遥远的音色来源,并不存在于她泪眼迷蒙的视野之中。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呢?仔细倾听了好一阵子后,幼童从脚还构不着地面高度的椅子上跳了下来,顺着音色的引导走了过去。
音色是从公园正中央传来的。
在染上晚霞色彩的大型喷水池前面,一名老人拿着小提琴,演奏着美丽的曲子。老人的手脚十分细瘦,但从小提琴中演奏出来的音色,却是那么的美妙且强而有力。
不知不觉间,幼童坐到老人脚边,听演奏听得入神了。
老人露出了微笑,这是幼童第一次体会到人情的温暖。
委身于幸福的记忆,是一种堕落的行为吗?
峰岛由宇在床上翻了个身,望向玻璃天花板。在天花板另一边监视由宇的人们,赶忙把视线移开。
由宇再次闭上眼睛,顺着记忆回想。
跟那名老人之间留下的记忆,可以说是幼年期的自己所度过的时问之中,活得最像个人的一段日子。就算老人是为了接近峰岛勇次郎、为了夺取他的生命,她也不想认为老人的和蔼可亲是假的,不想认为老人那时流露出来的温和笑容全都是骗人的。
只是就算不想这么认为,但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老人的温暖多半都是装出来的吧;否则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把装了炸弹的玩偶交给幼小的儿童?研究所爆炸之后的光景,到现在仍然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会开始回想过去的事情,是因为自己心中产生了什么改变吗?
再次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住了十年的房屋。不,这个地方恐怕不能称之为房屋,至少应该不是人住的地方。
床、书桌、茶几跟椅子等等的家具算是一应俱全,也有供她研究用的电脑终端机。只是位于房屋角落的浴室,每一面墙都是玻璃制的,只有地板反射出无机质的灰色质感。
电视跟音响也都一样不缺,但是这些器材所播放的内容,目的并不在于提供娱乐,而是用来束缚她。而且不管待在哪里,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会有隔着玻璃的视线与摄影机追着她跑。
这个建造在地下一千两百公尺处的奇妙房屋,就是用来囚禁峰岛勇次郎最高杰作的牢狱。
由宇七岁的那年夏天,峰岛勇次郎失踪,被独自留下的少女在极机密下受到日本政府的保护,而她的头脑之中,蕴藏着足以让世界完全改观的危险性与可能性。
之后过民十年。
十年来,她每天都看着玻璃天花板。
天花板另一端的天空是那么遥远,自己那早已忘记阳光的肌肤,白得就像透明一样。
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然而这几天来,她的心情却起伏不定。她并不明白原因。没办法用逻辑来解决自己心情的问题,让她觉得非常焦躁。
她再次闭上眼睛。这次回想的并不是遥远的过去,而是两周前才发生的事情。一名让人觉得他少根筋,但内心深处却藏着强烈杀戮冲动,两面个性显得非常不搭调的少年。
很明显的,自己心情的变化,跟当时救了自己的少年有不小关连。
幼年时期收到的玩偶里面装有炸弹,是让自己变得不再相信人的原因之一,这件事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但奇怪的是,在那名少年面前,却那么坦白地说了出来。
这件事让我学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教训,那就是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就连勇次郎也一定不可以相信。
你这么说不对,这不叫做学到重要的教训。
也许吧。尤其是看到你这样,更是让我有这种想法。不过这个教训确实提高了我的生存机率,姑且不论是好是坏,这一点的确是事实。
她一字不差地回想起跟少年之间的谈话。
从跟那名少年之间的谈话中,有几项惊人的发现。
过去自己从来不对任何人敞开心胸,什么话都不说。她一直认为就算对别人说出自己的境遇或过去,也没办法改变已经存在的事实。既然如此,说出来也是没用,只会留给对方利用的空间,反而更是吃亏。然而由宇到了现在,才第一次知道光是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听,就能有一种获得解脱的奇妙感觉。
而且当由宇叫他不要利用自己作为发泄杀戮冲动的藉口时,少年用大得吓人的声音,怒吼着否定了这一点。由宇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也是会错。
而现在,连她已经贯彻了十年的想法都开始动摇。
为什么自己会在隔天去见老人,向他道谢呢?答案很简单,因为老人每次都待在那儿,一直待到跟由宇变得十分亲密、送她玩偶不会显得不自然的程度。
而在送玩偶给由宇的时候,也说出了一如往常的话语
我每天都在这儿,随时可以来找我。所以自己才会毫不怀疑能不能遇到他,隔天就为了向老人道谢而前往公园。
自己只是单纯地相信老人。正因为这样,当玩偶爆炸的时候,自己才不会待在研究所,而是跑到公园来。
有时候相信别人,也会提高生存的机率。
同一件事情之中存在着两种真相。竟然到现在才搞懂这么简单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实在很傻,脸上也自然地浮现出笑容来。然而笑容随即消失,由宇的表情又认真了起来。
到这里都还可以用逻辑解释,有错没关系,改掉就好。然而接下来的部分老人究竟有没有想要把自己也杀了这点,却没有办法靠逻辑来解决。
这几天来让由宇无法不去苦苦思索的就是这个问题,思考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停在这个地方了。不管想过多少遍,还是无法确定老人的真意,而且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办法去查证了。然而不管几次想甩开这些想法,这个疑问仍然紧紧抓住由宇不放。
要是那名少年现在就在这儿,他会为自己解开这个疑问吗?
一想到多半已经不会再见到的那名少年,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想那名少年,由宇立刻用力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就像刚刚一样,与隔着玻璃天花板的监视人员四目相对,就连对方撇开视线的动作细节都一模一样。
真是缺乏滋润啊。
放眼看看屋内,由宇猛然从床上站了起来。
就稍微奢侈一下吧。毕竟光靠这些随手塞来的影片或是录下来的音乐,根本就不能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
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能确定当时听到的是什么样的音色。自己有办法重现当时的音色吗?要是能够重现,是否就能了解老人当时的心情呢?
由宇朝撇开视线的监视人员说:
帮我叫岸田博士来。
一名穿起白袍来显得有模有样,看起来很好相处,年纪五十岁上下的绅士,喘着大气跑了过来。只要是由宇找他,这座NCT研究所的所长岸田群平不管人在哪儿,不管正在做什么,一定会立刻赶来问她有什么事情。
由宇,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他说的话就跟往常一模一样,然而由宇今天的要求,也许会让岸田博士有点伤脑筋。
我想要小提琴。
小提琴?
嗯,乐器的小提琴。我想想,就给我Stradivarius跟GiuseppedelGesu吧。
由宇从玻璃地板底下,愉悦地注视着被价格上亿的小提琴名称吓得哑门无言的岸田博士。
2
把装了水的杓子,朝暴露在干涩空气中的灰色石碑倾斜过去,就看到水从上而下地渗透下去,让沾上水的部分显现出一片黑色。
反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到桶里的水只剩一半左右时,坂上斗真才将杓子跟水桶放在一旁,静静地双手合十默祷。
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白色的,风中夹带着刺痛脸颊的寒气。
斗真所祭拜的石碑上,并没有刻上任何文字标明意义:然而酝酿出来的气氛,却隐约让人联想到墓碑。
石碑位在绿意盎然的高台之上。原野外侧是一片深邃的森林,更远处则可以看到模糊的山脉棱线。这一带就只有斗真眼前的这一块石碑有经过人工处理。
身上散发出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悲壮感。还留有几分稚气的侧脸上,掺杂了些许苦闷与无奈。
要是同学看见他的这种表情,想必会对斗真另眼相看。这名少年平时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会让人觉得他有点糊涂:然而现在的斗真,却显然与过惯了和平日子的同年代少年少女完全不一样。累积不一样的经验、尝过不一样的苦乐、活在不一样的世界,这些差异都显现在他默祷的模样上。
不知道为什么,石碑前面除了线香与花束之外,还放着一柄收在古朴木鞘之中的小刀。没有人问起这么做的用意,除了斗真以外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别说是人了,甚至看不到任何会动的东西。在这片几乎连呼吸都要冻结的寂静之中,斗真一动也不动,只是一心二意地默祷。
非常对不起。
过了好一阵子才从口中发出的言语,有如榨出灵魂一般沉重。
漫长的寂静之中,不知不觉间飘起了雪,无声无息地将四周染上一片薄薄的纯白色。然而尽管开始下雪,斗真仍然不为所动,低着头就像雕像一样毫不动弹。
等到太阳西沉,积在斗真头上的白雪静静地落下,那副静止已久的身体,才总算找回了时间的流动。
四月都已经过了一半,这里竟然还在下雪。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等着斗真有所动作,少女平静的话声直到这时才从背后传来。
麻耶。
她身上穿着纯白的毛皮大衣与高级靴子,只有齐肩的头发与可爱的脸孔暴露在寒风中。真目麻耶,是斗真同父异母的妹妹。
斗真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真目家所掌握的情报网,甚至能够左右世界的动向,要是对真目家的大人物问这种问题,可就未免太笨了。
以斗真之父亲不坐为首的真目家,数百年来一直在世界中枢掌握着莫大的权力。自古以来就非常擅长情报战,到现在仍然充分掌握情报上的优势,地位至今依然没有动摇。
传闻地位仅次于现任总裁真目不坐的女儿麻耶,并没有回答斗真的话,而是站到石碑前,将手上拿着的花束供奉在石碑上,以跟斗真相同的姿势默祷。
过了一阵子,麻耶将合十默祷的双手分开,站起身来注视斗真的面孔。
我真的吓了一跳,我们那时候住的房子已经完全不见了,连痕迹都找不到。
面对覆满白雪的光景,斗真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父亲把一切都处理掉了,如今也只剩这块石碑还在述说当时那件事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什么?那还用说吗?谁叫哥哥从那以来都过了两个星期,却一直不来见我。
才两个星期而已。
是已经两个星期了。
也对,不好意思,是我不对。
请不要道歉,哥哥每次都没讲几句话就
麻耶。
斗真打断妹妹的抗议,看了看石碑前的小刀鸣神尊;麻耶的视线也被拉过去看着同一物体。
我迟迟下不定决心,没办法决定要不要把这个还回去,所以才没有跟麻耶联络。对不起。
麻耶才刚要开口,却什么话都没说就闭了起来。还真难得看到麻耶会这样欲言又止。
我花了一年半,才敢用自己的双脚来到这里,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没出息。
取而代之的,是斗真口中说出的自虐话语。麻耶用力摇了摇头,否定了斗真的话。
是只过了一年半。
微微停顿之后,斗真低声说了:也对。但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真心这么认为,让麻耶加重了语气:
那个时候,要阻止为了断绝真目家的血统而来犯的入侵者,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鸣神尊。
嗯,而我就任凭被鸣神尊唤醒的祸神之血失去控制,连无关的人都杀了个精光,把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哥哥真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是同罪啊!当时对方的目标,就是待在房子里的我。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拔出鸣神尊的。
看见妹妹红褐色的大眼睛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泪水,斗真赶忙把手放到妹妹的肩膀上。
对不起,麻耶,不是这样的。不管是谁,眼看妹妹有生命危险,一定都会当场拿起现有的武器抵抗。麻耶,你应该懂的,问题足在于另一个我根本不管对手是谁,也不需要理由,他杀人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所以这不是哥哥的错
妹妹拚命为他辩护,但这次换成斗直一用力摇了摇头。
不是的,麻耶。我不能把我的另一个人格当成藉口,那就是我,就是有着祸神血统,叫做坂上斗真的人。
他不想看到妹妹悲伤的表情。
过去我一直怨恨老爸、怨恨家系,想说为什么我会用这种方式生下来,就这样自我放逐,成天叹息、逃避。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