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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

_6 古龙(现代)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手里的火折子也突然熄灭。
他忽然发现这位钟先生已真的是个死人』
屋子里一片漆黑,陆小凤动也不动的站在黑暗中,只觉得手脚冰冷,全身都已冰
冷,就好像一下子跌人了冷窖里。
这不是冷窖,这是个陷阱。
他已看出来,可是他已逃不出去。
他根本已无路可逃!
于是他索性坐下来,刚坐下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有人在敲门。
“你睡了没有?我有话跟你说』”声音轻柔,是叶灵的声曰,
陆小凤闭着嘴。
“我知道你没有睡,你为什么不开门?”叶灵的声音变凶了:“是不是你屋子里藏
着女人?”
陆小凤终于叹了口气,道:“这屋子里连半个女人都没有,却有一个半死人。”
叶灵的声音更凶:“我说过,你若敢让女人进你的屋子,我就杀了你,无论死活都
不行。”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这里的女人,本就都是死女人。”
“这个死人却恰巧是男的。”
火折子又亮起,叶灵终于看见这个死人:“还有半个呢?”
陆小凤苦笑道:“还有半个死人就是我』”
叶灵看着他,又看看死人,忽然跳起来:“你杀了他?你怎能杀他?你知不知道他是
谁?”
陆小凤没有开口,也不必开口,外面已有人替他回答:“他知道oo
屋子很小,窗于也很小,叶灵挡在门口,外面的人根本走不进来。
但他们有别的法子。
忽然间,又是“砰”的一声响,他既没有伸手去挡,连屋顶都塌下,本来坐在屋里
的人忽然就已到了露天里。
陆小凤没有动。
屋顶倒塌,打在他身上,他既没有伸手去挡,也没有闪避,只不过叹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有家,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原来这世上不但有倒霉的人,也有倒
霉的屋子:“陆小风叹息着道:“屋子倒霉,是因为选错了主人,人倒霉是因为交错了
朋友ao“你倒霉却是因为做错了事。”
“你什么事都可以做,为什么偏偏要杀他?”
“我早就告诉过你,就算你明知他要杀你,也不能杀他的,否则连我都不会放过
你。”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海奇阔,另外的两个人,一个白面无须,服饰华丽,一个又高又
瘦,鹰鼻驼背,一个脸上总是带着笑,连自己都对自己很欣赏的,一个总是愁眉苦脸,
连自己都不欣赏自己。
陆小凤忽然问:“谁是表哥?”
表哥光滑白净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却故意叹了口气:“幸好我不是你的表哥,否
则岂非连我都在被你连累。”
陆小凤也故意叹了口气,道:“幸好你不是我表哥,否则我简直要一头撞死。”
表哥笑道:“我保证你不必自己一头撞死,我们一定可以想出很多别的法子让你
死。”
他笑得更愉快,他对自己说出的每句话都很欣赏,很满
另—人忽然道:“我本来就是个管家婆,这件事我更非管不可。”
他愁眉苦脸的叹息着:“其实我根本一点也不喜欢管闲事,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好
好睡过一觉了,最近又老是腰酸背疼,牙齿更痛得要命……”
他唠唠叨叨,不停的诉苦,非但对自己的生活很不满意,对自己的人也不满意。
陆小凤苫笑道:“想不到元老会的人—下子就来了三位。
叶灵忽然道:“四位:“’
陆小凤很吃惊:“你也是?”
叶灵板着脸,冷冷道:“元老的意思是资格老,不是年纪
老。
表哥微笑道:“说得好。”
管家婆道:“老刀把子不在,只要元老会中多数人同意,就可以决定一件事。”
陆小凤道:“什么事。”
表哥道:“任何事。”
陆小凤道:“多数人是几个人?”
管家婆道:“元老会有几个人,多数人就是五个人。”
陆小凤松了口气,道:“现在你们好像只到了四位。”
管家婆道:“五位。
陆小凤道:死了的也算?
表哥道:“这里本就全都是死人,钟先生只不过多死了一次而已。”
陆小凤道:“所以你们现在已经可以决定一件事了。”
表哥悠然道:“你很聪明,你当然应该知道我们要决定的是什么事oo
管家婆道:“我们要决定你是不是该死?”
陆小凤道:“难道我就没有辩白的机会?”
管家婆道:“没有。
陆小凤只有苦笑。
海奇阔道:“你们看他是不是该死?…
管家婆道:“当然该死。”
表哥道:“铁定该死。”
海奇阔叹了口气,道:“我想钟先生的意思当然也跟你们一样oo
表哥道:“现在只看小叶姑娘的意思了。”
叶灵咬着嘴唇,用眼角膘着陆小凤,那眼就像是条已经把老鼠抓在手里的猫。
就在这时,后面的暗林中忽然有人道:“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暗林中忽然有了灯光闪动,一个宫鬓丽服的少女,手提着纱灯走出来,一个头发很
长很长的安人,懒洋洋的跟在他们身后。
她长得并不美,颧骨太高了些,嘴也太大了些,一双迷迷蒙蒙的眼神,总像是还没
有睡醒。
她穿着很随便,身上—件很宽大的黑睡袍,好像还是男人用的,只用一根布带随随
便便的系伎,长发披散,赤着双白生生的脚,连鞋子都没有。
但她却无疑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大多数男人只要看她—眼,立刻就会被她吸引住。
看见她走过来,表哥却皱起了眉,叶灵在撇嘴,管家婆勉强笑道:“你看他是不是
该死?”
她的回答很干脆:“不该。”
叶灵本来并没有表示意见的,现在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为什么不该?”
这女人懒洋洋的笑了笑,道:“要判人死罪,至少总得有点证据,你们有什么证
据?”
管家婆道:“钟先生的尸体就是证据。”
穿袍的女人道:“你杀了人后,还会不会把他的尸体藏在自己的屋里?”
管家婆看看表哥,表哥看看海奇阔,三个人都没有开口。
叶灵却又跳了起来,道:“他们没有证据,我有。”
穿黑袍的女人道:“你有什么?”叶灵道:“我亲眼看见他出手的。”
这句话说出来,不但陆小凤吓了—跳,连表哥他们都好像觉得很意外。
穿黑袍的女人脸上却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淡道:“就算你真的看见了也没有
用。”
叶灵道:谁说没有用?”
这女人道:“我说的。”
她懒洋洋的走到陆小凤面前,用一只手勾住腰带,一只手拢了拢头发:“你们若有
人不服气,不妨先来动动我。”
海奇阔叹了口气,道:“你一定要这么样做?为的是什么?”
穿黑袍的女人道:“因为我高兴,因为你管不着。”
海奇阔瞪眼道:“你一定要逼我们动手?”
这女人道:“你敢?”
海奇阔瞪着她,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却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
表哥脸上的笑容已看不见了,脸色已铁青:“花寡妇,你最好放明白些,姓海的对
你有意思,我可没有。”
花寡妇用眼角膘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能怎么样,就凭你从巴山老道那里学来的
几手剑法,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表哥铁青的脸突又涨得通红,突然大喝,拔剑,一柄可以系在腰上的软剑。
软剑迎风一抖,伸得笔直,剑光闪动间,他已扑了过来。
连陆小凤都想不到这个阴沉做作的人,脾气一发作时,竟会变得如此暴躁冲动。
花寡妇却早已想到了,勾在衣带上的手一抖,这条软软的布带竟也被她迎风抖得笔
直,毒蛇般一卷,已卷住了表哥的剑。
只有最好的铁,才能打造软剑,谁知他的剑锋竟连衣带都割不断。花寡妇的手再一
抖,衣带又飞出:“拍”的一声,打在表哥脸上。
表哥的脸红了,陆小凤的脸也有点发红。
他忽然发现花寡妇的宽袍下什么都没有。
衣带飞出,衣襟散开,她身上最重要的部分几乎全露了出来。
可是她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还是懒洋洋的站在那里,道:“你是不是还想试试?”
表哥的确还想试试,可惜管家婆和海奇阔已挡住了他。
海奇阔喉结滚动,想把目光从花寡妇衣襟里移开,却连—寸都不动。
花寡妇的年纪算来已不小,可是她的躯身看来还是像少女一样,只不过远比少女更
诱人,更成熟。
海奇阔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系上再说话?”
花寡妇的回答还是那么干脆:“不能。”
海奇阔道:“为什么?”
花寡妇道:“因为我高兴,也因为你管不着。
管家婆抢着道:“你的意思究竟想怎么样?”
花寡妇道:“我也不想怎么样,只不过陆小凤是老刀把子自己放进来的人,无论谁
要杀他,都得等老刀把子回来再说。”
管家婆道:“现在呢?”花寡妇道:“现在当然由我把他带走。”
叶灵又跳起来,跳得更高:“凭什么你要把他带走?”
花寡妇淡淡道:“只凭我这条带子。”
叶灵道:“这条带子能怎么样?”
花寡妇悠然道:“这条带子也不能怎么样,最多只不过能绑住你,剥光你的衣裳,
让钩子骑在你身上去。”
叶灵的脸已涨得通红,拳头也巴握紧,却偏偏不敢打出来,只有跺着脚,恨恨道:
“我姐姐若是回来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花寡妇笑了笑,道:“只可惜你姐姐没有回来,所以你只有看着我把他带走。”
她拉起了陆小凤的手,回眸笑道:“我那里有张特别大的床,足够让我们两个人都
睡得很舒服,你还不赶快跟我走?”
她居然真的带着陆小凤走了,大家居然真的只有眼睁睁的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灵忽然道:“老钩子,你是不是东西?”
海奇阔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叶灵冷笑道:“你他妈的也能算是个人?这里明明只有你能对付那母狗,你为什么
不敢出乎?”海奇阔道:“因为我还想要她陪我睡觉。”
叶灵道:“你真的这么想女人?”
海奇阔道:“想得要命。”叶灵道:“好,你若杀了她,我就陪你睡觉,睡三
天。”
海奇阔笑了:“你在吃醋?你也喜欢陆小凤?”
叶灵咬着牙,狠狠道:“不管我是不是吃醋,反正我这次说的话一定算数,我还年
青,那母狗却已是老太婆了,至少这一点我总比她强。”
海奇阔道:“可是……”
叶灵道:“你是不是想先看看货?好!”
她忽然撕开自己的裤脚,露出—双光滑圆润的腿。
海奇阔的眼睛又发直了:“我只能看这么多?”
叶灵道:“你若还想看别的,先去宰了那母狗再说。”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第七章 借酒同浇愁>>
古龙《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
第七章 借酒同浇愁
床果然很大,床单雪白,被褥崭新,一走进来,花寡妇就懒洋洋的倒在床上。
陆小风站着,站在床头。
花寡妇用—双迷迷蒙蒙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忽然道:“现在你想必已知
道我就是那个可怕的花寡妇。”陆小风点点头。
花寡妇道:“你当然也听人说过我是条母狗,会吃人的母狗。”
陆小风又点点头。
花寡妇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每个人都认为我随时可以陪他上床睡觉?”
陆小风还是在点头。
花寡妇眼睛里仿佛有雾:“那末你为什么还不上来?”
陆小风连动都没有动。
花寡妇道:“你不敢?”
陆小风不再点头,也没有摇头。
花寡妇叹了口气,道:“你当然还不敢,因为我究竟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陆小风忽然笑了笑,道:“能将淮南柳家的独门真气,和点苍秘传‘流云剑法’溶
而为一的人并不多,所以……”
花寡妇道:“所以怎么样?”
陆小风道:“所以你一定是淮南大侠的女人,点苍剑客的妻子柳青青。”
花寡妇道:“你也知道我跟谢坚四个最好的朋友都上过床?”
陆小风承认,这本就是件很轰动的丑闻。
花寡妇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上来?”
陆小风又笑了笑,道:“因为我不高兴,也因为你管不着。
花寡妇也笑了:“看来你这个人果然跟别的男人有点不同。”
她忽又从床上一跃而起:“来,我请你喝酒。”
酒意渐浓,她眼睛里的雾也更浓。
就因为这山谷里总是有雾,所以永远都能保持它的神秘。
她的人是不是也一样?
要看到她赤裸的躯体也许并不困难,要看到她的心也许就很不容易了。
又喝了杯酒,她忽然问:“你知不知道海奇阔为什么总想要我陪他上床?”
陆小风道:“因为他认为你跟这地方别的男人都上过床。
花寡妇笑了:“每个人都这么想,其实……我真正陪过几个男人上床,只怕连你都
想不到。”
陆小风道:“在这里一个都没有?”
花寡妇道:“只有一个。”
陆小风开始喝酒。
花寡妇的眼波却似已到了远方,远方有一条飘渺的人影,她眼睛里充满了爱慕。
过了很久,她才从梦中惊醒:“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个人是谁?”
陆小风道:“我为什么要问?”
花寡妇笑了:“你这人果然很特别,我喜欢特别的男人。
她的笑容忽又消失:“谢坚本来也是个很特别的男人,我嫁给他,只因为那时我真
的喜欢他。”
陆小风道:“可是后来你变了。”
花寡妇道:“变的不是我,是他。”
她眼睛里的雾忽然被划开了一线,被一柄充满了仇恨和悲痛和利剑划开的:“你永
远不会想到他变成了个什么样的,人,更不会想到他做的事有多么可怕。”
陆小风道:“可怕?”
花寡妇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他的好朋友上床的?”
她的手握紧,眼中已有泪珠滚下:“因为……因为他要我这么样做,他喜欢看……
他甚至不惜跪下来求我,甚至用他的剑来逼我……”
陆小风忽然扭过头,饮尽了杯中的酒,他忽然觉得胃部抽缩,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等他回过头来时,花寡妇已悄悄的将面上泪痕擦干了。
她也喝干了杯中的酒:“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
陆小风并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
一个人心里的痛苦和悲伤,若是已被隐藏抑制得太久,总是要找个人倾诉的。
花寡妇的痛若虽然有了发泄,酒意却更浓:“他虽然已是个老人,却是个真正的男
人,也众不同的男人,也许我并不喜欢他,可是我佩服他,只要能让他愉快,我愿意为
他做任何事。”
她抬起头,盯着陆小风:“等你见过他之后,一定也会喜欢他这个人的。”
陆小风终于忍不住道:“你说的是……”
花寡妇道:“我说的是老刀把子。”
陆小风吃了一惊:“老刀把子?”
花寡妇点点头,道:“他就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一个男人,我知道你一定想不到
的。”
她笑了笑,笑得很凄凉:“我本来总认为这世界上已没有人会了解我,同情我,可
是他了解我,同情我,而且出自真心。”
陆小风道:“所以你献身给他?”
花寡妇道:“我甚至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就算他叫我去死,我也会去死的,可
是……可是……”
她很快的又喝了杯酒:“可是我并不喜欢他,我……我
她没有说下去,这种情感就是无法叙说的,她知道陆小风一定能了解。
陆小风的确能了解,不但能了解这种感情,也了解了老刀把子这个人。
“我若是你,我也会这么样做的。”他柔声道:“我想他一定是个很不平凡的
人。”
花寡妇长长吐出口气,就好像刚放下副很重很重的担
知道这世上还有个人能了解自己的悲痛和苦恼,无论对谁说来,都是件很不错的
事。
她看着陆小风,眼睛里充满了欣慰和感激:“自从到这里来了之后,我从来也没有
像今天这么样开心过,来,我敬你,敬你三杯。”
“再喝只怕就要醉了。”
“醉了又何妨。”她再举杯:“假如真的能醉,我更感激你。”
陆小风大笑:“老实告诉你,我也早就想痛痛快快的大醉—次。”
于是他们都醉了,醉倒在床上。
他们互相拥抱着,说些别人永远都听不懂的醉话,因为他们心里都太寂寞,都有太
多解不开的结。
他们虽然拥抱得很紧,一颗心却纯洁得像是个孩子,也许在他们这一生中都没有像
现在这么样纯洁坦然过。
这又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青春已将逝去,往事不堪回首,—个受尽了唾骂侮辱的女人,—个没有根的浪子,
这世上又有谁能了解你们的感情?
你们既然同是沦落在天涯的人,你们既然已相逢相识,又何必要别人来了解你们的
感情?
窗外夜深沉,雾也深沉。
窗子居然没有关紧,冷雾中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嫉恨。
然后窗隙里又出现了一根吹管。
乌黑的吹管,暗紫色的烟。
烟雾散开,不醉的人也要醉了,非醉不可。
这个人有把握,因为他用的是迷香中最有效的一种“销魂蚀骨散”他已用过十三
次,从未有‘次失手。
陆小风和花寡妇醒来时,已不在那张宽大而柔软的床
地窖里寒冷而潮湿,他们就躺在这地窖的角落里,有谁知道他们是怎么会到这里来
的?
只有一个人知道。
地窖里只有一张椅子,表哥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们,眼睛里充满了怨
毒和嫉恨。
看见了他,花寡妇就忍不住叫了起来:“是你!”
“你想不到?”
“我的确想不到。”花寡妇冷笑道:“巴山剑客门下子弟,居然也会用这种下五门
的迷香暗器。
“你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表哥在微笑。
“可是现在我总算已全都想通了。”
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有合约的,老刀把子的合约一向安全可靠。
但是近年来幽灵山庄里也有很多人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
手!
“是你:“花寡妇下了结论:“现在我才知道是你!”
表哥并不否认。
“只可惜谁也想不到是我。”他微笑着:“这一次我杀了你们,还是不会有人怀疑
到我前。”
他有把握:“因为这笔帐一定会算到那老钩子身上去。”
花寡妇也不能否认。
幽灵山庄的人,几乎已全都知道钩子对她有野心,也知道钩子要杀陆小风。
男人为了嫉妒而杀人,这绝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花寡妇道:“其实
我也知道你恨我。”
表哥道:“哦?”
花寡妇道:“因为你喜欢男人,男人喜欢的却是我。”
表哥笑了:“也许我还有别的理由。”
花寡妇问:“什么理由?”表哥笑得很奇怪:“也许我是为了要替老钩子出气。”
他在笑,地窖上也有人在笑:“也许你只不过因为忽然发现老钩子已到了你头顶
上,随时都可以—下钩住你的脑袋。
来的还有管家婆。
就好像天下所有的管家婆一样,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出现,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
样子。钩子却笑得很愉快。
表哥也在笑,笑得很不愉快。
海奇阔虽然没有一下钩伎他脑袋,却勾住了他的肩,就好像屠夫用钩子钩起块死肉
一样。这种感觉当然很不愉快。
世界上偏偏就有种人喜欢将自己的愉快建筑在别人的不愉快上,海奇阔恰巧就是这
种人。
他带着笑道:“你刚才是不是说要把这笔帐推到我头上来?”
表哥没有否认,他不能否认。海奇阔道:“因为你想杀他们,又怕老刀把子不答
应。”
表哥也不能否认。海奇阔道:“其实我也一样。”
表哥不懂:“你也一样?”
海奇阔道:“我也想杀了陆小风,我也怕老刀把子不答应,我们只有一点不同。”
表哥又忍不住问:“哪一点?”
海奇阔道:“我比你运气好,我找到了一个替我背黑锅的
表哥其实早就懂了,却故意问:“谁?”
海奇阔道:“你。”
表哥道:“你要我替你去杀了陆小风?”
海奇阔道:“你不肯?”
表哥道:“我为什么不肯?我本就想杀了他的,否则我为什么要绑他来?”
海奇阔道:“那时你杀了他,可以要我替你背黑锅,现在呢?”
表哥苦笑,道:“现在我若不肯去杀他,你就会杀了我。”
海奇阔大笑,道:“你果然是个明白人,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表哥道:“我若去杀了他,你就肯放了我?”
海奇阔道:“我现在就放了你,反正你总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他拿开了他的钩子。
表哥松了口气,回头看着他,脸上又露出了微笑,忽然问道:“你看我像不像是个
很冲动,很沉不住气的人?”
海奇阔道:“你不像。”
表哥道:“我知不知道花寡妇是个很厉害,很不好惹的女人?”
海奇阔道:“你知道qo
表哥道:“那末我刚力‘为什么要对她出手?”
海奇阔道:“你为什么?”
表哥的笑容又变得很奇怪:“因为我要你们认为我的武功很差劲。”
海奇阔不笑了:“其实呢?”
表哥道:“其实我一招就可以杀了你!”
这句话有十一个宇,说到第七个宇他才出手,说到最后—个字时,他已经杀了海奇
阔。
他出手迅速而有效,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能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见两响沉
重丽令人作呕的声音,也正像是屠夫的刀砍在块死肉上,然后海奇阔就像是块死肉般软
瘫了下去。
陆小风和花寡妇都吃了一惊,管客婆当然更吃惊。
表哥拍了拍手,微笑道:“我早就听说风尾帮内二堂的香主都是很了不起的人,尤
其是大总管高涛更了不起,只可惜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见过那几手威镇江湖的绝技。”
本来已愁眉苫脸的管家婆,现在更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哪有什么绝技?
我唯一的本事只不过是会替人打杂管家而已oH
表哥道:“你不会杀人?”管家婆立刻摇头,道:“我不会。”
表哥叹了口气道:“那么你就不如赶快让我杀了你。”
管家婆也叹厂口气,身子突然凌空一转,就在这一刹那间,至少已有四五十件暗器
飞出,满天寒光闪动,全都往表哥打了过去,
原来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带着致命的暗器,而且随时都可以发出来。
能在—刹那间发出这么多暗器的人,天下绝不超过十
能在一刹那间躲过这么多暗器的人当然更少。
表哥却偏偏就是这少数几个人其中之一,他不但早已算准了管家婆这一手,而且早
巳准备好对付的法子。
暗器发出,他的剑已经在等着。
剑光飞起化作了一片旋光,卷碎了所有的暗器,剑光再一闪,管家婆也倒下,倒在
地上后,鲜血才开始溅出来。
鲜血溅出来的时候,陆小风才吐出口气,道:“这就是巴山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剑
柳剑?”
表哥道:“不错。”
陆小风道:“你就是巴山剑客唯—的衣钵传人顾飞云?”
表哥道:“就是我。”
陆小风叹道:“巴山神剑,果然是好剑法。”
表哥道:“本来就是的。”
陆小风道:“但我却想不通,像你这样的入,怎么也会被西门吹雪逼得无路可
走。”
表哥道:“你当然也想不通,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却不杀你?”
陆小风的确想不通。
表哥笑了笑,道广这道理其实简单得很,只因为我本来就不想杀你qo
陆小风更不懂。
表哥道:“老刀把子总认为这组织很秘密,其实江湖中早已有三个人知道了,第一
个知道的就是家师。”
陆小风动容道:“那么你……”
表哥道:“我就是他们特地派到这里来卧底的,因为他们虽然知道江湖中有个幽灵
山庄,对于这组织中的虚实秘密知道得并不多。”
陆小风道:“所以他们故意要你被西门吹雪逼得无路可走?”
表哥道:“那件事本来就是个圈套,他们早已算准了西门吹雪一定会来管这件事,
也早已算准了幽灵山庄会派人来跟我接头订合约的。”
陆小风道:“为什么?”
表哥道:“因为我刚继承了一笔很可观的遗产,随时都可以付得出十万两银子。”
陆小风道:“这里的合约金要十万两?’’
表哥道:“为了买回自己的一条命,十万两并不算多。”陆小风承认:“的确不
多。”
生命本就是无价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贵。
表哥道:“他们要我来,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为了要我查明者刀把子这个人。”
陆小风道:“连他们都不知道老刀把子的来历和底细?’’表哥道:“没有人知道
ao
陆小风道:“你呢?”
表哥苦笑道:“我来了虽然已有不少时候,却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看见过,所以我
更急着要找出那个人来。”
陆小风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表哥道:“来接应我的人。”
他又解释:“他们本来答应,尽快派人来接应我,可是新来的人行动都不能自由,
也很难发现顾飞云就是表哥。”陆小风道:“你等得着急,就只好先去找他们。。”
表哥道:“我已找过十二个人。”陆小风道:“你全都找错了。”表哥道:“所以
我只好杀了他们灭口。”
陆小风道:“这一次你认为我就是来接应你的人?”
表哥盯着他,一宇宇道:“我只希望这一次没有错!”陆小风叹了口气,道:“我
也希望你这—次没有错。”
表哥目光已变得冷如刀锋,忽然问道广除了家师巴山剑客外,还有两个人是谁?是
谁要你来的?你的代号是什么?”陆小风道:“我不能说。”
表哥道:“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
陆小风点点头,苦笑道:“实在抱歉得很,这一次你好像又找错了。
地窖里有灯,现在是暮春,本来并不会令人觉得太冷。
陆小风却突然觉得毛骨惊然这并不是因为表哥的手又握住了剑柄,而是因为地窖里
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灰袍,戴着竹签的人。
表哥的手刚握住柄,这个人就到了他身后。
陆小风看见这个人,花寡妇也看见了这个人,表哥自己却连—点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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