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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

_4 古龙(现代)
他用左手揉着肚子,用右手抚着嘴唇,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就这么样,他就糊里湖涂的由活人变成了死人,糊里湖徐的有了个家。
他还有两条腿,却已连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
他忽然就已睡着,睡了一下子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被一片冰冰冷冷的大叶子包
住,又梦见一条全身都生满了花的母狗在啃他的骨头,连啃骨头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清
楚楚。
然后他就发现在屋子里真的有个人在啃骨头。
不是他的骨头,是鸡骨头。
坐在那里啃骨头的也不是条母狗,是个人。
陆小凤一醒,这个人立刻就有了警觉,就像是野兽一样的警觉。
他扭过头,盯着陆小凤,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可是他的嘴里还在啃着鸡骨头。
陆小凤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对鸡骨头这么有兴趣的人,也没有看见过这么瘦的人。
事实上,这个人身上的肉,绝不会比他嘴里啃着的鸡骨头多很多。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却又很华丽,绝不像穷得要啃鸡骨头的人。
陆小凤忍不住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
这个人“暖”的一声,把嘴里的骨头吐得满地都是,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狠狠
的盯着陆小凤。
“你以为我会有什么病?饿病!”
“你不饿?”
“我每天吃三顿,有时候还加上一顿宵夜。”
“你咆了些什么?”
“我吃饭、吃面、吃肉、吃菜,只要能吃的,我什么都吃。”
“今天你吃了些什么?”
“今天中午我吃的是北方菜,一样是红烧蹄膀,一样是黄炯羊肉,—样是三鲜鸭
子,一样是锅贴豆腐,一样是虾子乌参,一样是五梅鸽子,另外还有一碗黄瓜川丸子
汤。”
陆小凤笑了。
这个人又瞪起了眼。”你不信。?
“我只不过奇怪,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要闯进别人家里来啃鸡骨头。”
“因为我高兴。”陆小凤又笑了。”只要你高兴,只要我这里有鸡骨头,随时都欢
迎你来oU
这个人眼睛里反而露出了警戒怀疑的神色。”你欢迎我来?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有家,因为你是我家的第一个客人,因为我喜欢朋
友。”
这个人的样子更凶。”我不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道:“现在也许不是,以后一定会是的。”
这个人虽然还在盯着他,神色却已渐渐平静了下来。
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陆小凤一向都很会交朋友,朋友们也都很喜欢他。
无论男朋友,女朋友都一样。
陆小凤已坐起来,忽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里没有酒了,否则我—定跟你喝
两杯。”
这个人眼睛里立刻发出了光,道:“这里没有酒,你难道不能到外面去找?”
陆小凤道:“我刚来还不到半天,这地方我还不熟,可是我保证,不出三天,你无
论要喝什么,我都能找得回来。”
这个人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吐出口气,全身的警戒也立刻松驰。”我是个游
魂,说不定随时都会闯来的,你真的不在乎?”
陆小凤道:“我不在乎。
他真的不在乎。
他经常三更半夜里,把朋友从热被窝里拖出来陪他喝酒,朋友们也不在乎。
因为大家都知道,若有人半夜三更去找他,他非但不会生气,反而高兴得要命。
夜色已笼罩着大地,晚风中忽然传来了钟声。
“这是晚食钟。”
陆小凤不懂,游魂又解释。”晚食钟就是叫大家到厅里去吃晚饭的钟声。”
“每个都要去?”
“嗯。”
“天天都要去?”
“一个月最多只有四五天。
“都是在什么时候?”
“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有名人第一天到这里来的时候。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小凤。”你一定也是个名人,难你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
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只可惜现在的陆小凤,已经不是从前的个陆小凤了oH
游魂想说话,又忍佐,忽然站起来。”马上就会有人来你去吃饭,我非走不可,你
最好不要告诉别人,我到这里过。”
陆小凤并没有问为什么。
别人若有事求他,他只要肯答应,就从不问别人是为什么?
就因为这—点,他已应该有很多朋友。
游魂显然也对这一点很满意,忽又压低声音,道:“今你到了大厅,他们—定会给
你个下马威的。”
陆不风道:“哦?”
游魂道:“因为这里的人至少有一半是疯子,他们唯一嗜好,就是虐待别人,看别
人受苦,其中还有六七个人疯更可怕。”
陆小凤道:“是哪七个人?”
游魂道:“一个叫管家婆,一个叫大将,一个叫表哥,个叫钩子……”
他只说出四个人的名字,身子就忽然掠起中
屋里的窗于很小,可是他的手往上面一搭,人就已钻出去。
看来他不但轻功很高,还会缩骨。
这两种功夫本是司空摘星独门绝技,他和司空摘星有么关系?
陆小凤没有想下去,因为他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只有脚底长着肉掌那种野兽脚步会这么轻。
只有轻功极高的老江湖,走路时才会像这种野兽。
幽灵山庄中,哪里来的这么多轻功高手?
陆小凤正在吃惊,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他实在想看看来的这个人是谁?长得是什么样子?他立刻就去开门。
开了门之后,他更吃惊。
敲门的居然不是人,居然真的是只脚底长着肉掌的野兽,
是一条狗!
一条全身漆黑,黑得发亮的大狗,在夜色中看来简直就像是只豹子,
可是它对人并不凶恶,一种极严格而长久的训练,已消除了它本性中对人类的敌
意。
它也没有叫,因为它嘴里衔着一张纸。
纸上只有四个字。”请随我来。”
这条狗竟是来带陆小凤去吃晚饭的。
陆小凤笑了。
不管怎么样,有饭吃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尤其是现在,他实在很需要一顿丰富而
可口的晚饭。
“红烧蹄膀,三鲜鸭子,虾子乌参……”—听见那位游魂说起这些好菜来,他的口
水就置差点流了下来。
狗对他摇尾巴,他也拍了拍狗的头,微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我宁愿让你带路?因
为这里的狗实在比人可爱得多。”
夜已深,雾还没有散,冷雾间虽然也有几十点寒星般的灯火,却衬得四下更黑暗。
黑狗在等他的眼睛已习惯于黑暗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很弯曲的小路上。
路的两旁,有各式各样的树木,还有些不知名的花草。
在阳光普照的时候,这山谷一定很美。
可是这山谷里是不是也有阳光普照的时候?
陆小凤忽然发现自己真正最渴望见到的,并不是一只红得发亮的红烧蹄膀,而是阳
光。
他也像别人一样,也曾诅咒过阳光。
每当他在骄阳如火的夏日,被晒得满脸大汗,气喘如牛时,就忍不住要诅咒阳光。
可是现在他最渴望的,也正是这种阳光。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只有当你失去它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珍贵。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听见附近也有人在叹气,不但有叹气,而且有人说
话。”陆小凤,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这里是幽灵山庄,黑暗中本就不知有多少幽灵躲藏,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也飘渺阴森
如鬼魂。
陆小凤掌心捏起把冷汗。
他明明听见说话的声音就在附近,附近却偏偏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你看不见我的。”声音又响起:“一个真正的恶鬼要向人索命时,是绝不会让人
看见的。”
“我欠了你一条命?”陆小凤试探着问。
“嗯。”
“谁的命?”
“我的命。”
“你是谁?”“我就是死在你手上的蓝胡子。”
陆小凤笑了,大笑。
一个人在真正紧张恐惧时,往往会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他的笑声虽然大,却很短。
他忽然发现说话的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那条狗。
本来走在他面前的黑狗,已转过头,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瞪着他。
“我就是死在你手上的蓝胡子。”这句话的确是从狗嘴里说出来的,每个宇都是。
狗怎么会说人话?
难道蓝胡子的鬼魂已附在这条狗的身上?
陆小凤的胆子再大,也不禁打了个寒噤,就在这时,这条狗已狂吼着向他扑了过
来。
他刚想去捉狗的前爪,谁知狗的肚子里竟突然伸出一只
一只人的手,手上拿着一把刀,手一扬,刀飞出,直打陆小凤的小腹。
这一着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世上能躲过这一刀的人能有几个?
至少有—个。
陆小凤的小腹突然收缩,伸出两根手指一夹,果然夹住了刀锋。
那条狗却已凌空翻身,倒掠三丈,转眼间就已没人黑暗中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陆小凤抬起头看着远方的黑暗,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尖刀,只有自己对自己苦
笑。
这本来明明应该是场噩梦,却又偏偏不是梦。
在这梦境般的幽灵山庄中,一件事究竟是真是梦?本来就很难分得清楚。
只不过他总算明白一件事。”这地方的狗也并不比人可爱。
黑暗中忽然又有人声传出来。”现在你是不是已愿意让人来带路了?”
这次他看见的居然真是个人。
他又看见了叶灵。
雾一般的灯光,昏灯般的迷雾,叶灵还是笑得那么甜。
“现在你总该明白,这地方究竟是人可爱,还是狗可爱了,,“我不明白。”
“你还不明白?”
“我只明白一件事。”陆小凤道:“有时这地方的狗就是人,人就是狗。”
花寡妇未必真的是条母狗,这条黑狗却真的是个人。
陆小凤道:“江湖中宁愿做狗的人虽然不少,能做得这么彻底的却只有一个。”
叶灵道:“你知道他是谁?”
陆小凤道:“狗郎君。”
叶灵道:“你早已知道?”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至少知道蓝胡子并不是死在我手上的,他自己当然也应该
知道,所以他就算变成了恶鬼,也不该来找我ao
叶灵笑了,眨着眼笑道:“就算恶鬼不找你,饿鬼却一定会来找你ao
陆小凤道:“饿鬼?”
叶灵道:“饿鬼的意思,就是为了等你吃饭等得饿死的,你若还不赶紧去,今天晚
上就要多出三十七个饿鬼来。”
陆小凤道:“就算我还不去,真正的饿鬼也只有一个。”
叶灵道:“谁。”陆小凤道:“我。”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第五章 苦况不堪言>>
古龙《陆小凤系列·幽灵山庄》
第五章 苦况不堪言
昨天是钩子七十岁的生日,今天他醒来时,宿醉仍未醒,只觉得头疼如裂,性欲冲
动。
第一个现象表示他已老了。
昨天他只不过喝了四十斤黄酒,今天头就痛得恨不得一刀把脑袋砍下来。
十年前他还曾经有过一夜痛饮八十斤黄酒的记录,睡了两个时辰后,就已精神抖
擞,只用一只手,就扼断了太行三十六友中二十三个人的咽喉。
想到这一点,他觉得痛恨,恨天恨地,也恨自己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会老?
可是发觉了第二个现象后,他又不禁觉得很安慰,他身体的某一部分,简直硬得像
是装在他有腕上的铁钩一样。
七十岁的老人,有几个能像他这么强壮?
只可惜这地方的女人太少,能被他看上眼的女人更少。
事实上,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一共只有三个,这三个该死的女人又偏偏总是要吊他的
胃口。
尤其是那又精又鬼的小狐狸,已经答应过他三次,要到他房里来,害得白白空等了
二夜。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更恨,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小狐狸抓过来,按在床上。
这种想法使得他更涨得难受,今天若再不发泄一下,说不走真的会被憋死。
他心里正在幻想着那满脸甜笑的小狐狸,和她那冷若冰霜的姐姐,还有那已熟得烂
透了的花寡妇……”
他正想伸出他的手,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门,敲得很响。
只有两三人敢这么样敲他的门,来的不是管家婆,就是表哥。
这两个人虽然都是他的死党,他还是忍不佳觉得有股怒气上涌。
情欲被打断时,通常立刻会变成愤怒。
他拉过条薄被盖住自己,低声怒吼。”进来!”
表哥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外,光滑白净的脸,看来就像是个刚剥了壳的鸡蛋。
看到这张脸,没有人能猜出他的年纪。
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一向觉得很满意,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年纪。
听见钩子的怒吼声,他就知道这老色鬼今天又动了春情。
他带着笑推开门走进去,看着那一点在薄被里凸起的部位,微笑着道:“看来你今
天的情况还不错,要不要我替你摘两把叶子回来oH
钩子又在怒吼。”快闭上你的贼眼和臭嘴,老子要找女人,自己会去找。
表哥道:“你找到几个?”
钩子更愤怒,一下子跳起来,冲到他面前,用右手的铁钩抵佐他肚子,咬着牙道:
“你敢再说一个字,老子就把你心肝五脏一起钩出来。
表哥非但一点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愉快。”我并不是在气你,只不过在替你治病,
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软了。”
钩子狠狠的盯着他,忽然大笑,大笑着松开手:“你也用不着神气,若不是因为这
地方的男人比女人好找,你的病保证比我还厉害。”
表哥施施然走过去,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悠然道:“只可惜这地方真正的男人已
越来越少了,我真正看得上眼的也许只有一个。”
钩子道:“是不是将军?”
表哥冷笑摇头,道:“他太老。”
钩子道:“是小清?”表哥道:“他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钩子道:“难是管家婆?…
表哥又笑了,道:“他自己就是老太婆,他不来找我,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钩予道:“你说的究竟是谁?”
表哥道:“陆小凤。”
钩子叫起来。”陆小凤?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风?”
表哥眯着眼笑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让我动心?”
钩子道:“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表哥道:“据说是因为他玩了西门吹雪的老婆。”
钩子道:“你已见过他?”
表哥道:“只偷看了两眼。”
钩子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哥又眯起了眼,道:“当然是个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钩子刚坐下,又站起来,赤着脚走到窗口。
窗外雾色凄迷。
他忽然回头,盯着表哥,道:“我要杀了他』”
表哥也跳起来。”你说什么?”
钩子道:“我说我要杀了他。”
表哥道:“你没有女人就要杀人?”
钩子握紧双拳,缓缓道:“他今年只不过才三十左右,我却已七十了,但我却还是
一定能杀定他,我有把握!”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杀人不仅为了要发泄,也是为了要证明自己
还年轻。
有很多老人想找年轻的女孩子,岂非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他们只忘了一点,青春虽然美妙,老年也有老年的乐趣。
有位西方的智者曾经说过一段话,一段老年人都应该听听的话。
年华老去,并不是一个逐渐衰退的过程,而是从一个平原落到另一个平原,这虽然
使人哀伤,可是当我们站起来时,发现骨头并未折断,眼前又是一片繁花如锦的新天
地,还不趣有待我们去探查,这岂非也是美妙的事?”
钩子当然没有听过这些话,表哥也没有。
他看着钩子脸上的表情,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帮你杀他,可是你也得帮我
先做了他。”
钩子道:。”好!”
突听门外一个人冷笑道:“好虽然好,只可惜你们都已迟了一步qo
随着笑声走进来的,是个又瘦又高,驼背鹰鼻的老人。
表哥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这管家婆一定会来管我们闹事的。”
管家婆道:“我只不过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钩子抢着问。”什么消息?”
管家婆道:“那条黑狗已经先去找陆小凤了,就算他不能得手,还有将军。”
钩子动容道:“将军准备怎么样?”
管家婆道:“他已在前面摆下了鸿门宴,正在等着陆小风。”
夜还是同样的夜,雾还是同样的雾,山谷还是同样的山谷。
可是陆小凤心里的感觉已不同。
和一个又甜又美又聪明的女孩子并肩漫步,当然比跟在一条狗后面走愉快得多。
叶灵用眼角瞟着陆小凤。”看样子你好像很愉快。”
陆小凤道:“我至少比刚才愉快。”
叶灵道:“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咬你?”
陆小凤道:“你也比刚才那条狗漂亮,比任何一条狗都漂亮。”
叶灵笑了,笑得真甜。”难道我只比它强这么一点点?”
陆小凤道:“当然还有别的。”
叶灵道:“还有什么?”陆小凤道:“你会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
叶灵眨着眼,道:“你喜欢听我说些什么?是不是喜欢听我说说这地方的秘密?”
陆小凤笑了。
他的笑也许有很多种意思,却绝对连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叶灵道:“你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陆小凤道:“就从钩子开始如何?”
叶灵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也知道钩子?你怎么会知道的?”
陆小凤悠然道:“我不但知道钩子,还知道将军,表哥和管家婆。”
叶灵走过去,摘下片树叶,又走回来,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衣经太多
了,只不过,你若一定要问,我还是可以告诉你。
陆小凤道:“那么你最好还是先从钩子开始。”
时灵道:“他是个杀人的钩子,也是条好色的公狼,现在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
把我的裤子撕烂,把我按到床上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你用不着说得这么坦白的。”
叶灵睁大了她那纯真无邪的眼睛,道:“我本来就是个坦白的女人,又恰巧是个最
了解男人的女人。”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苦笑道:“真是巧得很,只可惜我并不想听有多少男人要脱你
裤子。”
叶灵眨了眨眼,道:“假如有人要你脱裤子,你想不想听?”陆小凤笑道:“这种
事也平常得很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叶灵道:“假如有人要脱你裤子的是个男人呢?”
陆小凤叫了起来。”是个男人?”
叶灵嫣然道:“我说错了,不是—个男人,是两个。”
陆小凤连叫都叫不出了,过了很久,才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表哥和管家婆。”叶
灵又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的?”陆小凤苦笑道:“这两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就有点
邪气。”
叶灵道:“可是最可怕的一个人并不是他们。”
陆小凤道:“哦?”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可以用一双空手活活的把一条野牛撕成两半的人?”
陆小凤立刻摇头,道:“没有。”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只用——根手指就可以把别人脑袋敲得稀烂的人?”
陆小凤道:“没有。”
时灵道:“现在你就快见到了。”
陆小凤咽下嘴里的一口苦水,道:“你说的是将军?”
叶灵道:“一点也不错。”
陆小凤道:“他也在等我?”
叶灵道:“不但在等你,而且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所以你最好先去找个大铁锅
来。”
陆小凤道:“要铁锅干什么?”
叶灵道:“盖住你的脑袋。”
将军正站在高台上。
他身高八尺八寸,重一百七十三斤,宽肩,厚胸,双腿粗如树干,手掌伸开时大如
蒲扇,掌心的者茧厚达一寸,无论多么锋利的刀剑,被他空手一握,立刻锄断』
他面前居然真的有口大铁锅!
铁锅摆在火炉上,火炉摆在高台前,高台就在大厅里。
大厅高四丈,石台高七尺,铁锅也有三尺多高。
炉火正旺,锅里煮着气腾腾的一锅肉,香得简直可以把十里之内的人和狗都引。
陆小凤进来的时候,将军正用一只大木勺在搅动锅里的肉。
看见陆小凤,他立刻放下木勺,瞪起了眼,大喝一声:“陆小凤。”
喝声如睛空霹雷,陆小凤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也喝一声。”将军?”
将军道:“你来不来?”
陆小凤道:“我来。”
他真的走过去,步子迈得比平常还要大得多。
将军瞪着他,道:“锅里是肉。”
陆小凤道:“是肉。”
将军道:“你吃肉?”
陆小凤道:“吃。”
将军道:“吃得多?”
陆小凤道:“多。”
将军道:“好,你吃!”
他将手里的大木勺交给陆小凤,陆小凤接过来就满满盛了一勺。
一勺肉就有一碗肉,滚烫的肉。
陆小凤不怕烫,吃得快,一勺肉吃完,他才吐一口气,道:“好肉。”
将军道:“本就是好肉ao
陆小凤道:“你也吃肉?”
将军道:“吃。”
陆小凤道:“也吃得多?”
将军一把夺过他手里木勺,也满满的吃了一勺,仰面长嘘。”好肉!
陆小凤道:“是好肉。”
将军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肉?”
陆小凤道:“不知道:“
将军道:“你不怕这是人肉?”
陆小凤道:“怕。
将军道:“怕也要吃?”
陆小凤道:“吃人总比被吃好。”
将军又瞪着他看了很久,道:“好,你吃。”
一勺肉就是一碗肉,一碗肉就有一斤,陆小凤又吃了一

将军也吃一勺,他再吃一勺。
片刻之间,至少已有五斤滚烫的肉下了他的肚。
吃到第六勺时,将军才问。”你还能吃?”
陆小凤不开口,却忽然翻起跟头来,一口气翻了三百六十个跟头,才站起来回
答。”我还能吃。”
将军道:好,再吃。”
再吃就再吃,吃一勺,翻五个跟头,两千个跟头翻过,陆小凤还是面不改色。
将军却不禁动容。道:“好跟头。”三个字刚出口,噗的一声响,他肚子的皮腰带
已断成两截。
陆小凤道:“你还能吃?”
将军也不答话,却跳下高台,一把抄住了火炉的脚。
火炉是生铜打成的,再加上炉上的铁锅,少说也有五七百斤!
他用一只手就举起来,再放下,又举起来,一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才放下火炉,
夺过木勺,厉声道:“你看着。”
这次他吃了两勺。
陆小凤看着他手里木勺,连眼睛都似已看得发直,忽然也抄起火炉,举高放下,一
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夺过木勺,吃了两勺。
将军的眼睛也已看得发直。
陆小凤喘着气,道:“再吃?”
将军咬了咬牙,道:“再吃。”
他接过木勺,一勺子勺下去,只听又是“噗”的一声响。
这次并不是皮带断了,而是木勺已碰到锅底。
一勺肉就是一斤,一锅肉总有三五十勺,完全都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摸着已凸起来的肚子,道:“好肉。”将军道:“本就是好
肉。”陆小凤道:“只不过没有肉比有肉还好。”将军瞪着他,忽然大笑,道:“好得
多了。”
两个人一起大笑,忽然又一起倒了下去,躺在石台上,躺着还在笑。
台下当然还有人,所有的人早已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来。
将军忽然又道:“你的肚子还没有破?”
陆小凤道:“没有。”
将军道:“倒看不出你这小小的肚子里,能装得下如此多阔。”
陆小凤道:“我还比你多咆了一勺。”
将军道:“我每勺肉都比你多。
陆小凤道:“未必。”
将军突然又跳起来,瞪着他。
陆小凤却还是四平八稳的躺着。
将军道:“站起来,再煮一锅肉来比过。”
陆小凤道:“不比了。”
将军道:“你认输?”
陆小凤道:“我本来已胜了,为什么还要比?我本来已赢了,为什么要认输?”
将军瞪着他,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每根筋都比别人的手指还粗。陆小凤淡淡道:
“原来你不但肚子了涨,头也在发涨aU
将军双拳忽然握紧,全身骨节立刻发出一连串爆竹般的声响,本来已有八尺八寸高
的身材’,好像又增长了半尺。
看来这个人不但天生神力,一身硬功,也已练到颠峰。
陆小凤却笑了。”你想打架?”
将军闭着嘴。
现在他已将全身力量集中,一开口说话,气力就分散
陆小凤道:“吃肉我虽然已没有兴趣,打架我倒可以奉陪。”
将军突然大喝,吐气开声,一拳击出。
他蓄势已久,正如强弓引满,这一拳之威,几乎已令人无法想像。
只听“哗啦啦,叮叮当”一片响,铁锅铜炉翻倒,连一丈外的桌椅也被震倒,桌上
的杯盘碗盏,有的绰在地上,有的在桌上已被震碎。
陆小凤的人居然也被拳风打得飞了出去,飘飘荡荡的飞过三四张长桌,飞过十来个
人的头顶,飞过十多丈长的大厅,就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
大厅里立刻响起—阵喝采声,将军独立高台,看来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风声,陆小凤忽然又回到了他面前,脸上居然还
带着微笑,道:“你这一拳打得我好凉快,再来一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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