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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系列决战前后

_7 古龙(现代)
峰上一个神秘剑派中的高手。”
  “他们用的也是剑?”无论多神秘的剑派,用的当然也是宣0。
  西门吹雪冷冷道:“只要是用剑的人,遇见我就应该小心止巴“
  陆小凤笑了,“所以应该小心的是他们,不是你。”
  西门吹雪道:“当然。”
  陆小凤道:“还有那两个喇嘛呢?”
  西门吹雪道:“喇嘛归你。”
  和尚道士的问题,已经够陆小凤头疼的了,现在喇嘛居然也归了他。
  陆小凤喃喃道:“有的人求名,有的求利,我找的是什么呢?”
  西门吹雪道:“麻烦。”
  陆小凤叹道:“一点也不错,我找来找去,找的全都是麻烦。”
  西门吹雪道:“现在你准备到哪里去找?”
  陆小凤道:“全福客栈。”
  全福客栈在鼓楼东大街,据说是京城里宇号最老,气派最大的一家客栈。他们到的
时候,夜已深了,严人英他们却不在。
  “严公子要去葬他的师兄。”店里的伙计道:“跟那两位喇嘛大师一起走的,刚走
还没多久!“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蚕坛。”
  天蚕坛在安定门外。天子重万民,万民以农桑为本,放天子祭先农于南郊,皇后祭
先蚕于北郊。
  “他们为什么要将张英风葬在天蚕坛?”
  “因为这个天蚕坛已被废置,已成了喇嘛们的火葬处。”
  “火葬?”
  “边外的牧民,死后尸,体都由喇嘛火葬,入关后习俗仍未改,“陆小凤道:“甚
至连火葬时用的草,都是特地由关外用骆驼运来的。”
  “这种草很特别?”
  “的确很特别,不但特别柔软,而且干了后还是绿的。”
  “这种草又有什么用?”
  “用来垫在箱子里。”
  “什么箱子?”
  “装死人的箱子,“陆小凤道:“死人火葬前,先要装在箱子里。”
  “为什么?”
  “因为喇嘛要钱,没有钱的就得等着。”陆小凤道:“我曾经去看过—次,大殿里
几乎摆满了这种两尺宽,三尺高的箱二五二u西门吹雪道:“箱子只有两尺宽,三尺
高?”
  陆小凤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看来就像是要呕吐,“所以死人既不能站着,也不能躺
着,只有蹲在箱子里。”西门吹雪也不禁皱起眉。
  陆小凤道:“大殿里不但有很多这种箱子,还挂满了黄布袋。”
  “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死人的骨灰。”陆小凤道:“他们每年将骨灰运回去一还没有运走之前,就挂在
大殿里。”
  “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将张英风装进布袋。
  “所以要去就得赶快去。”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决战前后》——第七章 火葬场救人>>
古龙《陆小凤系列·决战前后》
第七章 火葬场救人
  夜更深。大殿里灯光阴暗,这夫殿的本身看来就像是座坟墓。九月的晚风本来是清
凉的,但是在这里,却充满了—种无法形容的恶臭。
  那太监窝里的气味,已经臭得令人作呕,这地方却是另外一种臭,臭得诡异,臭得
可怕。因为这是腐尸臭气。有的箱子上还有血,暗赤色的血,正慢慢的从木板缝里流出
来。
  突然间,“波”的一响,木板裂开。箱子里竟似有人在挣扎着想冲出来难道里面的
死人又复活?连西门吹雪都不禁觉得背脊在发冷。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勉强笑道:“你放心,死人不会复活的。西门吹雪冷笑。
  陆小凤道:“可是死人会腐烂,腐烂后就会发涨,就会把箱子涨破!”
  西门吹雪冷冷道:“并没有人要你解释。”
  陆小凤道:“我是唯恐你害怕。”
  西门吹雪道:“我只怕一种人。”
  陆小凤道:“哪种人?”
  西门吹雪道:“罗嗦的人。”陆小凤笑了,当然并不是很愉快的一“奇怪,那些人
为什么连一个都不在这里。”陆小凤又在喃喃自语,还不停的在木箱间走动。
  他宁愿被人说罗嗦,也不愿闭着嘴,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方,若还要闭着嘴不动,用
不了多久,就可能会发疯。说话不但能使他的精神松驰,也能让他暂时忘记这种可怕的
臭“他们说不定正在后面焚化张英风的尸体,这里唯一的炉子就在大殿后面。”
  “唯‘的炉子?”
  “这里只有一个炉子,而且还没有烟囱。”
  “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aH“可惜有件事他却不知道。”大殿后忽然有入在冷笑,
“那炉子可以r司时烧四个人,把你们四个人都烧成飞灰,“怪异的声音,怪异的腔
调。怪异的人I喇嘛并非全都是怪异的,这两个喇嘛却不但怪异,而且丑陋。没有人能
形容他们的脸,看来那就像是两个恶鬼的面具。用青铜烤成的面具。
  他们身上穿着黄色的袈裟,却只穿上一半,露出了左肩,左臂上带着九枚青铜环,
耳朵上居然也带着一个。他们用的兵器也是青铜环,除了握手的地方外,四面都有尖
锋。
  无论谁在这种地方忽然看见这么样两个人,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陆小凤却笑了。
  “原来喇嘛不会数数,“他微笑着道:“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是四个。”
  “前面两个,后面还有两个,“一个喇嘛刚开嘴狞笑,露出了一嘴白森森的牙齿,
另一个的脸,却像是死人的脸。
  “后面还有两个是谁?”陆小凤不懂。
  喇嘛狞笑道:“是两个在等着你们一起上西天的人。”
  陆小凤又笑了,“我不想上西天,上面没有我的朋友。”
  不笑的喇嘛冷冷道:“杀!”铜环一震,两个喇嘛已准备扑上来。
  西门吹雪冷冷道:“两个都是喇嘛。”
  陆小凤道:“只有两个。”
  西门吹雪道:“喇嘛归你。”
  陆小凤道:“你呢?”西门吹雪冷笑了一声,突然拔剑。剑光一闪,向旁边的一个
木箱刺了过去。没有人能想象他拔剑出手的速度,也没有人想得到他为什么要刺这个木
箱子。他的剑本不是杀死人的。
  就在这同一瞬间‘“波”的一声轻响,另一个木箱突然裂开,一柄剑毒蛇般刺了出
来,直刺陆小凤的“鼠蹬穴\这一剑来得太快,太阴,而且完全出人意外。
  死人也能杀人?陆小凤若不是陆小凤,已死在这一剑下!I陆小凤是陆小凤。他突然
出手,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已夹住了剑锋J无论这木箱中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他这两
指一夹,无[绝人鬼神魔的剑,都要被他夹佐。
  这本是绝世无双的神技,从来也不会落空。也就在这同1一瞬间,“赤”的一响,
西门吹雪的剑已刺人木箱。木箱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呼,木板飞裂,一个人直窜了出来。
  一个漆黑枯瘦的人,手里挥着柄漆黑的剑,满脸都是鲜血。血是红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原来他们也是四个人1”
  西门吹雪冷冷道:“四个人,七只眼睛。”
  从木箱中窜出来的黑衣人,左眼竟已被剑尖姚了出来。
  他疯狂般挥舞着他的黑蛇剑,闪电般刺出了九剑,剑法怪异而奇诡。可惜他用的是
剑。可惜他遇见的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冷冷道:“我本不愿杀人的。”
  他的剑光又一闪。只一闪。黑衣人的惨呼突然停顿,整个人突然僵硬,就像是个木
偶般站在那里。鲜血还在不停的流,他的人却已忽然倒下,又像是只忽然被抽空了的麻
袋。
  陆小凤捏着剑尖,看着面前的木箱。箱子里居然毫无动静。
  陆小凤忽然道:“这里面的一定不是喇嘛。”
  西门吹雪道:嗯。
  陆小凤道:“我替你捏住了一把剑,你也替我捏一个喇嘛如何?”
  西门吹雪道:“行,“他的人突然飞鹰般掠起;剑光如惊虹掣电,向那个狞笑着的
喇嘛刺了过去。他不喜欢这喇嘛笑的样子喇嘛双环一振,回旋击出,招式也是怪异而奇
诡的。双环本就是种怪异的外门兵刃,无论什么样的刀剑只要被套住,纵然不折断,也
要被夺走。
  剑光闪动间,居然刺人了这双铜环里,就像是电蛾自己投入了火焰。喇嘛狞笑,双
环一绞。他想绞断西门吹雪的这口剑“断!”这个字的声音并没有发出来,因为他正想
开声叱咤时,忽然发现剑锋已到了他的咽喉。冰冷的剑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这种冰冷
的感觉,正慢慢的进入他的皿。然后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再笑了。西门吹雪不
喜欢他笑的样子。
  不笑的喇嘛虽然已脸无人色,还是咬着牙要扑过来。
  西门吹雪却指了指陆小凤,道:“你是他的。”
  他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吹落了剑锋上的一滴血,连看都不再看这喇嘛一眼。喇嘛
怔了怔,看着这滴血落下来,终于跺了跺脚,转身扑向陆小凤。
  陆小凤一只手捏着木箱里刺出来的剑,苦笑道:“这人倒真是不肯吃亏……”
  “叮”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话。田嘛左臂上带着的九校铜环,忽然全都呼啸着飞
了过来,盘旋飞舞,来得又急又快。
  他的人也去得很快。
  铜环脱手,他的人已倒窜而出,撞破了窗户,逃得不见影踪。西门吹雪剑已人鞘,
背负着双手,冷冷的看着。这件事就好像已跟他全无关系。
  又是“叮、叮、叮”一连串急响,如珠落玉盘,陆小凤手指轻弹,九枚铜环已全都
被击落。
  这种飞环本是极厉害的暗器,可是到了他面前,却似变成了孩子的玩具。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这根手指卖不卖?”
  陆小凤道:“那就看你用什么来买?”
  西门吹雪道:“有时我甚至想用我的手指换。”
  陆小凤笑了笑,悠然道:“我知道你的剑法很不错,出手也很快,可是你的手指,
却最多也只不过能换我一根脚趾而二刀“
  箱子里居然还是全无动静。这柄剑绝不会是自己刺出来的,人呢?陆小凤敲了敲箱
子,“难道你想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
  没有人回应。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拆你的屋子了。”还是没有回应。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这人只怕还不知道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的。”
  他举手一拍,箱子就裂开。人还在箱子里,动也不动的蹲在箱子里,鼻涕、眼泪、
口水,已全都流了出来,还带着‘身臭气,竞已活活被吓死。
  陆小凤怔伎。圣母之水峰,神秘剑派,这些名堂听起来倒蛮吓人的,想不到他自己
却经不起吓。
  西门吹雪忽然道:“这人并不是圣母之水峰上来的。”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
  西门吹雪道:“我认得他们的剑法ao陆小凤道:“什么剑法?”
  西门吹雪道:“海南剑派的龙卷风。”
  陆小凤道:“他们是海南剑派的弟子?”
  西门吹雪道:“一定是。”
  陆小凤道:“他们为什么要冒充圣母之水峰的剑客?”
  西门吹雪道:“你本该问他自己的。”
  陆小凤叹道:“只可惜这个人现在好像已说不出话来了。”
  西门吹雪道:“莫忘记后面还有两个人。”后面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是一个死
人,一个活人。”
  死人当然已不能动,活人居然也动不了。死人是张英风,活人竟是严人英。这心高
气傲的少年,此刻也像是死人般躺在炉子旁边。好像也在等着被焚化。
  陆小凤扶起了他,看出他并没有死,只不过被人点住了穴道。西门吹雪一挥手,就
替他解开了,冷冷的看着他。
  他也看见了西门吹雪苍白冷酷的脸,挣扎着想站起来:
  “你是谁?”
  “西门吹雪。”
  严人英的脸一阵扭曲,又倒下,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杀了我吧!”西门吹雪冷
笑。
  严人英咬着牙,道:“你为什么不杀我?反而救厂我?”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因为他本就不想杀你,是你想杀他,“严人英垂下头,
看样子就好像比死还难受。
  西门吹雪忽然道:“点穴的手法,用的也是海南手法。”
  陆小凤皱眉道:“他们本是他请来的帮手,为什么反而出手对付他?”
  西门吹雪冷冷道:“这句话你也应该问他自己的。”陆小凤还没有问,严人英已说
了出来。
  “他们不是我请来的。”他咬着牙道:“是他们自己找上了我。”
  “他们自告奋勇,要帮你复仇?”
  严人英点点头,“他们自己说他们全都是先师的故友。”
  陆小凤道:“你就相信了?”严人英又垂下头。他寡在还太年轻,江湖中的诡计,
他根本还不懂。
  陆小凤只有苫笑,“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严人英迟疑着,道:“他们一到这里,就出手暗算我,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了句
话。”
  “什么话?”
  “不是我们要杀你,是那三个蜡像害死了你。”这就是他们在严人英倒下去时说的
话!“什么蜡像?”
  严人英道:“是我大师兄捏的蜡像。”
  “我们同门七个人,他是最聪明的一个,而且还有双巧手。他又解释着道:“他看
着你的脸,手藏在衣袖里,很快就能把你的像捏出来,而且跟你的人完全一模一样。”
  “莫非他本是京城‘泥人张’家里的人?”“京城本是他的老家。”严人英道:
“地面上的人他都很熟。”—所以他才会认得麻六哥。
  “他跟我分手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蜡像,可是我装硷他尸身时,却有三个蜡像从他
怀里掉出来。”
  “现在这三个蜡像呢?”陆小凤立刻追问。
  “就在我身上。严人英道:“可是他捏的这三个人我却全不认得。”
  陆小凤却认得,至少可以认出其中两个。他几乎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是王总管和麻六哥。”张英风的确有一双巧手,只可惜第三个蜡像已被压扁
了。
  陆小凤道:“这三个赌像,一定是他在临死前捏的,因为他已知道这三个人要杀
他。”
  西门吹雪道:“你认为这三个人就是杀他的真凶?”
  陆小凤道:“一定是。”
  西风吹雪道:“他临死前,还想他师弟替他报仇,所以就捏出了凶手的真面目。”
  陆小凤道:“不错。”
  西门吹雪道:“可是在那种生死关头,他到哪里去找蜡来捏像?”
  ☆他用不着找,“严人英答复f这问题,“他身上总是带着一大团蜡的,没事的时
候,就拿在手里捏着玩。”
  陆小凤叹道:“看来他这双巧手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练出来的。”
  其实那不但要苦练,还得要有一种别人无法了解的狂热与爱好。无论什么事都一
样,你要求若是完美,就得先对他有一种狂热的爱好。就像西门吹雪对剑的热爱一样。
  西门吹雪脸上也不禁露出种被感动的表情,因为他了解。对这种感情,没有人比他
了解得更清楚。他少年时,甚至在洗澡睡觉的时候,手里都在抱着他的剑。
  陆小凤道:“张荚风要麻六哥带他去那太监窝,本最为了去找你的。”
  西门吹雪道:“但是他却在无意间撞破了王总管和麻六哥的秘密。”
  陆小凤道:“所以他们要杀了他灭口。”
  西门吹雪道:“王总管和麻六哥虽无能,第二个人却是高习巳”陆小凤道:“他
自己也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人的敌手,自知必死无疑,所以就把他们的像偷偷捏了出来,
好让人替他报仇!”因为他已断定别人绝不会想到这三个人会是凶手。由此可见,这三
个人在商议着的秘密,一定是个很惊人的秘密。
  陆小凤道:“那里房屋狭窄,人又特别多,他们找不到可以藏尸之处,仓促间又没
法子毁尸灭迹。”
  西门吹雪道:“所以他们就将尸身驮在马背上运出来。”
  陆小凤道:“他们本来是想嫁祸给你的,让你来跟峨媚派的人火并,这本是个一石
二鸟之计中现在真相虽已大白,可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们却还是不知道—第三个蜡像
已被压扁了。
  这“第二个人”是谁?他到那太监窝去找王总管,要商议的究竟是什么秘密?这秘密
是不是也跟明天晚上那一战有关系?西门吹雪凝视着这个被压扁了的蜡像,道:“无论
如何,这人绝不是老实和尚。”
  这人有头发。张英风非但能捏出一个人的容貌,甚至连这人的发鬃都捏了出来。
  “这人好像很胖。”
  “并不胖,他的脸被压扁了,所以才显得胖。”
  “他有胡子,却不太长。”
  ☆看来年纪也不太大。”
  “他的脸色好像发青。”
  ”这不是他本来的脸色,是蜡的颜色。”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们现在只知道他是个有胡子的中年人,既不太
胖,也不太瘦。”这种人京城里也不知有几千几万个,却叫他到哪里去找?炉子里火已
燃起。喇嘛们想必已准备将严大英和张英风一起焚化。
  “他们虽然也是王总管派出来的,为的就是准备要将严人英杀了灭口,想不到我们
也起来了。”
  “也许不是王总管派出来的,那‘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不管怎么样,喇嘛也是出家人,穿的也是白袜子。”
  “海南派中的道士也很多。”火光闪动照着张英风的脸,也照着他咽喉上那个致命
的伤口。
  “你看得出这是谁的剑?”
  “我看不出。”西门吹雪道:“只不过,世上能使出这种剑法杀人的,并不止我一
个。”
  “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
  “也不多,活着的绝不会超出五个。”
  “哪五个?”
  “时孤城、木道人,还有两二个我说出名字来你也不会知道的剑客,其中有一个就
是隐居在圣母之水峰上的。”
  “你知道那个人?”
  西门吹雪冷笑,道:“我就算不知道他的人,至少也知道他的剑。
  陆小凤道:“潇湘剑客魏子云呢?”
  西门吹雪摇摇头,道:“他的剑法沉稳有余,锋锐不足,殷羡更不足论。”
  陆小凤沉吟着,道:“说不定还有些人剑法虽高,平时却不用剑的。”
  西门吹雪道:“这种可能虽不大,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陆小凤道:“老实和尚若是用剑,就一定是高手,我一向总认为他的武功深藏不
露,深不可测。”
  西门吹雪道:“老实和尚没有头发,也没有胡子oJ’陆小凤笑了笑,道:“连人都
有假的,何况头发胡子。”他好像已认定了老实和尚。严人英一直站在旁边发怔,忽然
走过来,向西门吹雪当头一揖。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不必谢我,救你的人不是我,是陆小凤。”
  严人英道:“我并不是谢你,救命之恩,也无法谢。”他脸上带着种很奇怪的表
情,在闪动的火光中看来,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我这一揖,是要你带回去给我师
妹的。”
  “为的是什么?”
  “因为我一直误解了她,一直看无起她,觉得她不该和师门的仇人在一起。”严人
英迟疑着,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
  “可是我现在已懂得,仇恨并不是我以前想象中那么重要的事。——”
  仇恨也并不是非报复不可的,世上有很多种情感都远比仇恨更强烈,更高贵。这些
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他说不厂。可是他心里已了解,因为现在他心里的仇恨,就已远不
如感激强烈。他忽然抱起他师兄的尸体,迈开大步走了,远方虽仍是一片黑暗,光明却
已在望。’陆小凤目送他远去,叹息着道:“他毕竟还是年轻人,我每次看到这种轻年
人时,总会觉得这世界还是满不错的,能活着也不错dH生命本就是可爱的。人生本就
充满了希望。西门吹雪的眼睛里,又露出那种温暖之意。这并不是因为火光在他眼睛里
闪动,而是因为他心里的冰雪已溶化。
  陆小凤看着他,忽然拍了拍他的肩,道:“今天总算已救了一个人,救人的滋味怎
样。”
  西门吹雪道:“比杀人好。”
  “第三个人”的蜡像,在火光下看来却还是怪异而丑陋。
  无论谁的脸若压扁,都不会很好看。
  “现在麻六哥也已被杀了灭口,知道他是谁的,已只有一个人!”
  “王总管”
  “嗯。”
  “你想去找他?”
  “不想中陆小凤叹了口气,“现在他很可能已回到深富里,我就算找,也一定找不
到。”
  “就算能找到,他也绝不会说出这秘密。”
  陆小凤凝视着手里的蜡像,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我还有个法子可以知道这个人
是谁。”
  西门吹雪道:“什么法子?陆小凤道:“我可以去找泥人张,他一定有法了能将这
蜡像恢复原状。”
  西门吹雪看着他,目中又有了笑意,“你实在是个聪明人“
  陆小凤笑道:“‘我本来就不笨。”
  西门吹雪道:“现在你就去找?”
  陆小凤摇摇头,目光也变得很温柔,“现在我只想去看‘个人……”
  他并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西门吹雪却已知道他要说的是谁了。
  星光渐稀,漫漫的长夜终于过去。光明已在望。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决战前后》——第八章 缎带风波>>
古龙《陆小凤系列·决战前后》
第八章 缎带风波
  九月十五,凌晨。陆小凤从合芳斋的后院角门走出来,转出巷予,沿着晨雾迷漫的
街道大步前行。他虽然又是一个晚上没有睡了,但却并不疲倦,洗过一个冷水澡后,他
更觉得自己精神健旺,全身都充满了斗志。☆他已下了决心,一定要将这阴谋揭破,一
定要找出那个在幕后主谋的人。蜡像还在他怀里,他发誓要将这个人的脸,也像蜡像般
压扁。
  “泥人张”就佐在樱桃斜街后面的金鱼胡同里,黑漆的门,上面还有招脾,很容易
找。
  现在他已见过了欧阳情。欧阳情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脸色已变得好看多了,显
然已脱离险境。西门吹雪不但有杀人的快剑,也有救人的良药。
  “救人好像真的比杀人愉快些。”陆小凤在微笑。他只希望杀人的人,以后能变成
救人的人。
  他也已见过孙秀青。明朗爽快的孙秀青,现在也已变了,变得温柔而娴静。因为她
也不再是纵横江湖的侠女,已是个快要做母亲的女人。
  “你们忘了请我喝喜酒,可不能再忘了请我吃红蛋。”
  “你几时请我们喝喜酒呢?”
  陆小凤看到欧阳情温柔的眼波,心里也在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也该有个家
了?”
  现在当然还太早。可是一个男人只要自己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实现的日子就也不会
太远。
  叶落归根,人也总是要成家的。何况他的确已流浪得太久,做一个无拘无柬的浪
子,虽然也有很多欢乐,可是欢乐后的空虚和寂寞,却是很少有人能忍受的。
  也很少有人能了解。失眠的长夜,曲终人散的调惟,大醉醒来后的沮丧……那是什
么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知道。
  泥人张已是个老人。他似已忘了自己还有张英风那么样一个不肖的予弟。
  在老人眼中看来,不肯安分的成家立业,反而要到外面去闯荡的年轻入,就是不学
好。
  陆小凤当然也没有提起张英风的死。老人本身就是—种悲哀,他又何必再让这老人
多添一份悲哀。可是一提到他的本行,这驼背的老人立刻就好像已能挺起脸,眼睛里也
发出骄傲的光。
  “我当然能将这蜡像复原,不管它本来是什么样子,我都能让它变得和以前一模一
样。”老人傲然道:“你到这里来,可真是找对厂人。”
  陆小凤的眼睛也亮了,“要多少时候才能做好?”
  “最多一个时辰,“老人很有把握,“你一个时辰后再来食“
  “我能不能在这里等?”
  “不能。”老人显露了他在这一行中的权威和尊严,“我做活儿的时候,谁也不许
在旁边瞧着ao这是他的规矩。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说话就是命令,因为他有陆小凤所没有的本事。所以陆小凤
只好走。
  何况,有一个时辰的空,岂非正好到前面街上的太和居去喝壶茶。
  太和居是个很大的茶馆,天一亮就开门了,一开门就坐满了人。因为京城的茶馆
子,并不像别的地方那么单纯,来的人也并是纯粹为了喝茶。
  尤其是早上,大多数人都是到这里来等差使做的。泥瓦作、木厂子、搭棚铺、饭庄
子、裁缝局、杠房、租喜桥的,各式各样的商家,头一天答应了一件买卖,第二天一早
就得到茶馆子来找工人,来晚了就怕找不到好手。
  茶馆里看来虽很杂乱,其实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地盘,棚匠绝不会跟泥瓦匠坐到一
块去,困为坐错了地方,就没有差使。
  这就叫“坎子"哪几张桌面,是哪—行的坎子,绝对错不了。陆小凤并不是第一次
到京城来,他也懂得这规矩,所以就在靠门边找个座位,沏了壶“八百一包”的好菜。
  在这里茶叶不是论厅论两卖的,一壶茶,一包茶叶,有两百一包的,有四百一包
的,最好的就是八百一包的。八百就是八个大钱。
  京城里的大爷讲究气派,八个大钱当然没有八百好听。
  陆小凤刚喝了两口茶,准备叫伙计到外面去买几个“麻花儿”来吃的时候,已有
两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在茶馆里跟别人搭座,并不是件怪事。可是这两个人神情却奇怪,眼神更奇怪,两
个人四只眼睛全都瞬也不瞬的盯在他的脸上。
  两个人的衣着都很考究,眼神都很亮,两旁太阳穴隐隐凸起,显见都是高手。
  年纪较长的—个,高大威猛,气势凌人,身上虽然没有带兵刃,可是一双手上青筋
暴起,骨节峥蝾,显然有劈碑裂石的掌力。年纪较轻的一个,服饰更华丽,眉宇间傲气
逼人,气派竟似比年长的更大,一双发亮的眼神里,竟布满血丝,好像也是通宵没有
睡,又好像充满了悲哀和愤怒。
  他们盯着陆小凤,陆小凤却偏偏连看都不去看他们。
  这两个人对望一眼,年长的忽然从身上拿出了个木匣子,摆在桌上,然后才问:
“阁下就是陆小凤?”陆小凤只好点了点头,嘴辱也动了动。他嘴上多了这两撇眉毛一
样的胡子,也不知多厂多少麻烦。
  “在下卜巨。
  “你好,“陆小凤道。他脸上不动声色,就好像根本没听见过这名字,其实当然听
过的。
  江湖中没有听过这名字的人,只怕还很少,“开天掌”〔巨威镇川湘一带二十六帮
悍盗的,急瓢把子,龙头老大。卜巨眼角已在跳动。
  平时他眼角一跳,就要杀人,现在却只有忍着,沉伎了气道:“阁下不认得我?”
  陆小凤道:“不认得。”
  卜巨冷笑道:‘☆这匣子的东西,你想必总该认得的。”
  他打开匣子,里面竟赫然摆着二块晶莹圆润,全无暇疵的玉壁。陆小凤是识货人。
他当然看得出这三块玉壁,每一块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但他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些东西我也没见过。”
  卜巨冷冷道:“我也知道你没见过,能亲眼看见这种宝物的人并不多。”他忽然将
匣子推到陆小凤面前,“可是现在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这就是你的!”
  陆小凤故意问道:“什么事?”
  卜巨道:“这二块五壁,换你的二条带子。”
  陆小凤道:“什么带子?”
  卜巨冷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决定答应?还是不答应?”陆小凤笑了。这两
个人一坐下来,他就已想到他打I是为了什么来的。
  ☆‘我已设法令人通知各江湖朋友,身上没有这种缎带的,最好莫要妄入禁城,否
则一律格杀匆论。”到魏子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知道会有这种麻烦来了。
  卜巨已渐渐沉不住气了,又在厉声问:“你答不答应。”
  陆小凤道:“乔答应。”他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干脆。他并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卜巨霍然长身而起,一双手骨节山响,脸上也已勃然变色,可是他并没有出手,因
为那年轻人已拉伎厂他,另一只手却也拿了样东西出来,摆在桌上。一枚毒援蘸。唐家
威慑天下,见血封喉的毒藻黎。
  在阳光中看来,这枚毒蒺藜不但钢质极纯,而且打造得极复杂精巧,叶瓣中还藏着
七枚极细的钢针,打在人身上后,钢针崩出,无论是钉到骨头上,还是打入血管里,都
必死无疑。
  这种暗器通常都不会放在桌上让人看的,很少有人能看得这么仔细。就连陆小凤也
不能不承认,这种暗器的确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纵然摆在桌上,也一样可以感觉得
到。
  年轻人忽然道:“我姓唐。”
  陆小凤道:“唐天纵?”
  年轻人傲然道:“正是,“他也的确是他值得自傲的地方,在唐家兄弟中,他年纪
虽最小,可是他的武功却最高,锋头也最健。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想用你的暗器来换我的缎带?”
  唐天纵冷冷道:“暗器是死的,你若不懂怎么样使用它,我纵然将囊中暗器全送给
你,也一样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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