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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

_9 古龙(现代)
人,而且还带着一把长而狭的乌鞘剑,他的腿就发软了,那里还敢去看这个人的脸。”
  她的结论是:“所以在理论上来说,要假扮西门吹雪,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这种理论是正确的,只不过理论和事实通常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牛小姐又说:“事实上
要扮成西门吹雪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为什么?”
  “因为他的剑气和杀气。”
  一无论谁只要‘看见西门吹雪,立刻就会感觉到他那种凌厉迫人的剑气和杀气,而且立
刻就会被震慑。
  “所以这个世界上能改扮成西门吹雪的人并不多,以我的看法,好像还不会超过三
个。”
  “哪三个?”
  “西方玉罗刹、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牛小姐说:“西方五罗刹就是那个西方魔教的教主,司空摘星就是那个小偷,陆小凤就
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自从银钩赌坊那件事后,西方玉罗刹好像从未再出现过:“这个白衣人说:“何况他
本来就很少在江湖中出现。”“好像是的。”
  “所以我当然不会是他。”“好像不会。”
  “我当然也不会是那个超级混蛋陆小凤。”
  “我看你也不像!”
  “所以我恐怕就是司空摘星了。”
  “恐怕是的。”
  这个白衣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的眼力好像还不错,只可惜你还是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司空摘星不是小偷,是大偷,超级大偷。”
  “不但是超级大偷,而且好像还是偷王之王。连陆小凤看见都头大如斗。”牛小姐说:
“能够让陆小凤爬在烂泥里去挖六百八十条蚯蚓的人,除了他好像还没有第二个。”
  司空摘星大笑,刚才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已完全消失无踪。
  直到现在,牛小姐才相信陆小凤说的话,这位偷王之王,实在是个天才,实在是扮什么
就像什么。
  陆小凤曾经告诉过她:“我曾经在一个叫做‘幽灵山庄’的地方,看见过一个人能把自
己改扮成一条狗,可是这个人却说,他的本事还比不上司空摘星的三分之一。”
  大鼓和绣花鞋也傻了。
  他们虽然已听见过司空摘星的名字,偷王之王在江湖中名声之响亮,并不比西门吹雪差
多少。
  可是他们想不到这个偷王居然却改扮成剑神,而且能骗过他们。
  他们也懂得易容术,干他们这一行的人,没有不懂易容术的。
  这本来就是一个要做职业杀手的人,最基本的条件之
  可是他们想不到一个人竟能在一瞬间却把自己的气势和声音完全改变。
  要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不难,要改变他的声音就难了,他一定要先学会传说中那种可以控
制喉咙肌肉的本事。
  所以大鼓什么说都没有说,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用双手送到牛小姐面前,摆在地上,
然后就像一只肥肥胖胖的蝴蝶一样飞走。
  绣花鞋也没有说话,也走了,走时的脚步声当然要比来时轻得多。
  司空摘星带着笑看她走,忽然问牛小姐。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
  “我为什么要留下她?”
  “因为她好像还有一样东西忘记还给你了!”司空摘星看着大鼓留下来的银票:“这一
类的东西,通常都不大容易被人忘记的,就算她忘记,你也不该忘记。”
  他解释道。”因为你们都是女人。”
  “我对女人的经验虽然没有陆小凤那么多,可是也不算太少:“司空摘星再补充说明:
“根据我的经验,金银珠宝这一类的东西,一到了女人手里,就好像一坛三十年陈的女儿红
到了陆小凤肚子里一样,再想让他吐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一次你错了。”牛小姐说。
  “哦?”
  “就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才没有留下她。”
  “为什么?”…因为我忘记了:“牛小姐笑得像一朵纯洁的小百合:“因为我根本就忘
记了把银票给她。”
  “你没有忘记给大鼓,却忘记给她。”
  “嗯。”
  “为什么?”
  “因为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牛小姐:“别人却以为女人只提防男人,都是错
的。”
  “难道女人最提防的是女人?”司空摘星问:“难道女人只提防女人?”
  “这就对了。”
  —女人对女人总是比较了解得多一点的,对不对?
  “现在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了,”牛肉汤问偷王:“你能不能告诉我?”
  “能。”
  司空摘星说:“我虽然不是陆小凤,可是我也不大会拒绝像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
孩。”
  牛肉汤笑:“你至少还有一件事跟他一样,你的嘴也跟他一样甜。”
  你尝过他的嘴,你想尝尝我的嘴。
  牛小姐不但漂亮可爱,而且聪明,像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这种坏男人,心里想做什么事,
不必等到他们说出做出,她已经知道。
  所以她根本不让这个男人有开口的机会,立刻又抢着说:“我要老实和尚替我写的那封
约战西门吹雪的信你怎么会看见的?”
  “你怎么知道我看见过?”
  “如果你没有看见,怎么会冒充西门吹雪到这里来?”
  “这道理好像很简单。”司空摘星在叹气:“我相信你一定认为事情一定就是这个样子
的。”他这口气叹得真长:“只可惜这次你错了。”
  “难道事情不是这样吗?”
  “不是。”
  “不是这样子,是什么样子的呢?”“这问题现在我还不想回答你:“司空摘星说:
“现在我只想喝一碗又滚又烫的大碗牛肉汤。”“而且还是我亲自炖的。”
  司空摘星大笑:“这次你对了。”
(三)
  牛肉汤端上来了,果然又滚又烫,而且是用特号大碗装上来的,汤已经婉得比米汤还
浓,汤里的肉是用中身上三个精彩的部分集合至一起婉的,牛是一种最精彩的牛。
  像这么样一碗中肉汤,如果配上两三个硬面摸摸、一碟云南大头菜再配上一碟兰花豆腐
干和一包花生米来下山西老汾酒,就算有人用两百八十六样菜的满汉大全来换,你也会说:
“不换。”
  当然是不换的,换了就是乌龟了。
  司空摘星不是乌龟,也不是王八,司空摘星是吃客,是行家,而且是个大行家。
  他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块肉,就闭上眼睛,从鼻子里慢馒的吐出了一口气。
  “瞪子肉,小花卷腿子肉,三分肥的中肋条,再加上一点自脯和牛筋。”司空摘星叹着
气问中小姐:“这条牛更精采了,是不是从小用酒拌小麦喂大的?”
  “是。”
  “这碗牛肉汤是不是已经婉好了四、五个时辰?”
  “是。”
  “可是我刚坐下,你的牛肉汤就端上来了!”
  “我要去求人时,中肉汤总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牛小姐说:“因为我外婆常常对我说
的一句话,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
  “她说什么?”
  “她常常告诉我,要去抓一个男人的心,最快的一条路就是先打通他的肠胃。”
  “她说得好:“司空摘星大笑:“你外公一定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有福气!”
  牛小姐嫣然:“他也比这个世界大多数男人都胖。”
  司空笑,牛小姐也笑,两个人的笑声忽然又停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先开口的当然是司空,因为他已经喝过中肉汤。牛肉汤通常都不是可以白喝的。
  “西门吹雪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知道。”他问牛小姐:“他的信是不是别人可以
看得到的?”“不是。”
  “所以我根本没有看见那封信。”司空摘星说:“我只不过看见了一个和尚,一个不老
实的老实和尚。”
  牛小姐笑:“那个和尚好像真的有点不太老实。”“可是那个和尚比你聪明。”
  “他哪点比我聪明?”
  “他知道西门吹雪看到那封信之后,那封信立刻就会变得像一个想自杀的女人的心一
样。”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为什么想自杀?”
  “因为她的心已经碎了,被一个男人撕碎了。”
  “那封信也一样。”司空笑:“那封信一定也被一个男人撕碎了,那个男人就是西
门。”
  牛小姐也笑,她不能不笑。
  “那个和尚算准西门大剑客决不会去赴一个无名小于的约,因为那伎大剑客的眼睛一向
是长在头顶上的。”
  “那位大剑客如果常常赴这种约,恐怕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既然他不来,所以你就来了:“牛小姐问司空:“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呢?”
  “因为我是陆三蛋的朋友,西门吹雪不去救他,我当然要去。”
  “陆三蛋?”牛小姐奇怪了:“陆三蛋是谁?”
  “陆三蛋就是陆小凤。”司空说:“因为他不但是个混蛋,而且是个穷光蛋,有时候他
甚至还是个笨蛋。”
  牛小姐想笑,却没法笑。
  “这一次你又错了:“她一本正经的告诉司空摘星:“陆小凤决不是一个蛋,不管他是
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我都可以保证他决不是一个蛋。”
  “为什么?”
  牛小姐又笑了。
  “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长眉毛的蛋?”她问司空摘星:“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蛋上长着
四条眉毛?”
  司空摘星从来都不会投降的,就算要和陆小凤比赛翻筋斗,他也不投降。
  可是这次他投降了。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第二部——第五章 角落里的神秘夫妻>>
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
第五章 角落里的神秘夫妻
(一)
  西门吹雪从来也没有吹过雪,无论落在什么地方的雪,他都不会去吹的,这个世界上大
概没有一个人会去吹雪。
  西门吹雪吹的是血。
  他剑上的血,仇人的血。
  盆里的水还是温的,还带着枢桅子花的香气。
  西门吹雪已经把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彻底清洗过。
  现在他正在更衣束发,修剪指甲。
  他已经为自己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从内衣裤子到外面的长衫都是白的,白如雪。
  他甚至已斋戒了二天,只吃最纯净简单的食物和纯净的白水,
  困为他认为现在要去做的事,是最神圣也最圣洁的一件事。
  他要去杀人。
(二)
  状元楼是这个地方最大的一个酒楼,生意最好,人最多、最热闹,也最吵。尤其是在
“饭口”。
  “饭口”的意思,就是大家都要吃饭的时候。
  现在正是饭口,状元楼上本来吵得就像是一大锅糖炒栗子。热闹得就像是一大锅什锦大
锅菜,可是现在却忽然静了下来。
  因为楼梯上有两个人上来了。
  第一个走上来的人,是个美得有点野的大姑娘,健康、结实,满身都充满了弹力和野
性,却又野得好看得要命。
  这么样一个女人,本来应该是很受人注意的,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都一样。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在这个酒楼上的人,居然好像连看都没有看她。
  因为第二个走上来的人在一瞬间就把每个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这个人的脸苍白瘦削冷漠而骄傲,一身白衣如雪。
  这个人的身上仿佛带着种比冰雪更冷的寒气,可以把每个人的声音和笑容都冻僵。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司空摘星和中肉汤。
  司空摘星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都会受人注意的,他根本就不喜欢被人注意。
  他只喜欢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安安静静的夫做他要做的事。
  他要去做事通常都是“偷”
  一个总是会受人注意的人,怎么能去偷?怎么能做到偷王之王?
  一个总是受人注意的人如果专去偷,那么他现在就不会出现在一个灯火通明的酒楼上
了,因为池现在早就已经躺在一间又狭又小的黑暗的牢房里,希望明天早上能有一点阳光从
那离地很高的小窗中照进来,好让他抓臭虫,捉虱子。
  一个自称在这一方面很有经验的人曾经说,如果你身上只有两三个虱子,会把你咬得痒
得要命,痒死为止。可是你身上如果有两三百个虱子,随便它们怎么咬,你都不会痒,就算
它们全都咬死了,你也连一点痒的感觉都没有。
  你信不信?
  司空摘星本来是不是个受人注意的人?谁也不知道,因为谁也没有看过他本来的样子。
  大家只知道,平常他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都是一副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样子,就算他
跪万来求人多看他一眼,也没有人要看。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今天他不是那些让人连看都懒得去看的讨厌鬼可怜虫,中天他也不是司空摘星。
  今天他甚至可以说什么人都不是,因为今天他是西门吹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剑。
(三)
  剑在腰,如箭在弦。
  在三十岁以前,西门吹雪的剑总是斜挂在背后的,用一种非常巧妙而实用的绳结,用那
柄形式奇古的狭长乌鞘,系在背后。
  因为他觉得只有这种佩剑的方法才可以使他的行动保持在最灵敏的状态,也可以让他拔
剑最快。
  现在“灵敏”与“快”都已经不是他注重的事了。
  在这一方面,他已完全超越,超越了他自己,超越了剑。
  超越了他自己的极限,超越了剑的极限。
  “超越”决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不容易,无论你要超越什么,都一定要付出代价。
  相当大的代价。
  林浴更衣束发修剪指甲,这一类的事,本来是西门吹雪决不会做的。
  名优、名妓,各式各样身份的女人,都可能是为他做这种事的人,他自己却不做。
  因为他是人中的贵族,剑中的神。
  陆小凤甚至说:“西门吹雪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每个人都喜欢的事,他不喜欢,每个人都做的事,他不做。
  他似乎已远离人世,他的剑已将他与人世隔绝。
  他自己也宁愿如此。
  想不到的是,他还是“碰上”了,碰上了一个女孩,碰上了一个让他不能不重回人世的
女孩。
  这种事是谁都没法子可以避免的,就连西门吹雪都一样没法子。
  所以他做了一些“人”做的事—碰上、相爱、结婚,成家,生子。
  他甚至,他居然也有了人的感情。
  所以他几乎败了,几乎死,败就是死,在“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那一仗里,他几乎死
在“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白云城主叶孤城手里。
  西门吹雪可以死,却不能败。
  西门吹雪的剑永不能败,而且必将成
  这一点是他一定要保持的,因为这不但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命运。
  所以他一定要再“入神”剑之神。
  所以他一定要和人分离。
  所以在他的妻子生产后,在他最挚爱的女人生下他唯一至亲的骨血后,他就和他们分离
了。
  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西门吹雪默默的佩上了他的剑,默默的走出了这扇只属他的窄门。
  无论这扇门在什么地方,都是属于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
  因为他就是西门吹雪。
  因为这扇门就是生死之门。
  门外有一轮明月。
(四)
  司空摘星已经在叫菜了。
  店里的伙计一直恭恭敬敬笔笔直直的站在旁边等着他点菜,虽然站得笔直,腿却还是有
点发抖。
  可是等他叫过菜之后,这个伙计的样子就有一点变了。
  司空摘星要的菜是一一
  “一碟清炒青菜,一碟白煮豆腐,两个白煮蛋,两个白馒头,一壶白水。”
  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城市镇集村店,每个地方都不知道有多少卖酒卖饭的酒楼饭
铺店馆里的伙计,更不知道有多少。
  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什么样一个店铺楼馆里,不管是一个
什么样的伙计,听到一个客人居然会点这么样的几个“菜”之后,脸色都会变的,不变才是
怪事。
  状元楼的这个伙计,现在看着司空摘星的表情,就好像一个花花公公子突然了现自己是
个太监一样。而且还有个女人陪在旁边的太监。
  牛肉汤的表情虽然没有这么吃惊,也没有这么惨,也差不了太多了。
  她忍不住要问司空摘星:“你刚才叫了些什么东西给我们吃?”
  “你是不是聋子?”“我不是。”
  “我刚才叫了些什么东西,你没有听见?”
  “我听见了。”牛大小姐说:“我只不过有点怀疑而已。”
  “怀疑什么?”
  “怀疑你。”牛肉汤说:“怀疑你是不是那个挥金如士的偷王之王。”
  “哦?”
  “据说那个偷王虽然从来不偷值钱的东西,却比谁的钱都多。”
  “因为他偷的东西,都是别人请他去偷的。”牛肉汤说:“而且无论谁要清他偷东西,
都要出很多很多的钱,据说有一次他为一个人去偷了一个马桶,那个人居然给了他五万
两。”
  她问司空偷王:“有没有这回事?”
  摘星的人叹了口气:“如果一个又好看又可爱的小姑娘一定要说有这回事,我怎么能说
没有?”
  牛肉汤笑了。
  她的笑容看起来既不像中,也不像肉,更不像汤。
  如果有人一定要说她笑起来的时候像一碗汤,那么这碗汤也决不是牛肉汤,而是—碗好
甜好甜的红枣的果莲子荷花汤。
  “如果他偷一个马桶就可以赚五万两,那么这个偷王是不是已经应该很有钱了?”
  “应该是的。”
  “有钱的人,通常都是比较小器的人』这个人却是例外?”
  “哦?”
  “何况他花钱花得就好像陆小凤一样,有时候甚至比陆小凤还花得快。”
  “能赚钱不是本事,能赚也能花钱才是本事。”司空说:“能花不赚,是个混蛋,是个
王八。”
  中大小姐笑了。
  “做混蛋好像是比做王八好一占门
  “那是一定的』”“所以你就是个王八:“牛小姐道。”你既不是能花不赚的混蛋,也
不是赚得满盘满钵的偷王,你只不过是个能赚钱而不能花钱的王八,一个超级的大王八。”
  司空摘星好像被骂呆了,他这一辈子,确实也从来没有彼人这么样骂过。
  他是偷王,就好像西门吹雪大剑神‘样,也就好像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一样。
  像他们这种人,不骂人已经是客气丁,怎么会让别人骂?
  这位牛大小姐是不是已经醉了?
  “你是不是醉了?”
  “这喝的是白水,白水怎么会让人醉?”中大小姐说:“我只不过奇怪,—个只偷一只
马桶就能赚五万两的人,怎么在他和一个又好看又可爱的女人吃晚饭的时候,只叫白的。”
  “自的?”“白的菜,白的豆腐,白的摸头,白的水。”
  牛大小姐叹了口气:“依我看,那个不老实的老实和尚吃得都一定要比你好一点。”
  “为什么?”
  “只吃这种东西,那里有力气生小和尚JU
  司空摘星没有笑,却叹了口气。
  “现在我才知道那个陆小鸡为什么喜欢你了。”司空说:“你说话的腔调,简直就好像
是跟他在一个模予里铸出来的。”
  “他究竟是陆三蛋还是陆小鸡?”
  “两样都是:“司空摘星说:“有时候他也是陆小凤、陆小狗。”
  “陆小凤的意思我明白,他飞起来的确就像是只小鸟。”
  “哼!”
  “可是陆小狗我就不明白了,”牛小姐问:“怎么会有人叫他陆小狗?”
  “因为他的鼻子比狗还灵,八千里之外有堆大便,他都能嗅得到。”
  牛大小姐想笑,却忍住,板着脸瞪着司空看了半天。
  “你呢?你究竟是司空摘星,还是满地吃屎?”
  司空怔住:“人怎么会是满地咆屎?”
  牛大小姐当然有她的道理。
  “满地对司空,摘星对吃屎,宇宇都可以对得上。”牛小姐说:“何况你吃的这些东
西,也不比狗屎好吃多少。”
  “这次你错了:“司空摘星并不生气:“我叫这些东西吃、只因为我现在根本不是司空
摘星。”
  “那么现在你是谁?”
  “西门吹雪。”司空说:“满地对西门,吃屎对吹雪,岂非也对得很好。”
  “对得真是好极了:“一个人说:“已经好得够资格去吃一大堆狗屎,再挨一刀。”
  酒楼的角落里有一张桌子,坐着一对夫妻,年纪都很大了,老公瘦小枯干,老婆白白胖
胖,老公愁眉苦脸,老婆喜笑颜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夫妻都是这样子的,如果夫妻两个人都很热心的去做“一件事”丈夫
总是比较吃亏一点,老公让老婆高兴了!自己通常都会变得瘦小于枯,面黄肌瘦。
  这个老公和他的老婆本来都是坐在很远一个角落里,忽然间,面黄肌瘦的老公已经坐在
司空摘星和牛大小姐旁边的椅子上了。
  有关吃屎挨刀的那些话,当然就是他说的。
  司空摘星当然不能不问他:“刚才是不是你说我要挨一刀?”
  “是”。
  “为什么我要挨一刀?”
  “因为你不是西门吹雪。”这个老头说:“如果你是西门吹雪,我就是满地吃屎了。”
  司空又怔住。
  这个老头本来坐得很远,他和牛肉汤的声音连旁边—张桌子都听不见。这个老头却听见
了。
  这个老头是谁?
  如果司空摘星知道这个老人是谁,恐怕立刻就会晕倒。
  天上地下,有什么事能让司空摘星晕倒?
标题 <<旧雨楼·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第二部——第六章 司空搞星摘下了一颗什么星>>
古龙《陆小凤系列·剑神一笑》
第六章 司空搞星摘下了一颗什么星
                (—)
  如果有入说司空摘星的易容术不是天下第一,那么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什么人敢承认
他的易容术是天下第一了。
  “易容术”这个名词听起来好像很神秘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它和一些神秘的事情有关,
把自己常会牵涉入江湖中一些非常凶险邪恶的勾当。
  其实易容术只不过是—种很平常的技术而已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演出一出戏的时
候,把自己扮成一个大胡
  这岂非也是“易容”?
  这种事也像其他很多种事一样,要学会,很容易,要学精,就很难了。
  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已经到达了一种什么样的阶段呢?
  这是没有办法可以形容,也没有办法可以解释的,就好像陆小凤的指头、西门吹雪的
剑,没有人能形容他们的成就已经到达哪一种阶段。
  甚至没有人能想象。
  只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易容术是有限度的。
  用一句话来说:
  天下没有任何一种易容术能让一个人改扮成另一个人,而且能瞒过这个人最接近的朋友
和亲人。
  最高深精密的易容术,也只不过能把—个人改扮成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或者是—个没
有亲戚朋友会在附近看见他的人,让别人认不出他是谁了。
  能做到这一点,易容术就已经有了它的价值了,值得干干万万的人去苦心学习。
  司空摘星的易容术无疑已达到这个阶段,甚至已超越。
  他甚至已经可以让陆小凤都认不出他了。
  能够让—个比鬼灵精的陆小凤都认不出他,这是多么大的本事。
  可是现在j宝个本来一直狠狠琐琐地在角落里的小老头子却把他认出来了。
  你们说,这个小老头的本事有多大。
  这个小老头的本事之大,甚至已经大得能够让司空摘星吃惊了。
  更奇怪的是,这个老头居然能在一个人声嘈杂的地方,隔着好几张桌子,听到他们用很
低很低的声音说出来的悄悄话。
  司空摘星居然连一点都看不出这个人的来历。这种事怎么能让他不吃惊?
  他终于投降,叹气、苦笑。“我佩服你了:“司空摘星对这个小老头说:“我知道你也
是易容改扮过的,我看不出你是谁,你反而看出了我。”
  小老头的嘴撇着,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没有笑,他只告诉司空摘星:“我不要你佩
服,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谁,我更不想知道你是谁:“这个小老头说:“我只知道你决不是西
门吹雪。”
  这个小老头用一种让人非常讨厌的样子对司空摘星说:“你是张三和李四乌龟王八都不
要紧,我只要知道你决不是西门吹雪就够了:“小老头说:“这一点恐怕还不止我一个人知
道。”
  他居然还说:“江湖中消息比较灵通一点的人,恐怕都不可能相信西门吹雪此时此刻会
陪一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坐在这个地方吃白馒头。”
  “为什么?”
  “因为江湖中消息比较灵通一点的人都知道,西门吹雪现在既不在江南,也不在中
原。”这个小老头说:“在种情况下,怎么会有一个西门吹雪出现在这里。”
  这种事的答案只有一个:“这个西门吹雪一定是假的。”
  小老头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能看得出你决不是西门吹雪。”他说:“否则我
怎么会看得出来?以你的易容术,谁能看得出来。”
  干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连司空摘星这种人都不能不服。
  他现在就服了。
  他现在已经觉得这个小老头并没有刚才那么可恶,甚至已经开始觉得他渐渐变得有一点
可爱起来。
  只不过他还是不能不问:“如果西门吹雪真的已经不在江南,也不在中原,那么他到什
么见鬼的地方了?”
  “他就是到一个见鬼的地方去了。”
  司空摘星看看牛大小姐,牛大小姐看看司空摘星,两个人几乎同时问:“这个见鬼的地
方是不是在塞外?”
  “是的。”
  “这个见鬼的地方是不是黄石镇?”
  “是的。”
  牛大小姐看看司空摘星,司空摘星看看牛大小姐,两个人都怔住。
  最后开口的居然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牛大小姐居然把嘴闭了起来。
  “西门吹雪在外面虽然通常只喝纯净的白水,和最简单的食物,但他却是个非常讲究,
也非常懂得享受的人。”
  司空摘星试探着问这个小老头:“这一次他为什么会离开他那栋繁花如锦、占地干亩的
山庄,奔波到千万里之外,赶到那个花不香鸟不语连兔子都不拉屎的鬼地方去,是为了什
么?”
  没有回答,却有反问:“你知不知道他也会奔波千里,为了一个索不相识的人去复
仇?”
  “我好像听说过。”
  这件事不但司空摘星听说过,大概江湖中每个人都听说过”
  “他曾经为了—刀镇九州赵刚,昼夜不停骑快马奔三日三夜,去杀阳电刀洪涛。”
  司空摘星说:“洪涛的‘玉连环阳电八刀”刀刀致命,刀下少有活口,赵刚却是个他从
来末见过面的陌生人。”司空叹了口气:“可见我们这位无情大剑窖,却常常会为了一点不
是理由的理由去做这种事。”
  他问这个小老头:“你说他绝不绝?”
  “不绝。”
  小老头的回答却很绝:“每个人都常常会做一些莫名奇妙的事,连你都不例外。”
  “这次西门吹雪到黄石镇去,是不是也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是的。”
  “这一次他也是为了—个人。”小老头说:“只不过这一次破了一个例而已。”
  “破了什么例?”
  “破了他自己的例。”
  “我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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