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口气!”
凌起新接道:
“说起来真令人不信,果然在第八天失镖送还,而且江湖上有名的一帮二教相继派四名
武士及金衣香主登门……”
阮伟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凌起新绩道:“本来咱们以为他们来找喳,那知他们送上正义帮的银牌,天争教的金
锣,并且传言道:“若有人侵犯南北镖局,请取出此物,见此物如同见到此物的主人一
般!””
阮伟道:“如此说来,一帮一教各赠信物,等于答应南北镖局在一帮一教的庇护之
下!”
凌起新大声道:
“可不是嘛!没几天江湖上便传开此事,知道南北镖局有了两个硬牌靠山,自后谁也不
敢再动南北镖局的脑筋!”
阮伟叹道:“若然抢劫南北镖局所保的镖,就等于和一帮一教过不去,真不知镖主夫人
怎会使得江湖上一正一邪的两大帮会同时受保南北镖局!”
凌起新道:“咱们本来也不知道,后来江湖上慢慢传言,才知其故。”
阮伟好奇心大起,道:
“那是什么原故?”
凌起新道:“原来那天失镖后,夫人并未直接去找镖,而是分别到正义帮及天争教拜
访,传言说夫人到了天争教及正义帮的总舵,开口就要和教主与帮主挑战……”
阮伟不觉问道:“结果如何!”
凌起新神色严肃的道:
“结果正义帮帮主吕南人,天争教教主萧无分别败在夫人的剑下!”
阮伟大大吃惊道:
“有这等事?”
凌起新叹道:
“这件事决不会错,否则凭咱们镖主夫妇俩人的面子,决无法号令得动一帮一教为南北
镖局出刀,在短短数天内找回三趟原封未动的失镖!”
阮伟神色茫茫道:
“难怪欧阳姑娘的剑法奇奥无比,敢情他那套剑法就是向镖主夫人学的!”
凌起新道:“也只有镖主人夫人能教出小姐这身本领,小姐这次去,不定又向她母亲学
到了不凡的武功,以后伟弟确实要小心一点!”
阮伟道:“谢谢大哥关照,你去跟镖主说小弟就要告别了……”
凌起新迟疑了一阵,又道:
“伟弟,镖主留你在局内做总镖头的用意,就在化解这场无故的怨恨,希望小姐回来
时,见镖主如此重用你,便不好再加刁难,那知你却要走了……”
阮伟冷笑道:
“那欧阳姑娘如此任性,镖主都不能管她吗?”
凌起新叹了一口气,道:
“小姐得宠于夫人,镖主那敢管她?”
阮伟不觉有点忿怒道:
“那有这种刁蛮的姑娘,她若回来找我,大哥跟她说,我此去山西芮城府办事,并不是
怕她才离开。”
凌起新摇了摇头,心中着实想不透小姐为何对伟弟过意不去,他无法留住阮伟,只好离
去报告镖主。
当天下午,阮伟束好行装,便离开南北镖局,丁子光与凌起新直送他驰出洛阳界外,才
挥手分别。
阮伟来到山西,已是八月,离中秋还有数天的时间,他计算到芮城府顶多二天,时间还
多,便不着急赶路。
这天他驰到芮城县附近的城镇,见到不少武林人物,或道或僧或俗纷纷赶向芮城府!心
想一定是芮家一年一度的论规大会所邀请来参观的宾客。
他怕芮城府的人识出他是去年破坏论规大会的人,而不让他进去,到了中秋前一天,他
化装成个中年人,凭他的易容技术稍一化装,根本就认不出了。
彩色斑烂的芮城与一年前毫无两样,阮伟混在入城的宾客中,守城的芮家子弟以为他是
被邀的宾客,没有查问身份,就放他进去。
论规大会要到晚上才举行!阮伟与同来的武林豪客安置在芮家招待外客的四海楼中憩
息。
在四海楼中有各门各派的代表,就是正义帮与天争教也有四名武士与金衣香主参加,想
见芮家是不准弟子与外界随便交往,然而,芮城府在武林中的地位倒具有很大的威势。
到了下午四海楼中摆起盛大的酒宴,凡参加芮家论规大会的宾客都饱餐了一顿,饭后,
黄昏时芮家派了弟子,把众宾客引到广场中,阮伟随着人群来到上次论规大会的老地方。
广场中的位置分做两边,一边是芮家族人,另一边是宾客坐的地方,但见芮家族人业已
到齐,位置上已无空虚,批等外客来到,就宣布开会。
众人在来宾席上坐定后,场中走上一位四十余中等身材,长的圆圆胖胖,一团和气富贵
的仪态。
阮伟身旁是九大门派的弟子,只听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武当弟子道:“哪!这人是龙掌
神乞的堂弟芮镜容。”
说罢,满脸昂然自得之色,表示出自己的识见渊博。
另一位终南弟子大概是第一次来到芮城府,十分好奇道:“这人也有龙掌神乞那么高的
武功吗?”
武当弟子笑道:“若然人人都有龙掌神乞那身武功,那就不值钱了,可是此人虽无龙掌
神乞的武功高,但芮家个个身怀绝技,此人的武功比起你我当是高的多了!”
一位少林和尚显是凡心未泯,不服气道:
“不见得吧!”
武当弟子冷笑道:“少林在武林中虽是第一大门派,比起芮城府的资格还是嫩的多,武
功就不见得成!”
少林和尚霍然大怒,但一想人家的话并没有说错,顾到自己的身份,只好强忍怒气,闷
不作声。
要知芮城府自周朝大封天下时就传下,而少林一脉仅起自南北朝,相差的年代不知凡
几,就因芮家的祖规严厉,所以不能像少林名重武林,徒弟遍及天下,然而比起在武林中的
资历,少林自是大大不及了。
武当弟子见少林和尚没作声,冷笑了笑,不再理会。
这时那胖胖的主裁芮镜容正在与佛爷商讨一年来对外交易的事倩,研究得失,不会儿商
讨完毕,论规就开始了。
芮家每年论规邀请外宾参加的目的,是便天下人都知芮家的清白,及祖规的严厉执行,
有罪则罚,决不轻易放纵!
一时芮家那边座中,纷纷提出控诉,主裁芮镜容得到佛爷的指示后,一一裁决,没多久
就判了十多件违犯家规的案子。
看看快一个时辰了,所控诉的事情都没大的过错,会场慢慢冷静下来,眼看再无人提出
控诉,就要散会了。
这时突见一个年轻汉子,跑到场子中央,大声道:
“大伯何在!大伯何在!”
他叫了两声,回首盼顾,但见场中静悄悄的,无人应声,终南弟子向武当弟子问道:
“他叫谁呀?”
武当弟子低声正色道:
“龙掌神乞!”
阮伟正在奇怪,怎不见芮老前辈与义弟出现,忽听到他提到芮老前辈的侠号,不禁失声
道:
“这位兄台怎知他叫的是龙掌神乞?”
武当弟子望了阮伟一眼,也不问阮伟是谁,就道:
“敢情去年你没来这里?”
阮伟道:“小弟来过。”
武当弟子叹道:
“这人就是去年主裁镜愚的儿子歌生!”
阮伟想到龙掌神乞与镜愚之间的仇恨,不由惊的暗呼一声,心道:“他既是镜愚的儿
子,此举必然不怀好意!”
那名叫歌生的年轻汉子半晌不见有人答声,就道:
“各位大叔,咱们去年佛爷规定镜元大伯完成的两件事,还记得吗?”
众人没有作声,歌生见芮家座中没有人附合他的话,显是偏袒镜元大伯,想到父亲的
死,不由怒气蓬生道:
“我歌生却不健忘,迄今一年已届,镜元不在,他违背佛爷所规定的话,该当何罪?该
当何罪?”
他最后两句凄厉已极的问话,响彻全场,闻者莫不被他的话声所动,暗道:“他怎如此
怀恨镜元呀!”
他们那知歌生以为父亲镜愚之死,完全实在龙掌神乞芮镜元,却不以为父亲死在灵隐寺
佛爷的手下,有何过错,总觉父亲生前十分怀恨镜元大伯,尤其死去的前一日还和自己谈到
要把镜元大伯的龙形八掌设法学来,第二日就无冤无故死在佛爷手下,暗暗以为镜元大伯虽
不在,亦必定关系到大伯,才致死去!
眼看父亲之死,无法向镜元大伯索报,只有目前尚有一线机会,他那肯放过,只见他忽
然声泪俱下道:
“镜元有罪!为何不判,镜元有罪!为何不判……”
越说声音越是凄厉感人,场中顿时好像罩上愁云惨雾,令人听来十分心酸,芮家座中人
皆知镜元今夜若不赶回参加此会,果是犯了家规,应当治罪,但大家想到镜元之为人正直无
私,谁也不想使他定罪,故而任歌生如何嘶唤呼叫,还是无人为他出声助势!
宾客中有的去年参加过芮家论规大会,知道此事,心想:“难道就任他如此呼冤不已,
芮家家规有何公正可言?”
宾客不像芮家中人,知道其中底蕴,大部份业已心中不平起来,但惧惮芮家的威势,只
有不平在心中,不敢爆发出来。
歌生哭喊半天,不听有人出声同情,侧眼偷看来宾中已有不少人脸现不平之色,心下一
动,正要展声大哭,博取他们的同情,忽听主裁镜容大声叱道:
“歌生回去,镜元兄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
歌生横袖抹去眼泪,怒目道:
“镜元有罪,做不得长辈,怎生叫不得?”
镜容神色严肃道:
“镜元兄有何罪?要你指责!”
歌生声音悲怨道:
“大家有目共睹,镜元不在,显是没有办成去年佛爷吩咐的两件事,佛爷有命令而办不
到,该当何罪?”
镜容道:“你怎知镜元兄没有办成佛爷吩咐的两件事!”
歌生理直气壮道:
“他若办成,怎会不赶回,来参加此会,显是畏罪!”
镜容大笑道:“当年佛爷时限一年,要到晚上子时才满,你急什么,还不退下!”
歌生一想果然不错,现在才亥时初到,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但他心急父仇,不知进
退道:
“现在是论规大会,就该赶到,没有赶到,就该论罪!”
镜容念他是堂兄镜愚的独子,暗生维护之心,叫他赶快退下,免得别人指责目无尊长之
罪,但见他还不退下,不由微生怒意!
歌生还不知厉害,大声喊道:
“各位评评,镜元该不该判罪?”
他这一喊,触怒佛爷,洪声道:
“将他拿下!”
那边芮家执法的长辈,走出两位,迅快上前,擒住拌生,歌生大恐,颤声呼道:
“歌生何罪?”
佛爷缓身站起,威严有神的目光四下一扫道:
“芮家辈份最为重要,小子目无尊长,可恶已极,处残刑!”
说完就垂目坐下,佛爷有令,镜容那敢不从,只得缓缓道:“歌生目无尊长,该当
断……”
这罪名在芮家本当砍断一臂,只要主裁一宣判出来,立时执刑,歌生吓得面无人色,冷
汗滴滴渗出,暗道:“这下完了。”
那知就在此时,一声巨喝道:
“且慢!”
但见人群中走出一位方面大耳,面目微黑的老乞丐,来宾席中大都认识他,只听纷纷嚷
道:
“龙掌神乞来了!龙掌神乞来了……”
龙掌神乞芮镜元后面跟着走出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大家见着这女子,齐都暗暗称赞,
阮伟看出是温义!心下大喜,差点忍不住要冲到场中,大大的喊她一声义弟。
龙掌神乞走到佛爷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走到镜容身前,问道:“镜容弟,歌
生所犯何罪?”
主裁芮镜容起立行礼道:
“元兄,歌生触犯及你,佛爷有令处残刑。”
龙掌神乞面向佛爷大声恭敬道:
“老佛爷,可否看在晚辈面上,饶歌生一次!”
佛爷摇头道:
“家法不可乱,歌生目无尊长,轻饶不得!”
龙掌神乞道:
“望佛爷念歌生年轻无知,晚辈斗胆还请佛爷饶恕!”
佛爷微怒道:“芮家家法谁敢违背!”
龙掌神乞见佛爷生怒,不敢再说,场中顿时寂静无声,这时走上一位年轻的芮家子弟,
手提一柄雪亮的砍刀,走到歌生面前,就要行刑。
歌生吓的牙齿格格直响,在这关头他也不顾镜元大伯是不是自己的仇人了,只听他颤声
求道:
“大伯救我!大伯救我……”
龙掌神乞眉头一皱,突道:
“镜元代歌生一罪!”
来宾中尚未听清他的话意,只见龙掌神乞右掌迅快向左手抓去,一下就把小指拗断,递
到主裁面前道:
“镜元罪过,望主裁见谅!”
在芮家中本有长辈代晚辈受过之理,但甚少实行,就是实行也常是父亲不愿爱子受罪,
以己身代受较轻之刑,像龙掌神乞只是歌生的大伯而代他受过之事,却从未发生过。
镜容接下龙掌神乞的左手小指,大叹道:
“既是元兄代罪,歌生无罪!”
佛爷垂目观鼻,缓缓道:
“歌生还不快向你伯父大谢!”
歌生再也想不到大伯会如此救了自己一次,心中大为感动,行至龙掌神乞身前,抱住他
的双腿泣道:
“大伯……大伯……”
他叫了数声却说不出一句感激的话,龙掌神乞用白布缠住尚在流血的小指头,笑道:
“回到座位上去坐好,论规大会还没有完呢?”
歌生乖乖的站起,满面泪水的走回自己的座上。
龙掌神乞豪声向四面道:
“镜元有事,致使来迟,祈请各位谅宥扰乱之罪。”
镜容缓声道:“元兄,去年佛爷吩咐的两件大事,可曾办妥?”
龙掌神乞恭声道:
“幸不辱命!”
说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来赫然是对人耳,他将人耳送到镜容手上道:
“这就是去年擅自闯进芮城府,天媚教少教主万妙仙女的双耳,请主裁过目!”
顿时来宾席中一阵喧哗,要知这时天媚教的声势已甚响亮,只较之天争教稍稍逊色,众
人再也难于想像天媚教的少教主竟然如此轻易被龙掌神乞残了双耳,不由对芮城府的规矩更
为胆寒,但却十分想不透芮城府为何不许陌生女子进入城内!”
镜容过目后,正色道:
“那另一件事呢?”
龙掌神乞道:“去年乔装进城的少年,就在镜元的身后,请主裁定夺!”
阮伟不觉十分紧张起来,生怕他们要义弟嫁给芮家中人,仔细向温义望去,见她虽是女
装,与当年的男装完全不一样,人却比去年消瘦多了,神情也忧郁多了!
镜容低声向身后一位年轻子弟说了一句话,他立时走去,带来一位妇人,那妇人走到温
义身边,笑道:
“姑娘跟我来。”
温义什么表情也没有,跟着妇人而去,那样子如同行走肉一般,阮伟看的暗暗心酸,眼
泪夺眶而出,只听旁边那位与终南弟子道:
“这姑娘空负绝世姿容,却无一点灵气,实在可惜!”
武当弟子叹道:
“去年我见她身着男装,却不是如此,未想到一年来变的如此厉害!”
阮伟暗暗呼道:
“义弟!义弟!你可是为了大哥而如此憔悴……”
他不由伤心得连连横袖抹去泪珠,亏好旁人都注意场中而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否则真
要奇怪一个大男子怎会无冤无故如此伤心?
场中龙掌神乞向佛爷报告一年来行乞的生涯,不一会那妇人又带温义走进场内,妇人低
声向主裁说了几句话,便即退去。
镜容得到妇人的报告,大声向温义道:
“你既是处子之身,便可嫁给本城子弟,不知你可愿意?”
温义冷冷道:
“什么愿意不愿意,我凭什么要嫁给你们芮家中人!”
镜容道:“你擅自闯入芮城,不嫁给芮家就得受刑,这两条路随你选择,你愿选那一
条?”
“我不愿嫁给芮家……”
镜容恕声道:
“你不愿嫁给芮家,就得立即自毁容貌!”
温义冷笑道:“毁了我的容貌又有什么用!”
镜容道:“这是芮家的规矩,谁叫你去年闯进城来,快快自行动手,否则本主裁要派人
上前执刑了!”
温义转向龙掌神乞道:
“老芮,你约我一年后见面,我从千里赶来,没想到你们芮家要如此待我,是何道
理?”
龙掌神乞不安道:
“芮家祖规严厉,老芮约你一年后见面,也是要劝你嫁给本城子弟,恕我没先向你提
及……”
温义幽幽叹道:
“其实我嫁给你们芮家有什么用,娶得了我身,却娶不得我心……”
镜容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快快答来!”
温义低头喃喃道:“人生乐在相知心……”
镜容等的不耐,大怒道:
“什么知心不知心,你再不答来,莫怪本主裁不客气了!”
温义抬起头,茫然的望着镜容,凄凉的笑道:
“你要我嫁给芮家,就嫁给芮家吧!”
镜容笑道:
“咱们芮家不会亏待你,将来于你只有好处……”
他停下话声,眼眸四下一扫,大声又道:
“本主裁当着天下英雄宣布,此女以后成为……”
他正要在宾客面前宣布温义为芮家中人,突然一声暴喝,来宾席中飞掠下一人,站定场
中后,洪声道:
“且慢!”
众人一看那人是个面目平凡的中年人,个个都不认识,心下奇怪,此人是谁,竟敢到芮
家府中撒野!
镜容也不认识来者是谁,但见他从来宾席中跳出,不敢失礼道:“这立兄台有何见
教?”
那中年人就是阮伟,他不理镜容的问话,走到温义面前,沉声道:“你可是真愿嫁给芮
家?”
温义看不出面前此人是阮伟装扮,冷冷道:
“什么是真?什么是不真?”
阮伟凝视着温义消瘦的面容,真想即刻呼出义弟两字,但他在这情况下,不敢相识,竭
力忍住心胸中的激动,缓缓道:
“你心中愿意便是真,你心中不愿意便是不真。”
镜容眼看这件事很快解决,了结镜元兄的难题,那知此人突然出来,竟是扰乱,不由大
怒道:
“你是何人,来此多管闲事?”
阮伟根本不理镜容,双目透出无限的柔情道:
“你若不愿意,便不用嫁给芮家了!”
镜容道:“她就是不愿意也要嫁给芮家,要你担心什么?”
阮伟霍然回身,怒目道:
“谁说的!”
镜容豪然道:
“芮家规矩,天下皆知,她此生只有嫁给芮家,难道阁下愿意她这娇美如花的面容成为
丑八怪吗?”
阮伟威凛的护在温义身前,大声道:
“她不愿意,谁也不能奈何得了!”
镜容冷笑道:
“阁下是说,这位姑娘若不愿意,就是任谁也不能动她分毫?”
阮伟丝毫不惧道:
“不错!她不愿意,在下便要护她出城,谁要拦阻,便是在下的死敌!”
众人听他出此大言,齐皆大惊,思忖不出,此人是谁,竟然甘冒大险来护卫一个女子,
而且显然这位女子还不认识他!
温义在阮伟身后,突然道:
“你怎知我不愿意呢?”
这句话声音虽不大,因在静夜,四下皆闻,镜容哈哈大笑道:
“对!对!对!绑下怎知她不愿意,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阮伟反身望着温义,泪盈于眶,激动道:
“你当真愿意?”
温义看到阮伟出乎异常的神情,心下奇怪,这个人为何如此关心自己,不觉生疑
“你是谁!”
那边镜容怕事情再起风波,吩咐两位弟子走到场中,要将阮伟逐出城外,免得他真将温
义说的不愿嫁给芮家了!
那两位弟子,不知厉害,走到阮伟身后双双出手,欲将阮伟后臂擒住拉出场外。
标题 <<旧雨楼·古龙《飘香剑雨续》——第三十二章 父子相逢不相识>>
古龙《飘香剑雨续》
第三十二章 父子相逢不相识
阮伟业已觉到背后有人袭来,但他艺高胆大,毫不在意,口中回着温义的问话,说道:
“你不要管我是谁!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愿意!”
芮家个个武功不凡,那两位弟子出手如电,眼看就要抓住阮伟的后臂,却突见阮伟双手
反背挥出,这一反背招法直为龙形八掌的绝招,两位芮家弟子那能躲得开,“砰”,“砰”
两声,摔到地上,被制住穴道。
场上众人看的个个大惊,除了龙掌神乞外,无一人能看得出阮伟那记绝招出自何处?
温义却不觉到阮伟那招有何异处,楚然欲泪道:
“你说你是谁?”
龙掌神乞忽然叹道:
“他是阮伟,你还不知道。”
要知龙形八掌天下只有龙掌神乞一人会,而他从未传给别人八掌,只例外的传给阮伟五
掌,阮伟无意中施出一招,龙掌神乞一看便知他是谁了!
温义陡然听到阮伟两字,整个人一震,竟呆住了。
阮伟不再隐瞒,柔声道:
“义弟,我是阮伟,我是你的大哥!”
温义呆愣中想到公孙兰的情义,想到阮伟的负情,胸中一阵冲动,忽然大声道:
“谁说我不愿嫁给芮家?”
镜容见到阮伟的招法,不敢随便派人再下场将他逐出城外,当下大笑讽刺道:
“真是可笑,别人愿意,他偏来多事,莫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阮伟热泪直流,他此时根本不觉到镜容言中的讽刺,声音哽咽的向温义道:
“你真要嫁给芮家?你真要嫁给芮家……”
但听他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来,已然无声,只是嘴唇在颤动,彷佛他再也不相信温义
会愿意嫁给芮家!
温义忍住心中的无限悲伤,走过阮伟的身旁,走到镜容的面前道:“我愿意嫁给芮
家!”镜容大喜道:“本主裁宣布姑娘以后为芮家中人,任谁欺负了你,便是芮家的敌人,
赶明儿我再为你定下一门好亲事。”
芮家座中皆是一户之长,见温义生的貌美,都想为自己的儿子娶下这个媳妇,镜容话声
刚完,已有七,八个五十余的芮家户长站起身来,大声向主裁道:
“这媳妇咱家定下了!”
镜容一看这么多人抢这门亲事,哈哈大笑道:
“不忙!不忙!以后再谈,以后再谈……”
这时场中走下几位年轻的芮家弟子,将被阮伟制住穴道的两位兄弟抬起,欲将他俩抬出
治疗。
突然阮伟好像发疯了似的,手脚飞快之间,将走下的芮家弟子一一点倒,然后掠到温义
身后,一指点去。
温义暗暗悲伤之中,那防到阮伟突然一指点来,顿时被阮伟点住背后的软麻穴,倒在阮
伟的怀中。
阮伟抱住温义,大声道:
“谁也不能娶她!谁也不能娶她……”
镜容大怒道:
“你敢情活的不耐烦了,你点倒芮家弟子已经是罪不可恕,现在还敢逞强,来人呀!膘
将这疯汉拿下。”
这时镜容身后跳出十余位身手矫健的芮家高手,将阮伟团团围住,温义没有被点住哑
穴,只听她急急唤道:
“放下我,你快走吧!”
但见阮伟真像疯了似的,嘶声大喊道:
“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将她抢去!”
他一面呼叫,一面凶猛的向外冲去。
十余位芮家高手,岂是等闲人物,他们迅快合拢,各出绝招向阮伟身上擒去。
阮伟双手抱着温义只能双脚移动,但见他数步踏去,就轻易的走出他们的合围,芮家见
到阮伟这种神奇的步法,莫不大惊,那合围的十余位芮家高手更是惊愕的呆住了!
镜容飞身跃出拦在阮伟的身前,大声道:
“你是何人门下?”
要知阮伟刚才的步法是温义父亲温天智的绝学,温天智的脚法天下无双,其中只有龙掌
神乞走遍天下识得,镜容却不能认出,他见阮伟掌法与脚法俱不能识,心下大奇,待要问个
明白。
阮伟此时一心想将温义救出,那管到别人的问话,一脚向镜容身前踏去。
镜容大怒,自忖武功了得,双手箕开,猛力抓去,暗道:“看你在我面前,还能逃得了
吗?”
那知阮伟人在他面前,他一抓去却抓了个空,回头望去,不知何时阮伟已走到他的身
后。
这一亲身经历,他才觉到阮伟身怀绝世奇功,眼下城中错非老佛爷与镜元兄外,恐无人
能将他擒住,但老佛爷不能惊动,当下大呼道:
“镜元兄快来擒他!暗元兄快来擒他……”
就这瞬间,阮伟已冲出十余丈,虽有不少芮家子弟拦他,那能拦住,只有眼见他冲出合
围。
龙掌神乞暗中不愿将他俩人擒下,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会儿阮伟已走得没有影
儿。
阮伟冲出芮城府急急飞奔,生似后面还有不少人来追他,要将怀中温义放下,其实以他
的脚程,谁也无法追得上,他早已将芮城府抛下很远了。
这时子时已过,深夜的寒气阵阵袭来,温义忽然道:
“大哥,你真的舍得我吗?”
阮伟陡听温义喊自己大哥,心中一阵甜蜜把她搂的更紧,声音微微发颤道:
“你……你……不再离开我……”
温义轻声道:“你放下我!”
阮伟痴痴道:“你当真不离开我了?”
温义叹道:“只要大哥舍不得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阮伟听她这样一说,心中一喜,慌忙将她放下,他却忘了温义被自己点住穴道,那能站
得住,只见温义咕咚一声摔到地上。
温义轻声一哼,阮伟吓的脸色苍白,急忙俯下身去,关切的问她道:“你摔痛了吗?”
温义的脸蒙在手上,没有理阮伟的问话,阮伟不知她生气没有,急急道:“大哥该死!
大哥该死……”
他说了好几遍大哥该死的话,才听温义娇嗔道:
“大哥没良心……”
阮伟一愣,心道:“我怎么没良心啦?”
忽听温义声音微弱含笑道:
“傻大哥,你还不将我穴道解开!”
阮伟暗道该死,怎么尽说废话不将她穴道解开,难怪她说自己没良心,当下连忙挥手将
她穴道解开。
温义穴道被解即刻站起,没见她说话就向前走去,阮伟大急道:“你……你到那里
去?”
温义看他着急的样子,才知阮伟榷是深爱着自己,不忍再令他焦急,笑道:“傻大哥,
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过夜吗?”
阮伟患得患失,神智一时紧张过度,不觉伸手敲了一下自己脑袋道:“大哥真是昏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