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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红颜

_16 古龙(现代)
这绝不是一个两个人,三几位高手的战争。
这是规模庞大的袭击行动。
大战立刻爆发。
焦四四、高六六也在剧战之中。
他们很兴奋。而这也确是他们磨练身手的好机会。
第八节
上官宝楼抱着极大的信心而来。他已把义气帮的潜力,完全显露出来。
帮中有不少高手,都是名震一时的黑道魔头。他们都有极厉害的武功,临阵搏斗的
经验,尤其丰富。
大幻教既已出师瑶州,此地防御力量必然大为削弱。
这一战,不胜何待?
义气帮声势汹汹,一上来就已大占优势。
布大手苦战彭氏昆仲,虽然他武功比这两人为高,但却只有一手,而且又是以一敌
二,渐渐已有不支之势。
铁凤师本欲出手相助,但却又丢不下焦四四和高六六两人。
这对师兄弟虽然拼劲可嘉,刀法也着实炼得不错,但敌人实在太厉害,倘若没有铁
凤师在旁出手帮助,他们早已挂彩。
幸而郝世杰已来了。他的金刀已送给岳无泪,现在,他拿着的是一柄铁刀。
这柄大铁刀,甚至比他的金刀还更沉重,招式施展开来,也别具一番威力。
他是著名的“怪刀”。
彭飞是刀法大行家,但一遇上了这位“怪刀神翁”,就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郝世杰的刀法不但快,而且招式怪异无常,正是“穿肠刀法”的克星。
布大手这才松一口气。
而那边厢,上官宝楼遇上了邵南青。
邵南青冷冷一笑:“我们已经交过手了,对吗?”
上官宝楼点了点头:“是的。”
邵南青道:“老朽不服气,还想再向你讨教几招!”
上官宝楼冷冷道:“我现在只想杀了这里每一个人,纵然倚多为胜,也在所不计。”
已有四个剑客,在他的身旁越出。
“杀了这老头儿!”上官宝楼一挥手,四把剑立刻就同时向邵南青疾刺过去。
邵南青面无惧色。
他哈哈一笑:“好一句倚多为胜也在所不计,只是,这一次你们的人数,绝不会比
我们多,只会比我们少!”
上官宝楼的脸色忽然变了。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来的人,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盯着自己。
那是一个银袍丽人——叶雪璇!
叶雪璇突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在紫气玉楼!上官宝楼心中一凉。他不知道怎样出了岔
子。
但很明显,这位年轻的女教主,没有上当。
她本该在瑶北园的。然而,她却在这重要的时刻,突然出现。
她在这里,大幻教的精锐高手当然也没有在瑶州城,这是怎么一回事?
义气帮本已占着绝大的优势,每个人都以为这一仗,必可大获全胜。
但叶雪璇的突然出现,立刻使形势为之逆转过来。
大幻教中高手,蜂诵而出。
群雄也越战越勇。甚至重伤初愈的岳无泪,也奋勇作战,击毙义气帮七八人。
郝世杰大叫:“杀得好!”
他和布大手,早已解决了彭氏昆仲。
东方木在混战之中,也不知道给谁背后刺了一刀,气绝身亡。
焦四四、高六六在铁凤师庇荫之下,居然也头头是道,连杀数人。
上官宝楼脸色灰白。他狠狠的盯着叶雪璇:“你怎会在这里?”
叶雪璇冷冷一笑:“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你以为我会在瑶北园吗?”
上官宝楼木然。
叶雪璇又道:“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用剑杀了我,第二:用剑杀了自
己!”
她的说话很绝。对于绝情的人,她是绝不会心肠软弱的。
上官宝楼冷然一笑。他当然不会自杀。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会败在这个女人的
剑下。
宁静的仙女湖,已变成血腥之地。
卓碧君骑着快马,带着手下,急奔而来。
她必须在上官宝楼未曾完全失败之前,赶到紫气玉楼。
上官宝楼绝不能败。他若败了,也就等于是卓碧君败了。为了要培养上官宝楼这么
一个人,她已费了十五年时光,她已不可能再花十五年时间,来做这一件事。
湖畔还有一艘小舟。
卓碧君急渡湖。
但她到了湖心的时候,司马纵横的声音在后面传了过来。
“卓帮主,你现在才赶去,未免是太迟了。”
紫气玉楼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卓碧君心头一冷。她已听不见那些激烈的打斗声。
打斗己停止!
是谁胜了?
会是上官宝楼吗?
卓碧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很厉害。
她沿着一条小径,不断的向前走。
只有死人,没有活人。
她看见了彭氏昆仲。
他们活着的时候,神气十足,但死后却和两条死狗没有什么分别。
她脸色灰白,进入紫气玉楼。
楼下有小厅。厅中几明窗净,但地上却已有不少血污。
她总算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站立着的人。
“宝楼!”卓碧君惊呼。
上官宝楼没有回答。
他是倚墙而立的。
卓碧君走过去,轻轻一推。
他立刻像块木头般仆倒下去。
卓碧君的手冰冷如雪,
“宝楼!”她嘶声狂叫、
“他已死了。”厅外总算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卓碧君怒瞪着眼,愤然回头。
那是铁凤师。
“是你杀了他?”她尖叫着说。
铁凤师摇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又还会是谁?除了你,谁有这么快的剑法?”
铁风师缓缓道:“你该想得出来。”
“是叶雪璇?”
“不错,是她。”铁凤师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一直都轻视了她?是不是因
为你亲眼见她长大,不愿相信她现在已比你更强?”
卓碧君凄然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真的不相信,她会比我强,她能击败
我!”
铁凤师淡淡道:“世间上每一个人,每一天都不停地改变,有些人变得快,有的人
变得慢,但无论快慢总会改变的。”
卓碧君说道:“她以前还只是个小女孩!”
铁凤师道:“但她现在己可以击败江湖巨枭,包括上官宝楼和你这位卓姑姑在内。”
卓碧君神色惨然:“一直以来,我只是忘掉一个人。”
“庞老教主?”
“是的。”
“你以为他逝世了,紫气玉楼的一切,就该落在你的手上?”
“难道我的想法错了?”
“当然错了,而且错得厉害,错得要命,”铁凤师沉声道:“据在下所知,庞老教
主生前待你不薄,三番四次为你击退强敌,没有他,你早就死在灵蛇堡里!”
卓碧君无言,她不能反驳,因为铁凤师说的都是事实。
铁凤师缓缓地接道:“你若然还有点良心,就应该匡扶叶大小姐,让她把大幻教发
扬光大,除魔卫道,但你却并非这样,反而要设计陷害她,这算是知恩图报吗?”他义
正辞严,卓碧君居然给他骂得羞惭满面。
就在这时候布大手和岳无泪也来了。
岳无泪近来屡战屡败。但他却因失败而变得更坚强、更勇敢。
他现在才知道,只有在失败后还能挺起胸膛面对一切的人,才是真正的好汉。
布大手就是真正的好汉。
岳无泪一直都想知道,当年是谁向布大手施用迷魂术。
但布大手却不肯说。想不到,这时候卓碧君却在岳无泪的面前,跪了下来:“你杀
了我罢”
“为什么要老夫杀了你?”
“因为我对不起布大手,也对不起你的女儿。”
岳无泪脸色陡地发白:“是你向布大手施展迷魂木的?”
卓碧君大声说:“不错!是我!”
岳无泪目注布大手:“为什么你不肯说?”
布大手叹了口气:“十年前,我曾在长安城内大醉,结果给长安三霸追杀,身受重
伤,险些命丧黄泉。”
岳无泪一怔:“这又与卓碧君有什么关系?”
布大手目注着卓碧君,道:“是她及时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岳无泪呆住。
卓碧君惨笑一声:“不错,我曾救你一次,但也害了你一次,这件事,算是拉平了
罢!”
岳无泪勃然道:“但倩倩又怎样?”
卓碧君道:“就算我欠她的好了。”
岳无泪怒道:“你打算怎样偿还?”
卓碧君凄然一笑,忽然嘴角吐血。
血竟是惨绿色的。
铁凤师叹息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她已把一支毒针,悄悄插入掌心里。”
惨烈的一战,总算结束。
大幻教还能在江湖上屹立。
郝世杰很高兴。他对司马纵横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女娃娃,不,这位叶
大小姐,看来不怎么样,但却比她的师父还更精灵,老夫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说
的是衷心话。
高六六也咧嘴一笑:“不错,俺在江湖上打滚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厉害
的女人!”
焦四四瞪了他一眼:“莫非你已忘了小师妹?”
高六六哈哈一笑:“小师妹算什么?她只不过像冰花糖,甜甜的辣不起来。”
焦四四一怔:“你真不怕小师妹?”
高六六笑道:“怕她作甚?俺就只当她是……”
就在这时候,背后有人轻拍她一下。高六六回头一望,笑容差点没变成大哭。
“师妹……你怎么也来了?”他舌头一伸,突然“噗通”一声,跳入湖里。
司马纵横悠然一笑,看着云双双。
云双双鼓起了腮:“你们现在都只顾说叶大小姐了,还会想起我吗?”
司马纵横吃了一惊:“别把我也算在一起好不好?”
云双双叉着腰:“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郝世杰眉头一皱,忍不住说:“这是谁说的?”
云双双闷声不响,忽然跑到湖边,把高六六揪了起来。
高六六忙道:“是我说的!是我说的!男人嘛,都不是好东西……”
众皆哄然大笑,连小师妹也为之忍俊不禁。
焦四四却忽然叫道:“啊呀,有人要愉跑啦!”
高六六向湖心一瞧,也大叫道:“他们是不是要私奔了?”
湖水碧波荡漾,一艘小舟远荡而去。
舟上两人,不是铁凤师和叶雪璇,又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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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时代 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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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红颜
第十章 葬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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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三月,雾迷离。
峻岭下,幽谷无名。
谷无名,路也无名。
这条路也许不是由人走出来的;除了人之外,野兽也未尝不能在野草丛生之处,走
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
谷中无风,只有湿雾。
雾湿冷,旭日虽已升起,在这深壑的幽谷中,仍然不减夜来寒意。
一双穿着猩红衬底,金线捆边长靴的脚,踏在一朵落叶之上。
花虽未谢,但已被摧残。
谷中忽然出现了一张森冷的脸孔、一个英俊而冷酷的人。
他身材瘦长,锦衣白马,还有两个面目清秀的书童相随于左右。
两书童一穿青衣,一穿黄衣,年纪看来都不超过十六岁。
他们虽然年纪不大,胆量却很不错。
最少,他们就不怕死人。
这两个书童扛着一个死人,神色自若的来到这一座幽谷之中。
第二节
凤眼已合,俏脸上只有僵硬,充满惊悸的表情,这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她的年纪看
来大概只有二十岁。
锦衣公子和这两个书童来到谷中落英最多之处,停留下来,然后,两书童把尸体放
在一旁,以手挖坑。
他们的手指并不粗糙,但挖坑的时候,指力却是大得令人惊奇。
半个时辰后,青衣书童对他说:“坑已挖好。”
锦衣公子点点头。
“很好。”
但他又随即道:“坑虽挖得不错,但却嫌不够。”
青衣书童道:“倘若这里只有一个死人,一个坑已够。”
锦衣公子淡淡道:“虽然这里现在只有一个死人,但不久之后,死人的数字就会有
所增加。”
青衣书童道:“既然如此,我们再挖坑。”
锦衣公子道:“只须多挖一个便已足够。”
青衣书童立刻回到坑旁,与黄衣书童另挖一个坑。
锦衣公子忽然冷笑:“在谷外的朋友,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立刻就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谷中很快又出现了另一张充满杀气的脸。
第三节
脚步声虽然沉重,这人的身材却很矮小,阳光斜照在这人的脸上,他的脸庞很苍白,
两颗眼珠子却是一片血红。
一股无形的杀气,有如大海浪涛般猛压过来,这人已将四十岁,腰间悬挂一柄雁翎
刀。
锦衣公子面上也是一片肃杀。
“老雁侯是你的什么人?”
“师父。”
“本公子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老雁侯收录过你这一个弟子。”
“天下问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又岂独此事为然?”
“尊驾是……”
“黑雁欧刀。”
“欧刀?”锦衣公子双眉一皱,目光紧盯着他:“你就是半年前天荒口单刀会五煞,
然后再闯天煞谷击杀三大毒狼的欧十四?”“既是欧十四,也是欧刀。”
“难得今日能与你在此相遇,好极。”锦衣公子谈淡道:“坑已挖好,无论是谁能
躺下去,都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欧刀居然点头:“你说得很对。”
他向前踏出一步,大声道:“能躺在这坑里被埋掉的人,最少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锦衣公子目光一闪:“你果然明白这种道理。”
欧刀道:“你若死在我的刀下,我一定会亲手把你埋掉。”
锦衣公子悠然一笑:“你有把握杀了我?”
欧刀摇头。
他没有瞒骗自己,也不愿瞒骗对方,他说:“我若有把握,早在百里之外就已动
手。”
锦衣公子道:“难道你现在觉得已有把握杀我?”
欧刀仍然摇头。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度悲愤:“欧十四若不为小师妹报仇,又岂有面目回去见老雁
候,既然如此,我何不干脆死在你的手下?”
锦衣公子冷笑。
“你百里追踪,在这段时间之内,必已做了不少事。”
欧刀道:“不错,我若死了,很快就会有人为我报仇。”
锦衣公子瞳孔收缩:“你是否指老雁侯?”
欧刀道:“这个你不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反正你的性命绝不会太长久!”
锦衣公子冷笑。
欧刀的雁翎刀已在这一刹那间闪电般出鞘。
几乎在同一刹那间,他已在锦衣公子的脖子上连攻了五刀。
江湖上的雁翎刀多得不可胜数,但能用雁翎刀攻出如此急速凶狠招数的人,却是寥
寥无几。
欧刀真不愧是老雁侯最得意的衣钵弟子。
但锦衣公子下半截身子完全不动,只是拧腰侧首,就已把这五刀完全避开。
欧刀猛然一翻左掌,向锦衣公子的胸膛拍下。
锦衣公子莞尔一笑。“这一掌最少已有老雁侯的五分火候。”
他居然不闪不避,任由欧刀一掌击下来。
欧刀一掌击实,心中窃喜。
欧刀一阵喜悦很快就化为极度的惊诧。
锦衣公子分明已挨了一掌,但是,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欧刀只觉得这一掌,不像是击中了一个人的身子,而像是击中了一团根本无处可以
着力的棉花。
锦衣公子不是棉花,他是江湖上最可怕的一个杀手。
他就是近年来名气直逼杀手之王司马血的葬花公子柳红电!
第四节
葬花公子柳红电擅用七种武器。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他父亲穷三十载时光才铸成的红电剑。
他父亲以“红电”二字为剑之名,也以“红电”作为他独子的名字。
柳红电的父亲,年轻时也是个杀手,但二十八岁那年失手过一次,侥幸检回一条性
命之后,就结束了他的杀手生涯。
自此之后,他弃武从商,不出十年已大有成就。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虽然生长在富裕之家,长大之后也同样成为了一个杀手。
欧刀没有看见柳红电的红电剑。
因为凭他实在还不配让柳红电拨剑。
欧刀重击柳红电一掌,如击败絮,正待把掌缩回,柳红电的指尖已在他胸前八大要
穴疾点下去。
欧刀脸如上色,突然全身力量尽泄。
他嘴角、鼻孔,同时有鲜血涌出。
“你……你果然不愧是葬花公子……”说到这里,狂吼一声,向前仆倒,就此永远
不能动弹。
柳红电叹了口气:“你以为老雁侯可以为你报仇,实在是大错特错。”
这时候,两书童已把那具少女的尸体埋葬。”
黄土填平后,黄衣书童走过来说:“杜飞萼姑娘已葬了。”柳红电沉响半,道:
“我们可以走了。”
黄衣书童徽微一怔,忍不住道:“还有一个坑……”
柳红电脸色忽然一沉。
“我只是叫你们多挖一个坑,但这坑并不是一定要用来葬人,尤其是男人!”
黄衣书童额上早已冒出了很多冷汗,忙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柳红电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道:“除了先父之外,我绝不会埋葬任何的男人。”
这就是葬花公子,一个江湖上最令人心寒胆战的杀手!
被葬在黄上下的少女,是欧刀的师妹杜飞萼,也是老雁候唯一的女儿。
老雁侯快七十岁了,他是否还有力量,可以为自己的女儿和衣钵弟子报此血海深仇?
欧刀说很快就有人为自己报仇,这人又是否他的师父老雁侯?
没有人知道。
柳红电也不知道。
雾,依旧迷离。
谷中渐有风,天际云层渐更厚……
第五节
夜。
狂风、暴雨,再加上欲撕裂天地的雷电,实在使人不容易睡得着觉。
所以虽然外面的天气异常恶劣,大屋子里的人仍然不愿意离开赌桌,大屋子其实不
能算很大,但在狼头镇上,它是最大的赌坊。
狼头镇共有四座赌坊,一座叫老狼头赌坊,那里的赐注通常都很细小,而且地方比
大屋子还更远不如。
像谭五爷这种腰缠万贯的富豪,当然不会跑到老狼头赌坊去赌几文钱的牌九。
大屋子是谭五爷每天必到之处。
他有钱,也喜欢赌几手,在大屋子,谭五爷很少遇上真正的对手。他嫌别人的赌注
太细小,而别人却往往给他的赌注吓呆,幸好这半个月以来,大屋子出现了一个喜欢赌
大钱,也赌得起重注的豪客来。
那是一个年轻人,在这里,人人都称呼他马司大爷,但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第六节
赌局直至黎明,依然继续着。
长夜已尽,天色渐明亮,窗外木叶,经过昨夜一场暴雨洗濯之后,显得更是青晕欲
滴。这一夜,谭五爷的赌运不很好。
直到他又拿了一副蹩十之后,他忽然望了望天色。
“又天亮了。”
司马大爷淡淡道:“这正是一天之中最令人精神焕发的时候。”
谭五爷苦笑道:“但我现在却是磕睡得要命。”
司马大爷道:“你不想再赌了?”
“手风欠佳嘛。”
谭五爷耸耸肩:“就算再赌下去,看来也是很难翻本。”司马大爷道:“五爷若不
再赌,我也想休息了。”
谭五爷点头:“今夜咱们再赌个痛快的!”这一天的赌局看来已散。
但当他们离开赌坊大堂之后,却发现有两个老人,各提一笼鸟儿,准备在大屋子门
外决战!
第七节
决战即将展开。
决战的不是这两个老人,而是他们乌笼里的战鸟。
这两个老人年纪加起来最少已超过一百六十岁,但他们的赌注却只是纹银五两。
司马大爷大奇。
“这两只鸟儿每只最少价值百两以外,但他们的赌注却只是五两。”
谭五爷淡淡道:“他们今天的赌注已很大。”
“哦?”司马大爷一怔。
谭五爷道:“他们平时只赌一两。”
“一两?”司马大爷眉头一皱,道:“看他们的模样,绝不像是只能赌得起三几两
碎银的人。”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谭五爷淡淡一笑,道:“虽然他们不是富豪人物,但就算
他们每赌一百两,也绝对赌得起而有余。”
司马大爷道:“既然如此,何以赌注偏偏这么细小?”
谭五爷道:“他们输怕了。”
司马大爷道:“他们输过谁?输过多少两银子?”
谭五爷悠悠一笑:“令他们输怕的人就是我,我赢他们的银子并不大多,但前后两
三年间,恐怕已有八九十万两。”
“八九十万两?”司马大爷的眼睛忽然睁大。
突听东方身穿紫袍的老人道:“老夫输的数字,是三十六万九千四百二十六两整。”
接着,西方身穿青衣的老人也道:“老夫输的较多。总共七十九万零一两。”
身穿紫袍的老人接着:“我们两人合共已输掉一百一十五万九千四百二十八两,倘
若再不戒赌,恐怕连老巢输掉。”
司马大爷瞧着谭五爷看了半天:“想不到你曾赢过这么多银子。”
谭五爷淡淡道:“他们倒算得很清楚,连一两都没有算少,我却反而忘了,还以为
赢了他们八九十万两。”
紫袍老人叹息一声,道:“所以我们现在就算要赌钱、也绝不敢押重注,今天咱们
就是五两,己有心惊胆战的感觉。”
青衣老人道:“你们著有兴趣,不妨也来对赌一下,看看谁有运气。”
司马大爷笑了笑,盯着谭五爷:“五爷有没有意思赌一把?”
谭五爷眉头一皱,终于毅然道:“我赌,赌五十万两。”
第八节
鸟战很快就开始。
两只鸟儿加起来还没有三两,但却可以决定五十万两银子的胜负。
它们若能知道这件事,想必会感到非常的骄傲。但它们毕竟只是扁毛畜牲。
它们只会同类相残。
别人在它们的身上押注五十万也好,五两也好,它们都懵然不知。
在人类的操纵下,它们成为了赌博的工具。
鸟儿固然无知。
但押注在它们身上的人,又是否真的很聪明呢?
笼开!
紫袍老人的战鸟叫“铁爵”,青衣老人的战鸟叫“红武士”。
铁爵身材壮健,头租眼细,喙、爪锋利。
红武士体态较为细小,但却短小粗悍,性情之猛烈,尤在铁爵之上。
谭五爷任由司马大爷选择。
司马大爷喜欢红武士。
于是五十万两的豪赌,就在大屋子门外开始。
笼开启,两鸟俱扑笼而出。
结果铁爵冲进红武士的笼子里,一上来就打作一团。
铁爵勇不可当,狂唆红武上的头部、眼睛。
红武士顽抗,激战之下,双方脱落羽毛无数。
铁爵爪力沉雄,渐占上风,把红武士压着,一味又再狂攻。
谭五爷拈须微笑。他说:“司马大爷,“你现在如肯认输,减收一半。”
司马大爷还没有回答,那青衣老人已摇头说:“不认输!不认输,还没有分出胜
负!”
他自己虽然只赌五两,但却比赌五十万两的人还更紧张百倍。
只见他头上青筋怒凸,十只指甲几乎嵌进掌肌之内。
司马大爷悠然道:“我们当然不肯认输,不到最后决定胜负的阶段,谁也不能说红
武士已经落败了。”
青衣老人拇指一竖:“你说得对极了!红武士一定可以反败为胜!”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红武士果然已作出了反扑。
战况更激烈,羽毛如同雪片纷飞。铁爵久攻不下,在红武士反击之下,登时气势衰
弱了一半。
这一来,倒是紫抱老人紧张起来。
“铁爵,喙它!抓它!捏死它!”
但铁爵似乎经不起疼。
红武士一轮猛攻后,气焰越来越是旺盛。
终于,铁爵不敌,亡命地飞扑上笼顶,不偏不倚鸟头挂在笼顶外,变成了“吊颈
鸟”。
这一来,红武士自然更是狂啄铁爵不已。紫袍老人连忙伸手到笼内抓鸟。
青衣老人怒道:“放手!”
紫袍老人脸色一变:“铁爵虽然败了,也不能任由你的杂种鸟揍它!”
青衣老人道:“你不懂规矩?败方不能抓鸟,否则胜方的鸟给你弄伤,你赔得起
吗?”
紫袍老人“呸”一声!
“你这杂种鸟儿值多少?老夫偏就把它捏死给你看!”
青衣老人大怒,忽然一拳向紫袍老人胁下打去。
司马大爷忙道:“两位老丈别为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他在劝架。
但当他上前要把这两个老人拆开的时候,两把寒芒四射的短刀突然向他腰间疾击而
至。
谭五爷惊呼道:“司马大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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