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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高层的死角

_7 森村诚一(日)
  房间全开放
  凶器
  刀尖锋利的单刃刀
  砒霜化合物
  遗留物品
  没有
  阴毛三根和B型精液
  行凶时间
  7月22日凌晨1点到2点
  10月1日下午5点左右
  凶手
  作案前一天晚上7点50分时,门卫看见第二被害人乘上一辆黑色中型车,但不能断定司机就是凶手。
  没有目击者
  进出路线
  备用楼梯
  不详。趁旅馆混乱时,装作来访客的模样。
  有无同犯
  有。是第二被害者。
  看来没有
  现场资料
  第一案发现场
  第二案发现场
  作案动机
  不明
  为了掩盖杀害第一被害人
  伪装痕迹
  有。消去痕迹。
  有。消去痕迹
  物品搬动翻倒状况
  无
  无。但是,有将翻倒的东西复原的痕迹
  被劫钱财
  无
  无
  直接死因
  心脏被刺引起出血
  中毒
  特征习惯
  经过周密的计划和盘算
  有计划性,从尸体状况可以看出凶手很迫切
  平贺一边对照着图表,一边思考着具体分析各不相同但整体上却有明显的根源在哪里。而且仔细观察,这些项目中有的看似相似却又不同。
  首先,凶手为什么不使用同样的凶器?在第二案发现场,凶手窥视出一种紧迫状态。对第二现场的第二被害者,使用刀器不是更安全、更准确吗?
  其次,为什么将第一案发现场搞成全封闭的密室?仅仅只是为了推迟案发吗?
  第三,为什么没有将第一被害者伪装成自杀?再伪装几处伤口,将凶器留在现场,不是就当作自杀了吗?倘若不伪装成自杀,构成“密室”就没有很大的意义。
  第四、凶手为什么将福冈选为第二现场?假如凶手在东京附近有住处(这种推测很大程度上是出自与冬子的关系),那么将东京设为第二现场,既有对本地情况熟悉的便利,又便于逃走。
  经过综合分析,尽管初看凶手像一架精密仪器那样周密,但还是不难看出其活动极不协调。
  接着,平贺又考察了两个现场中出现的共同点和类似点。首先,案发现场都在旅馆里。无论在第一现场构筑了全封闭的密室,还是在第二现场躲过他人的目光长驱直入,可见凶手是对旅馆的内情非常熟悉的人。
  平贺想到这里恍然大悟。对了!是旅馆!这两起案件都与旅馆这个场所有着很大的关系。被害者、作案场所、作案时间、出入途径、钥匙、有关人员,这些不全都与旅馆有着密切的关系吗?不!简直可以说,就是在旅馆里。
  说凶手是对旅馆的内部情况非常熟悉的人,不就是旅馆内部的人吗?以前还尽以为是第二被害者将旅馆的情况告诉给凶手,然而难道不是凶手自己就很熟悉吗?
  但是,警方对护城河旅馆内部的人进行了彻底清查,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这时,平贺产生了一个疑问。凶手也许是其他旅馆的?是啊!我们必须将视野再开阔一些。将“被害者死去谁最得利”的侦查基本常识限定得太狭窄了。
  久住政之助死去谁最得利?平贺想起调查记录上小林刑警和井口经理的对话。
  小林——“社长的变故会影响到与科林顿的业务合作吗?”
  井口——“也许不会马上反映出来,但董事中持反对意见的也很多。”
  小林——“倘若这次合作事项不成功的话,谁能获利?”
  井口——“倘若那样,京滨地区同行业的人都会大大地松口气的。”
  虽然原话记得并不十分准确,但的确有过这样的对话。
  “这起凶杀也许是企业竞争的外部表现吧?”
  平贺感到惊讶。即便是一流企业,无论怎样为了公司的发展,也不应该杀人。
  平贺尽管为了追捕凶手四处奔波,但从未在营利的企业里待过,无法理解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里生存着的企业,为了最大限度地追求利润和生存,在进行着多么残酷的竞争,也不可能理解在资本自由化带来的国际性生存竞争中,旅馆业所处的严酷的环境和条件。从那典雅的气氛和宏伟的外表来看,他曾经以为和警察那种充满着血腥味的职业相比,是多么文雅的职业!
  因此,平贺即便怀疑是企业之间相互倾轧引发的凶杀,也丝毫没有真实的感觉。然而,眼下没有任何线索,因此不能忽略任何些微的可能性。而且,要在京滨地区一流旅馆的职员中找出“国男”这一有名无姓的人,看来并不那么困难。因为是冬子的郎君,所以年龄也有一定的范围。结婚仪式预定在11月底,预示出对方是独身或离婚者,或许就是将要离婚的人。
  其中独身者最可疑,那人竟然会杀害女人,所以可见他根本不想结婚。也可能是有妻室的人花言巧语利用冬子的女性心思,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摆脱嫌疑。
  总之,调查对象的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平贺站起身来,心想应该将自己的想法向村川警部汇报。
  5
  平贺的想法得到认可,搜查本部立即向各旅馆的人事课进行查询,这个调查不像平贺想象得那么简单。后来才知道,旅馆人员(尤其是与餐饮有关的人)最容易流动跳槽,而且所有的旅馆都在无休止地扩大,所以看来难以完善职员的档案。而且要查找有名无姓的人更是困难得多。
  尽管如此,三天以后,各旅馆向搜查本部送来了这样一份名单。
  东都饭店  (东京)大浦  国男——宴会课长   38岁
  新帝都饭店 (东京)柴崎  国男——服务员    19岁 独身
  京急旅馆  (东京)松村  国男——经理课    23岁 独身
  大都饭店  (东京)长谷川 国男——厨师     42岁
  东京皇家宾馆(东京)桥本  国男——企画部长   32岁 独身
  帝都皇子宾馆(东京) 柳  国男——总服务台课长 34岁
  帝都皇子宾馆(东京)田冈  国男——房间服务员  18岁 独身
  “其中可以排除的是帝都皇子宾馆的田冈。剩下的六人,要彻底清查他们在7月22日和10月1日的去向。尤其是东都饭店和东京皇家宾馆,这两家公司与护城河旅馆的竞争最激烈。从两人的地位和年龄来考虑也最可疑。对大浦和桥本这两人应该特别注意。”
  村川警部发出了指令。平贺坚信凶手就在这六人当中。不!是必须在这里面。除此之外,搜查本部已经没有其他通往凶手的路径。倘若这条线索也中断,就会作为悬案解散搜查本部。刑警们的脸上都无一例外地流露出孤注一掷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毅然表情。
第八章 单独旅行的路线
  1
  看过护城河旅馆和京都饭店以后,东京皇家宾馆就显得更加宏伟。
  地上四十二层,高达一百五十米,客房总数两千五百套,不愧是日本一流……不!在东方也是屈指可数的大饭店。这家宾馆,从建筑的规模来看,也是东方最大的。
  平贺和内田刑警一起在前院抬头仰视着这家宾馆大楼,心中充满着感慨:“终于查到这里了!”凶手在这幢大楼里的可能性也许有六分之一。这与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相比,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飞跃!
  按理论上的要求,刑警在与嫌疑人见面时,首先要相信对方是无辜的,但这是抹杀了刑警作为人性的一面。经过众多磨难呕心沥血进行调查,好不容易追查到的涉嫌对象,难道会是无辜的?仰望这座傲然耸立的巨型大楼,平贺仿佛听到凶手躲在层层壁垒的后面讥笑着说:“倘若敢来的话,你就试试看!”站在这幢大楼面前,平贺对桥本的嫌疑迅速膨胀。
  “内田君,桥本国男这个人,你怎么想?”
  “嗯!无论从东京皇家宾馆是护城河旅馆最有力的商场对手,还是从企画部长这个地位来看,在六人当中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作为搜查员来说,先入为主的想法是禁止的,但内田多年的侦查经验告诉他,他的感觉似乎与平贺一样。同时,正因为村川也有着同样的感觉,所以才派老练的内田和平贺担当此任。
  应该有职员专用的入口,但两人径直走向总服务台。服务员表现出一副大宾馆服务员特有的高傲态度,当内田和平贺通报桥本的名字要求转告时,服务员立即变得富有人情味了。可见桥本这个人在公司内看来颇有势力,或者那个服务员是他的党羽?
  两人在要求转告之前曾打算先从当事人的周围开始了解,但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心想还是趁当事人不备,这样才能更准确地观察对方的反应。警察在探查的风声如果传入当事人的耳中,对方会有所防备,这是最糟的。
  不久,服务员返了回来。他从柜台后边出来走到刑警们站着的走廊里,将两人领向走廊的深处。
  “桥本部长马上就来,请在这边稍等一会儿。”
  在没有普通客人的走廊深处,总服务台服务员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服务员对内部的人也措词恭敬,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将警察作为客人。
  “我是桥本,让你们久等了。”
  不久,桥本国男走了过来,他出乎意外地年轻。根据事先掌握的情况,他是三十二岁,但简直像二十多岁的人。不过,警察是出自企画部长这个头衔,才随意地将他想象成年纪较大的人。那副身着像是进口的黑色礼服,挺立在豪华宾馆走廊里的身影,即便原封不动地插进银幕上,也丝毫不会令人感到奇怪。
  桥本国男整体身材较瘦,身高比中等个子稍稍偏高,浓眉细眼,作为日本人算是秀挺的鼻梁,微微启开的刚毅的薄唇,使他那呈倒三角的秀脸透出一股精干的气质。
  这是一个头脑敏锐、反应机敏的人。难怪他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头衔。
  平贺对与自己年龄大致相同,却收入、身份、环境(或者在与冬子的关系上)都比自己优越好几个档次的桥本,感觉到一种即便刑警也不可能有的敌意。
  可以说,这是平贺作为男人面对有六分之一的可能先占有冬子的人所流露出来的感情。
  也许是敏锐地感觉到平贺那种感情,桥本从旅馆工作人员训练有素的笑脸中,向平贺投去冷漠的目光。那只是一瞬间,内田好像没有注意到。以后就尽量保持着旅馆人员对初次见面的客人所特有的那种温和的笑脸。
  “找我有什么事?”
  桥本夹着茶几与两人面对面坐下,重新将惊讶的目光落在通过总服务台递过来的两张名片上。
  清白的人突然受到警视厅刑警的拜访不会不感到狐疑。从刚才起就对桥本的和蔼感到虚伪的内田,对桥本此刻露出来的狐疑表情非常理解。开始时露出的笑脸也许是作为宾馆工作人员特有的职业性笑脸。
  但是,倘若桥本能够有意识地分别使用服务业者特有的表情和初次接触警察时富有人情味的表情,并能使老练的内田刑警都能被蒙骗过去,这样的演技是何等了得!
  “今天突然打搅你,是与一起案件有关,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内田从容不迫地开门见山道。
  “到底是什么案件?”
  桥本表示出好奇。这时,是一副极自然的表情。
  “这有关侦查上的秘密还不能对你讲。我们了解情况是作为参考,所以请不必过虑。”
  冬子的事暂时不谈。因为倘若知道是为了名扬企业界的久住和有坂的事件,在调查现场不在证明,就连清白的人也会陡然紧张起来。
  “明白了。那么,是了解什么事情?倘若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谢谢了。那么请问,7月22日凌晨1点到2点,和10月1日下午5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两名刑警凝视着桥本的表情。
  “7月22日,是很早以前的事啊!那好像是找不在现场之类的证明吧?”
  “不!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了解一下作为参考。”
  “是吗?但是,这事已经很早了,我不能马上想起来啊。对了!我每天都记着工作日记,看看日记也许能回忆起来。对不起,我离开一下。”
  桥本随意地站起身,取起旁边服务桌上的内线电话,看来是想让秘书或部下送来。女服务员端来了三份咖啡,像是为了弥补工作日记送来之前的冷场。一股淳润的香味直刺鼻腔,这咖啡不同于刑警们常喝的速溶咖啡和咖啡店里的廉价咖啡。
  “还送咖啡来,谢谢了。”
  内田虽不好意思却还是高兴地说道。接受这样的招待大概算不上是以职谋利吧。
  据说,宾馆里当与客人发生什么纠葛时,首先将客人请到安静的地方喝一些冷饮料。听说怒火冲天的客人喝了这么些东西就能变得非常冷静。那种时候,不会端出令他们兴奋的饮料来。这是平贺从护城河旅馆的梅村那里听说的。
  刑警一边慢慢地品尝着淳润的液体,一边思索着桥本为什么要端咖啡出来。难道他是因为警察终于找上门来,越发感到火已烧身,为了清醒头脑不使应答出现任何细小的纰漏,才作为一种自卫的策略而让人送来的?
  倘若干过,现在内田的提问,其重要性就应该完全理解。不过,现在要考虑到那一步还为时过早。至少,桥本在喝咖啡的表情是陶醉在咖啡里的。
  不久,一位秘书模样的年轻女人拿着黑封皮的笔记本走来,封面上写着“企画部长备忘录”。确认秘书离去以后,桥本打开笔记本。
  “这……从后面看起吧。是10月1日吧。对!有了,有了。那天我一整天都关在新东京旅馆的单人房间里,考虑业务上的计划啊。”
  “新东京旅馆?你自己在搞这么豪华的宾馆,却还去别的旅馆吗?”
  平贺插嘴道。
  “不!在自己的宾馆里什么事也干不了。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何况客房就是商品,所以倘若挤的话就要让给客人住。”
  “10月1日这天客人都住满了吗?”
  “记得是的。9月底的时候到11月底,东京的旅馆是很兴旺的,而且即便没有客满,职员使用客房,也会有所顾忌。”
  平贺不了解旅馆的内情,因此无法过多的探问。
  “你记得在旅馆里的准确时间吗?”内田用悠闲的口气毫不在意地问道。
  “这……订房时是上午11点半左右吧,以后就一直在工作,离开时记得是晚上11点的时候。倘若查看登记卡就能知道准确的时间。”
  “嘿嘿!从早晨11点半到晚上11点,真尽力啊!”
  “嘿!工作很急,幸好进展还算顺利。”
  调查一下早晚会清楚的,但桥本在10月1日有十一个半小时的空白。只要在住宿本上登记以后,在哪里干什么,一无所知。在这一点上,旅馆是一个很方便的地方。倘若坐飞机,十一个半小时,到福冈一个来回绰绰有余。
  平贺一边回想着出差去“第二现场”时的飞机速度,一边在心中计算着。
  “上午11点多去新东京旅馆的,那么到这里来上班呢?”内田继续问道。
  “来了。我7点钟时到公司里来取文件的。”
  “你来得真早啊。公司里还没有人上班吧?”
  “哪里的话!旅馆里7点左右正是客人出门高峰的时候,而且前一天夜里上夜班的人还在。”
  “夜班的人知道桥本君到公司了吗?”
  “知道吧!因为我早晨到公司时还在总服务台打过招呼了。”
  “那么,几点的时候离开这里的?”
  “记不清了,记得是9点钟不到吧。因为吃早饭是在离开宾馆后半路上吃的。”
  桥本回答得很流畅。
  “明白了。不过,7月22日那天怎么样?”内田接着问下去。
  “那天我当然在家里睡觉啊!宾馆的生意晚上不管有多么晚,策划工作是白天干的。”
  “有人知道你在睡觉吗?”
  “嘿!我住在公寓里,是单身生活啊!就住在小田急沿线叫生田的地方。”
  桥本连没有问他的事都说了。
  提起生田,就在神奈川县内。两人想起有坂冬子在横滨的旅馆里预订结婚披露宴的事。神奈川县的住址和横滨的旅馆、桥本的单身——
  “不过啊,人要睡觉,不能每天晚上都找个证人呀!”
  满面笑容的桥本稍稍有些冲动。
  “不!这当然。倘若有女孩子作陪又当别论吧,不过每天晚上如此身体也吃不消啊。哈哈哈!”
  内田爽朗地笑着,驱散了桥本的不悦情绪。而且估计已经不能得到再多的东西,或是不能过分地刺激桥本吧,内田恭恭敬敬地道谢着,一边将记录本插进口袋里。
  “谢谢你为我们的侦查提供了很重要的情况。今天冒昧来打扰你,真对不起。也许还要来麻烦你几次,到时请多多关照。”
  桥本估计会受到各种盘问,看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刑警问得如此爽快,脸上显然有些扫兴。
  但是,这正是警察的手段。
  两人装作离开宾馆的样子,确认桥本在走廊里消失以后,又回到总服务台那里。
  虽然刚才的那个服务员倘若还在就有些麻烦,但早晚会传到桥本的耳朵里,所以在与不在,没多大的关系。
  幸好,刚才那个服务员不在。不愧是超过两千套客房的大宾馆,总服务台很大。服务员们背靠着如巨型蜂巢一般的钥匙箱迅速而麻利地驱散着蜂拥而来的客人。客人也有白的、黑的、黄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等各种各样。这里也许聚集着全世界各色人种。在四周嘈杂着的语言绝大多数也是外语。
  内田见有个服务员望着他,便向他提出要见总服务台的领班。片刻,出来一位负责人模样的男子,内田向他打听10月1日总服务台夜班值班员(按宾馆的日期是9月30日)的名字。桥本虽然没有说明是总服务台的人,但他说是在总服务台向人打招呼,所以也许不会有错。幸好其中几人是日班在总服务台见面,所以当场就确认刚才桥本的话不是说谎。看来他们不像与桥本对过口径。他们说,见到桥本时不是7点,而是6点40分。内田和平贺非常重视桥本去新东京旅馆的订房时间,所以不太在乎那二十分钟的差异。因为这种程度的记忆错误人人都有。
  更重要的是,两人在那里了解到,桥本将要成为东京皇家宾馆了不得的“大人物”。据说他被旅馆社长前川礼次郎看中,准备与前川的第三个女儿在12月底结婚。
  两位刑警这才理解他为何如此年轻却担任如此重职,以及刚才那位服务员一反常态的态度。
  两人接着去了新东京旅馆。这是一家坐落在品川的中型旅馆,最近刚刚建成,客房数约五百套。他们在那里也证实到桥本的话并非胡说。登记卡上明白无疑地打印着订房时间是10月1日上午11点24分,结账时间是晚上10点50分。但是,从进入房间以后直到去总服务台结账离开旅馆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看见过他露面。
  向负责桥本房间楼面的房间女服务员了解,那间房间的门上一整天挂着“请勿打搅”的牌子,所以也没有去整理床铺。
  所谓的“请勿打搅”,就是佩有吊绳的货签大小的卡片。在客人干事或睡午觉等不想被人打搅时,就挂在房门的把手上。倘若挂着这个牌子,无论服务员整理床铺还是打扫,或有客人会见,岂止是绝对不能进屋,连敲门都不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如同“避人”的护身符。
  而且还得知这样一个事实。桥本对总机也郑重其事地说,他在干工作请不要打搅,命令所有的电话不要接过来。
  就是说,在桥本订房以后到离开之前的十一个半小时内,没有一个人看见过他或听到过他的声音。这十一个半小时,是完完全全的空白。
  不凑巧,新东京旅馆是一家7月底刚开张的旅馆,所以总服务台的人没有人认识桥本。当桥本离开时,夜间总值班也是桥本主动向他打招呼,他才好不容易想起在哪里召开的行业集会上见过面。
  向10月1日早晨受理桥本订房的服务员打听,他也是模模糊糊地记不清楚,只是在内田描述桥本的大致特征以后,才若有所悟,点头称“记得有那样的人。”
  与此相反,桥本离开时曾向夜班总值班打过招呼,所以出纳员记得很清楚,知道那就是桥本。
  因此,假设登记卡是由一个与桥本极其相似的人填写的,那么桥本的空白时间就扩大到他在自己的宾馆里与总服务台的夜班人员打招呼的上午7点之前。
  这对桥本来说,更加不利。
  平贺忽然想起要调查桥本的房间服务订单。桥本倘若没有在房间里,十一个半小时的期间,他应该什么也没有吃。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滴水不沾是不合情理的。
  平贺的思路虽然很正确,但桥本确实在食堂吃过价值三千元的午饭。宾馆的餐饮比街上的餐厅昂贵,但尽管如此,一顿午饭就花三千元,是相当奢华的。
  然而,向食堂的女服务员和出纳员打听,都说当时午饭时相当拥挤,所以没有留下印象。只是,住客在宾馆里的食堂里用餐,必须出示房间钥匙,并在发票上签字,但桥本的发票上没有签字。
  听食堂的出纳员反映,倘若确认是住宿的客人,有时也不用签字。
  两人请宾馆复印了登记卡和发票,将原本仍留在宾馆随时可以提取。
  2
  几天后,作为刑警加紧调查的结果,搜查本部收集了六名嫌疑对象的材料和他们在7月22日以及10月1日的现场不在证明。其中东都饭店的大浦和大都饭店的长谷川都有完整的现场不在证明。同时,京急旅馆的松村只有7月22日的不在现场证明,而帝都皇子宾馆的柳只有10月1日的。但是,这两人的血型都不是B型。两天的现场不在现场都不明确的,只有新帝都饭店的柴崎和东京皇家宾馆的桥本。
  但是,根据负责调查柴崎的小林刑警报告,认为柴崎是一个刚从高中毕业的新手,毕竟做不出如此老谋深算的罪行。而且十八九岁的年龄,作为美女有坂冬子至死都在庇护的对象,实在很牵强。
  “还是桥本最可疑!”
  村川警部说的话,正是搜查本部全体人员的一致意见。
  “好!盯上桥本,先彻底清查他与有坂冬子的关系。倘若在他与冬子之间发现有什么关联,那就太好了!”村川振奋起来。
  据内田和平贺收集的有关桥本国男的资料,桥本从北方老家的高中考进东都大学,在校期间参加学校内部的旅馆研究会,从而对旅馆业产生了兴趣,大学一毕业便进入行业中素有“老铺”之称的东都饭店。
  开始时是从总服务台服务员起步,但由于他天生就具有旅馆人员的才能和机敏,得到当时的旅馆社长前川次郎的赏识,青云直升,两年后升为总服务台股长,五年后当上总服务台课长。
  虽然因餐饮收入的增长,以总服务台为中心的经营方针大幅度减弱,但掌握着客房这一旅馆主力商品的总服务台,仍是旅馆职员向上爬的阶梯。而且,东都饭店这种“老铺”极其重视资历。不满三十岁的“黄毛丫头”能就任那里的课长,就可知道前川是以多么高的价格将他收买了下来。
  正因为如此,桥本敢为前川鞠躬尽瘁义不容辞。那副忠诚的模样,令人们都在背地里说:“他不是为东都饭店服务,而是在为前川工作。”
  他直到三十多岁还是独身,传说是在等待前川推荐的姻缘。现在与前川女儿结缘的事实,证实了那种传闻,但桥本到了适婚年龄的时候,不知道前川那个女儿还是不是中学毕业。因此,倘若他从那时起就想获取前川女婿的身份,那么他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想要出人投地的人。
  不久,东京皇家宾馆建设计划付诸实施,决定前川礼次郎以社长的身份亲临东京皇家宾馆,并约定桥本也随他同去,任包括新宾馆总服务台客房部门在内的第一营业课长。
  他对前川更加忠诚,更加死心蹋地了。昭和40年X月4日,东京皇家宾馆花团锦簇地开张,一年后他很快升为企画部长。它不同于单纯的人事筹划,在辅佐前川制定公司最高经营方针的同时,在实施过程中对各营业部门还有下达命令的权力。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里是旅馆的“藏龙卧虎之窝”,他就是那个窝的首领。几乎与此同时,与前川女儿有了姻缘。旅馆里人人都毫不怀疑桥本将成为旅馆的董事,而且就在不远的将来。
  桥本的趾高气扬是不言而喻的。他原来就生长在北方一个不起眼的偏僻小城里,家庭贫困,有着强烈的出人投地的欲望和“衣锦还乡”的意识。青云直上的意欲,再也没有像在远离中心城市的贫瘠山区里长大的人那么强烈了。而且,这样的人获得一个地位之后,紧接着就会渴望与当地血统联姻。地位不管升得有多么高,从出生带来的下贱血统是无法抵消的。惟一能弥补的就是引进当地血统。
  与前川第三个女儿的联姻,对桥本的扶摇直上来说,如虎添翼,而且这种“添翼”,就是将会有着更大的地位和权力。
  如今的桥本,倘若前川有命令,他即便火中取粟,也敢义不容辞地扑进去。而且,那个前川与久住政之助原来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由于久住策划的与CIC合作计划,前川被逼进了困境里。
  为了帮助“主人”摆脱困境,更重要的是为了报答主人,使自己牢牢地将“仕宦之途的护照”掌握在手里,桥本国男敢于胆大包天地实施犯罪!桥本国男所处的环境和条件难道不是这样的?或是前川有过暗示性的命令?
  对搜查员来说,理论上的跳跃和先入为主是被禁止的,但现在他们对六名涉嫌对象经过奔波收集到的材料,正以强有力的力量集中到桥本一个人身上。
  问题在于,两个现场的相同点—→旅馆人员—→一流宾馆人员中叫“国男”的人这一排摸过程是否有牵强之处。没有!——平贺对此充满着自信。
  说是作为一个刑警,更是作为一个围绕着冬子的情敌,他的嗅觉告诉他,没有错!
  3
  警方先从桥本国男的照片开始着手调查。日本旅馆协会送来了几张与桥本的脸部极其接近照片。
  同时,查找桥本的血型,以他生活范围内的医院和私人医生为中心进行。很快就在东京皇家宾馆内的医务所里,查到他的血型“B”型。MN式,还是Q式还不清楚。要弄到阴毛,看来并不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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