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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卫队三部曲

_39 有川浩 (日)
今天阻止了他,明天他还是会走;明天阻止了他,后天他还是会走。
佳江只能默默地凝视着瞬,直到瞬背起了行囊,转过身迈开步伐。
她的泪水不断涌出,瞬的背影最后变得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
他们的世界
他们存在于孕育一切的深渊之中。
他们在深渊之中看见了各种色彩与形状。
色彩与形状的源头,便是产生于深渊的波长。
波长带有的意义被变换为色彩与形状,他们目视形色,以知觉深渊。
有的波长转瞬即逝,有的却反复出现,悠长久远。
只不过,截至目前为止,几无波长能存在得比他们(正确来说,是曾为他们的他们)悠久。
他们在深渊之中化为巨大的椭圆。他们从不知自身是椭圆,因为他们原本是他,没有与他相同的物体存在,也没有镜子能映照他们的身影。
他不期然地变为他们。将他变为他们的是攀附于深渊下方的生物,他们自称人或人类。
人类的个体波长非常微弱,难以辨识;但人类的数量多如恒沙,成群结队之时便会产生强烈的混合波长。
人类是除了他以外唯一能主动使用波长的生物。群聚的人类所发出的波长由深渊下方传至遥远上空,他便是藉由这些波长得知人类的存在,学习人群之间相互沟通用的语言,并获得人类其独特方法说明的深渊现象知识。
他早已知晓人类的存在,人类却直到不久前才得知他的存在。因为人类活在深渊的下方,他却留驻于深渊上方(即使他的上方绵延无尽,至少他仍位于人类的上方),两者之间并无交集。
然而,最近人类找出了抵达深渊上方的方法,与他有了接触。第一次与第二次接触是个不幸,人类因接触他而丧生,他也因接触人类而剥落了部分身体;但第三次却成功地进行了交流。
交流看似友善、岂料人类却突然与他为敌,施加攻击。人类并不像他拥有统一的机能,时常出现部分友善、部分敌视的矛盾状态。
他因这道攻击而化为他们。
他们首度看见了呈现完美椭圆形的彼此。
他渴望存在于深渊,
深渊之中没有任何事物阻碍他的渴望。
从今而后,他仍将继续存在,
仿佛那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踟蹰与瑕疵。
应该是如此。
他化为他们,是种可怕的踟蹰与瑕疵。
莫大的混乱侵袭他们,他们在混乱之中开始争先恐后地反击人类。
他们之中的多数认为人类侵犯了他们的生存,为了保卫自已的生存而向人类宣战。
这场战争至今仍持续着,但人类学会了潜藏身影的方法,他们难以找出敌人。
在这个时候,他们之中出现了异类。
那异类生得与他们一模一样,却不与他们沟通,也不回应他们的呼唤。
异类一发现他们,便二话不说挺身相撞;撞击之后,被冲撞者为异类吸收,吸收过后的异类变得更大。无论如何呼叫,被吸收者都不再回应。
异类似乎在他们初次攻击人类之时便已出现,吸收了部分的他们。
异类应该是他们还是他时,在人类的航空器撞击之下剥落的一部分;但异类不与他们沟通,因此他们无法确认。
异类吸收他们究竟有何目的,亦不得而知。
异类是个神秘的存在。
他们视异类为谜,选择由远处加以观察。
航空篇 空之中 第6章 -人心惶惶-
第6章-人心惶惶-
日本发生的【白鲸】问题广受全世界瞩目。
联合国认为这是个世界性的问题,要求日本政府允许介入调停;但【白鲸】本身(正确地说,是分裂后的【白鲸】之中唯一继续与人类通讯的碎片迪克)不同意与岐阜【白鲸】应变总部以外的人员进行交涉,因此【白鲸】问题仍由日本继续处理。
迪克维持分裂前的一贯态度,无意与日本以外的国家进行积极交流;他似乎认为等到需要接触外国,或是【白鲸】的所在位置移向他国领域之时,再与该国交涉即可。
应变总部虽然希望趁此机会订立世界性规约,但【白鲸】所能理解的对外关系仅限于直接接触过的对象,又加上他正因自已的重复化而大感混乱,实在无法于此时和他讨论全球性的问题。
对【白鲸】而言,「化为复数」是种人类无法想象的压力。
只要【白鲸】别脱离日本领域,对世界各国而言,【白鲸】问题终究是别人的家务事;这个事实,亦是以联合国为首的诸国轻易放弃积极介入的理由。
实际上,国际舆论多认为只要【白鲸】不离开起先定下的【白鲸】移动范围日本经济水域,【白鲸】问题便是日本的问题。
本来经济水域上的问题不见得是国内的问题,但日本既然独占了调查权,这点麻烦也是应得的风险各国的撒手旁观之中,或多或少带了这类讽刺意味。
分裂的【白鲸】群目前并无脱离防空识别区的迹象、所有【白鲸】都漂浮于警戒管制团的雷达网内侧,停留在太平洋沿岸的经济水域上,未曾跨越列岛进入日本海。
如今【白鲸】採取敌对态度并展现压倒性的攻击力,更是没有国家胆敢积极介入。尤其是代替日本对【白鲸】发动攻击的美国,不但受到国内动物保护团体的强烈抗议,对于【白鲸】问题更是避之惟恐不及。
联合国将制定一套应变方法(主要内容为参考日本谈判案例定下的谈判步骤)以供各国在【白鲸】离开日本领域时使用,但原则上不干涉目前日本进行的谈判。待日本的谈判有了结果之后,各国可介入争取权利;但在谈判结果出炉之前,各国则是保持旁观态度。
至于日本的谈判,则是陷入泥淖之中,毫无进展。
*
【白鲸】在弹道飞弹的攻击之下,分裂为数万个大小碎片。
【白鲸】因分裂而大为混乱,就连分裂后仍继续与应变总部交流的迪克也不例外。
在进行修补关系的会议之前,应变总部必须先着手消除迪克因分裂而产生的混乱。
这是个比预期中更为困难的工作。分裂后的迪克在心理状态上仍是单一生命体,不知如何面对成了集团的自已;而他对集团概念的无知程度,与分裂前并无二致。
这种状况造成的混乱,在下列对话记录之中亦可清楚得见。
针对停战之问与答(二OOX年六月二十日)#对话内容为录音原文
春名高巳:如果日本政府请求【白鲸】停战,【白鲸】可能接受吗?
迪克:我并未处于足以停战的状态。依停战这个词囊的概念判断,若要进行停战动作,必须先引发战争。
春名高巳:呃站在人类的角度来看,目前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了。换句话说,你们被人类攻击并进行反击之时,就已经开战了。
迪克:我的认知与人类不同。我不认为这是战争,我认为这是生存竞争。
春明高巳:好吧!那就当做生存竞争吧!生存竞争发生后,人类明白自已毫无胜算;若是继续和你们生存竞争下去,人类就会灭绝,所以我们希望能结束生存竞争。
迪克:生存竞争不因任何一方的意志而结束,只会持续至其中一方被淘汰为止。
春名高巳:你说得没错,不过这部风份就请你通融一下,把生存竞争当成战争来看待,设法停战。
迪克:若你说的停战是种比喻,我能够理解。我已经维持着日本政府期望的停战状态。
春名高巳: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迪克:我认为教授我新知的高巳以及应变总部的人们非常珍贵且重要,不愿与各位隶属的日本政府对立。我不愿因与日本政府对立而停止与各位的交流,从而失去学习新理论及知识的机会。因此我并未与日本政府对立,也未对日本政府所及的领域及栖息于该领域的人类进行攻击,今后我也不会加诸任何攻击。这已经十分接近日本政府期望的停战状态。
春名高巳:那是你个人这么做,对吧?我们是希望和所有的【白鲸】停战
迪克: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白鲸】,与我停战即是与【白鲸】停战。
春名高巳:可是这样没意义啊!实际上,你以外的【白鲸】正在攻击人类,对吧?这样不算与【白鲸】停战。
迪克:我与各位停战是【白鲸】的意志;我以外的我们攻击各位,也是【白鲸】的意志。我以外的我们意志不受我控制,我只能基于我所能及的【白鲸】意志与各位停战。
春名高巳:唔根本没敌对却要停战的矛盾,到底要怎么说明啊
迪克:倘若各位如此重视这个矛盾,我愿意暂且与日本政府敌对。
春名高巳:哇!慢着慢着不要胡乱凑合!
「话说回来事后一看,这根本是个笑话嘛!」
高巳一面阅读从录音带抄录下来的对话记录,一面苦笑、
「完全是鸡同鸭讲哎哟!」
三明治的土司碎屑掉到文件上,他连忙以指尖拂去。「真没规矩!」光稀斥责他,拿走了文件。他们目前身在三点过后的福利社附设咖啡厅里。
咖啡厅里没有其他客人,等于是被高巳与光稀包了场。
这是因为限电措施发布之后,夜间工作亦无妨碍的部门多将工作时间改为晚上之故。
应变总部则因【白鲸】活动时间为白天而采取日班制。无论何时使用餐厅及咖啡厅都用不着人挤人,是应变总部唯一的安慰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安慰。
「一想到这种东西会留在官方记录上,我就头痛。至少别把发问者的名字写出来嘛!实在太蠢了,我好想哭。」
「犯不着这么贬低自已吧!」
答话的光稀正吃着下午茶组合中的起司蛋糕。没想到她也会点这么可爱的差茶点。
「换作别人来谈,对话根本无法成立。佐久间教授也对你称赞有加,说你真有耐心,能陪着迪克玩文字游戏。」
「我觉得只是习不习惯的问题。」
「要是习惯了就办得到,我应该也能同样轻易地和迪克沟通才对。」
高巳对迪克的沟通能力格外杰出,是应变总部公认的事实。适性最差的宝田上校偶尔与迪克直接对话,总是不到五分钟便彻底被击垮;佐久间的脑筋虽然灵活,一让他和迪克一对一交谈,往往会陷入名词定义之争的无限回圈之中。
「把对方当成斯凯顿的话,说不通便是理所当然,也就不会生气啦!光是对方听懂了妳的话,留有几分谈判余地,就该谢天谢地了。」
高巳叹了口气。
「可是我也快撑不下去啦!」
目前迪克总算了解了应变总部所希望的停战条件。光是让他明白全体【白鲸】不停止攻击人类,战争便不成立,就已经耗到了六月下旬。
接下来还得以迪克为窗口与【白鲸】进行停战谈判,路仍长得很。
「你不要紧吧?」
见光稀出言关怀,高巳笑了。
「妳在替我担心啊?」
「因为这件事我帮不上忙啊!」
光稀一本正经地说道,真挚地凝视着高巳被这么目不转睛凝视的感觉还不坏。
「我问妳啊,妳希望这件事快点解决吗?」
「那当然啊」
光稀的视线移向窗外。正确地说,是移向基地建筑物上空的蓝天。
「我已经将近一个月没飞了。」
【白鲸】乃是三周前开始攻击。自从被夺了制空权以后,别说是民航机,连自卫队机都禁止飞行,飞行训练仅限于假想训练及模拟飞行。
「这么久没飞,教我很难受。」
光稀的脸庞闪过了又似目眩,又似无奈,又似痛苦的表情。
我想让她飞这个念头是否太奢侈了?
「能不能拜托妳一件事?」
「什么事?」
「开口拜托我解决问题。」
高巳虽然觉得自已蠢,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说道。
光稀一脸诧异。
「为什么?这问题根本不该推给你一个人啊!」
出口便是正理,果然是光稀的作风。高巳苦笑着回答:
「没有啦,我只是需要别人替我打打气而已。光靠义务感和使命感,已经提不起我的干劲啦!毕竟我又不是负责国防的人。」
高巳肩负着日本的命运,但对象过大反而让他缺乏真实感。
「我希望能建立一个为了某人而努力的架构。」
「早就有了吧?比如家人、朋友或是女朋友。」
第三项是隔了片刻之后才加上去的,这段间隔可有任何意义存在?
「我的家人个个粗线条,朋友也都很能干,能靠自已的本事挺过去。至于第三项,已经缺了好几年啦!」
妳呢?这句话高巳问不出口,不过光稀看来不像有男友。
「一看见武田少尉想飞的表情,不才我斗胆生了成全武田少尉的念头。」
高巳故意打诨说笑。
「要是这时妳再开口拜托我,我肯定干劲大发!可以吗?」
高巳大量了光稀一眼,见她神色凝重,便打了退堂鼓:「妳不愿意就算了。」但光稀却举手制止了他,看来并非不愿意。
「假如能提振你的士气,我愿意开口拜托,但你得等一下,我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就是不习惯拜托别人。」
她那打从心底困扰的表情莫名可爱,令高巳险些噗地笑出来。要是笑出声来,她铁定打死不说,因此高巳强忍着没笑。
光稀神色凝重地思索片刻之后,方才抬起头来,好啦,她会怎么说呢
「我想飞,问题若能快点解决,我会很高兴。所以,假如不会造成你的负担,希望你能设法处理。」
听了这三段论法似的「请求」,高巳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干嘛!有什么好笑的!」
光稀虽然怒斥高巳,但她似乎也对自已的说词没什么自信,脸孔涨得通红。
高巳一面笑,一面回答:
「不,不好笑,不好笑,甚至很可爱。」
「别取笑我!」
「我没取笑妳啊!现在我士气大振啦!」
高巳笑逐颜开,拍了拍光稀的头。
「我会为了武田少尉设法处理的。」
*
高巳在光稀面前誇下了海口,与【白鲸】之间的停战谈判却迟迟未有进展。
他试图以迪克为窗口,向【白鲸】群提出停战之意,但迪克却坚拒代为发讯给同伴。他们似乎不曾主动利用分裂时产生的波长来沟通,只是被动地感应其他【白鲸】的想法及存在。
虽说迪克本是单一个体,但他原先就拥有认知其他生物的能力,与应变总部之间的沟通也一向顺遂,因此他这次的反应可说是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
春名高巳:我不是说了吗?虽然你这个【白鲸】停了战,但其他【白鲸】并未停止攻击。这点你已经理解了,对吧?假如我们能直接和【白鲸】群谈判,就用不着麻烦你;可是其他【白鲸】不肯接收我们的波段,所以才想请你代为说服他们停止攻击,行吗?
迪克:我是【白鲸】,我以外的我们也是【白鲸】,【白鲸】说服【白鲸】是矛盾的;因为【白鲸】全为一体,全为一体的【白鲸】在意志与行动上也该一致。
春明高巳:但实际上,【白鲸】的行动并不一致,对吧?假如【白鲸】真的全为一体,其他【白鲸】的意志及行动也该和选择停战的你一样啊!你不觉得矛盾吗?
迪克:这也是一种矛盾,但我没有解决这种矛盾的理论,因此我只能就我所及的范围维持全为一体。我以外的我们,也在我以外的我们所及的范围维持全为一体。
「看来迪克虽能认知其他种族的「他人」,却无法认知同种族的「他人」,或该说他不愿认知。要问为什么呢,便是因为【白鲸】全为一体,全为一体才是正确的常态,因此他不希望世上存在着与自已重复的同一种族」
高巳在会议上如此发言。
全为一体是迪克在分裂之后常用的词囊,代表着【白鲸】身为单一生命体时的同一性。
这种同一性对【白鲸】而言,是最重要且最优先的事项;违反了这个事项的事,全都被他归入无稽之谈而加以否决。
一旦同一性与现实相存,优先遵从的永远是同一性。
高巳指着桌上通话记录的某一段。
我只能就我所及的范围维持全为一体状态,我以外的我们,也在我以外的我们所及的范围维持全为一体。
「他似乎认为只要各自维持全为一体状态,整体上就能变成全为一体。」
这便是迪克优先遵从同一性的实例之一。
他虽然知觉同伴的存在,却不肯与他们进行意志交流,亦是出于这个的缘故。在全为一体的状态之下,是不会有其他同类可供交流的。
「实际上,【白鲸】群的行动各不相同;既然行动各不相同,意志当然也各不相同,压根儿不是全为一体,而是全为一体复数形。他们在事实上已经是单纯的集团了,与人类或其他动物一样;可是,尽管有数万个大大小小的同类存在,行动与意志也互有差异,只要彼此各自维持全为一体状态,迪克就满足了。而所谓的『维持全为一体状态』呢,指的不过是各自自律而已。」
「换句话说,迪克期待【白鲸】各自行动,结果却变得相同?
听了芹泽的发言,高巳露出苦笑:「这么说就太露骨啦!」
宝田恨恨地说道:
「各自行动,全体自律?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要是有,人类也用不着搞什么政府和自治团体了。」
「没办法啊!【白鲸】一直是单一生命体,我想迪克应该是无法适应集团状态吧!」
佐久间安抚宝田,继续说道:
「说说回来,他似乎相当于执着于这种全为一体的同一性,看来倒也像是处于思考停止状态啊」
「嗯,确实有这种迹象。他不去深入探讨这个问题,或是说不愿深入探讨。」
听了高巳的见解,佐久间陷入沉思。
「我猜想,对于当了数万年单一生命体的【白鲸】而言,现在这种集团化状态是股巨大的压力为了缓和这股压力,他试图于心理上维持记忆中的全为一体状态【白鲸】分裂之后,每个个体大可自由行动,但他们却聚集在一块,或许便是为了提升集团密度,以维持近乎全为一体的形状。」
【白鲸】群形成的集团平时都分布于太平洋上,和最大的碎片迪克位于四国沿海似乎不无关系。基本上,集团分布最为密集的地区是迪克周边的空域,越往外推移就越为稀疏。
此外,【白鲸】仍遵守着反射雷达波的要求,不惜让人类掌握自已的行动,也要维持分裂前的习惯;这些应该都是维持全为一体状态的一环。
佐久间打住思绪,抬起头来。
「照这么看来,或许在谈判之前,得先治疗他们的集团状态。」
高巳一头雾水,歪了歪脑袋。
「治疗集团状态有这种方法吗?再说集团只是单纯的状态,好像也没什么好特别治疗的啊」
「当然有啊!在某种状态之下,集团便是种问题。」
「你是指恐怖集团或鹰派分子?」
宝田这句话极有军人本色,但佐久间却摇了摇头。
「那是集团所持的目的成为社会问题,并非集团本身有问题。」
众人依旧满脸不解,佐久间揭晓答案:
「是解离型认同疾患也就是所谓的多重人格。」
众人一脸错愕。不是为这个名词感到错愕,而是为这个名词在此时此地出现感到错愕。
「我们能否将迪克的现状当做解离型认同疾患,加以『治疗』?这种病理的『治疗』方法是将多重状态统合为一,或是建立多重却能整合意志的均衡状态。」
佐久间继续对着哑口无言的众人说道:
「当然,【白鲸】根本不是人类,分裂后的每一部分又各自拥有身体,与『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定义的解离型认同疾患并不完全一致;不过,因为某种成为疾病的打击而导致单一人格变为复数这一点,倒是颇为相似。」
大多数解离型认同疾患的患者在幼儿期都曾经历过心理创伤,这些心理创伤大多是受虐经验;患者为了保护自已的心灵不受这种体验及体验造成的心理创伤所折磨,便产生了其他人格。
将心理创伤与弹道飞弹相提并论,可说是相当(不,是极为)荒唐的想法;不过久就「一分为多」的意义上而言,两者确实可说是带来同样结果的同一种「打击」。
这是个相当大胆的诊断。
「这么一想,或许人类的解离型认同疾患治疗法也能应用于【白鲸】身上。」
「你的意思是,经由治疗,让【白鲸】恢复全为一体的状态?」
宝田下了个直接的结论,佐久间委婉地加以订正:
「能否恢复全为一体的状态尚不得而知。高知的少年齐木瞬所拥有的【白鲸】吸收了【白鲸】;就这个例子来看,细胞是可能再次融合但即使所有碎片再次融合,一度分裂过后的融合究竟能否称为全为一体,还有待商榷。不过,我认为至少可以帮助【白鲸】建立一个能够整合全体意志的状态。」
「这么一提,还有高知的少年嘛!不能请他协助吗?」
芹泽这句话全无恶意,却被光稀狠狠地瞪了一眼,让他吓得缩起身子。宝田回答:
「那名少年是二月自卫队机事故的遗族,他的父亲齐木少校殉职还不到半年,参谋本部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征召他来处理【白鲸】问题。再说他还没成年,精神负担太大了。」
征召齐木瞬似乎攸关防卫省的威信,只见宝田的表情相当不悦。
顾虑未成年人的精神负担只是表面话,其实参谋本部是不愿让外界认为得靠未成年的孩子来收拾善后。
「不过,这种胶着状态再持续下去,会变成怎样就难说了。其实内阁已经再三建议参谋本部请求齐木瞬协助,只是被参谋本部拿着『掠过岐阜』的失策当盾牌挡掉而已。」
「再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被吸收的【白鲸】下场如何。」
高巳也从旁帮腔:
「齐木瞬的【白鲸】(费克)似乎不会发出【白鲸】共通的沟通波长,所以迪克无法读取费克的思考。不过,我向报社打听过齐木瞬的说法,费克的确是遵从齐木瞬的指示,怀着攻击意图吸收了其他【白鲸】照这样看来,费克所行的融合很可能不是【白鲸】所期望的,说不定在吸收的同时单方面地消除对方的意识,没有【白鲸】是自愿跑去让费克融合的。我们既然承认【白鲸】的尊严,就不能在这种状态之下逼他们接受费克的强硬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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