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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大魔王

_43 水城正太郎 (日)
「为何我非得接受你的道谢不可呢?」
可萝奈故意装傻。
阿九斗将手伸进可萝奈的裙子里头。
「啊……!」
可萝奈发出了短促的叫声。虽然瞬间迟疑了一下,但阿九斗知道那只是可萝奈平常习惯开的小玩笑,所以还是伸长手指搜寻尾巴的确切位置,接著轻轻一拉。
耳边传来嗡的一声後,可萝奈的眼神随即失去神采,这也就代表她的机能已完全停止,因为尾巴的人造人启动开关被关闭了。
阿九斗拉开可萝奈的双手,从她身边退开,并扶著她坐到地上。
「大、大哥……」
目睹了这一连串对谈的阿宽,战战兢兢地开口与他交谈。
「有事吗?」
「呃,这个嘛……当然啦,如果方才的对话内容属实,我也认为事情会变得相当不妙。可是就算顺利保住萤娜同学的命,大哥知道接下来会形成什么样的局面吗?」
阿九斗无法回答阿宽所提出的疑问,因为他自己也不晓得往後的局面会如何演变。然而优子却开口回应:
「他的行动等於是违抗了照屋家、违抗了斯哈拉神。所以服部家的处境会变得很不妙!」
「说、说的没错,我就是担心最後产生这种结果啊。」
阿宽接著说。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解除这场婚约!以後别再跟我们家有所瓜葛了啦!」
优子情绪激动地大叫。
阿宽介入阿九斗与优子之间充当和事佬。他以听起来有点紧张结巴,但格外明确的语调对两人说:
「不不,这个方案并不妥当,我认为应该还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才对。大哥不是说过『我必会设法让一切圆满落幕』这句话吗?那么,假如能够请一名玛那能量侦测不到行踪的人物,出面救萤娜同学一命的话……」
「如果你是指那名叫什么BRAVE的人物……」
阿九斗一边低头注视著阿宽,一边对他说:
「……就算期待不知会采取什么行动的人物出手相助也没用。况且我曾亲眼目睹BRAVE排除邪恶之徒的行动,如今他仍持续屠杀魔兽,简直就跟斯哈拉神那种事先杀害背叛者的手法没啥两样。我相信不用依赖他的帮助,也一定还能想到其他更能妥善处理这个问题的方法。BRAVE不是我们应该倚仗的对象。」
阿九斗话一说完,轮到阿宽十分激动地开口反驳:
「所谓的力量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为了守护家人与亲近的朋友,人非得打败会对他们造成危害的人事物不可,人类就是这样走过了好几千年的历史。大哥你不也变得感情用事了吗?你为了保护萤娜同学,竟不惜将班长当成牺牲品!」
「你搞错了。直到如今,我总算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以及我希望达成的目标究竟为何……」
阿九斗转身自阿宽面前离开。
「请你等一下啊,大哥!大哥你不能轻举妄动啦!」
阿宽放声大叫。
「只要大哥你别采取行动,事情一定能够圆满落幕的。所以……!」
阿九斗没有接受阿宽的制止,只是准备迈开步伐,拉开与阿宽之间的距离。
「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用走的走到哪去啊!这样根本来不及赶回学校嘛!大哥这次真的做错了啦!难道你不知道吗?大哥你可是导致魔兽活性化的元凶喔?」
阿宽这句话使得阿九斗不得不停下脚步。
「所以优子也才跟著害怕起来。因为她的身体已经遭到魔兽的玛那能量入侵!但大哥你却害得她体内这股异质能量即将失控了!」
阿宽话一说完,才察觉自己失言了。他连忙闭上嘴,可惜为时已晚。
阿九斗面露哀伤的神情,回头对阿宽说:
「既然是这样,就麻烦你保护她吧。现在有件非做不可的事情落在我肩上,我好不容易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非走不可。」
阿九斗再次走向行。
「够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啊!」
阿宽扯开嗓门大吼,不过他没有追过去。因为优子已经痛苦倒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阿宽抱起她的身体时,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因优子的颈项已经浮现出数条漆黑血管。这肯定是玛那能量暴冲所引发的症状。
「大哥!」
阿宽再次开口呼唤他。
阿九斗马上停下脚步。
但这并不是阿宽这声呼唤所换来的成果。
「哎呀,我原本真的很中意你这个年轻小伙子。不过事情演变至此,是否该说这果然是命中注定呢?」
一阵粗犷的嗓音从阿九斗行进方向前方的黑暗中传出。
服部洋藏从那里缓缓现身。他身穿战斗专用服装,可是脸上仍带著一张平稳的微笑表情。
「眼见两个宝贝女儿被同一人给惹哭,我这做父亲的自然不可能闷不吭声。劝你最好给我做足应有的心理准备。」
「我愿意就这一点向您致歉。不过假设你事先早就知道暗杀行动一事,那恕我无法再尊服部家为主。」
阿九斗说道,洋藏随即收起脸上的笑容。
「真是年轻不懂事啊,阿宽同学的表现反而比你要成熟懂事多了呢。需要有人愿意主动执行肮脏任务,正是这个太平世界不变的真理啊。」
「我有一种预感……有个能够彻底解决这种现象的方法。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命运,那就代表命运正催促著我去寻找并执行这个方法。我要离开了。」
「大人是一种不会期待有办法彻底解决问题的生物,这次的事情也一样。纵使神犯了错,我们也只会等到搞清楚事实真相之後,再来思考补救方案。」
「即便发生了可能导致女儿沦为牺牲品的状况也一样?」
「你很罗嗦喔!所以我才说你年轻不懂事嘛。所谓社会的存续,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无论文明再怎么进步……不对,应该说正因文明不断进步,人类若无法将家世或血统等价值观视为规范的话,整个社会便无法保持在正常运作的状态。」
「而宗教一旦成为价值观主轴,便同时扮演起争执之源的角色。」
「放弃宗教信仰,可是比拥有宗教信仰更容易衍生出大量机能不全的价值观,并会产生更有效率地屠杀人命之行动喔。算了,我想我们无需再议论下去了。我吩咐忍者们回家去了,这里就只剩下你我二人。」
洋藏面露狞笑。
「你打算活在一个就算杀了我也不以为意的社会吗?」
阿九斗出声询问。
「很遗憾的是你说对了。不过,搞错应对方式的人也是你。否则照理说你早就成为我的自家人了啊。」
「我坚持照我自己的方法做事,所以我必须请你让出这条路。」
阿九斗摆好架势,准备应战。
第四卷 3 实在有够夸张的生日
『康士坦魔术学院』在历史中曾扮演要塞的角色。不过学院只保留了位於地表以下的遗址结构,校舍本身则是在战後才增建而成,所以学院地下虽具有近似迷宫的壕沟,然而地表建筑物本身却缺少了用来应付外敌袭击的防卫构造。
这让照屋敬三认为这是一次非常简单的袭击任务。再加上他已事先取得学院的完整结构图及警备计画,毋须动用什么特殊关系取得资料,只要参考这些公开情报就很够用了。
「对表,3、2、l……」
敬三与三名部下一同潜入学院後方的庭院。他们四人身上全都穿著忍者服,而这些服装是利用不易对玛那能量产生反应的布料缝制成的,甚至有办法使灵敏度较低的侦测器扫瞄光束失效。服装表面的焦褐色彩,则可让肉眼观察这种比玛那侦测更为精确的搜索方式,在夜间环境下变得格外不实用。
四人先互相确认手表所示的时间,接著确认暗藏於服装当中的刀刃。虽然身上的装备很老派,使用的作战方式也很古老,但若要论及暗杀的话,至今这仍旧是最有效的一种手段。
敬三的三名部下分别是一名个子高得吓人、身材非常瘦弱的男子:一名露出在蒙面巾之外的眼珠看起来分外斗大的男子;与一名个子矮到不行、身材也极端臃肿的男子。面对这三名各具特色的部下,敬三向其中一人做出简短的指示:
「『目』,再次确认入侵路线。」
被称为「目」的人,当然是那个有著一双斗大眼珠的男子。他点了点头,立即伸指戳向自己的右眼。那是一幕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卒睹的光景。没想到他居然亲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珠子。
不过,「目」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痛。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把夹在两根手指当中的眼珠子给弹了出去。只见掉落在地上的眼球在往前滚动了一小段距离之後,竟然当场蹦蹦跳跳地站了起来。
眼球长出了一双小脚,另外还有一条细线由眼球背後延伸而出。这条细线乃是视神经,一路连接至化为空洞的右眼窝当中。
「目」就像对小动物下达指令一般挥动手指,只见眼球小人就这么拖著视神经往前跑。这这手段好像无须藉助玛那能量,便能看见远方的事物。只要一动用玛那能量,对方必然可轻易发现他们的行踪,但由於这颗会走路的眼珠子并末夹带太多的玛那能量,因此似乎能避免他们的行踪不慎曝光。
眼球小人踩著小碎步前进,随後开始灵活地攀爬附挂在校舍外面的雨水引流管。眼球一爬抵位於一楼的换气窗,立刻透过缝隙钻进校舍里面。
过了一会儿,「目」开口向敬三报告:
「警备状况确实有所改变,巡逻的监视装置并未按照预定时刻通过巡逻点。需要我将现场数据代入标准警备模式,进一步估算出正确的整体预定表吗?」
「目」将地图及警备模式显示於手表面板上,再递给敬三看。敬三只是简单瞄了一眼,便瞬间识破了学院的警备状况。
「这台巡逻装置并未使用标准警备模式,只是装装样子罢了。看来对方的脑筋也不差,他们很有可能增设了随机选用警备模式的警备装置。」
敬三接著对个子矮小、身材臃肿的男子下达指令:
「『袋』,拿四台冒牌监视器出来。」
被称为「袋」的矮胖男子闻言随即摘下蒙面巾,伸手探入自己嘴巴里。当他把手拉离嘴巴时,一台外形近似鸟类的飞空型监视器也跟著出现。其体积大小跟一般小鸟差不多。就常理而言,实在很难想像有人能够把这种尺寸的物体藏在嘴巴里,不过「袋」却接连从自己体内掏出四台同类型的监视器。这应该也是为了避开玛那侦测而开发出来的物品运送方式吧。若改用类似於可萝奈随身携带的小腰包储藏系统,则每次取用物品时,都将会在使用者周遭排放大量的玛那能量。
「『蛇』,前往B路线设置冒牌监视器。设置完成经过五分钟後,再开始执行作战计画。」
名为「蛇」的高个子瘦弱男,一把抓起「袋」拿出来的监视装置,随即趴在地上。接著他开始扭动身体,整个人就像蛇一般沿著地面往前滑行,速度近似於短跑选手的最後冲刺,转眼问便抵达校舍旁边了。他靠著蠕动身体的动作,开始攀登这面垂直外墙。他们理应都具备著不做任何可能排放出玛那能量之动作的特性,所以这位瘦高男子可能是在让自己的身体构造产生永久性改变之後,才学会了这招贴墙而上的技巧吧。「蛇」伸头抵住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空隙、常人根本不可能钻过的气窗。他的头就这么用力一挤,原本应该十分坚硬的头骨竟瞬间扭曲变形,沿著两片气窗之间的狭小缝隙往校舍里钻。「蛇」的身体仿佛具有弹力的软体物质一般,在顺利完成入侵动作之後,又马上变回了原状。
虽然拿在手中的监视装置无法随著他钻过气窗,不过「蛇」却伸长躯体,让嘴巴碰到旁边的一般窗户,从内侧打开了原本锁住的窗户。
照理说,一打开窗户的锁,警备装置也会跟著产生反应。不过「蛇」却让冒牌监视器透过打开的窗户潜入室内。冒牌监视器在空中盘旋数圈,立刻快速扑向由於感应到窗户开启而靠近过来的正牌监视器,给予正牌货一记攻击,将喙状构造刺进正牌货体内,瞬间占领了监视器的内部资料库。正牌货旋即失去应有功能而陷入当机状态,冒牌货则毫不在乎地——虽然它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可言——开始传送假情报。如此一来,看在负责控管监视器的警卫眼中,大概也只会认为这是系统时常发送的错误回报讯息而已。
「蛇」单独沿著校舍走廊往前爬行;「目」的眼球小人则跟随在後。
「目前正按照预定计画,沿B路线持续推进。」
「目」简短回报。由於「目」的本尊就在敬三身旁,因此这种方法可帮助他与「蛇」保持联系。如果纯粹讲到暗杀行动,这确实是一支天下无敌的小队。
「目标现在位於校舍顶楼的交谊厅,不见任何移动迹象。」
「袋」则一边监看从体内拿出来的玛那侦测仪萤幕,一边向敬三报告状况。萤娜的行动已遭到监控,校舍顶楼只有萤娜一人的反应,却不见应该渐渐接近顶楼的「蛇」的身影。
「蛇」将预定地点的警备装置换成冒牌货。「目」确认更换动作完成之後,随即开口向敬三汇报:
「『蛇』发送信号,监视器已调换成冒牌货。开始倒数计时。」
「五分钟後正式展开行动。」
敬三下达指令。
「目」调回自己的眼珠子,「袋」及敬三也开始往潜伏位置移动,至於「蛇」则躲藏於交谊厅旁边的消防栓收纳柜底下。
「蛇」所监视的交谊厅,是学校提供让学生放松心情观看景色的场所,里面准备了数量相当可观的椅子及圆桌。虽然墙角设有一台饮料机,不过如今处於未开机状态。
目标——也就是萤娜——将装满茶水的水壶及便当盒摆在位於角落的圆桌上,自己则坐在桌子前面,抬头仰望著透过玻璃天花板映入眼帘当中的美丽夜空。原以为熟识的朋友通通不在,一定会害她觉得格外无聊,没想到眼前这个装满白米饭的便当盒竟插满了红色蜡烛。因为明天就是萤娜自己决定的生日。她不时转眼望向时钟,似乎决定要在十二点整的时候,好好帮自己庆祝一下生日。
相当偶然地,「蛇」刚好就在十一点五十五分完成安装冒牌监视器的行动,并预计於十二点整正式执行作战计画。
当「蛇」确认时间已来到作战计画执行前的倒数三十秒时,立即由潜伏地点开始朝向目标移动。在这次的计画当中,他负责扮演直接下手杀害目标的角色。敬三及「袋」则是在「目」的引导下,一边避开监视系统的侦测,一边做好由屋顶逃离学园的事前准备工作,以防不测之事发生。截至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等天亮之後,萤娜只会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一具尸体,横躺於现场。
确认同伴并未发出紧急撤退的暗号之後,「蛇」开始沿著桌椅的脚缝之间滑行。他渐渐逼近萤娜的脚边,并再次确认目前时间。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秒。
「蛇」开始倒数计时。

与洋藏处於正面对峙状态的阿九斗,其身旁的整体气氛产生了连旁观者都能明显看出差异的剧烈变化。甚至短短数分钟前的阿九斗跟如今的他判若两人。
「虽然像你这种年纪的年轻人,有时会因为碰到某种状况而产生惊人变化,但你的变化程度实在太过夸张了。」
洋藏如此说道。
阿九斗的变化透过围绕於他身旁的玛那能量特质表露无遗。虽然现在给人一种风平浪静的感觉,但方才的怒火已使周遭玛那能量产生过一次爆炸性的提升,随後才再度恢复成现在的稳定状态,故整体的能量并未因而衰减。阿九斗体内蕴含著一股平静的怒火,会对任何微弱的情绪变化产生反应,导致周遭气氛变得更为紧张。前一秒才感觉到一股难以近身的凛冽气氛,下一秒立即转变成光是轻轻一摸,就可能会遭到割伤的紧张感。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这之中部蕴含著一股相当惊人的强大能量。
「我是否该说……你已经觉醒了呢?」
洋藏的语调虽然轻松自在,脸上也洋溢著微笑神情,不过他全身上下还是透露出一股明显的紧张情绪。
阿九斗并未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他露出一副前所未见的沉稳表情。
「我可能不小心助你一臂之力,促使你这头怪物提前诞生也说不定。纵使如此,场面话一说出口就不会轻易夹著尾巴逃跑……这就是成年人应有的风范。」
洋藏抽刀出鞘,双眼圆瞪。
阿九斗毫不在意地开始往前推进。
洋藏率先采取行动。
「服部流『纷乱月影』!」
伴随著一声裂帛怒吼,洋藏分成两道身影,这正是绚子惯用的拿手绝技。不对,或许这才是她那一招的正式版本吧。洋藏所施展的分身绝技远远凌驾於绚子之上,两道身影完全没有任何重覆的动作。绚子所用的分身术还留有少许看似习惯动作的破绽,也就是分身与本尊会不经意地采取一模一样的行动。但是洋藏所施展的分身术,即使两者外貌完全相同,分身却会做出与本尊判若两人的相异动作。
「喝呀啊啊啊啊啊!」
两名洋藏以绝妙节奏挥刀直砍而来。这并非一波双人同时攻击,而是两者以微妙时间差错开形成了连续斩击,可以说比同时攻击还要来得棘手许多。这种攻击给人一种原以为刀锋直取上半身而来,实际上却瞬间转变走势,攻向下半身。事实上,方才这波攻击确实是由第一个分身以双臂高举过肩、挥刀砍向上半身,第二个分身则压低身子横劈脚踝所组合而成。此外,洋藏还很用心地在上段攻击出招至一半之际,刻意加入了使刀锋走势看起来宛如波浪的飘舞动作。这是事先考虑到刀势可能中途转换成刺击,或者防止对方设法拨开这一刀的追加动作,而这个动作本身也能够衍生出假动作的效果。至於下段攻击也并非只是单纯的横劈而已。虽然直到途中都还只是反手击腹的动作,不过在击中腹部前改以反手握刀,便会变化成一边下压身体、一边横扫下半身的斩击动作。即便是出手时间点截然不同的同时攻击,只要敢於主动趋前接招,应该还有相当高的机率能够化解掉对方攻势,不过换成这种组合式攻击的话,应该任谁都无法逃过一劫。
阿九斗选择主动趋前接下这两记斩击的方案。他识破第一刀的假动作,利用玛那强化过的上臂肌肉成功顶开了刀柄,化解掉这记从头上直劈而下的攻击。但是这动作却害他来不及应付砍向下半身的第二刀刀势变化。只见刀锋彷佛嘲笑他那试图挡下砍向身体之攻击而伸长的手臂一般,瞬间改变行进轨道,结结实实砍中了阿九斗那只往前踏出的脚。阿九斗的脚踝立刻血花四溅。
然而阿九斗并未发出惨叫声,洋藏也没表现出任何夸耀胜利的姿态。
「我见识过你的应对手法了。」
洋藏依然维持著拔刀出鞘的姿势,阿九斗亦仍旧伫立於他的正对面。
分身攻击乃是洋藏所施展的幻觉。
「看样子你似乎还不会使用较精密的技巧。虽然擅长利用玛那能量强化身体机能,但是顾虑不到的部位好像就无法发动强化状态。因此只要我一再祭出斩击,你身上的刀伤便会逐渐增加,到最後你大概只会落得失血过多而丧命的下场吧。」
洋藏怀著浓厚警告意味说出这句话。
阿九斗还是不发一语。
「我可不一定只会重覆发动同样的攻击喔,另外还有好几种模式变化可以套用。你若陷入刚刚那种遭到幻觉迷惑,而我又变换攻击轨道的状况,我敢保证我的攻势绝对让你防不胜防。我个人实在不想取你性命。你真不打算改变想法吗?」
洋藏开口询问,阿九斗总算出声回答:
「我已经决定了,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该做的事,因此我绝不会退让。」
那是一种能够让人感受到坚决意念的语调。
「太可惜了。」
洋藏边说边举起刀刃。
「接下来就不会是幻觉咯。」
话还没说完,洋藏已幻化出分身。或许是因为不打算给阿九斗任何冷静思考对策的时间吧,只见他立刻发动下一波凶猛攻势。
正如几秒钟前的宣言一般,洋藏这次的攻击出现了变化。第一个分身祭出劈向上—半身的斩击,而这一击跟方才的幻觉所采取的攻击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阿九斗也照样主动趋前顶住刀柄部位。不过第二个分身就有所不同了,砍向身体的这一击确实产生了变化。刻意放开右手、单凭柄尾部分支撑刀身的刀锋大幅改变了挥击轨道,只见这一击在即将砍中身体的节骨眼,竟巧妙地从他伸出来试图封锁刀锋走势的手臂前方穿越而过。穿透防线的刀又在左手腕翻转的带动之下,反向猛然回砍至上半身。
阿九斗防不了这波由左右两侧同时砍向上半身的攻势。
刀光一闪。
双刀锋芒夹带鲜血,勾勒出两道红色弧线。
阿九斗的首级则猛然飞向半空中。
躯体虽呈现出伫立不动的姿势,但是当留下一个工整横切面的颈项如同喷泉一般,开始喷洒出大量鲜血之际,无头的躯体也跟著摇摇晃晃地颓然倒地。
「我并不想对你痛下杀手……」
洋藏轻声嘀咕。在他解除分身并收刀入鞘之时,阿九斗的首级刚好掉落在他面前。只见首级露出痛苦神情注视著天际。
「要是你别固执己见的话,至少还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啊……」
洋藏伸手捡起首级。
「我之所以固执己见,乃是因为我有非做不可的事在等著我啊。」
洋藏顿时愣了一下。几乎没什么事能让他感到惊讶的这名男人,此时竟愕然睁大了双眼。因为阿九斗的首级竟开口对他说话了。
「呜!」
虽说利用玛那能量可以使身体本质产生相当大幅度的转变,但始终不可能让人达到光靠头颅维持住生命迹象的境界。这真是一股可怕的生命力。
洋藏虽将首级抛向空中,并试图抽刀将首级砍成两半,不料快速抽刀发出的这一击却在砍中首级前急踩煞车。
「!」
随後发生的骇人情况更是吓得洋藏目瞪口呆。因为有人突然从背後紧紧抱住了他。没想到阿九斗那具失去头颅的躯体竟然起身绕到他背後。
接下来洋藏的脸又因心生恐惧而扭曲变形。咔嚓一声,耳边突然响起一阵令脊梁反射性打寒颤的金属声。他缓缓转眼望向声音出处,立即理解到现场传出这阵声音的理由为何。原来是阿九斗的首级以牙齿叼住了刀身所致。
咔嚓……咔嚓……
阿九斗的首级咬动牙齿沿著刀身逼近,动弹不得的洋藏只能眼睁睁地注视著这幕诡异到极点的景象。阿九斗逼近至刀锷处的首级,以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眼仰望著洋藏,并在下一瞬间猛然扑向洋藏的颈项。
「呜啊啊啊!」
洋藏放声惨叫。他的颈项遭到阿九斗两排利齿刺穿,一阵血花由颈动脉飞溅而出,洋藏感受到头部血液正以极端惊人的速度持续喷出体外。
他体验到了死亡的真正滋味。
「还真亏我想得出这么没品味的行动呢。」
阿九斗的首级如此说道。
此话一出,洋藏立即回神过来。
只见阿九斗伫立在洋藏面前,他的首级跟身体连在一起。
「难道……!」
洋藏整个人顿时为之一震。
「我说过了,只要您愿意再施展一次给我看的话,我或许就能改变最後的结果。」
阿九斗语气平静地做出回应。
「原来你想看的并非体术,而是使人陷入幻觉当中的术法……!」
洋藏无法再接著说出任何一句话。
不同於其他五花八门的秘技,幻术本就是属於一种事先施展给敌人看,方能发挥效果的术法。服部家则是藉由「惯用幻术」的名声来扰乱敌人视听,而纵使事先施展给敌人看,对方也绝不可能轻易学会幻术这门术法。
不过阿九斗却只看过两次就已能成功施展出幻术,而且是连身为施招者的洋藏都没能察觉到的高水准幻术。
「才能……这个字眼还不足以形容你,你一定是天生就具备著这样的能力吧。」
洋藏面露目瞪口呆的神色。
「我不晓得。总而言之,我并不想杀你,只想请你答应让我离开此地即可。」
阿九斗静静地提出要求。
洋藏则摇头拒绝。
「我不可能答应,因为答应就等於是违背了自己的职责。不过我知道自己无法战胜你。虽然我必须坚持自己的意念,但是我又不能因此而丧失生命。那么……我该如何解决这个矛盾的状况才好呢?」
洋藏边说边笑,不过他却连一步都动弹不得。洋藏已经察觉到,阿九斗让他看见那么没品味的幻觉其背後真正的用意为何。洋藏是一名早已做好随时都可以从容就义之觉悟的男子汉。但他在战斗当中唯一惧怕的事情,就是手刃的敌人反过来诅咒自己。被阿九斗看穿这一点事实,逼得洋藏无法再采取行动。就本质而言,洋藏其实也是个不喜欢残酷战斗的男人。阿九斗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阿九斗才会一边让他看见那道残酷幻觉,一边暗中表达出不想与他一战的意思。
「这个矛盾状况的基础就建立在信仰之上,我说的没错吧?你们所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一再把名为信仰的精神重覆加诸於区区一介系统之上。此外,想要当场解决这个矛盾状况还不简单?只要我逃离此地不就得了吗?」
阿九斗伸手搭住身旁的一棵树木。
只见这棵树木的表面突然开始产生变质。原本应该只是一棵普通树的木却开始遭到一股不祥的玛那能量入侵,就在整棵树变成黑色之後,树干立刻朝四面八方喷洒夹带著黏液的木屑,同时裂开一道长达一公尺以上的垂直裂痕。树木表面赫见一张魔兽特有的血盆大口。
「为什么呢……?直至目前为止,连我自己也没料到我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阿九斗颇感不可思议地轻声嘀咕著。接著他便踏进这张嘴巴当中。阿九斗的脚掌瞬间融入了扩散於树干之中的黑暗空间。看样子这是个类似魔术的传送方式。
洋藏以及在一旁照顾优子的阿宽,也都察觉到阿九斗准备利用这棵树进行传送。
阿宽朝著阿九斗的背影大吼。
「大哥,请你等一下!难道你打算背叛这一切吗?连班长也不例外吗?」
阿九斗头也不回地回答了他的质问。
「我不会做出任何背叛的行为。我只是非得在众人创造出来的这篇故事之中,完成自己应当完成的职责罢了。要是我不这么做的话,名为信仰的这篇故事将永远无法画下句点啊。」
最後,阿九斗的身影消失於树干当中,树干则缓缓阖上它那张诡异的血盆大口。

学院的交谊厅里,「蛇」沿著桌子与椅脚之间的缝隙,一路快速朝萤娜的脚边滑行过去。
时间刚好来到午夜十二点整。
「蛇」伸出左手握住萤娜的脚。同一时间,萤娜也为了点亮插在她的生日蛋糕——白米饭便当盒上的蜡烛,而点燃了一根火柴棒。这个动作却刚好救了萤娜一命。
带著火光的火柴棒,正巧掉落在「蛇」握住萤娜脚踝的手上。
「呀!」
「啧!」
火柴棒的火实际上并不怎么危险,然而这个意外还是使得「蛇」不自觉地松开了左手。他原本打算拉扯萤娜的脚踝,让她顺势摔倒在地板上,但最後不仅未能如愿,反而还使萤娜连忙站了起来。
「呀!什么?怎么回事?」
萤娜往後跳开,整个人吓得直发抖。椅子也往後翻倒,发出了相当响亮的声音。
虽然没能在安静无声的状态下杀死目标,但是「蛇」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小失误而搞砸这项任务。只见他快速起身,右手握著暗杀专用的苦无,默默纵身扑向萤娜。(注:忍者专用小刀。)
萤娜并未得到任何可以施展隐身术的空档。她的嘴巴被人用左手捣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蛇」沿用方才在地板上滑行的动作,化做一条软鞭绕到了萤娜背後。接著,萤娜的下巴被「蛇」用力拉高,露出了雪白的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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