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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大魔王

_15 水城正太郎 (日)
虽然听不懂内容为何,但萤娜又开始大力宣导白米饭的好处。由于早已司空见惯,于是阿九斗一边心不在焉地听她卖力演讲,一边再度阅读墙上的宪法条文。不可思议的是,萤娜虽然说个不停,但她的声音却化为背景音乐,让阿九斗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原来如此。使用魔术所需要的精神集中状态,其实就跟过去身为贫苦学生,到处打工时的精神集中状态一模一样。先前由于一直认定魔术不同于一般,所以总是格外费心思考对策,但是看样子似乎并不需要把事情想得太难……
当他心中产生这种想法之时,突然发现有饭粒从背后飞来,不断黏住他准备接阅读的文字。他回头一看,看见持续发表激情演说的萤娜好像察觉到阿九斗没有专心听她讲话,于是就边啃饭团边大声呐喊,导致嘴里的饭粒都喷了出来。
「既然你把白米饭形容得这么好,那就该好好珍惜手中的饭团啊。』
阿九斗边说边伸出手指捏起黏在墙上的饭粒。变得颇像浆糊的饭粒虽然紧紧黏附在壁面上,但照理说要剥掉这些饭粒应当不致于太过困难才对。然而阿九斗却察觉到一种不太对劲的威觉,指尖传来部分墙壁结构随着饭粒一同剥落的触感。
「咦?」
他仔细观察产生剥落的墙壁部位,好像有一张纸黏在墙上,仿佛是为了隐藏这张纸的存在,刻意在纸背上写下与墙壁一模一样的宪法条文似的。
他将这张纸撕下一看,发现这是一张丰皮纸。由于在这个时代,普通纸张已经是极为平庸的产物,因此时下几乎很少人会再使用丰皮纸这类制品。
羊皮纸上画有一幅地图及数行文字。所有线条均以烧刻的方式留在羊皮纸上,代表这是一篇以魔术绘制而成的图文。手写的方式明明又快又省事,但对方却刻意选择以魔术来绘制这篇图文,可能是因为这种方法较能让讯息留存至未来。这大概是某人期望这篇图文可以永久留存下来,才将这张羊皮纸贴在此处吧。
「如果这只是一场恶作剧,那还真是大费周章呢。」
阿九斗说道,萤娜则是双眼为之一亮,专心注视着阿九斗手上的这张羊皮纸。
「小阿小阿,这是一张藏宝图耶!」
萤娜神情兴奋地说。
「你别尽说些小孩子的话……咦?」
阿九斗读过那几行文字,顿时大吃一惊。看来这真的是一张藏宝图,纸面上不但确实画着一幅看似地图的图案,而且图案下方附有一段文字描述。
《敬告正在观看这张地图的勇敢之人,只要前往地图上所标记的三个地点,并将隐藏于其中的三项关键物品收集齐全,便可使封印的秘宝现出踪影。不过切记,知悉秘宝为何物之人,总是处心积虑地寻求秘宝下落。希望拥有无私意志、愿意赌上性命之人能够挺身寻找秘宝,缺乏资格之人,下场唯有一死。这并非威胁恐吓,而是我这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K》
最后的「K」八成是署名吧。这位姓氏首字为K的人所写的文章,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不过文章当中也没有提及任何有关秘宝的关键情报。
「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阿九斗微微侧头陷入沉思,萤娜却突然「啊!」地大叫一声。
「这幅地图所画的地方,就是我们学校耶!」
「咦,真的假的?」
阿九斗再次转眼确认地图,虽然还没熟悉学园内部构造,阿九斗无法…眼就分辨清楚…但
是经萤娜这么一说,这确实很像是一幅标示出学园腹地的地图。
「因为学园实在太广大了,所以或许很难看懂,但是你看喔,假设这栋建筑物就是校舍,那这边就是位于校舍后方的森林,而这个则是可以从校舍屋顶看见的那座山。」
萤娜指着地图所标示的地点。不过从来没有彻底逛过学园腹地的阿九斗,听了依旧没有具体的概念。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可萝奈终于出声说明:
「这幅地图的比例尺虽然不怎么精准,但由腹地这一角到另一角的距离大概有四十公里远。若是擅长使用飞翔魔法者,只需两小时即可逛完;但如果改以步行方式,可能就得花上半天左右的时间。」
「原来如此。这张羊皮纸的年代有多久远呢?」
阿九斗开口询问。
「如果你是问羊皮纸的制造年代,那这张羊皮纸确实十分古老,至少是五十年前的制品。但你若想知道纸上的图文是在哪个年代被写下,我只能说由于对方采用改变羊皮纸本质的魔术手法写成,因此无从判断。」
可萝奈瞬间完成分析作业。
「至少可以断定这是近五十年内所留下的图文。只是反过来说,我们也只知道这么点程度的情报,没错吧?」
「连这是在昨天或是五十年前留下的都不得而知。」
「哦……那么,虽然感觉起来还满有趣的,不过对我来说,这张羊皮纸根本无关紧要。因为这个地点长期无人问津,所以它可能很久很久以前就被贴在此处;不过,如果这只是一场恶作剧,那就代表这个人八成是为了算计我,才故意挑今天前来设下这个陷阱……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两种可能性。」
阿九斗冷静沉着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并准备将地图贴回原本的位置上。然而萤娜却从旁伸手抢走地图。
「小阿,这可是一张藏宝图耶!」
萤娜露出一副好像在做梦的眼神。
「我知道啊。」
阿九斗有点不耐烦地开口回答。
「宝藏可以带给人们梦想耶!你怎么不想像一下呢?说不定古代的海贼们花了一辈子搜集而来的秘宝,就藏在我们学校里的某个地方啊!」
萤娜双手交抱于胸前,定睛凝视着空无一物的空问。
「从四千多年前起,这里就是一片陆地耶。」
萤娜对阿九斗的吐槽充耳不闻。
「唉,如果我是个男孩子,不管有再多危险等着我,我还是会勇往直前啊!我一定会挺身跟守护三项关键物品的怪物战斗,一只一只打败它们!不不,我不会杀了它们。要是杀了它们,我就会失去获得宝藏的资格!就是因为这样,过去才有那么多有勇无谋的冒险者们锻羽而归啊!」
阿九斗都忘记萤娜一旦开始胡思乱想,就再也没人阻止得了她。如果跟着她瞎起哄的话,那更是没完没了。况且说穿了,当初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不就是因为相信她的妄想言词,才吃了一番苦头吗?
「希望你的梦想能够实现啊。」
阿九斗随门回应一句,准备再度展开修行。然而他这句话所换来的,却是相当出人意外的反应。
「小阿……」
萤娜突然变得很温驯乖巧,整个人开始忸忸怩怩起来。对此番光景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阿九斗开口回问:
「怎么啦?」
他这一问,身体微微颤抖不止的萤娜仿佛再也忍受不了似地放声大叫:
「人家想尿尿!」
「喂喂喂喂……」
这让阿九斗顿时伤透脑筋。他不自觉地环视了周遭一圈,只看见老师吩咐他一定要带的水壶及防水袋映人眼帘。
「难不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水壶里面装水,是因为整整十二小时没喝到水,肯定会造成生命危险。而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长达十二小时,当然也会产生……
「喂,这个拿去用吧……」
阿九斗将防水袋递给萤娜。
「什么!人家才不要!用那个太丢脸了啦!」
萤娜拒绝接受这种处理方案。
「总比直接尿在地上还要来得好吧!我会把头转开啦!」
「人家不要啦——!」
「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很不好意思啊!反正我也有可能碰到憋不住的情况嘛!」
「这样人家也无法接受!人家才不想看到小阿上厕所的场面!」
就在阿九斗与萤娜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可萝奈突然开口对他们两人说:
「若两位不知该如何处理排泄物的话,要不要干脆就由我负责喝掉呢?」
此话一出,阿九斗与萤娜都被吓得不禁停下所有动作。
「啥?」
「这,这这这……」
然而可萝奈却展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
「没关系,我会在体内引发化学变化,将排泄物转换成能量。不过只能获得微不足道的能量就是了。」
「问题并不在此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人家受不了了啦!快点放人家出去啦!」
萤娜开始放声大哭。
可萝奈看见萤娜哭泣的模样,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只是开开玩笑罢了,况且那玩意儿又不好喝。」
「不管怎样,你就是没解决问题嘛!还有,你为什么知道那玩意儿的味道……」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阿九斗本人也不记得了。总之当时是靠着魔术化解了危机……事后他也只好这样说服自己。
隔天,阿九斗一睡醒,马上从躺在房间天花板下那个收纳柜里的可萝奈手中,取回昨天交给她保管的地图。这是因为若随手乱丢,很有可能会被萤娜擅自拿走,因此只好姑且先交给可萝奈保管。当然啦,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觉得这张藏宝图有点麻烦,所以决定要抽空去找学生会长商量商量。
走进校舍之后,阿九斗利用第三即课尚未开始之前的时间,动身前往学生会办公室。学生会长总是习惯在第一节课开始前,召集所有学生会干部开场小小的早餐汇报。只见学生会长一派轻松地迎接来访的阿九斗进入办公室,因为阿九斗好歹也顶着风纪委员长的名号,以他的立场,与学生会缔造紧密合作的关系应该对他比较有利。
「纱伊同学,怎么了吗?」
学生会长语气豪迈地询问。她的头上总是戴着一顶时髦的尖帽,因此这顶帽子正是学生会长的注册商标。虽然眼前个子娇小、长相又十分稚嫩的学生会长,看起来简直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但她却是如假包换的高三学姊。而最奇特的是,尽管她明明长着一张娃娃脸,不过整个人依然散发出一股相当强大的魄力。以她就读这间特别拘泥于以魔术战斗来分出实力高下的康士坦学园,还能担任学生会长一职看来,虽然未曾听说过她到底强或不强的相关传闻,但可以想见她应该是个具备相当实力的魔术高手才对。
阿九斗将地图递给她看,并简单说明了事情概要之后,只见学生会长稍稍睁大了双眼,不过又马上露出一脸无趣的表情,轮流看着阿九斗与这张地图。
「这应该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吧?」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张地图若是流传出去,还是可能会有某些笨蛋依照图示前往寻宝吧。」
阿九斗这番话惹得学生会长不禁失笑。
「一点也没错。那么,这张地图就寄放在我这。麻烦你可千万别透露给其他人知道喔。」
学生会长如此提醒阿九斗之后,随即对旁边三名学生会干部便了个眼色。这三人立刻围到学生会长的办公桌前面。
「抱歉,你可以离开了。我们早上的事务也是十分繁忙啊。」
学生会长挥了挥手,阿九斗随即鞠躬致意,转身离开学生会办公室。离去之际,他听见了三名学生会干部的喧闹讨论声。
「会长,这不就是学园的地图吗?」
「呜哇!」
「还有记号标示出前次大战期间遭到放弃的地点咧……」
就语调听起来,阿九斗虽觉得这三人的个性似乎都颇为特别,不过一踏出门口…二人的声音却马上自他耳边消逝。看来办公室外好像设下了类似隔音魔法之类的屏障,以避免有心人站在外面偷听室内对谈的内容,但阿九斗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绚子并没前来教室上课,而萤娜也照往例光明正大地跷了课。
——姑且先撇开萤娜不谈,我该怎么处理服部同学的事才好呢?
在上完第一堂课之后,内心感到不安的阿九斗虽抱头陷入苦恼状态,但却立即发觉走廊上开始传出了喧闹声。喧闹在与自己无关的地方发生,倒是相当少见的状况。阿九斗不禁感到好奇而动身走出教室。只见教室外的墙壁前方围起了一道人墙。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哇咧!难不成……!
阿九斗一走近墙壁,原本挤在现场动也不动的学生们,顿时「唰」地一声,以相当惊人的速度分别闪避至左右两侧,让出一条路来。但阿九斗却没空对众人如此惧怕自己的事实感到沮丧,因为他看见墙壁上竟贴着那张地图的复制版本。
——萤娜!
除了她之外,阿九斗再也想不到其他嫌犯。正当阿九斗傻眼地站在地图前面时,阿宽马上快速走到他身边。
「大哥!请问这张藏宝图是什么东西呢?我看到萤娜她忙着到处张贴这张地图说。这该不会是大哥所想出来的恶作剧吧?」
阿宽对他说的话,更证实了这的确是萤娜搞的鬼。萤娜她有办法变成透明,想要随便找个好机会偷走地图,复印之后再放回原处,对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哪来的恶作剧啊!」
阿九斗刻意大声回答,当然是为了让周遭众人都能听见。没想到阿宽却像是得到什么暗示似地,也跟着大声再做出回应:
「不是恶作剧!那意思就是说这是大哥你精心设计的游戏罗!我懂了,大哥你一定是把宝物藏起来,并在各地安排了怪物镇守,没错吧!然后打算把通过这场考验的人全都收为部下,我说得对不对?」
阿宽这番话引起周遭学生们的议论纷纷。阿九斗顿时慌了手脚,再这样任由他散布不实谣言下去,只会惹得自己更加头痛。
「我才没做这种事的念头。」
阿九斗极力否定,但是阿宽竟再次加大声量的询问:
「那表示大哥你所找到的,并不是一张真正的藏宝图罗!」
「话也不是这样说啦,毕竟我也不晓得它到底是真是假啊。」
虽然出言加以否定,但由于连他自己对这张藏宝图也是真假难办,所以自然无法解释清楚。
「真是头痛啊……」
阿九斗轻声嘀咕了一番,但既然地图已被传开,他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接下来的课程,即便老师已开始上课,但班上同学们仍然显得浮躁不安,这样的情景虽令阿九斗心有不祥的预感,不过他也只能自叹无能为力。
——唉,若这只是一场恶作剧,那也就算了。
然而,事态随后却持续朝着更加奇怪的方向发展下去。
就在午休时间即将结束之际,只见一台有人躺在上面的飞翔担架,当着跟阿宽一同吃过午餐后正准备回教室的阿九斗面前疾飞而过。那是保健室用来搬运伤患的飞翔器具,在这问时常出现受伤学生的学园当中,只有伤势严重到无法自行移动的伤患,才必须动用到这项器具来搬运。躺在担架上的是一名男学生,只见他脸色极为苍白,不断重覆嘀咕着「我遭到怪物袭击了……」这句话。
「这该不会是……」
阿九斗话还没说完,阿宽便抢着回答:
「应该是跑出去寻宝了吧?」
于是阿宽快步奔出,从追着飞翔担架而来的凑热闹人群当中,找出受伤男同学的朋友,马上询问了事发经过,最后再度回到阿九斗身边。面对这类事态时,阿宽的应对速度实在快得令人咋舌。
「果然不出我所料,听说是一个善用飞翔魔法的学生飞出去寻宝,结果变成那副德性被抬回来啦!看来那张藏宝图是真货喔……!」
阿宽显得十分兴奋。
——不不不,这种状况一点都不好啊。
阿九斗双臂交抱,不发一语地陷入沉思当中。看到他露出了相当严肃的表情,周围的学生们吓得到处逃窜,阿宽则因为感到阿九斗好像决定要采取什么行动而欣喜若狂,只有身为当事人的阿九斗仍浑然不觉。
除了阿九斗之外,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觉得这张藏宝图有点不太对劲。
此人正是江藤不二子。
她表面上是学园头号美女、成绩顶尖的女生宿舍长、以及深受全校男女同学憧憬的公主,私底下却是个支配欲望极强的黑魔术师。前阵子才为了让阿九斗成为自己部下而策动一连串好计,结果却被阿九斗以另一种奇特的形式反将了一军。
如今,不二子避开众人耳目,独自来到学园的地下迷宫。学园里在前大战爆发之际,曾被使用过的广大地下迷宫中的某间房间,已被她改造成自己专门用来研究黑魔术的密室。若是平常,她总是在想独处之时,才会跑来使用这问密室,不过今天她前来的目的却不同以往。在这间密室里面,随时部有一颗装在玻璃瓶里面的头颅等待着不二子的出现。这颗头颅正是不二子使用被喻为『禁咒』的死灵术,成功加以复活的兄长。平常只能充当打屁聊天对象的兄长,今天却成了她前来密室的最主要目的。
不二子在进入这问铺设了天鹅绒毯、充满一股诡谲阴森气氛的密室之后,随即拿出复印的藏宝图给化为头颅飘在玻璃瓶内的兄长观看。
「这是兄长大人您所写的东西对不对?」
「不,我从来没看过这玩意儿啊。」
兄长马上开口回答。
「这怎么可能!」
不二子不禁出声加以否定,但又马上闭口不语。因为她的理性十分清楚,就真正的意义而言,死灵术并非一种能够让死者复活的魔术,而只是一项能重新播放生前保留下来的纪录、令死者透过读取纪录而做出回答的机制罢了。也就是说,死灵无法说谎。
「但这明明是兄长大人您的笔迹啊……」
亲近之人所写的文字,她怎么也不可能认错。但是死灵无法说谎,却也是一条无法颠覆的绝对法则。
在这个国家当中,几乎所有人民都接受过某种宗教仪式的洗礼。所谓的洗礼,带有接受天神管理的意义。这并不单单只是「天神在天上注视着你」的比喻,而是天神确实透过玛那来保存人类的所有一举一动。
「照这么说来,兄长大人也没有任何关于这张地图所记载的地点的记忆吗?」
不二子改变问题。
瓶中的头颅依旧做出「没有记忆」的回应。
——兄长大人明明是这间学园的毕业生。若此事属实的话,照理说绝不可能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此处的记忆才对啊……
有人设法删除了兄长的这段记忆……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天神对众人都很平等,因此接受天神所赐的恩惠(也就是使用魔术)本身就是一项开放给世上万人享受的权利。然而出手干涉天神的所做所为,基本上堪称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就机制层面而言,对天神动手根本就等同于主动拒绝天神的存在与管理。
「兄长大人,小妹突然觉得有点头痛,请容我先行告退。」
由于不二子觉得事有蹊跷,冈此再度通过位于地下的秘密通道重新回到地上。她感到头痛确实也是事实,因为自心海深处苏醒过来的那个矛盾心结,又再次困扰着她的心灵。
一回到地上,不二子随即换上一张完美大小姐的表情。热衷于午休聊天时间的学生们,纷纷对她投以憧憬的目光。不二子一一低头向他们致意,众人随即发出类似欢呼的招呼做为回应。
虽然这是早巳成为习惯的打招呼举动,不过当她发现那名女学生时,不二子的动作却戛然而止。由于她身为女生宿舍的宿舍长,因此自然记得所有女同学的长相。即便无法马上想起姓名,但不二子至少也已掌握住所有住宿生的容貌;然而她对眼前这名女学生的模样却毫无印象可言。
这名女学生将一头长发绑成一条马尾造型,穿在身上的制服看起来有微妙的时髦感,却也同时给人些许邋遢的印象,算是一名五官分明的少女,要称她为美少女也不为过。但之所以会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太协调的气氛,大概是由于她的眼神及表情都过于直接地表露出内心情绪所致。而不二子也是在反射性地向她点头致意之后,才察觉到这一点。
「日安。」
面对微微点头致意的不二子,这名少女瞪大双眼,脸上露出一副扑从内心产生兴趣的表情。
「日安?你这人可真是有趣呢!」
「哎呀?是这样吗?」
虽然面带笑容做出回应,然而不二子内心却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看来除了没礼貌之外,少女身上似乎还存在着某种足以使人心生不安的要素。
只闻这名少女放声呵呵大笑。
「当然有啊!因为你根本就不适合当个乖乖女嘛!你那无穷无尽的坏心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清楚得很,像你这种人啊,一辈子都没救啰!」
「你、你讲话真是没礼貌。」
不二子虽勉强维持住体面,但仍旧遭到少女散发的气势所震慑。
「啊哈哈哈!所谓的谎话,必须要在穿帮时也不会感到狼狈,才算得上是好的谎话喔!否则就一点也不好玩了啊,江藤不二子!」
少女始终以天真烂漫的语气发言,并张开双手、欢喜雀跃地在原地转圈。
「你并不是这是学园的学生,对不对!」
不二子语带确认地质问,并快速摆出准备以右手击发玛那光球的姿势,不过对方却抢先一步往后跳开。
「我虽然不是学生,但校方已经准许我进入这间学园啰!我说江藤不二子啊,你若只会这样逃避,不肯表现出真正的自我,到头来可是会树立不少敌人喔?像是出现在你眼前的我!」
被少女这么一说,即便是不二子也只能费尽心思来维持表面的平静,以掩饰自己被看破的内心。她收回即将发动的攻击,带着始终不变的微笑神情目送少女离去。而少女则以极快的速度飞奔离开现场。
「江藤学姊,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啊?」
听见骚动声的学生们颇感担心地聚集到她的身边,不二子始终装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伸手托着脸颊,选择听起来很像是被害人的言辞做出回应。
「我也不晓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猜一定是有可疑人物任意闯进我们校园,我想我应该去向老师们报告此事。」
之后光是要让脸上装出高雅的表情,就让不二子花费了不少心力。
同一时间,因身上制服被阿九斗炸烂而拔腿逃走的绚子,则是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地窝在宿舍房间里。当然啦,一方面是因为对自己在众人面前被扒光衣服一事感到羞耻,然而事发至今已过了一个晚上,而且昨天晚上吃饭时,也已得到来自朋友们的安慰,所以她对此事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只不过当她一人独处时,总是会受到一股摸不着头绪的感情所控制,而变得无法自己。
「那个笨蛋!笨蛋!笨蛋!」
她虽然窝在被窝里睡了一整天,但是每次只要一看见盖在棉被上头那件属于阿九斗的上衣,就会让她气得很想动手大闹一番。既然如此,明明只要别把这件上衣摆在离自己视线这么近的地方就好了,绚子却以「房间里就只剩下棉被上面可以用来摆放这件外套啊」的理由,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况且我还得想一下,拿外套还他时,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虽然基本上还是得感谢他一下,但要是不小心说出了一堆要笨的道谢台词,今后很有可能又被他瞧不起。况且说真的,我到底该怎么把这件上衣还给他才好?是该洗干净再还吗?不过只要没弄脏这件上衣,照理说应该就不成问题才对……
绚子拿起上衣看了几眼,并开始翻找内里是否有脏污的地方。由于这件上衣接触过自己的肌肤,要是真留下任何污垢的话,那肯定会丢尽白己的脸。
——不对,问题应该是有没有沾上任何气味才对吧?
突然对这一点感到在意的绚子,将自己的脸凑到上衣的内里闻了几下。
——这就是那家伙的……
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的绚子,仿佛炸弹爆炸一般羞红了脸颊,急忙将脸抽离上衣。她花了点时间调整自己的呼吸之后,随即从被窝里起身。然后以相当惊人的气势巡视整问房间的各个角落,并动手到处敲打一番。
「曾我!曾我萤娜!你应该不在吧!你没有躲在房里偷看我吧?」
她回想起以前萤娜曾变成透明,偷偷钻进房里偷窥自己的举动。绚子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非常仔细地检查房里是否有其他人存在的气息后,总算恢复了冷静,并将房门及窗户通通锁上,这才摆出正座的姿势坐在被窝之上。
随后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拿起阿九斗的上衣,闭上双眼,像是紧紧拥抱着什么东西似地,以双臂交抱着自己的身体,并缓缓将上衣的内里凑到自己脸上。
——啊……这种感觉……
此时,学生手册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
「呀——!」
绚子顿时发出尖叫声,整个人往上跳了足足一公尺的高度。她急忙确认周遭有没有其他人在场,看样子似乎足她太神经质了。她转头望向学生手册,才发现在通讯机能的栏位上,显示出老家传来的一封简讯。绚子「呼……」地叹了一口气,静下心来观看简讯内容。
这一看使她瞬问恢复了冷静。因为乍看之下,这封简讯的内容虽然十分稀松平常,然而实际上这却是服部一族才看得懂的暗号文章,实际内容如下:
《照屋家的分子已展开行动,希望你与此人相约于指定地点见面。》
——是那家伙吗?
绚子霎时露出了严肃的眼神,因为照屋正是与服部家有着长年积怨的族名。
第二卷 2 那女孩是谁呢?
阿九斗心中早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对,与其说是预感,倒不如说是很单纯的推测。而这令他感到不安的推测也很理所当然地化为现实呈现出来。当夜晚来临,他回到宿舍休息之时,随即看见伤患接二连三地被送进宿舍餐厅。看样子似乎是因为入夜之后,保健室只剩下值班人员留守,因此人手不足,根本来不及应付不断出现的伤者。
阿九斗、阿宽及可萝奈原本静静地在餐厅里喝着饭后茶,不过餐厅里的餐桌却一张接着一张地被搬到餐厅一角,男学生们则彷佛鱼市场里等着拍卖的鲔鱼一般,不断排列在餐桌上头。如果这里真是一座鱼市场的话,那今天的渔获量肯定相当惊人才对。只见被送进来的受伤学生人数持续地增加,而其他身为柯=罗信徒,将来打算成为医疗人员的学生们,则忙着为伤患们进行急救处理。
「照这情况看来,肯定是寻宝造成的下场吧。」
阿九斗开口一说,阿宽也跟着点头同意。
「大哥,您说的没错。」
「何必为了寻宝这种小孩子气的事情,而搞得自己浑身是伤咧……」
阿九斗话一说出口,餐厅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众人似乎认定这是一句嘲讽他们的坏话。只见夹带着愤怒与憎恨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至阿九斗身上。毕竟这间学园的学生们都很尊崇无理、乱来及鲁莽行事等概念,并视瞎起哄为无上美德。
——糟糕!
出乎意料的是阿九斗能够很敏锐地感觉到现场气氛的变化。于是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一名正在帮受伤的二年级学长进行治疗的一年级同学身旁。他竭尽所能地对伤者展现出最灿烂的笑容。
「其实我也是柯=罗神的信徒,只要你愿意教我如何使用治疗魔法……不对,就算你不愿意教我,我也很乐意协助你的治疗过程喔!」
阿九斗话刚说完,这两人立刻像是看到了只要遇见肯定会命丧黄泉的蒙古大夫出现般吓得脸色铁青,只顾着不断微微地左右摇头。
「你们也犯不着吓成这副德性嘛,我又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
阿九斗才刚蹲下,负责治疗的一年级同学随即发出「呜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快速往后跳开,而看似身受重伤的二年级学长则边喊着「没事了!没事了!我伤全好了!」边翻身离开桌面,边急忙地用单脚跳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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