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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_45 司马光(北宋)
  [1]春,二月,立贵人阴氏为皇后。后,识之曾孙也。
  [1]春季,二月,将贵人阴氏立为皇后,阴皇后是阴识的曾孙女。
  [2]夏,四月,乐成靖王党薨。子哀王崇立,寻死,无子,国除。
  [2]夏季,四月,乐成靖王刘党去世。他的儿子哀王刘崇继位为王,不久也去世了。因无子嗣,封国撤除。
  [3]五月,河内、陈留蝗。
  [3]五月,河内、陈留两郡发生蝗灾。
  [4]南匈奴右温禺犊王乌居战畔出塞。秋,七月,度辽将军庞奋、越骑校尉冯柱追击破之,徙其余众及诸降胡二万余人于安定、北地。
  [4]南匈奴右温禺犊王乌居战反叛出塞。秋季,七月,度辽将军庞奋、越骑校尉冯柱出兵追击,打败乌居战,将他的残余部众及归降的匈奴部落二万余人迁徙到安定、北地二郡。
  [5]车师后部王涿反,击前王尉毕大,获其妻子。
  [5]车师后部王涿反叛,攻击车师前王尉毕大,俘虏了尉毕大的妻子儿女。
  [6]九月,京师蝗。
  [6]九月,京城洛阳发生蝗灾。
  [7]冬,十月,乙丑,北海王威以非敬王子,又坐诽谤,自杀。
  [7]冬季,十月乙丑(二十三日),北海王刘威由于不是前北海王刘睦的亲子,并被指控犯有诽谤之罪,因而自杀。
  [8]十二月,辛亥,陈敬王羡薨。
  [8]十二月辛亥(初十),陈敬王刘羡去世。
  [9]丁巳,南宫宣室殿火。
  [9]丁巳(十六日),南宫宣室殿失火。
  [10]护羌校尉贯友卒,以汉阳太守史充代之。充至,遂发湟中羌、胡出塞击迷唐。迷唐迎败充兵,杀数百人。充坐征,以代郡太守吴祉代之。
  [10]护羌校尉贯友去世。命汉阳太守史充接替贯友之职。史充到任后,便征发湟中的羌人、胡人出塞攻打迷唐。迷唐迎战,打败史充的部队,杀死数百人。史充因罪被召回京城,命代郡太守吴祉接替史充之职。
九年(丁酉、97)
  九年(丁酉、公元97年)
  [1]春,三月,庚辰,陇西地震。
  [1]春季,三月庚辰(初十),陇西郡发生地震。
  [2]癸巳,济南安王康薨。
  [2]癸巳(二十三日),济南安王刘康去世。
  [3]西域长史王林击车师后王,斩之。
  [3]西域长史王林进攻车师后王,将他斩杀。
  [4]夏,四月,丁卯,封乐成王党子巡为乐成王。
  [4]夏季,四月丁卯(二十八日),将乐成王刘党的儿子刘巡封为乐成王。
  [5]五月,封皇后父屯骑校尉阴纲为吴房侯,以特进就第。
  [5]五月,将皇后的父亲、屯骑校尉阴纲封为吴房侯,阴纲以特进身份离开官位,前往邸第。
  [6]六月,旱,蝗。
  [6]六月,发生旱灾和蝗灾。
  [7]秋,八月,鲜卑寇肥如,辽东太守祭参坐沮败,下狱死。
  [7]秋季,八月,鲜卑侵犯肥如。辽东太守祭参被指控怯懦无能、作战失利,下狱处死。
  [8]闰月,辛巳,皇太后窦氏崩。初,梁贵人既死,宫省事秘,莫有知帝为梁氏出者。舞阴公主子梁扈遣从兄奏记三府,以为“汉家旧典,崇贵母氏,而梁贵人亲育圣躬,不蒙尊号,求得申议。”太尉张言状,帝感恸良久,曰:“于君意若何?”请追上尊号,存录诸舅。帝从之。会贵人姊南阳樊调妻上书自讼曰:“妾父竦冤死牢狱,骸骨不掩;母氏年逾七十,及弟棠等远在绝域,不知死生。愿乞收竦朽骨,使母、弟得归本郡。”帝引见,乃知贵人枉殁之状。三公上奏,“请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贬窦太后尊号,不宜合葬先帝”,百官亦多上言者。帝手诏曰:“窦氏虽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减损。朕奉事十年,深惟大义:礼,臣子无贬尊上之文,恩不忍离,义不忍亏。按前世,上官太后亦无降黜,其勿复议!”丙申,葬章德皇后。
  [8]闰八月辛巳(十四日),皇太后窦氏驾崩。当初,梁贵人死后,宫廷保守秘密,没有人知道和帝是梁贵人所生。至此,舞阴公主之子梁扈派堂兄梁向太尉、司徒、司空三府上书,提出:“汉朝旧制,一向尊崇皇帝生母。然而梁贵人亲自诞育皇上,却没有尊号,请求得到申理讨论。”太尉张向和帝报告了实情。和帝伤感哀痛良久,说道:“您认为应当怎样?”张建议为梁贵人追加尊号,并查找各位舅父,给予他们应有的名份。和帝听从了他的建议。适逢梁贵人的姐姐、南阳人樊调的妻子梁上书自诉道:“我的父亲梁竦屈死在牢狱之中,尸骨不得掩埋;母亲年过七十,同弟弟梁堂等在极远的边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请求准许安葬父亲的朽骨,让我的母亲和弟弟返回故郡。”和帝召见梁,这才知道生母梁贵人枉死的惨状。三公上书:“请依照光武帝罢黜吕太后的先例,贬去窦太后的尊号,不应让他与先帝合葬。”文武百官也纷纷上言。和帝亲手写诏作答:“窦氏家族虽不遵守法律制度,但窦太后却常常自我减损。朕将她当作母亲,侍奉了十年。深思母子大义:依据礼制,为臣、为子者没有贬斥尊长的道理。从亲情出发,不忍将太后之墓与先帝之墓分离;从仁义考虑,不忍作有损于窦太后的事情。考察前代,上官桀被诛杀,而上官太后也不曾遭到贬降罢黜。对此事不要再作议论!”丙申(二十九日),安葬窦太后。
  [9]烧唐羌迷唐率众八千人寇陇西,胁塞内诸种羌合步骑三万人击破陇西兵,杀大夏长。诏遣行征西将军刘尚、赵骑校尉赵世副之,将汉兵、羌、胡共三万人讨之。尚屯狄道,世屯罕;尚遣司马寇盱监诸郡兵,四面并会。迷唐惧,弃老弱,奔入临洮南。尚等追至高山,大破之,斩虏千余人。迷唐引去,汉兵死伤亦多,不能复追,乃还。
[9]烧当羌部落首领迷唐率领部众八千人侵犯陇西郡,并裹胁塞内各羌人部落,共计步兵、骑兵三万人,打败了陇西郡郡兵,杀死大夏县长。和帝下诏,派遣刘尚代理征西将军,以越骑校尉赵世为刘尚的副手,率领汉兵和羌、胡兵,共三万人,进行讨伐。刘尚驻扎在狄道,赵世驻扎在罕。刘尚派司马寇盱监督各郡郡兵,从四面一同会合。迷唐感到恐惧,抛弃了部落中的老弱成员,逃到临洮之南。刘尚等人追击到高山,大败迷唐军,斩杀、俘获一千余人。迷唐退走。汉军也有大量死伤,不能再继续追赶,于是回师。
  [10]九月,庚申,司徒刘方策免,自杀。
  [10]九月庚申(二十四日),和帝颁策将刘方免官。刘方自杀。
  [11]甲子,追尊梁贵人为皇太后,谥曰恭怀,追复丧制。冬,十月,乙酉,改葬梁太后及其姊大贵人于西陵。擢樊调为羽林左监。追封谥皇太后父竦为褒亲愍侯,遣使迎其丧,葬于恭怀皇后陵旁。征还竦妻子;封子棠为乐平侯,棠弟雍为乘氏侯,雍弟翟为单父侯,位皆特进,赏赐以巨万计,宠遇光于当世,梁氏自此盛矣。
  [11]甲子(二十八日),和帝追尊梁贵人为皇太后,谥号“恭怀”,追补服丧。冬季,十月乙酉(十九日),将梁太后及她的姐姐梁大贵人之墓改葬到章帝陵墓之西。将樊调擢升为羽林左监。追封皇太后之父梁竦为褒亲侯,谥号为“愍”,派使者迎接他的灵柩,葬在梁太后墓旁。召回梁竦的妻子儿女,将梁竦的儿子梁棠封为乐平侯,将梁棠的弟弟梁雍封为乘氏侯,将梁雍的弟弟梁翟封为单父侯,全都位居特进。他们所得的赏赐极多,所蒙受的的恩宠和优待荣耀于当世。梁氏家族从此兴盛了。
  清河王庆始敢求上母宋贵人冢,帝许之,诏太官四时给祭具。庆垂涕曰:“生虽不获供养,终得奉祭祀,私愿足矣!”欲求作祠堂,恐有自同恭怀梁后之嫌,遂不敢言,常泣向左右,以为没齿之恨。后上言:“外祖母王年老,乞诣雒阳疗疾,”于是诏宋氏悉归京师,除庆舅衍、俊、盖、暹等皆为郎。
  清河王刘庆这才敢请求为母亲宋贵人祭扫坟墓。和帝应许,下诏命令太官春夏秋冬四季供应祭祀之物。刘庆流泪说道:“虽然不能在母亲生前供养,但最终能为她进行祭祀,我的心愿满足了!”他想请求为母亲建造祠堂,但又害怕有自比梁太后的嫌疑,于是不敢开口。他经常对左右随从哭泣,认为这是终身之憾。后来,他上书说:“我的外祖母王氏年事已高,请准许她到洛阳治病。”于是和帝下诏准许宋氏全家返回京城,并将刘庆的舅父宋衍、宋俊、宋盖、宋暹等全都任命为郎。
  [12]十一月,癸卯,以光禄勋河南吕盖为司徒。
  [12]十一月癸卯(初八),将光禄勋、河南人吕盖任命为司徒。
  [13]十二月,丙寅,司空张奋罢。壬申,以太仆韩棱为司空。
  [13]十二月丙寅(初一),将司空张奋免官。十二月壬申(初七),将太仆韩棱任命为司空。
  [14]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条支,穷西海,皆前世所不至,莫不备其风土,传其珍怪焉。及安息西界,临大海,欲渡,船人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渡,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乃止。
  [14]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派遣属官甘英出使大秦帝国和条支王国。甘英走遍了西海一带,沿途所经,都是前代之人所未到过的地方,他在各处都全面了解风土人情,收集带走珍奇的物产。当他到达安息国西部边界的时候,遇到了大海。他打算渡过大海,船夫告诉他说:“海水广阔,航海者遇到顺风,要用三个月才能到达彼岸;如果遇到逆风,也有用两年的。所以,渡海的人都带上三年的口粮。海上容易使人怀恋乡土,经常有人死亡。”甘英这才作罢。
  十年(戊戌、98)
十年(戊戌,公元98年)
  [1]夏,五月,京师大水。
  [1]夏季,五月,京城洛阳发生水灾。
  [2]秋,七月,己巳,司空韩棱薨。八月,丙子,以太常太山巢堪为司空。
  [2]秋季,七月己巳(疑误),司空韩棱去世。八月丙子(十五日),将太常太山人巢堪任命为司空。
  [3]冬,十月,五州雨水。
[3]冬季,十月,有五个州大雨成灾。
  [4]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坐畏懦征,下狱,免。谒者王信领尚营屯罕,谒者耿谭领世营屯白石。谭乃设购赏,诸种颇来内附。迷唐恐,乃请降;信、谭遂受降罢兵。十二月,迷唐等帅种人诣阙贡献。
  [4]代理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被指控畏惧敌人、怯懦无能,被召回京城,下狱,免去官职。谒者王信率领刘尚的部队,驻扎在罕;谒者耿谭率领赵世的部队,驻扎在白石。耿谭便悬赏招降,有不少羌人部落前来依附。迷唐感到恐惧,就向汉军请降。于是王信、耿谭接受归降而罢兵。十二月,迷唐等率领本族人到京城朝见进贡。
  [5]戊寅,梁节王畅薨。
  [5]戊寅(十九日),梁节王刘畅去世。
  [6]初,居巢侯刘般薨,子恺当嗣,称父遗意,让其弟宪,遁逃久之,有司奏绝恺国。肃宗美其义,特优假之,恺犹不出。积十余岁,有司复奏之,侍中贾逵上书曰:“孔子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有司不原乐善之心,而绳以循常之法,惧非长克让之风,成含弘之化也。”帝纳之,下诏曰:“王法崇善,成人之美,其听宪嗣爵;遭事之宜,后不得以为比。”乃征恺,拜为郎。
  [6]起初,居巢侯刘般去世,他的儿子刘恺应当继位。但刘恺声称遵从父亲的遗愿,要将爵位让给弟弟刘宪,自己却逃走了。刘恺逃走后很久,有关部门上书请求撤除他的封国。章帝赞美刘恺的义行,特别优待宽容,可刘恺还是不肯露面。过了十余年,有关部门重申原来的请求。侍中贾逵上书说:“孔子说:‘能够以礼让治国吗?这有什么困难?’有关部门不推究刘恺乐于为善的本意,而依照平常的法则处理此事,这恐怕不能鼓励礼让的风气,也不能成全宽容仁厚的教化。”和帝采纳了他的意见,下诏说:“王法推崇善举,助人完成美事。现准许刘宪袭爵。这是对特殊情况的权宜处理,以后不得以此为例。”于是征召刘恺,将他任命为郎。
  [7]南单于师子死,单于长之子檀立,为万氏尸逐单于。
  [7]南匈奴单于师子去世,前单于长的儿子檀继位,此即万氏尸逐单于。
十一年(己亥、99)
  十一年(己亥,公元99年)
  [1]夏,四月,丙寅,赦天下。
  [1]夏季,四月丙寅(初九),大赦天下。
  [2]帝因朝会,召见诸儒,使中大夫鲁丕与侍中贾逵、尚书令黄香等相难数事,帝善丕说,罢朝,特赐衣冠。丕因上疏曰:“臣闻说经者,传先师之言,非从己出,不得相让;相让则道不明,若规矩权衡之不可枉也。难者必明其据,说者务立其义,浮华无用之言,不陈于前,故精思不劳而道术愈章。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博观其义,无令刍荛以言得罪,幽远独有遗失也。”
  [2]和帝利用朝会之机召见儒生,让中大夫鲁丕和侍中贾逵、尚书令黄香等,就儒家经书中的难点互相质疑。和帝赞同鲁丕的观点,散朝后,特别赏赐他礼服冠帽。于是鲁丕上书说:“我听说,讨论经书,乃是传述先师的理论,并非发表个人见解,不能相互退让。如果相互退让,道理就难以明白,如同圆规、方矩、秤锤、尺寸的标准不可随意增减一样。质疑的一定要说清根据,解答的务必讲明观点。那些华而不实的言辞,不在人前铺陈办列,因此神思不劳苦而道理却愈发明白。当意见分歧时,让各自申说先师的理论,以便面了解经典的大义,不使儒生们因言辞不当而获罪,不可唯独让那些精微深刻的见解有所遗漏。”
十二年(庚子、100)
  十二年(庚子,公元100年)
  [1]夏,四月,戊辰,秭归山崩。
  [1]夏季,四月戊辰(十六日),秭归山发生山崩。
  [2]秋,七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2]秋季,七月辛亥朔(初一),出现日食。
  [3]九月,戊午,太尉张免。丙寅,以大司农张禹为太尉。
  [3]九月戊午(初九),将太尉张免职。丙寅(十七日),将大司农张禹任命为太尉。
  [4]烧当羌豪迷唐既入朝,其余种人不满二千,饥窘不立,入居金城。帝令迷唐将其种人还大、小榆谷;迷唐以汉作河桥,兵来无常,故地不可复居,辞以种人饥饿,不肯远出。护羌校尉吴祉等多赐唐金帛,令谷市畜,促使出塞,种人更怀猜惊。是岁,迷唐复叛,胁将湟中诸胡寇钞而去,王信、耿谭、吴祉皆坐征。
  [4]烧当羌人部落首领迷唐到京城洛阳朝见以后,他的残余部众已不足两千人,饥饿穷困无法生存,全部迁入金城居住。和帝命令迷唐率领部众返回大、小榆谷。而迷唐认为,汉朝修筑了河桥,军队来往无常,而旧地已不能再去居住,于是推辞说部众饥饿,不肯远行。护羌校尉吴祉等赐给迷唐很多金帛,命他购买谷物牲畜,催促早日出塞。但羌人却更加猜疑和惊恐。本年,迷唐再度叛乱,裹胁湟中地区各胡人部落,攻杀抢掠而去。王信、耿谭、吴祉三人全都因罪被征召入京。
十三年(辛丑、101)
  十三年(辛丑,公元101年)
  [1]秋,八月,己亥,北宫盛馔门阁火。
  [1]秋季,八月己亥(二十五日),洛阳北宫盛馔门楼失火。
  [2]迷唐复还赐支河曲,将兵向塞。护羌校尉周鲔与金城太守侯霸及诸郡兵、属国羌、胡合三万人至允川。侯霸击破迷唐,种人瓦解,降者六千余口,分徙汉阳、安定、陇西。迷唐遂弱,远逾赐支河首,依发羌居。久之,病死,其子来降,户不满数十。
  [2]迷唐又回到赐支河曲,率兵接近汉朝边塞。护羌校尉周鲔和金城太守侯霸,率领各郡郡兵、附属国的羌兵、胡兵,共三万人,到达允川。侯霸打败迷唐,烧当部落瓦解,六千余人投降,将他们分别迁徙到汉阳、安定和陇西。迷唐从此势力衰弱,他越过赐支河源头远逃,投靠到发羌部落定居。多年以后,迷唐病死,他的儿子前来归降,部众已不足数十户。
  [3]荆州雨水。
  [3]荆州大雨成灾。
  [4]冬,十一月,丙辰,诏曰:“幽、并、凉州户口率少,边役众剧,束修良吏进仕路狭。抚接夷狄,以人为本,其令缘边郡口十万以上,岁举孝廉一人,不满十万,二岁举一人,五万以下,三岁举一人。”
  [4]冬季,十一月丙辰(十四日),和帝下诏说:“幽州、并州、凉州地区户口大多稀少,而边境差役繁重,奉公守法的优秀官吏升迁困难。安抚外族和与异国交往,人才最为重要。现规定:边疆人口十万以上的郡,每年推举孝廉一人;人口不足十万的郡,每两年推举孝廉一人;人口五万以下的郡,每三年推举孝廉一人。”
  [5]鲜卑寇右北平,遂入渔阳,渔阳太守击破之。
  [5]鲜卑进攻右北平,继而侵入渔阳。渔阳太守迎战,打败鲜卑军。
  [6]戊辰,司徒吕盖以老病致仕。
  [6]戊辰(二十六日),司徒吕盖因年老患病退休。
  [7]巫蛮许圣以郡收税不均,怨恨,遂反;辛卯,寇南郡。
  [7]巫山蛮人许圣因本郡官府征收赋税不均,心怀怨恨,于是起兵造反。辛卯(疑误),攻打南郡。
十四年(壬寅、102)
  十四年(壬寅,公元102年)
  [1]春,安定降羌烧何种反,郡兵击灭之。时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寇。麋相曹凤上言:“自建武以来,西羌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鱼盐之利,阻大河以为固。又,近塞诸种,易以为非,难以攻伐,故能强大,常雄诸种,恃其拳勇,招诱羌、胡。今者衰困,党援坏沮,亡逃栖窜,远依发羌。臣愚以为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规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羌、胡交关之路,遏绝狂狡窥欲之源。又殖谷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上从之,缮修故西海郡,徙金城西部都尉以戌之,拜凤为金城西部都尉,屯龙耆。后增广屯田,列屯夹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会永初中,诸羌叛,乃罢。
  [1]春季,安定郡原已归降的羌人烧何部落造反,被郡兵剿平。至此,西海及大、小榆谷一带,不再有羌人叛乱。麋国相曹凤上书说:“自从光武帝建武年代以来,西羌人犯法作乱,常由烧当部落发起。所以如此的原因,是由于烧当部落所居住的大、小榆谷,土地肥沃,享有西海的渔业、盐业收益,以大河作为固守的屏障。再者,靠近边塞的各部落,易于作乱,而汉朝又难以进行讨伐,所以他们能够强大起来,经常称雄于其他部落,并倚仗自己的实力和骁勇,招揽引诱羌人、胡人。如今烧当部落衰落困窘,孤立无援,仓惶逃亡,到远方投靠发羌部落。我认为应当乘这个时机重建恢复西海郡县,规划、控制大、小榆谷,广设屯田,切断边塞内外羌人、胡人的交往通道,遏止切断狂妄狡猾者觊觎的源泉。同时广种粮食,使边疆富庶,减少由内地向边塞运输粮秣的差役。这样,国家便可以没有西方的忧虑。”和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下令对原西海郡进行修缮整治,命金城西部都尉府迁往该地戍守。又将曹凤任命为金城西部都尉驻扎龙耆。随后扩大垦田面积,在黄河西岸屯兵,共计有三十四部。这一事业即将告成时,恰逢安帝永初年间羌人各部落叛乱,于是废止。
  [2]三月,戊辰,临辟雍飨射,赦天下。
  [2]三月戊辰(二十七日),和帝临幸太学,饮宴射箭,举行飨射之礼。大赦天下。
  [3]夏,四月,遣使者督荆州兵万余人,分道讨巫蛮许圣等,大破之。圣等乞降,悉徙置江夏。
  [3]夏季,四月,派使者督领荆州兵一万余人,分路讨伐巫山蛮人许圣等,大败叛军。许圣等乞求投降。东汉朝廷将巫山蛮人全部迁徙安置到江夏。
  [4]阴皇后多妒忌,宠遇浸衰,数怀恚恨。后外祖母邓朱,出入宫掖,有言后与朱共挟巫蛊道者;帝使中常侍张慎与尚书陈褒案之,劾以大逆无道,朱二子奉、毅,后弟辅皆考死狱中。六月,辛卯,后坐废,迁于桐宫,以忧死。父特进纲自杀,后弟轶、敞及朱家属徙日南比景。
  [4]阴皇后忌妒心十分强烈,因和帝对她的宠幸逐渐减退,心中常怀怨恨。她的外祖母邓朱,出入往来于内宫,有人指控阴皇后和她一同施用巫蛊。和帝让中常侍张慎与尚书陈褒审讯核实,张、陈二人以“大逆无道”的罪名进行弹劾。邓朱的两个儿子邓奉、邓毅,以及阴皇后的弟弟阴辅都在狱中被拷打而死。六月辛卯(二十二日),阴皇后因罪罢黜,被迁到桐宫,忧愁而死。她的父亲特进阴纲自杀,弟弟阴轶、阴敞及邓朱的家属被流放到日南郡比景县。
  [5]秋,七月,壬子,常山殇王侧薨,无子,立其兄防子侯章为常山王。
  [5]秋季,七月壬子(十三日),常山殇王刘侧去世。因无子嗣,将他的哥哥防子侯刘章立为常山王。
  [6]三州大水。
  [6]有三个州发生水灾。
  [7]班超久在绝域,年老思土,上书乞归曰:“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谨遣子勇随安息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朝廷久之未报,超妹曹大家上书曰:“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奸之原,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故妾敢触死为超求哀,丐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家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帝感其言,乃征超还。八月,超至雒阳,拜为射声校尉;九月,卒。
  [7]班超久在遥远的边域,因年老而思念故乡,上书请求回国。奏书说:“我不敢企望能到酒泉郡,但愿能活着进入玉门关。现在派遣我的儿子班勇随同安息国的进贡使者入塞,趁我尚在人世,让班勇亲眼看到中原的风土。”奏书呈上,朝廷久不答复。班超的妹妹曹大家上书说:“蛮夷生性欺老,而班超已经年迈,随时可能故世,却久不被人替代。我担心这将打开奸恶的源泉,使蛮夷萌生叛逆之心。但大臣们都只顾眼前,不肯作长远考虑。如果猝然有变,班超力不从心,将对上损害国家累世建立的功业,对下毁弃忠臣竭力经营的成果,实在是令人痛惜!因此,班超万里之外表示忠诚,陈述困苦急迫之情,伸长脖颈遥望,至今已经三年,但朝廷却没有考虑批准他的请求。我曾听说,在古代,十五岁当兵,六十岁复员,也有休息之日,年老便不再任职。因此我胆敢冒死代班超哀求,请在班超的余年,让他能够活着回来,再次看到京都城阙和皇家宫庭,使国家没有远方的忧虑,西域没有猝然的变故,而班超也能蒙受周文王埋葬骸骨的厚恩和田子方哀怜老马的仁慈。”和帝被班超的奏书所感动,于是召班超回国。本年八月,班超抵达洛阳,被任命为射声校尉。九月,班超去世。
  超之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代为都护,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后竟失边和,如超所言。
  班超被召,戊己校尉任尚受命继任西域都护。任尚对班超说:“您在外国三十多年,而由我接替您的职务,责任重大,但我的见识短浅,希望您能予以指教!”班超说:“我年纪已老,智力衰退,而您多次担任高官,难道我班超能比得上吗!一定要我提建议,我就想贡献一点愚见。塞外的官吏士兵,本来就不是孝子顺孙,都是因为犯有罪过,而被迁徒塞外,守边屯戌。而西域各国,心如鸟兽,难于扶植,却容易叛离。如今您性情严厉急切,但清水无大鱼,明察之政不得人心,应当采取无所拘束、简单易行的政策,宽恕他们的小过,只总揽大纲而已。”班超走后,任尚私下对自己的亲信说:“我以为班君会有奇策,而他今天所说的这番话,不过平平罢了。”任尚后来终于断送了西域和平,正如班超的预言。
  [8]初,太傅邓禹尝谓人曰:“吾将百万之众,未尝妄杀一人,后世必有兴者。”其子护羌校尉训,有女曰绥,性孝友,好书传,常昼修妇业,暮诵经典,家人号曰“诸生”。叔父陔曰:“尝闻活千人者子孙有封。兄训为谒者,使修石臼河,岁活数千人,天道可信,家必蒙福。”绥后选入宫为贵人,恭肃小心,动有法度,承事阴后,接抚同列,常克己以下之,虽宫人隶役,皆加恩借,帝深嘉焉。尝有疾,帝特令其母、兄弟入亲医药,不限以日数,贵人辞曰:“宫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内省,上令陛下有私幸之讥,下使贱妾获不知足之谤,上下交损,诚不愿也!”帝曰:“人皆以数入为荣,贵人反以为忧邪!”每有宴会,诸姬竞自修饰,贵人独尚质素,其衣有与阴后同色者,即时解易,若并时进见,则不敢正坐离立,行则偻身自卑,帝每有所问,常逡巡后对,不敢先后言。阴后短小,举指时失仪,左右掩口而笑,贵人独怆然不乐,为之隐讳,若己之失。帝知贵人劳心曲体,叹曰:“修德之劳,乃如是乎!”后阴后宠衰,贵人每当御见,辄辞以疾。时帝数失皇子,贵人忧继嗣不广,数选进才人以博帝意。阴后见贵人德称日盛,深疾之;帝尝寝病,危甚,阴后密言:“我得意,不令邓氏复有遗类!“贵人闻之,流涕言曰:“我竭诚尽心以事皇后,竟不为所。今我当从死,上以报帝之恩,中以解宗族之祸,下不令阴氏有人豕之讥。”即欲饮药。宫人赵玉者固禁止之,因诈言“属有使来,上疾已愈”,贵人乃止。明目,上果瘳。及阴后之废,贵人请救,不能得;帝欲以贵人为皇后,贵人愈称疾笃,深自闭绝。冬,十月,辛卯,诏立贵人邓氏为皇后;后辞让,不得已,然后即位。郡国贡献,悉令禁绝,岁时但供纸墨而已。帝每欲官爵邓氏,后辄哀请谦让,故兄骘终帝世不过虎贲中郎将。
  [8]当初,太傅邓禹曾对人说:“我率领百万兵众,却不曾错杀一人,后世必有子孙兴起。”他的儿子、护羌校尉邓训,有个女儿名叫邓绥,性情孝顺友爱,喜好读书,经常白天学习妇女的活计,晚上诵读儒家经典,家人称她为“女学生”。她的叔父邓陔说:“我曾听说,救活一千人的,子孙将会受封。我的兄长邓训当谒者时,奉命修石臼河,每年救活数千人。天道可以信赖,我家必定蒙福。”后来,邓绥被选入后宫,当了贵人。她谦恭小心,举止合乎法度,侍奉阴皇后和同其他嫔妃相处时,总是克制自己,居人之下。即使是对宫人和作杂役的奴仆,也都施以恩惠和帮助。和帝对她深为赞赏。邓绥曾患病,和帝特命她的母亲和兄弟入宫照料医药,不限定天数。邓绥辞让说:“皇宫是最重要的禁地,而让外戚久住在内,上会给陛下召来宠幸私亲的讥讽,下将使我遭到不知足的非议,上下都要受损,我实在不愿如此!”和帝说:“人们都以亲属多次进宫为荣耀,你反而以此为忧虑吗!”每逢宴会,嫔妃们都争着修饰自己,唯独邓贵人喜欢朴素无华。她的衣服如有和阴皇后一样颜色的,便立即脱下换掉。若是和阴皇后同时进见,则不敢正坐或并立,行走时微躬上身,表示自己身分卑微。每当和帝有所询问,她总是退让在后,不敢先于阴皇后开口。阴皇后身材矮小,举止时有不合礼仪之处,左右随从之人掩口窃笑,唯独邓贵人忧而不乐,为阴皇后隐瞒遮掩,仿佛是自己的过失一样。和帝知道邓贵人的苦心和委屈,叹息道:“修养德性的辛劳,竟达到这种样子!”后来,阴皇后失宠,邓贵人每当遇到和帝召见,就借病推辞。当时和帝接连失去皇子,邓贵人担心后嗣不多,屡次挑选才人进献,以博取和帝的欢心。阴皇后见邓贵人的德望一天比一天高,十分嫉妒。和帝曾经卧病,情况非常危险,阴皇后暗中说:“我若是能够得意,就不让邓家再留下活口!”邓贵人听到这番话,流泪说道:“我全心全意地侍奉皇后,竟然得不到她的护佑。我今天应当跟随皇上去死,上报皇上的大恩,中解家族的灾祸,下不使阴氏如吕太后那样有‘人彘’的讥讽。”说完,就要喝毒药自杀。有个叫赵玉的宫人坚决阻止她,于是谎称:“适才有差人来,皇上的病已经好了。”邓贵人这才作罢。次日,和帝果然病愈。及至阴皇后被罢黜,邓贵人求情挽救,没有成功。和帝打算将邓贵人立为皇后,而邓贵人却愈发谦恭,她声称病重,闭门深居,把自己隔绝起来。本年冬季,十月辛卯(二十四日),和帝下诏,将邓贵人立为皇后。邓贵人表示辞让,不得已,然后才即位为皇后。她下令:各郡、各封国一律不再进贡物品,每年四季只供应纸墨而已。每当和帝想封邓氏家族官爵时,邓皇后总是苦苦哀求,表示谦让。因此,在和帝生前,她的哥哥邓骘的官职没有超过虎贲中郎将。
  [9]丁酉,司空巢堪罢。
  [9]十月丁酉(三十日),和帝将司空巢堪罢免。
  [10]十一月,癸卯,以大司农沛国徐防为司空。防上疏,以为:“汉立博士十有四家,设甲乙之科以勉劝学者。伏见太学试博士弟子,皆以意说,不修家法,私相容隐,开生奸路。每有策试,辄兴诤讼,论议纷错,互相是非。孔子称‘述而不作’,又曰:‘吾犹及史之阙文’。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浸以成俗,诚非诏书实选本意。改薄从忠,三代常道;专精务本,儒学所先。臣以为博士及甲乙策试,宜从其家章句,开五十难以试之,解释多者为上第,引文明者为高说。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皆正以为非。”上从之。
  [10]十一月癸卯(初六),和帝将大司农、沛国人徐防任命为司空。徐防上书指出:“汉朝设立十四家博士,规定科别等级,用以鼓励学者。但是,我看到,太学考察博士弟子,都是凭个人的意见立说,并不钻研本家的理论,而私自互相包容,生出邪门歪道。每当进行策试,总是发生争执,议论纷纷,互相批驳。孔子称自己‘阐述先代圣贤的成说,自己并不创作’。又说:‘在我年轻时,还曾赶上见到史书上有缺文。’如今人们不依照经书原文的章句,自己妄加发挥,认为遵循先师是错误的,而自己的意见才正确合理,对传统经典学术轻蔑不敬,逐渐成为风气,这实在不符合陛下遴选人才的本意。改变浅薄的习俗,遵从忠诚之道,这是夏、商、周三代的一贯法则。专注而精心地研究经典大师的理论,是儒家学者的首要任务。我认为,对于博士和科别等级的策试,应当依从各家的经典传本,设立五十个问答来考试他们,解释周详的为上等,引文出处明确的为优秀。如果不根据先师学说,而是个人见解发生冲突,都一律作为错误予以纠正。”和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11]是岁,初封大长秋郑众为乡侯。
  [11]本年,和帝打破常例,首次将大长秋郑众封为乡侯。
十五年(癸卯、103)
  十五年(癸卯,公元103年)
  [1]夏,四月,甲子晦,日有食之。时帝遵肃宗故事,兄弟皆留京师,有司以日食阴盛,奏遣诸王就国。诏曰:“甲子之异,责由一人。诸王幼稚,早离顾复,弱冠相育,常有《蓼莪》、《凯风》之哀。选懦之恩,知非国典,且复宿留。”
  [1]夏季,四月甲子晦(三十日),出现日食。当时,和帝遵循章帝的前例,把兄弟们都留在京城。有关部门认为,日食意味着阴气过盛,上书请求派遣诸位亲王前往封国就位。和帝下诏说:“甲子那天出现日食,责任在朕一人身上。诸位亲王幼年时便早早地失去了父母的照顾,长大以后互相扶持,经常有《诗经》《蓼莪》篇和《凯风》篇中所吟咏的悲哀。手足亲情使我恋恋不舍,明知这样违背国法,但姑且再次让他们留居京城。”
  [2]秋,九月,壬午,车驾南巡,清河、济北、河间三王并从。
  [2]秋季,九月壬午(二十日),和帝去南方巡视。清河王、济北王、河间王三王一同随从前往。
  [3]四州雨水。
  [3]有四个州大雨成灾。
  [4]冬,十月,戊申,帝幸章陵;戊午,进幸云梦。时太尉张禹留守,闻车驾当幸江陵,以为不宜冒险远游,驿马上谏。诏报曰:“祠谒既讫,当南礼大江;会得君奏,临汉回舆而旋。”十一月,甲申,还宫。
  [4]冬季,十月戊申(十七日),和帝临幸章陵。十月戊午(二十七日),又临幸云梦。当时太尉张禹在京城留守,他听说和帝要临幸江陵,认为不应冒险远行,便派官府驿马传送奏书进行劝阻。和帝下诏答复道:“祭祀先祖陵庙已毕,本当南下观瞻长江,恰好收到阁下的奏书,我只到达汉水便掉转车驾返回。”十一月甲申(二十三日),返回京城皇宫。
  [5]岭南旧贡生龙眼、荔枝,十里一置,五里一侯,昼夜传送。临武长汝南唐羌上书曰:“臣闻上不以滋味为德,下不以贡膳为功。伏见交趾七郡献生龙眼等,鸟惊风发;南州土地炎热,恶虫猛兽,不绝于路,至于触犯死亡之害。死者不可复生,来者犹可救也。此二物升殿,未必延年益寿。”帝下诏曰:“远国珍羞,本以荐奉宗庙,苟有伤害,岂爱民之本。其敕太官勿复受献!”
  [5]以往,岭南地区进贡鲜龙眼和荔枝,十里设一个驿站,五里设一个岗亭,日夜不停地传送。临武县长汝南人唐羌上书说:“我听说,在上位的人不因享受美味而为有德,在下位的人不因进贡美味而为有功。我看到交趾州的七郡进贡鲜龙眼等物,一路疾驰,鸟惊风动。南方州郡土地炎热,毒虫猛兽在路上到处可见,传送贡物的人甚至会遭到死亡的危害。已死的人不能复活,后来的人仍可挽救。而将这两种水果献上殿堂,也不一定能使人延年益寿。”和帝下诏说:“边远地区进贡珍奇的美味,本是用来供奉宗庙。如果因此造成伤害,岂是爱护人民的本意!现在下令:太官不再接受此类贡品!”
  [6]是岁,初令郡国以日北至按薄刑。
  [6]本年,首次命令各郡、各封国从夏至日开始审理轻刑案件。
十六年(甲辰、104)
  十六年(甲辰,公元104年)
  [1]秋,七月,旱。
  [1]秋季,七月,发生旱灾。
  [2]辛酉,司徒鲁恭免。
  [2]辛酉(初四),将司徒鲁恭免职。
  [3]庚午,以光禄勋张为司徒;八月,己酉,薨。冬,十月,辛卯,以司空徐防为司徒,大鸿胪陈宠为司空。
  [3]庚午(十三日),将光禄勋张任命为司徒。八月己酉(二十二日),张去世。冬季,十月辛卯(初五),将司空徐防任命为司徒,将大鸿胪陈宠任命为司空。
  [4]十一月,己丑,帝行幸缑氏,登百山。
  [4]十一月己丑(疑误),和帝出行,临幸缑氏,登上百山。
  [5]北匈奴遣使称臣贡献,愿和亲,修呼韩邪故约。帝以其旧礼不备,未许;而厚加赏赐,不答其使。
  [5]北匈奴派遣使者称臣进贡,愿意和亲通好,请求重新修订呼韩邪单于00时代的旧约。和帝认为北匈奴不具备呼韩邪单于的礼数,没有接受请求,只给厚重的赏赐,不派使者回报。
元兴元年(乙巳、105)
  元兴元年(乙巳,公元105年)
  [1]春,高句骊王宫入辽东塞。寇略六县。
  [1]春季,高句丽国王宫侵入辽东郡边塞,抢掠该郡下属六县。
  [2]夏,四月,庚午,赦天下,改元。
  [2]夏季,四月庚午(疑误),大赦天下,改年号。
  [3]秋,九月,辽东太守耿夔击高句骊,破之。
  [3]秋季,九月,辽东郡太守耿夔进攻高句丽,将高句丽军打败。
[4]冬,十二月,辛未,帝崩于章德前殿。初,帝失皇子,前后十数,后生者辄隐秘养于民间,群臣无知者。及帝崩,邓皇后乃收皇子于民间。长子胜,有痼疾;少子隆,生始百余日,迎立以为皇太子,是夜,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是时新遭大忧,法禁未设,宫中亡大珠一箧;太后念欲考问,必有不辜,乃亲阅宫人,观察颜色,即时首服。又,和帝幸人吉成,御者共枉吉成以巫蛊事,下掖庭考讯,辞证明白。太后以吉成先帝左右,待之有恩,平日尚无恶言,今反若此,不合人情;更自呼见实核,果御者所为,莫不叹服以为圣明。
  [4]冬季,十二月辛未(二十二日),和帝在章德前殿驾崩。当初,和帝的儿子接连夭亡,前后达十余人。后出生的皇子就被秘密地送到民间养育,群臣无人知晓。及至和帝驾崩,邓皇后才将皇子从民间收回。长子刘胜,身患久治不愈的顽疾;幼子刘隆,出生才一百多天。于是邓皇后将刘隆接回宫中,立为皇太子。当夜,刘降即位为皇帝。邓皇后被尊称为皇太后,临朝摄政。当时刚刚遭受大丧,法律、禁令还不完备,宫中丢失大珠一箱。邓太后想到,如果要审问,必会牵累无罪受冤的人。于是她亲自查看宫人,审视涉嫌者的面容神色。盗珠人当即自首认罪。再有,和帝的一个宠幸者叫吉成,侍从们一同诬陷他施用巫蛊害人。吉成被交付掖庭进行审讯,供词、证据都很清楚。但邓太后认为吉成是和帝身边的人,对他有恩,平时尚且不讲自己的坏话,如今反而采取这种手段,不合人情。于是她亲自下令传见吉成,重新核实,查出果然是出自侍从们的陷害。众人无不赞叹佩服,认为太后圣明。
  [5]北匈奴重遣使诣敦煌贡献,辞以国贫未能备礼,愿请大使,当遣子入侍。太后亦不答其使,加赐而已。
  [5]北匈奴再次派遣使者到敦煌进贡,解释说:由于我国贫穷,不能礼数周全,希望能请汉朝使者前来,北匈奴将派遣王子到汉朝充当人质。邓太后也没有派使者回报,只给予赏赐而已。
  [6]雒阳令广汉王涣,居身平正,能以明察发奸伏,外行猛政,内怀慈仁。凡所平断,人莫不悦服,亦师以为有神,是岁卒官,百姓市道,莫不咨嗟流涕。涣丧西归,道经弘农,民庶皆设案于路,吏问其故,咸言:“平常持米到雒,为吏卒所钞,恒亡其半,自王君在事,不见侵枉,故来报恩。”雒阳民为立祠、作诗,每祭,辄弦歌而荐之。太后诏曰:“夫忠良之吏,国家之所以为治也,求之甚勤,得之至寡,今以涣子石为郎中,为劝劳勤。”
  [6]洛阳令广汉人王涣,为人正直,办事公平,能够洞察暗藏的奸邪,予以惩治。从表面看,他施行苛猛之政,而内心却十分仁慈。凡是他所作的判决,人们无不心悦诚服,整个京城都认为他似有神明相助。本年,王涣在任上去世,百姓们围住道路,无不叹息流泪。王涣的灵柩向西运回家乡,途经弘农时,当地人民全都在路旁设案摆盘,进行祭祀。官吏询问缘故,他们一致说道:“我们以往运米到洛阳,受到官吏和士卒的掠夺,总要损失一半。而自从王君到任,我们就不再遭受侵害和冤屈了,因此前来报恩。”洛阳人民为王涣建立祠庙,并作诗纪念他。每逢祭祀的时候,就奏乐歌唱这些诗篇。邓太后下诏说:“有了忠良的官吏,国家才得到治理。朝廷十分殷切地寻求这种官吏,但却极少得到。现任命王涣的儿子王石为郎中,以勉励那些任职劳苦而勤奋的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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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治通鉴第第四十九卷
  汉纪四十一 孝殇皇帝延平元年(丙午、106)
汉纪四十一 汉殇帝延平元年(丙午,公元106年)
  [1]春,正月,辛卯,以太尉张禹为太傅,司徒徐防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太后以帝在襁褓,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诏禹舍宫中,五日一归府;每朝见,特赞,与三公绝席。
  [1]春季,正月辛卯(十三日),将太尉张禹任命为太傅,将司徒徐防任命为太尉,参与主管尚书事务。邓太后因皇帝是个婴孩,尚在襁褓怀抱之中,打算让重要的大臣住在宫内,于是下诏,命张禹留居宫中,每五天回家一次;每逢朝见,都专门为他唱名,让他单独就座,不与三公同席。
  [2]封皇兄胜为平原王。
  [2]将皇兄刘胜封为平原王。
  [3]癸卯,以光禄勋梁鲔为司徒。
  [3]正月癸卯(二十五日),将光禄勋梁鲔任命为司徒。
  [4]三月,甲申,葬孝和皇帝于慎陵,庙曰穆宗。
  [4]三月甲申(初七),将和帝安葬在慎陵,庙号称为穆宗。
  [5]丙戌,清河王庆、济北王寿、河间王开、常山王章始就国;太后特加庆以殊礼。庆子祜,年十三,太后以帝幼弱,远虑不虞,留祜与嫡母耿姬居清河邸。耿姬,况子曾孙也;祜母,犍为左姬也。
  [5]丙戌(初九),清河王刘庆、济北王刘寿、河间王刘开、常山王刘章从此前往封国就位。邓太后对刘庆特别优待,礼遇超过其他亲王。刘庆的儿子刘祜,当时十三岁,邓太后因皇帝幼小单弱,担心将来发生不测,就让刘祜和他的嫡母耿姬留下,住在清河国设在京城的官邸。耿姬是耿的曾孙女。刘祜的生母是犍为人左姬。
  [6]夏,四月,鲜卑寇渔阳,渔阳太守张显率数百人出塞追之。兵马掾严授谏曰:“前道险阻,贼势难量,宜且结营,先令轻骑侦视之。”显意甚锐,怒,欲斩之,遂进兵。遇虏伏发,士卒悉走,唯授力战,身被十创,手杀数人而死。主簿卫福、功曹徐咸皆自投赴显,俱没于陈。
  [6]夏季,四月,鲜卑侵犯渔阳。渔阳太守张显率领数百人出塞追击。兵马掾严授劝谏道:“前方道路险恶而阻碍重重,敌人的实力难以估量,我军应暂且安营扎寨,先命轻装骑兵进行侦察。”张显锐气正盛,听后大怒,要将严授处斩。于是汉军向前挺进。途中遇到鲜卑军伏兵袭击,汉军全部逃散,唯独严授奋力迎战,身受十处创伤,亲手格杀数人后战死。渔阳郡主簿卫福、郡功曹徐咸二人自动赶来营救张显,一同阵亡。
  [7]丙寅,以虎贲中郎将邓骘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骘弟黄门侍郎悝为虎贲中郎将,弘、阊皆侍中。
  [7]丙寅(十九日),将虎贲中郎将邓骘任命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待遇与三公相同。将邓骘的弟弟、黄门侍郎邓悝任命为虎贲中郎将,邓弘、邓阊二人皆为侍中。
  [8]司空陈宠薨。
  [8]司空陈宠去世。
  [9]五月,辛卯,赦天下。
  [9]五月辛卯(十五日),大赦天下。
  [10]壬辰,河东垣山崩。
  [10]壬辰(十六日),河东郡垣山发生山崩。
  [11]六月,丁未,以太常尹勤为司空。
  [11]六月丁未(初一),将太常尹勤任命为司空。
  [12]郡国三十七雨水。
  [12]有三十七个郡和封国大雨成灾。
  [13]已未,太后诏减太官、导官、尚方、内署诸服御、珍膳、靡丽难成之物,自非供陵庙,稻粱米不得导择,朝夕一肉饭而已。旧太官、汤官经用岁且二万万,自是裁数千万。及郡国所贡,皆减其过半;悉斥卖上林鹰犬;离宫、别馆储峙米、薪炭,悉令省之。
  [13]六月已未(十三日),邓太后下诏,削减太官、导官、尚方、内署的各种御用衣服车马、珍羞美味,和各色奢靡富丽精巧难成的物品。除非供奉皇陵祠庙,否则稻谷粱米不得加工精选,每日早晚只吃一次肉食。以往太官、汤官的费用每年将近二万万钱,至此才数千万钱。连同各郡、各封国的贡物,都削减一半以上。将上林苑的猎鹰、猎犬全部卖掉。各地离宫、别馆所储备的存米、干粮、薪柴、木炭,也一律下令减少。
  [14]丁卯,诏免遣掖庭宫人及宗室没入者皆为庶民。
  [14]六月丁卯(二十一日),下诏遣散掖庭部分宫人,并将罚入掖庭当奴婢的皇族成员一律免罪,使他们成为平民。
  [15]秋,七月,庚寅,敕司隶校尉、部刺史曰:“间者郡国或有水灾,妨害秋稼,朝廷惟咎,忧惶悼惧。而郡国欲获丰穰虚饰之誉,遂覆蔽灾害,多张垦田,不揣流亡,竞增户口,掩匿盗贼,令奸恶无惩,署用非次,选举乖宜,贪苛惨毒,延及平民。刺史垂头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假贷之恩,不可数恃,自今以后,将纠其罚。二千石长吏其各实核所伤害,为除田租刍稿。”
  [15]秋季,七月庚寅(十五日),敕令司隶校尉和部刺史:“近来有些郡和封国发生水灾,伤害了秋天的庄稼,朝廷思考自己的过失,深为忧虑惶恐。然而各地方官府为了要得到丰产的虚名假誉,便隐瞒灾情,夸大垦田面积;不去统计逃亡人数,却竞相增加户口;掩盖盗匪活动情况,使罪犯得不到惩处;不依照规定次序任用官吏,举荐人才不当,将贪婪苛刻的祸害,加在人民的身上。而刺史却低头塞耳,循私包庇,在下面互相勾结,不知畏惧上天,也不知愧对于人。不能让他们一再地仗恃朝廷的宽容恩典,从今以后,将加重对不法官员的处罚。现命令二千石官员各自核查百姓受灾情况,免除他们应向国家交付的田赋禾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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