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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境界

_23 奈须蘑菇 (日)
过了十年之后就没有那种念头了。为什么呢,因为要学习魔术的话学院是最好的环境。作为
魔术师既然得到了最好的环境,特意去到什么也没有的环境里那不是傻瓜吗。魔术师学习魔
法是最优先的事项。学到的知识以及使用那力量都不在考虑之列。有那样的时间的话,还不
如去学习更深邃的神秘。所以鲜花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与我们相违背了,进入学院并不是不顾
那里的危险。而是以进步为目标理应涉足的场所。”
鲜花很困惑似的低下眉。看来本人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愿。妹妹要到那种不知所谓的地方
留学还是免了吧,鲜花的踌躇对我来说还真是谢天谢地。
“……我有一个问题。连那个学院之中也会保守秘密吗?”
那时。唐突地从沙发那边传来了声音。
在那里是默坐至今的式。她有着对于不感兴趣的对话完全不参与的性格,明明在刚才还
只是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错。即使在学院之中魔术师也不会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向任何人展示。身边的人
在研究些什么,以什么为目标,获得了什么成果都是谜。魔术师将自己的成果展示出来,只
限于临死前要子孙继承之时。”
“只是为了自己而学习,却又为了自己不使用那个力量。那种存在方式有什么意义吗,
橙子。目的只是学习的话——其过程不也是学习吗。只有最初和最后的话,那岂不是等同于
零。”
……一如往常,式使用着纤细透明的女性的语声,以及男性的说话方式。
对于式辛辣的追问,橙子小姐似乎显出一丝苦笑。
“还有目的的。但是,正如你所言也说不定。魔术师追求的就是零。以最开始的无作为
目标。魔术师们的最终目的呢,是抵达‘根源之涡’这件事情。也被称作阿卡西库之记录,
不过也许考虑成涡的一端所附属的机能更妥当一些。
根源之涡这个名称,大概就是指一切的原因。从那里流出全部的现象。知道原因的话终
结也自然而然地计算出来了。对于存在体而言那是‘究极的知识’。哈,为究极制作基准最
后还是使其变成了有限之物,这种称呼方式也并不正确呢,为了讲得最为易懂也只有这样了。
最初在世界上流布的所有魔术系统,不过是从这个涡中流出的细细支流之一。在各国有
着类似的传承或神话正是为此。最初的原因是相同的东西,把细部角色化来读取‘支流’的
是民族性。之所以存在着占星术、炼金术、卡巴拉、神仙道、咒刻等等为数众多的研究者们。
正是因为他们的起源是相同的,最后也同样在心中抱有相同结局的最终目的。接触到勉强说
来是从名为魔术的根源之涡分出来的末端的支流的他们,在那之前———想像到了顶点所有
的东西是什么。
魔术师的最终性的目的惟有抵达真理。知道作为人类诞生的意义,没有了那种俗物性的
欲求。只是渴欲知道纯粹的真理究竟是以何种形态存在。有着这样念头的人的集合体就是他
们。使自己透明起来,只保护着自己的人们——是永远也无法得到终结的群体。世界,把这
个称作魔术师。”
淡淡地说着这些话的橙子小姐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琥珀色的眼瞳,如同点燃了
火焰一般摇曳着。
……这是什么,虽然很不好意思,我对这种话连一半也理解不了。
理解到的只有一点,无论如何先就那一点试着问问。
“那个,问一个问题。只要有目的存在的话那么学习这种事情也就有意义了吧。无法得
到终结什么的事情……那个,对了。依然是谁也没有抵达过的吧。”
“抵达过的人也有。因为存在着抵达过的人所以才能知道其本质。一直残留到现在的魔
法,就是曾经抵达过的人们所遗留下来的东西。但是———去到了那一侧的人就再也没有回
来。在过去及历史上没有留名的魔术师们在抵达的那一个瞬间消失了。那一侧的世界是那么
优秀的世界吗,还是去过便不能再回来的世界呢。那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毕竟从没有试着去
到过的缘故。
但是,抵达那里的事情并不是以一代程度的研究就能够完成的。魔术师相互重叠血液,
把研究留给子孙等等是以增大自己的魔力为目的的。那不过是为了不知何时会抵达根源之涡
的子孙所做出的行为。魔术师呢,已经有不知多少代人做着根源之涡的梦死去,由子孙继承
研究,而子孙也同样让自己的子孙继承下去。没有终结。他们,永远也没有终结。纵然出现
了能够抵达的家系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会有前来阻路的人。”
与憎恶的语气相反,橙子小姐嘴角现出干笑。那是——因为有阻路的人存在而感到高兴
的那种神情。
“算了吧,无论哪种情况也是不可能的。对于现代的魔术师而言不可能制作出到达涡的
新秩序——即新的魔术系统这种事情的。”
长话就到此结束,这般宣告似的橙子小姐耸了耸肩。
我与鲜花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但是式却毫不在乎地追究橙子话里的矛盾。
“奇怪的家伙们。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继续呢,你们。”
“是呢。以魔术师为名的家伙多半带着‘不可能’这种混沌冲动而生,换句话说就是全
部是不愿放弃的傻瓜吧。”
淡淡地耸耸肩,橙子小姐答道。
你这不是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式低声说道。

谈话结束一个小时候后,事务所回复了往常的平静。
时间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三点,我去给每个人冲了一杯咖啡。只有鲜花那一份是日本茶,
之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工作也似乎全部有了头绪,就这种情况来看这个月的工资也可以保证了,如此安心地把
咖啡送到口边。
安静的事务所中,响起啜吸饮料的声音。
如同要打破这个平稳的寂静一般,鲜花向式说着出人意料的事情。
“——哎。式,是男的吧?”
……几乎让咖啡杯跌到地上,我想那是来自地狱的质问。
“————”
那对于式也是一样,把拿在手中的咖啡杯从唇边移开,显出不愉快,甚至是恼怒的表情。
对于我的傻瓜妹妹的反驳,目前还没有。
也许是把这个视为胜机了,鲜花继续说道。
“不否定的话看来就是这样了呢。你毫无疑问是个男的了,式。”
“鲜花!!”
不好,忍不住插了口。
明明应该对这种质问不予理会,却又就此事动了气。
猛然站起身来,理应说出些指斥的话的我却又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感觉好像吃了败
仗的兵。
“你不要老是在意一些无聊的事情。”
脸绷得紧紧的,式这般回答道。一只手扶住额角,也许正在压抑着怒气。
“是吗?不过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与外表彻底冷静的式同样,鲜花也以彻底冷静的外表回应着。双肘支在桌上交叉手指的
姿势,像是在推动班会进行的班长一般。
“重要的事情,吗。我是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没有什么差别吧。和鲜花什么关系也没有。
还是说你有什么打算,向我挑衅吗?”
“那种事情,从初次见面时不就决定了吗。”
两个人谁也没有看着对方,却又像是在相互瞪视着。
……对于我来说的确很想知道在当时决定了什么,但是现在却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场合。
“……鲜花。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还非得重复这种话不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说。
这个呢,式是女孩子,的的确确。”
无论如何,只能这么说。
理应是一面袒护鲜花的无礼,一面安抚式的怒气的恰到好处的一句话,不知为何似乎起
到了反效果的样子。
“那种事情我知道。哥哥请不要说话。”
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问那种问题,你这家伙。
“我想问的不是肉体层面上的性别。只是想明确精神层面上的性别到底是哪一边。这个
正如所见,式是男人的样子。不过。”
特意强调着那个不过的发音,鲜花扫了一眼式。
式渐渐地现出不愉快来。
“身体是女性的话性格是哪一边都没有关系吧。我要是男性的话又打算怎么样呢,你。”
“是这样呢,要我把礼园的友人介绍给你吗?”
——啊。
鲜花说的话已经不再是讽刺或什么了,听了那单纯的如同挑战书一般的台词,我终于领
会了她的意思。
鲜花那个家伙,还在记恨着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吗。
高中一年级的正月,我和式一起去参拜,回家时曾请式到自己家里来。正好从乡下趁寒
假回来的鲜花,在与式见面时发生了一点小摩擦。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时的式还有着名为
织的另一个人格。结果是式用着比现在更为开朗的少年的神情与口气,作弄得鲜花一整天卧
床不起。
纵然如此现在也说得太过分了。即使被式打了也不应该有怨言。
“鲜花,你。”
再次站起身来瞪着鲜花,不过,正好与从沙发上站起身的式同时。
“我拒绝。礼园的女人没有一个正经的家伙。”
式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随后从事务所离开了。
蓝色的和服,随着一声门响从视界里消失了。
犹豫着是否要追上去,但是那样一来反而是火上浇油。
我感谢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个奇迹坐回椅子,一口喝干冷掉的咖啡。
“可惜,最后被她甩掉了吗。”
切,鲜花也放松了姿势。好像那家伙至今为止都是临战状态似的,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鲜花只在与式说话时态度会突然改变呢。
这可是,不稍微说她两句不行的事情。
“鲜花。刚才,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式和哥哥还没有明确下来吧。还是说根本没在考虑?两仪式是作为女性和
哥哥交往,还是作为男性和哥哥交往。”
和语气的斩钉截铁相反,鲜花的脸红了起来。托这种不平衡的福,终于明白了鲜花说不
出口的事情。
“鲜花,那些尽是一些不入流的猜测。式是男的还是女的,不会成为我们的话题吧。最
重要的是式从一开始就是女孩子的话,思考方式是男性的也没什么差别不是吗。”
鲜花眯起眼睛来盯着我看。
“——是吗。哥哥的意思是说是女人的话其它问题都不要紧呢。反过来说也就是认为同
性之间的关系很奇怪。那么能回答我吗。在这里有性格转换为男性的女人,和性格转换为女
性的男人。这两个人都认真地喜欢哥哥的情况下,哥哥会选择哪一个?外貌是女性心却一直
是男性,和外貌是男性心却一直是女性这两种人。来,回答我吧。”
……鲜花的质问很难回答。
认真考虑的话结果很可能是双方谁都不选。
确实,一下子让我回答的话应该会选择最初作为女性出生的人。但是那个人的心是男性,
所以即是作为男性来喜欢上身为男性的黑桐干也这种事情。
恋爱与性别无关,这种达观我还做不到。但是这只不过是以外表的性别来区分男女,这
样想来不禁对自己的过分而自惭起来。说起来,同性之间的结合不被允许的话,男人也就不
可以喜欢上身为男人的黑桐干也。那样一来就应该选择彻底作为女人来喜欢我的前者,但是
那个人的性别又是男性——啊啊,我为什么非得为这种事情陷入烦恼呢!!
……不对,等一下。这个,从前提来讲不就是矛盾的吗?由于不承认同性的恋爱,所以
最后才落到不管选哪一边都是同性的陷阱里去了。
发觉这一点抬起头来,只有橙子小姐很愉快似的在忍着笑。
“——真是卑劣呢,鲜花。这个不是‘使真假同时成立的命题’吗!!”
“哎哎,是的。有名的艾比梅尼迪斯的矛盾。”
“就是呢,黑桐在追求着致命的矛盾。真是的,你们都是不甘于无聊的人呢。黑桐的家
系里都是这样的人吗,鲜花?”
与依然笑嘻嘻的橙子小姐正相反,鲜花用认真的表情看着我……是吗,这个家伙以这个
家伙自己的方式来担心着我的事情。那么式不肯明确表示的那些事情,至少要由我来明确地
把心情说出口。
“……啊啊,我明白了鲜花想说的话了。只是,我觉得式是哪一种人都没有关系。无论
是对式也好织也好,自己的心情是不会变的。”
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似的挠着脸说道,而鲜花则愕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说即使对方是织,也喜欢吗?”
“……嗯嗯。大概吧。”
突然,有什么厚厚的东西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
“什么嘛,肮脏——!”
奔出去的脚步声。
意识到自己是被鲜花把刚才一直在读的书扔到脸上时,事务所里已经只剩下我和橙子小
姐了。
式被鲜花气跑了,鲜花则是刚刚自己跑了出去。
我边用手抚着火辣辣的脸颊,边瞪着依然笑个不停的橙子小姐。

那之后又过了两个小时便到了下班时间。
式也好鲜花也好都没有再回来,我泡好了两杯已成为下班前惯例的咖啡,在考虑着之后
要不要到式的公寓去。
“啊啊,对了黑桐。不好意思还有点工作要拜托你。”
喝着咖啡的橙子小姐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的问题解决了。
“工作什么的,又接了别的工作吗?”
“不是,不是那边的工作。是不挣钱的那种。今天早上我不是出去了吗,结果从诚恳的
刑事那里听到了有趣的事情。黑桐,茅见浜的小川公寓你知道吗?”
“茅见浜,是在那个围海造地区域里建的公寓区吧。不久要成为模范地区了什么的。”
“啊啊,从这里乘电车要三十分钟左右。是不愿浪费市中心的土地而出现的小城镇。在
那里呢,有一幢很旧的公寓——据说就在那里发生了奇怪的事件。昨天夜里十点左右,二十
余岁的公司职员在路边被袭击。由于被害者是女性,所以这一次的事件是难以分辨暴行目的
的杀人魔。只是呢,不走运的是被害者被刺伤了。杀人魔虽然就此逃走了,但被害者却无法
行走。腹部被刺的被害者没有带手机。再加上现场是公寓区。周围连一家小商店都没有,晚
上十点已经是毫无人迹。她一边流着血一边进到最近的公寓里呼救。
但是,那间公寓的一层与二层并没有人使用。住人的是在三层以上。乘电梯到达三层的
时候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她在那里大声呼救了十分钟左右,但是公寓的住户没有一个人发觉,
最后她在晚上十一时死亡了。”
……悲惨的事情。
在现代的公寓,已经不再关注与邻里交往的事情了。不如说是在都市里有着互不关心才
合乎礼仪的这种潜规则。
与这件事情相似的事件,我也从友人那里听到过。在夜里从下面一层不断传来惨叫声却
没有一个人去帮忙,到了早上下去一看那一家的孩子把父母给杀了什么的。因为是从其他住
户那里听来的所以还以为是什么玩笑,也就没有加以注意。
“问题是在那之前呢。据说那个被害者的求助声连隔壁公寓都能听到。不是惨叫,而是
求助的人类的声音哟。隔壁公寓的人想着如此大的求救声很快那边公寓里的人就会去帮忙
的,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什么——那间公寓里的人不是没有发觉吗。”
“啊啊,是那么作证的。谁也不例外说是一如往常的夜晚。仅仅是这样的话也并不算是
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这间公寓里以前似乎还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个还没有打听出来
具体情况,总之是异常事态连续两次发生终归有些奇怪,我与那位刑事就谈了这些。”
“……总而言之,所长是要让我去调查那里了。”
“不,当地还是两个人一起去为好。黑桐你先去相关的房地产公司为我尽可能地调查住
户名单,以及他们过去的住址就可以了。因为是不拿钱的工作所以不必着急。期限是在十二
月之前。”
明白了,说着我将咖啡送到口边。
……什么嘛。又有了要踏入奇怪事件的预感。
“说起来呢,黑桐。”
“什么?”
“你真的认为式是男的也不要紧吗?”
在这里的对象要是学人的话,我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把含在嘴里的咖啡喷出来。
“……不是那么回事吧。我是喜欢式,不过要说想要的话还是女孩子比较好。”
“什么嘛,无聊。那样岂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无精打采地,橙子小姐耸耸肩把咖啡杯送到口边。
……那样的话,没有,问题?
“稍等一下。没有问题什么的,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总归是——”
“不错。式毫无疑问在精神层面的性格也是女性。因为原本是阳性的织不在的话,她应
该不会是男性才对。”
这样说来——也确实如此,不过那种语气又是怎么一回事。以前的式,不是用着女孩子
的用语吗。
“那个我说。原本以阳性作为男性、阴性作为女性的符号吧?那么这就简单了。考虑到
阴阳的话那是从太极图传过来的概念。韩国的国旗你知道吧。不知道?就是很像巴纹的那个
东西。”
巴纹,说起来……那个,圆形之中有像波纹般的线把圆分成两半的那个图吗。只是那个
并不是分成半月形而是两个人魂相互交错般的扭曲的半月。以文字来说近于「の」字给人的
感觉。
“太极图是一半是白色,一半是黑色的。并且无论哪一边都有着逆色的小洞穿过。白色
的半月间有黑色的孔洞,黑色的半月间有白色的孔洞,什么的。你明白吧。黑色一方是阴性,
即是女性。这个图形是相互缠络的同时也在相克的——是黑与白的螺旋。”
“相克的——螺旋?”
那种词汇,我以前似乎听说过——
“不错。无论说阴与阳,光与暗,正与负都可以。是指根源唯一却一分为二的状态。这
个呢,在阴阳道里被称作两仪。”
“——两仪,那是。”
“没错,式的姓氏。那是在遥远的过去所决定的,双重人格的事实。是因为两仪的家系
才成为双重人格者呢,还是因为预先了解到式的出生才赋予两仪这个姓氏呢。恐怕是后者吧。
两仪家是与浅神及巫条齐名的世家。他们都是制作超越人类的人的一族,以各种各样的方法
和思想来产出继承者。为了继承自己家的‘遗产’。特别是两仪家最为有趣。他们明白超常
性的能力终归会被文明社会所抹杀。所以考虑能够在外表上作为普通的人类来生活的超能力
——那么黑桐。被称为专业的人类,为什么只能站在某一分野的顶点上呢?”
对于突然的质问,我回答不出来。
今天真的是漫长的一天,到手的情报已经超过了我所能够接受的极限。那么——式,出
生在那样的家庭里,为什么——
“那是因为无论拥有怎样优秀的肉体、素质,对于一个人来说只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
去到高处的话可以,然而除此以外的山便无法去攀登了。两仪家解决了这个问题。即赋予一
个肉体无数的人格。与电脑相同。在名为式的硬件中装入数十数百的软件的话,就会诞生出
全部分野的专家。所以她的名字才是式。式神的式。数式的式。只能去完美解决被决定的事
情的系统。拥有无数的人格,道德观念也好常识也好都被写入了人格的空虚的人偶——”
式,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吧。
……啊啊,一定是已经知道了。所以她才顽固地避免与我们发生关系。接受下自己并不
普通、自己出生于异常的家庭这种事情,只是悄悄地活着直到现在吗——
“再说太极图的延续。从混沌的「 」之中一分为二是为两仪。为了追求更进一步的安
定,为了增加种别又分成了四象,更为复杂化的则是八卦,这般以二进制不断地分下去。这
也表现了式的机能。但是,这也已经不存在了。完美的系统已经崩坏了。现在的式,虽然多
少有些问题但毕竟是拥有自我的普通人了。”
喀嚓一声,点燃了打火机。
对于橙子小姐的话,我只是哎?地反问回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让她崩坏掉的人是你吧。所谓精神异常者呢,由于自以为自己的异
常是梦境所以才没有破绽。式过去也是这样。但是却不由得注意到了名为黑桐干也的人。于
是对两仪式的存在方式觉察到了异常。啊啊——是了。要说拯救的话,你在两年前已经拯救
过式一次了不是吗?”
来,橙子小姐将香烟递过来。
虽说不会吸烟,但我还是接过来点燃了。
……有生以来的第一支香烟,有着非常的暧昧的味道。
“哦,偏离论题了。说着与两仪有关的话就没有注意到,似乎是被什么逼迫着一般。不
知不觉就说多了。没准黑桐你明天就要死掉了呢。”
“——不敢当。我会小心车子的。”
“啊啊,那就好。那么还是太极图的事情。说过两仪之中有着种种孔洞了是吧?那是白
之中的黑,黑之中的白。也可以说是阳中的阴,阴中的阳。也即是指男性之中的女性部分和
女性之中的男性部分。从男性的语气推断出是阳性,这结论未免下得太早了。无论什么样的
人都能够持有异性的习惯。男扮女装的怪癖是最为典型的。现在的式毫无疑问是阴性的式。
男性的语气,是她为了死掉的织而在无意识下进行的代偿行为。至少,是希望你还能够记得
织的事情也说不定。呼呼呼,这不是很可爱吗。”
“————”
……啊啊,要是这么说的话也的确是那样。
式虽然是男人的说话语气,却也没有两年前那样男人般的举动。动作也好举止也好完完
全全是个女孩子。
没有了名为织的半身的她,现在处于非常不安定的虚弱的状态。
深深地了解到这一点时,我的胸口被绞紧般痛起来。
从两年来的昏睡中醒来的她比起以前更为努力掩饰自己,以致连我也疏忽了。但是式依
然是孤独的,现在也是,与总给人一种受伤的感觉的那个时候相比并没有变化。
连我也没有变。现在也是,想着不能把那样的式放在那边不管。
……是啊。两年前的我什么也做不到。
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去帮助她。
/7(矛盾螺旋、3)
次日,一觉醒来时针已指向了上午九点。
完全迟到了。
拿着作为随身物品来说过于沉重的包裹来到事务所,等待着我的是橙子小姐和式这两个
人的组合。
“不好意思,迟到了。”
将拿来的仿佛练剑道的竹刀袋似的包裹靠在墙边后,我终于喘过一口气来。
像跑完马拉松一般,大口地调整着呼吸。
不过一米来长的包裹像装了铁一样沉,离开家门时倒没觉得有多重,走了不过百米胳膊
便酸痛起来。
肩膀随呼吸上下动着,我揉着自己的胳膊。式向我走过来。
“哟。早上好式,天气真好呢。”
“嗯。听说最近会晴几天。”
不知今天有什么事情,式身穿纯白色的和服。与扔在沙发上的红色皮夹克配合起来的话,
白色与红色这两种纯净的颜色会给人留下相当鲜明的印象吧。平时明明并不喜欢系带花纹的
带子,今天却是系着绘有落叶花纹的带子。仔细看的话,和服的下摆也是分成三叶,散着鲜
艳的红叶。
“干也。那个,是什么东西。”
伸出细白的手指,式说道。
她的指尖,指向的是靠在墙边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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