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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境界

_21 奈须蘑菇 (日)
……理由很简单。自己的话语在胸口激荡。
对,要说为什么。
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得到那种友人的地位。
/4(矛盾螺旋、4)
那一天,我来到了与两仪初次见面的小巷里。
虽说是白天但毫无人迹,连街上的种种喧嚣也传不进来。当时的血痕已经干干净净地消
失了,我独自一人吐着白气站在那里。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连十月份也已经过去了。家庭也好工作也好,我抛弃了一切出逃已经有一个月了。
但是,一点也感觉不到警察在搜捕我的气息。虽然每天有规律地在公寓的走廊上确认别
家的电视新闻,不过并没有报道我所做出的杀人事件。报纸虽然也适当地看看,不过也确实
找不到相关的记载。
那个事件,与到处都有的杀人魔事件不是一回事。毫无疑问会成为电视观众关心的热点
话题。所以应该不会作为简单的事故来处理的。
“——莫不是——还没有被发现吗。”
自言自语的话语,几乎让我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虽然那种家伙怎么都无所谓——只是,一想到尸体一个月没被发现一直丢在那里的光
景,就有一种强烈的忧郁袭来。
试着去看看吗——不行,那是不可能的。没有那样的勇气,况且警察还有可能守在那里。
不管怎样,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从外边看看情状。
——只要有一次。
只要有一次就好,电视上能把这个作为事件报道出来,我就能够鼓起勇气从两仪面前消
失了。因为一旦臙条巴作为杀人犯举世皆知的话,一定会给两仪添麻烦的——我就能够斩断
自己的不成熟,从这个镇上离开了。
“可恶,这算什么,我——”
从两仪身边离开,做不到吗。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风大了起来。像是被凛冽的北风驱赶着一般,我离开了小巷。
就这么在街上走着,忽然远远的人行横道上出现了两仪的身影。和服外加皮夹克的身姿,
除了她再不会有别人了。
我正远远地看着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促成我与两仪邂逅之夜的那帮家伙之一。那个家伙很熟练的样子,极其自然地跟在两仪
身后。
喀锵、喀锵喀锵、喀锵。
——似乎,很危险。
我混入人流之中,开始跟踪起正在跟踪两仪的男子。
那家伙似乎是两仪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之后,作为换班,那一夜的另一个人开始继续
跟踪两仪。
那帮家伙似乎也并没有打算把两仪怎么样,只是跟踪的样子。虽然是这样——从那帮家
伙的所作所为来看无疑是有组织的。
监视了一个小时以后,我终于想到应该去看看换班后的家伙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正好曾吃过两仪一记回旋踢而晕过去的那个家伙结束跟踪离开了。
小跑着跟了过去。那家伙——走进了我刚才还一直在里面的,那个小巷。
——是陷阱。
为了什么我不知道。这无疑是代表着什么不吉的意义。
我在延伸向小巷之中的,细细的线一般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凝视着里面的情状。那帮家
伙到底打算干什么,从这里无论如何也得探出点什么东西来。
凝目望去,有什么人站在那里。
赤紫色的外套。
这个瘦高的人影是男人吧。头发很长,金色。从远处看来,能够看出是惯于颐指气使
那一类人——
那么——这个家伙是什么人呢。
“■■■■■■——————”
耳边传来流畅的发音。
猛然回头看时,一个人都没有。
再转回来看小巷里,穿外套的男子也消失了。
凛冽的北风吹过。
身子咔哒咔哒地颤抖起来。
我抱紧与自己意志无关不停地颤抖的臙条巴的身体。
拼命忍住不知从何而来的想要哭出声的冲动。
秋天结束了,我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个东西的终结。

到了晚上,我向两仪讲了她被跟踪的事情。说那一夜的家伙们有计划地监视着你。
但是,两仪的回答如往常般简洁。
“哎,是吗。”
那又怎样?无垢的双瞳这样问道。
我也是,这一次把理性的束缚完全解放了。
“不是‘那又怎样’这么简单吧。监视你的可不只是那帮家伙!有个穿红色外套的外国
人你有印象吗。”
“认识的人里没有那么有趣的人。”
两仪只说了这么一句,此外对这个话题再无反应。
似乎是没有兴趣吧。无论那个家伙对两仪式本人有什么影响,两仪本人也只认为不过是
件无聊的事情。
即使被冤枉是杀人犯也无所谓。最重要的不是外界的评价而仅仅是自己的心情吧。
……啊啊,就连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所以才把两仪想得这么崇高吧。但是只
有这一次例外。
那帮家伙——不,那个家伙是真实的人。
我也好那帮家伙也好这样的虚假的人并没有什么危险性。两仪也一样,拥有着说不清的
冲动。
“听我说!这不是别人的事情。这可是你本人的事情啊!你也稍微想想为你担心的我的
心情!”
对高声发作的我感到不耐烦,和服的少女灵巧地盘起腿坐好看着我。
这时。我想,自己是认真的。
并非由于两仪的漠不关心。理由更为单纯。那是——
“嗯。那的确不是别人的而是我的事情。那么,为什么臙条要担心我的事情呢?”
所以说,那是——
“你这笨蛋,当然会担心了。我——不希望你死了或怎样的。我——因为我,喜欢你。”
凝重的空气,忽然停止了流动。
……说出来了。本应快要消失的我,说出了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事情。
这句话——明明是为了我自身的存在,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我看见了,两仪那种好像在看着什么怪物似的眼神。
数秒之后,和服的少女笑了起来。
“哈哈哈,刚才你说什么臙条!是说你喜欢我吗。是中了那个穿红衣服的人的催眠术了
吗。好好再检查检查自己的记忆,当时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吧!”
不想成为两仪——式的嘲笑对象。
不管怎样确信,她也断言绝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我,当然——不会接受这种事情。
“不对!我是认真的。我看见你,才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美丽,想着终于能和人类亲密
起来。你是真实的。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去做——”
抓住坐在床上的两仪的双肩,我看着她。
两仪止住笑回看着我。
“哼,是吗。”
干涩的声音。
两仪的手抓住我的衣襟。然后——像抓住的是一张纸似的轻易地将我仰面摔在床上。
在我身体上方,是已然持刀在手的两仪——
“那么,能为我死掉吗?”
刀刃,触到了喉咙。
在两仪的眼中,没有被称为“如何”的这种感觉。
应该会如同平常一般毫不关心地刺下刀子,毫不关心地将我杀掉吧。
两仪并不是在问我,为了我什么都能做的话那么能为我去死吗。
而是说着,为了自己快乐所以要杀了你。这种意义。
——这个家伙,只是以为这种事情才是爱情。
我怕死。现在也是害怕得连动也动不了。但是,自己反正也不会长命的。杀过人的我,
不久被警察逮捕后根本不可能再次回到这里。那么——
“可以啊。为了你去死。”
说出来了。
两仪的眼神中,染上了一层像是人类的颜色。
“随便你怎么做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前途了。因为我杀了父母。再怎样挣扎也是死刑。
与其那样的话——比起绞首架来,还是你做得比较利落。”
“杀了父母?”
刀子架着我的喉咙,两仪重复道。
我隐藏至今的回忆,在被杀之前吐露出来。那一定是——在死之前,像是忏悔一般的事
情吧。
“啊啊,我把父母杀了。那差劲的父母,背着我借钱游玩。我也差不多受够了麻烦,不
知多少次——像是怕出了什么差错就弄不死似的——用菜刀反复撕扯着内脏。
我的家里没有暖气。那一夜可是很冷的。连吐口气都能化成白雾,人的内脏又怎样呢。
从人的腹腔里冒出蒸气的那种情景,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嘿嘿,真是的——什么都麻痹了的我还真是傻瓜呢。手指死活放不开菜刀,手腕不断地
搅拌着内脏。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为了杀死父母才刺下去的,还是为了搅拌内
脏什么的才刺下去的,就连那是否是人类也分不清了。”
想着应该哭出来,但眼睛始终是干涸的。
不如说是一种奇妙的清爽感觉。我那样拙劣地杀掉了父母,现在真的是自由了。然后。
“——巴。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眼前的女人,问道。
想一想。我是为什么杀人呢。
憎恶吗。厌烦吗。不对,并不是那种简单的感情。
我——是在害怕吗?
“我,在害怕。做过,一个梦。打工回来,躺倒在床铺上。不久听到了隔壁传来父母的
争吵声,然后隔扇开了。父亲满身是血,母亲站在那里。随后母亲就把我刺杀了,刺在我的
喉咙上。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就这么死掉了。但是不是。到了早上一醒过来,那种事情并没
有发生过。我一定是,想杀掉父母,但是又做不到,才会做那样的梦吧。从那以后——每天
晚上都做着那个梦。每一天每一天,那个梦反反复复。虽说是梦但是每天都做。终于到了我
无法忍耐的地步。我,害怕着自己被杀的夜晚。再也不想做那个梦了。所以——已经不顾一
切了似的,只是想到在被杀前要先去杀死对方。”
是啊。那一夜。我向着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而打开隔扇的母亲,用事先藏好的菜刀胡乱
地刺去。像是为了发泄至今为止被杀过无数次的怨愤一般,细致地杀起来。
我是自由的。那样不体面的父母也好,那样令人恐惧的梦也好,已经没有能够束缚住我
的事情了。
可恶,那样——污秽的,自由。
“——你是,傻瓜吗。”
两仪认真地说道。那种毫无顾虑的态度,反而让我觉得痛快。
真的,完全如她所说。因为我的头脑不好,根本没有考虑以后该逃向何处。不过我并不
后悔。因为即使最后被警察逮捕,比起那样的日子也要好过几分吧。
……只是,在意一点。发现自己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罪行。
我是只决定自己的事情的人。即使假设说这种人是认真的,喜欢上别人也绝对不会说出
口来。……那么我就连那种资格也没有。不想做被两仪嘲笑的对象也是当然的。但是……只
有想保护这个家伙的心情是真实的。分明是虚伪的我所拥有的唯一真实。然而身为污秽的杀
人犯的我,连这种心情也是污秽的——要说后悔的话,现在确实是在为此而后悔。
在明白了这一点的一瞬。直到刚才还在驱使我的热病,就如同被新的更换过而遭丢弃的
旧电视一样,急速地冷却下来。
“尽管如此———”
我对那次杀人并不后悔。
那次杀人是不得不为的事情,在心底巴如此说道。
两仪远远地望着我。
像是看透了名为臙条巴的我的内容物一般,毫无阴影的观察。
“——真是天大的错误。明明忍耐是你的长处,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痛苦的路。初次见
面时,臙条巴在蔑视着臙条巴。成为没有未来的空壳的你,只想像现在这样死掉吗。”
……为了排解苦闷而要杀死我的少女。
……认为杀死我也无妨的少女。
这两种人在向我询问。
……怎么办。
那一夜,我把自己不负责任地抛弃了。想着被对方打死也无妨,相反地想着去打死对方
也无妨。但是,我并不想死。在那时,对了……只是想着活下去的困难。
没有目的地活下去,虚伪的自己是那样的不体面。想要死去却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的自
己是那样的丑陋,不值得活下去。
即使是在这般向两仪剖明了自己罪行后的现在我也不想死。
——但是反正,人类到最后总是要死的。
我只不过是比别人稍稍早一些,比别人难看一些,比别人更没有价值一些而已……对啊,
那一定是我不能忍受的。
无价值的,无意义的死法。
与其那样死掉的话,倒不如——
“——为了你而死的话,就很像是真实了。”
“我拒绝。你的命,我不想要。”
刀子离开了。
像失去兴趣的猫一样,两仪从我身边走开了。
看起来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吧。两仪拿过皮夹克开始做外出的准备。
我,只能默默地看着。
“喂臙条。你的家,在哪里。”
两仪的声音,像初次见面时一般冷漠。
……我的家是跑遍各处租来的房子。通常不过半年就付不起房租了,一到这种时候就会
被人赶出门去。我讨厌这一点——
从小时候起就讨厌,憧憬着普通的家。
“问了又能怎样。是某处的公寓的405 号房。”
“不是问你这种事情。是问你所想要回去的家。不明白的话也无所谓。”
两仪打开房门。
临去之际,少女头也不回地说道。
“再见。觉得合适的话就继续使用这里吧。”
两仪消失了。只余下自己一个人的这里过于煞风景,所有的颜色只有白色和黑色。
我久久地凝望着,自己怀有的一切全部只剩下了一种颜色,最后终于离开了自己怀着那
颗锈迹斑斑的心所生活过一个月的房间。
/5(矛盾螺旋、1)
冬天来了。
正如同对于我来说今年的夏天特别短暂一样,对于这个小镇来说今年的秋天特别短暂。
从事务所中望出去的街道,正笼罩在随时可能降下雪片来的寒空之下。未有先例的异常
气象,也许是因为代表四季的四个字中的秋字被抹消掉了也说不定。正如同所想到的一般,
秋的气息在哪一天中都感觉不到。
是啊。从九月末到十一月七日的今天这短短一段期间内,秋天宛如竞马场上的赛马一般
匆匆地跑了过去。
说起这一个时期的我,从十月初起就去到亲戚经营的汽车驾驶学校上课。这个驾校是位
于长野乡下的住宿学校,学生在其中接受为期三周的合宿训练,比起一般的驾校用时要短一
些。
对于离开这个城镇近一个月这种事情,我并不觉得高兴。但是又不好拒绝亲戚的邀请,
并且工作单位的所长橙子小姐也赞成我去参加这次合宿,所以才勉强去了。然后在不知是驾
校还是收容所的地方度过了三个月,最后终于回到了这个生养我的城镇。
“……嗯嗯。姓名,黑桐干也。”
毫无意义地读着手中的驾驶执照。
比银行卡还要小的驾照上,清清楚楚地印刷着我的名字。其它的如籍贯、出生日期、以
及现住址、外加相片都无一欠落。虽说的确记载的不过是最低限度的个人信息,但是在一个
人能够拥有的所有的身份证明中是最富泛用性的一种——对于这种东西,再怎么觉得奇异也
是毫无办法的。
“这种驾照能代表什么样的资格呢,橙子小姐。”
向着同在这间屋子里,正睡在床上的橙子小姐搭话。当然,也没有期待会得到什么答案。
“契约书吧,那个。”
出乎意料,橙子小姐规规矩矩地作出了回应。
这个人感染了严重的感冒,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周了。刚才还带着三十八度的体温熟睡过
去,不过现在似乎醒过来了的样子。
原因嘛——多半,是因为肚子饿了吧。
因为,时间差不多已经到正午了。
现在,我正身处公司的事务所。
准确说来是事务所所在的大楼四层,平时很少进来的橙子小姐的私人房间。我把椅子搬
到窗边,翻看着刚取到手的驾照,橙子小姐则躺在床上。
……这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橙子小姐由于患了感冒在睡觉而已。等待着从合
宿那边回来的我的,是以无言来进行谴责的式,以及被感冒所击倒的公司老板。
虽说这两个人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成为了亲密的伙伴,但是,式斩钉截铁地拒绝看护,
并且似乎说过,这样下去最后脑子会融化吧之类的话……毫无改变地发挥着冷血天赋的式,
是我从高中以来的友人。全名是两仪式。性别是女孩子。由于说话语气不够讲究,时常也会
出现被人误会为男孩子的情况。
另一方面,眼前这位正在用湿毛巾冷敷额部的女性名为苍崎橙子,是我工作的公司的所
长。因为社员只有我一个人,要说是公司的话多少还是有点抵触的。
这个人是有着天才气息的人类,这种人通常深藏不露,认识的人也不会多。现在似乎除
了忙着感冒什么也做不了,已经整整睡了一天的样子。本人曰,现在的身体对于今年的感冒
没有免疫力所以毫无办法可想,似乎打算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
……我想现在应该不是说着没有免疫力而躺在床上的时候,但是作为魔法使的橙子小姐
丝毫也没有去看医生的打算。我想这无疑是被其自尊心所阻挠的缘故吧。
说起来,虽然我回到了阔别一个月的家却几乎没有和式见过几次面,一直在忙着照顾橙
子小姐。
契约书,这般随口反问回去,橙子小姐伸手取过枕边的眼镜。
直留到背后的黑发总是盘在头上,不过由于今天是病人所以放了下来。平时过于严厉所
以根本感觉不到她是个美人,但是现在患了感冒的橙子小姐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稳重、绮丽。
是因为仍然没有完全从睡眠中清醒过来吧,橙子小姐继续说着。
“那个呢,是名为学习到了驾驶技术的契约书。重要的明明是学习的过程,可是却被结
果所代替了,这是这个国家的国情呢。原本并不是依靠学习的结果来获得资格,而是为了获
得资格而去学习。所以在把资格得到手的那个时点,学习的意义已经消失了。只是这样而成
为学习过的证据的,岂不是像契约书一样的东西。”
别有深意地讲着兜圈子的话,然后像是要补充什么似的,橙子小姐坐起身来。
“但是,资格这种东西也并非没有意义不是吗。无论什么人都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学
习的。”
“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况。因为是在兜圈子,所以目的与结果、行动与过程是相背离的东
西。由于得到了驾照才去开车的人也存在吧。因为也有得到驾照时没上过驾校只是通过了考
试这种情况吧。”
戴着眼镜的橙子小姐语气会变得十分温柔,但是今天由于感冒使用着比平常更为亲切的
语气。
说句多余的话,这个人曾经很突然地跑到考试中心去,在学科考试和技能考试中考出了
无懈可击的成绩,最后从瞠目结舌的主考官手中接过了驾照。
“没上过驾校却拿到驾照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那次橙子小姐是毫无准备就正式上场了
吗。……是呢,所长去上驾校的样子那也太——”
——好可怕,根本不敢想象。
还是感觉到了被我咽下去的话吗,橙子小姐皱起细细的眉毛盯着我。
“很失礼呢干也君。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学生,即使去上驾校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吧。
在那里的都是大学生一类的人吧。”
表示不满似的,橙子小姐闭上眼说道。
……原来如此。说起来的话,就连橙子小姐也有十几岁的时候呢。想象着说自己曾是学
生的她,当年可爱的少女身姿,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是,能够让心脏被绞紧的
强力精神攻击。
“……那可是相当遥远的异次元才会存在的事情啊,所长。”
“和病人在一起的时候会说出心里话呢,你这个人。”
那是当然。平时总是被挖苦,所以不趁这个时候反击来找回平衡可不行。
为了换毛巾而站起身来,橙子小姐说肚子饿了,很直接地向我表示了欲求。但麻烦的是
做好的粥在今天早上已经见了底。
“去叫些外卖什么的吧。昏月的月见乌冬什么的。”
“不~行~,我都吃腻了。哎我说干也君,给我做点什么好吧?一个人生活的话大体的东
西总会做吧?”
一个人生活所以会自己做饭,这个到底是谁散布的通论啊。在橙子小姐满是期待的目光
中耸了耸肩,我将一个有些许残酷的事实,明确地宣布出来。
“抱歉,我会作的东西只有面类。最低等级的是泡杯面,最高等级的是煮面这种料理。
这样也无妨的话就借厨房一用了。”
如预想一般,橙子小姐用很露骨的厌恶表情面对着我。
“那么就是今天早上的粥好了?便利店买的东西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味道呢。”
“那个是式做的。虽然她本人做不了太多料理,做和式的粥可是了不得,不知为什么。”
哎哎,橙子小姐满是意外地眨着眼。对于这个意见我也有同感,确实式有着如同厨师般
的好技术。两仪家是有名的家系,式原本也是个美食家。本人没有什么忌口,似乎只要不是
自己做的什么样的味道都能够接受。接受了自己能做饭这个事实而去做相应等级的料理,结
果做饭技术会进步也是理所当然的。
“——真意外呢,式居然也会为我做些事情。不过也罢,对了。是擅于使用刀具的人呢,
那个孩子……没有办法。桌子上有装着药锭的坛子,帮我全部拿过来好吗。”
理解到吃饭是没有指望了,橙子小姐又躺回到床上。
橙子小姐的桌子上有三个药坛,伸手去取时——一张相片映入眼帘。
似乎是外国的风景。石制的道路,和似乎在电影里出现过的时钟塔。如今天一般随时会
降下雪片来的昏暗的天空下,并立着三个人。
两个男性,以及其间的一个女性。
男性们的身高都不低,其中一个似乎是日本人。而另一个人则似乎是当地人,没有一丝
违和感地融入这片风景。不对——是那个日本人过于强烈了。以昏暗的表情伫立着的日本人
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已经成为独立于风景的浮雕一般……让胸口痛苦起来的郁闷感。我在不
久前也曾经出现过这种感觉。
那不是,对了。那并不是几乎忘却的那个时候的感觉。为了确认这一点继续凝视着相片,
结果发现了更为印象性的东西。
身着如同黑色和服般的外套的日本人,以及身着红色外套的金发碧眼的美男子。
在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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