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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军团三部曲》

_5 葛红兵 (现代)
  “元首,西门大开将军昨天被人在观山街上谋杀了。”卫全装出悲痛万分的样子说。
  卡法隆没想到卫全竟带来这样的消息,这使他突然间有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见卡法隆说不出话来,卫全又说道:“据查,可能是一伙悄悄潜入地下的地面人干的。”
  “怎么会有人潜入?”
  “已查明他们是由废弃的W4道口入侵的,一共有三个人,带着能量极为强大的武器。隔绝W4道口两百余年的结晶岩粉尘都被他们熔化了。”
  “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还不清楚。”卫全认为时机到了,便说,“我看他们是来暗杀元首的,否则他们带那么强大的武器干什么?很明显,人类根本就没有讲和的诚意,那个洛羽只是他们派来的一个奸细,想稳住我们,好让他们想出办法来我们。”
  卡法隆没有说话。但卫全看得出,他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于是他用力劈掌,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说:“不如将洛羽关起来,或者干脆杀掉,以绝后患!”
  “对洛羽,我自有主张。”卡法隆摇了摇头,他反对采取这种极端手段。
  卫全知道洛羽现在留在大理府内,已经与姜丰、海贝贝打得火热,他很难对洛羽下手,于是又献计道:“不如将洛羽送去珍珠泉玉宫,以防不测!”
  卡法隆烦躁地一挥手道:“洛羽的事我会处理!”
  卫全见卡法隆心情烦躁,于是显得格外忠心地说:“现在地面人潜入地下王国,很可能他们的目标就是您,要不然我再加派一些武装人员来保卫您吧。”
  卡法隆转过头来看了卫全一眼,似乎看出了卫全的用心。他对卫全的好战和野心早有防备,他绝不能让卫全的人进入大理府。
  “我会让大理府保卫局加强力量,你不必太紧张。”卡法隆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这时,卫全身上的全息通信仪上显示K2的报告:“有三个人正向独立王国能量池扑去,很可能是想炸毁能量池。”
  卡法隆不禁眉头紧缩。能量池是独立王国的命脉,所有的机器人的活动都必须有能量补给才行;能量池也是他的权力基础,正因为他控制着能量的输出,他才能控制独立王国的机器人。
  他感到愤懑:人类为什么如此言而无信,一面派个小美人儿来和他谈判,一面又派人来捣毁他的能量池,企图使所有的机器人陷入瘫痪!
  他勃然大怒,对卫全命令道:“把他们抓来,统统抓来!我要亲自审问,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卫全心中窃喜:“天赐良机,让我卫全成功。”他决定提前行动,来一个浑水摸鱼。
  再说郁飞行。他率领大力、小袁离开中心控制室后,准备前往大理府和洛羽会合。他们一路谨慎行事,尽量避免与沿途的机器人接触,以减少麻烦,不曾想在左转右拐中反而走错了方向,误入珍珠泉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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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泉玉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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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泉玉宫是地下城最古老的建筑,这里没有安装先进的电子监控系统,没有设置全自动电脑家务系统,而是采用一种仿古侍者服务方式。平时,那些机器人侍应生为了节约能源都在休息室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客户专用的铃声才能把他们激活。当他们完成客户的服务要求,又会回到休息室,自动进入休眠状态。所以,走进珍珠泉玉宫是见不到一个服务员的。
  小袁对珍珠泉玉宫的大小设施进行了检测。她检测电路时无意间激活了那些机器人侍者,于是他们一个跟着一个鱼贯而入。
  走进珍珠泉玉宫以后,大力一直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一个个美丽娇小的机器人女侍和俊伟谦恭的机器人男仆走进房间,这着实令大力紧张了一番。不曾想,那第一个机器人女侍竟温柔地问道:“先生,您需要服务吗?”
  原来如此!大力乐坏了,忙不迭地说:“需要,需要。”
  大力需要的服务是下围棋。大力的脑容量虽然只是机器人中的一般水平,但里面却装了一个极为高级的下棋程序,这是郁飞行设计的。有时郁飞行工作累了,就让大力陪他下棋,这使大力的棋艺远远超过一般机器人。
  大力拉住第一位机器人小姐问道:“你会下围棋吗?”
  “下不好。”机器人小姐有礼貌地轻声应道。
  果然机器人小姐只会按逻辑套路下棋,一碰到大力的创造性思维就不灵了,大力一连胜了四盘棋。
  屋里充满了大力的大呼小叫。
  在这个过程中,小袁已发现这些机器人侍者是一种极为低级的品类,脑容量和脑智能只相当于一百年前的星河886型。
  小袁决定给这些机器人输入高新程序,把他们升级为新一代管型仿生机器人。于是她接通了这些机器人的脑电路,调整了他们的脑电波,让这些机器人受控于郁飞行的仿生物脑电波控制器。
  与大力下棋的机器人小姐也被装入了新程序。
  这样,大力与机器人小姐的对弈,实际成了大力与郁飞行的对弈。结果大力一连输了四盘棋。
  大力不肯再下,又要找那些男仆比腕力。
  自然,那些男仆不是他的对手,四个男仆一起掰住他的一只手,依然胜不了他。
  小袁悄悄给男仆们的能量组加压,使他们的体能达到管型仿生机器人的水准,同时让他们受控于郁飞行的仿生控制器。
  大力正在得意,四个男仆又伸出手来与他较量。这回,大力可吃不消了!尽管他体内的能量组已释放到功率的极限,却依然掰不过那四个男仆。
  大力迷惑地瞪大了眼睛,说:“怎么搞的?下围棋先赢后输,掰手腕也是这样。”他从体内伸出被掰得有些僵硬的手臂,在自己的圆脑门上摸来摸去,怎么也想不通。
  大力最怕动脑筋,便索性不去动脑筋,收了他的四条腿,在地上骨碌碌地滚来滚去,玩得很开心。
  小袁看他这副傻样,又好气又好笑,踢了他一脚,嗔道:“滚一边去!”
  大力笑嘻嘻应道:“得令,小人去也!”竟真的骨碌碌地滚开了。
  小袁看看在失重床上闭目养神的郁飞行,心中感慨万千。
  她原来只是一名普通的仿生机器人,在机器人商店当服务员。有顾客来挑选机器人,她便帮人家拿主意,讲解各种技术细节。是郁飞行发现了她特殊的观察能力,把她调出来,又给她升级,使她成为现在这样一种超级机器人。
  小袁对郁飞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不知道是感激,还是倾慕。她常常会静静地坐在实验室一角,一动不动地看着郁飞行,陷入一种神思恍惚的状态。而每当郁飞行离开实验室,到地面上去度假,她都会感到受不了。
  这次郁飞行要独闯地下城,她特别不放心,便坚决要求跟来。对于她来说,只要跟郁飞行在一起,什么苦都是甜的,怎么累也是幸福的。
  现在,他们原来设想的计划落空了。地下城中心控制室根本上不去。小袁又想了另一个方案,那就是炸毁地下城能量池,这样地下城失去能源,就会整体瘫痪。然而她不敢跟郁飞行说这个主意,只要她说出来,郁飞行是一定会去做的。为了人类的利益,郁飞行什么都会干。但是那样就和他们本来准备营救洛羽的使命相距太远了,所以小袁一直在犹豫。
  她跟大力是郁飞行的助手,也是他最亲密的朋友。有时她真羡慕大力,可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全没有伤脑筋的苦处。看到大力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还故意滚到郁飞行的身子底子,她拉住大力的小“羊角辫”,对大力瞪眼睛道:“就你会傻乐,打搅人家睡觉。”
  大力被她抓住“辫子”,整个圆球形的身体便倾斜过来,只得求饶:“好吧!好吧!我出去,让你们在这儿,让你们在这儿。”小袁并不放开他,一直把他拖到门外。大力一边咕哝着:“你别拖我,我的天线要被你拖掉啦,我的天线要被你拖掉啦!”但还是被小袁拖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小袁与郁飞行两个了,郁飞行依然飘浮在半空中,翻来翻去。小袁笑着说:“你这样翻来翻去,就像海滩上搁浅的沙丁鱼。”
  郁飞行也反唇相讥:“你这样呆坐着,特像只傻鹅。”
  虽然这样开着玩笑,但他们各自都心事重重。过一会儿,大力从外面“嗨哟嗨哟”进来,他们一看,他身上背着一个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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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泉玉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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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力放下体重远远超过他的机器人,自我表功道:“活该这家伙碰上我,让我三下五除二给活捉了。小袁,你看有用吗?”
  小袁一看那家伙,足有六米高,没有手臂,该长手臂的地方,左边装着离子炮,右边装着电光剑,再看他的能量组功率足有七亿千瓦,吓出她一身冷汗。小袁说:“这就是现在地球上最新式的风式战神,属战神第二十七代,他的实力绝不在你之下,你怎么制服他的?”
  大力说:“咳!这家伙比我还笨,看我站在门口,毫无戒备地走来打招呼,我趁他不备,一伸手将他的能量组关掉了。”
  小袁当然知道大力十二条手臂的厉害。
  这时,郁飞行通过脑电波发来指令,要小袁把这个战神机器人的脑控室重新调整一下,装上仿生物脑电波控制器。
  经过努力,大力与小袁一共控制了四个战神机器人,加上八个宾馆里的侍者,这样他们就拥有了一支十二人的队伍,这些侍者与战神的外表和地下城里的机器人一摸一样,所以,他们的行动并未引起任何怀疑。神不知,鬼不觉,以珍珠泉玉宫为中心的秘密基地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郁飞行知道再这样潜伏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必须立即行动,快刀斩乱麻。他的想法与小袁不谋而合:炸掉能量池!
  日昏影斜,灯暗人倦。地下城此刻处于能量池充能状态,守卫的机器人要换班,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郁飞行决定将十二个机器人分成两组,按不同的路线向能量池进发。他自己则同大力、小袁一组,走W2通道。
  前面两组机器人队伍很容易地混过了各个哨卡,接近了能量池;而他们三人则在通过第三道哨卡时被发现了,他们不知道,卫全给内安部哨卡增发了生物波测定仪。虽然人与机器人在外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人体会发射一种生物波,每个人的生物波都不一样,这是机器人所没有的。
  在通过第三道哨卡时,他们遇上了K2的人,对方察觉出郁飞行并不是机器人,但遵照K2的指示,故意放郁飞行他们过了哨卡。
  K2要弄清楚他们想干什么,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们一网打尽!K2的目标不是逮捕几个人,而是将人类在地下机器人王国的潜伏者全部挖出来。因此他要让郁飞行他们尽情表演,而他则躲在监视室里像看电影一样欣赏他们的表演。
  郁飞行他们还蒙在鼓里,正迅速地向能量池方向挺进。
  现在K2不仅发现了郁飞行三人,还发现了同时逼近能量池的另外十二个机器人。“你想炸毁能量池,可惜碰上了我,恐怕你的好梦难圆了!”K2心里自鸣得意。
  此刻,他并不急于收网,反而把网放松了些,干脆撤去了郁飞行他们前进道路上的两道岗。
  像一个优秀的猎手,K2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向他设好的陷阱,只等一网打尽。
  尽管K2对卫全忠心耿耿,但是他并不知道卫全想利用地球人炸掉卡法隆的能量池,也不知道卫全已拥有另一座能源中心,更没有想到等待着地下城的将是一场生死搏斗。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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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人》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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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一年夏季新学期开始已经三个月了,但是,阿川还是不知道新数学老师的名字,只是知道她姓朱。其实,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又恰恰和他们的班主任朱公正老师一样都姓朱,怎样区分两个朱老师呢?大家已经叫惯了班主任“朱老师”,只好委屈一下新来的,用一个代号吧,于是,就有人叫她“小朱”(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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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脑阴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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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一年夏季新学期开始已经三个月了,但是,阿川还是不知道新数学老师的名字,只是知道她姓朱。其实,大多数同学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又恰恰和他们的班主任朱公正老师一样都姓朱,怎样区分两个朱老师呢?大家已经叫惯了班主任“朱老师”,只好委屈一下新来的,用一个代号吧,于是,就有人叫她“小朱”(小猪)。渐渐地,班主任朱公正老师也受了牵连,有些同学开始叫他“大朱”(大猪)了。
  当然,虽然绰号一样,但是表达的感情并不相同。和大朱已经相处了两年多,大家感情深得很,叫他大朱不但没有诋毁的意思,相反觉得亲近了一层,不过对于小朱大家就有点儿揶揄的意思了。
  这会儿,小朱又板着脸点名了。她上课前总是要点名,把大家弄得紧张兮兮的,小朱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同学们服帖。其实这又何必呢。阿川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小朱点名,一边想,大朱经常和大家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大家不是一样尊敬他?恐怕小朱这样做是出于不自信吧,她担心大家不敬畏她。
  如果老师都是让同学们爱,而不是让同学们怕,那该有多好啊。
  一会儿,小朱就点到二十六号可儿,往常可儿总是“刷”地站起,然后是清亮的一声“到”,可是今天教室里却出现了一阵凝重的休止。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站起来为可儿请假作解释。小朱尴尬地停了一会儿,在点名簿上做了个记号,然后又继续点了下去。轮到阿川的时候,阿川故意压低了嗓门慢慢地应了一声“有”,惹得大伙儿轰地笑了起来,旋即笑声又在小朱严厉的逼视下像爆破了的气球瘪了下去。
  阿川因为可儿没有来,又因为爸爸吩咐他早些到水厂去排队买水,还因为爸爸后天又要出差了,这回一去恐怕又是好几个月,他真是没有心思听课,可是小朱偏偏一个劲儿地提问,就像这窗外的雨一样地让人讨厌。阿川干脆把书竖了起来,支在课桌上,让书挡住自己的脸。
  阿川想,大人都有心情不好不想干事的时候,小孩难道就不会有心情不好不想听课的时候吗?如果我有十节课都是认认真真地听的,那么能不能有一节课可以稍微开一点儿小差呢?他希望学校里有一种制度,那就是一个星期里,允许每一个学生选择一天,这一天这个学生可以合法地心不在焉、合法地打瞌睡、合法地神思恍惚,而不必一边儿心神不宁一边儿还得提防被老师发现。
  其实,阿川还是非常喜欢数学课的,这方面他大概是得到了父亲的遗传,数学对于阿川这样的脑袋瓜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有的时候,他感到小朱讲了上半句,他就已经猜出了下半句,仿佛那些公式、定理先天就在他的脑海里了。这是他的数学天才的方面,然而这也是他感到悲哀的方面。
  也许天下像阿川这样的克隆人都会有这样的悲哀:对自己的才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对自己的命运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他们的才能就是父亲的才能,他们在这个世界能从事什么职业似乎已经天生注定。阿川常常会对着镜子不断地看自己,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一切都和父亲的一模一样,镜子里的阿川和墙上父亲的照片几乎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墙上的照片显得老一些,而镜子里的影像还是一个少年。
  实在找不到和父亲的差异了,阿川就伸出舌头,他想也许他的舌头和父亲的舌头是不一样的吧。其实所谓克隆,就是“完全照样复制”,他就是父亲的复制品,自己的长相、自己的智力、自己的气质等等和父亲是一模一样的,他和父亲根本就是一个人,完全没有差别。
  那么自己的未来呢?是不是自己的未来就是父亲的现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仿照自己的父亲重新生活一遍吗?父亲常常说:你来到世界就是代替我活下去的,我要看到你活得幸福,活得比我更好。可是,阿川想,如果我是父亲的复制品,那么我的命运怎么会比父亲更好?
  终于挨到下课,可以回家了。班长喊了一声“起立”,阿川一边站起来和着大家喊“老师再见”,一边把课桌上的书一本一本地叠好,放进书包的最里层,又把练习本合起来,收进书包的外层,最后将铅笔、圆规、橡皮归拢到文具盒里。阿川就是这种性格,做事情总是慢条斯理、一丝不苟,这一点和父亲也一样。他们不仅在外表而且在内心都是一样的。
  往常,阿川做这些的时候,可儿已经在边上等得不耐烦了,她会一个劲儿地催他。然后他们一起开着阿川的核子车,到水厂买水,可是今天他只能是一个人了。
  可儿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做事却大大咧咧,走路风风火火,力气比阿川还大。阿川总是很羡慕可儿的体格,那么壮实,那么健美。他想,要是自己不是父亲的克隆,而是像可儿一样是一个试管婴儿就好了。
  可儿的母亲和阿川的父亲一样是人脑智能研究所的科学家,他们常常一起工作,关系亲密异常,却都没有结婚,阿川的父亲林朗选择了克隆(无性生育),养下了阿川,而可儿的母亲安桐选择了人工受孕,产下了可儿。他们都曾各自问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选择结婚生育,让他们父母双全,生活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呢?阿川父亲的回答是,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完全像他,能够确定地遗传他的属性。他叫林朗,他希望生一个真正的阿川,这样他就不用担心阿川的智力水平、身体状况了,而自然生育,就不能做到如此精确地控制,也许阿川会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可能智商很低,可能体格很差,说不定还有先天疾病。而安桐的回答是她希望未来的可儿有她的智商,又有运动员的体格和相貌,所以她选择了运动员型的精子提供者,而可儿就是这样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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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脑阴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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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阿川却常常觉得他们两个都没有说真话,这里还有其他什么秘密。要知道,虽然这是二一○一年,人工试管婴儿和人类克隆技术自从一个世纪之前诞生以来,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已经日臻成熟,比较于人类的自然生育,的确有各种各样的优越性,不过,真正选择人工试管婴儿和克隆的毕竟是少数。
  父亲和安桐阿姨之间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他们不愿意说而已。虽然,阿川对于这一点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直觉让他对此很肯定。要知道,他是父亲林朗的克隆,他们在感觉上几乎是相通的。一次林朗在外地受伤,崴了左脚,那天,阿川的左脚竟然也隐隐地疼了一个下午;林朗喜欢用计算机制作音乐,阿川也喜欢;林朗喜欢游泳,阿川也是个游泳迷……至于对人,也差不多,林朗喜欢什么人,阿川几乎都能感觉得出来。
  可是,父亲和安桐阿姨为什么不结婚呢?要知道他们是那么要好。
  阿川闷闷地跟着同学走出了教室,有个同学喊他去“碧浪水吧”潜水,他也像没有听见一样。今天,他要去看可儿,她是从来不旷课的,怎么今天突然缺课了呢?他一个人来到停车场,在车的右把手上握了一下,核子车就启动了。原来这核子车用的是指纹自动识别技术,对于车的主人来说,只要将自己的手握到车把上,车就自动地开启了。这车看起来和二十世纪的助动车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时候,人类的动力资源主要是汽油,所有二十世纪的助动车发动机都是用汽油的,而现在,经过人类的过度开采和滥用,石油资源、天然气资源、煤炭资源已经彻底枯竭了,人类的动力资源主要来源是核能。这会儿,阿川的核子车用的就是核能,提供能量的是一个核子电池,只要装一次燃料,这个电池就可以连续工作五十年。虽然核子车没有什么有形的污染,但是,核子电池却有辐射的危险,所以市面上真正用这种车的人并不多,大多数的人乘坐城市地铁和轻轨,只是,阿川的家住得实在太远。
  阿川先来到水厂,拿出水票,他发现水票上这个月的计划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下江市用水非常紧张,虽然这里叫下江,处于长江的下游,到处是水,这些年又是丰水年,四处都在闹水灾,下江市周围河流水位已经高过市内街面一米多,可是这些水都被污染了,不能食用。现在,下江市的食用水都是利用二○○○年开工建设的西部天然气东送管道从棉江和清河上游输送来的,当初这条横贯全国的管道是用于输送天然气的,现在天然气已经开采完了,人们设计了新的方案,用来做西水东送。西部工业企业比较少,污染也少,虽然西部也缺水,但是,毕竟还有水可用。而下江市到处是水,却没有一滴可以喝。
  阿川从核子车的后架上取下水桶,放到水龙头下面,然后拿信用卡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一股清水哗哗地流淌了出来,注入了桶里。三千二百元,五加仑,两个人每天的最高限额。现在父亲每月工资有三分之一用在买水上。
  回到自家楼下,阿川先按响了十二楼可儿家的对讲门铃,按了四五分钟没有人接。也许可儿出门了?阿川疑惑着乘上电梯,来到一百零二层自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下子阿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满目一片狼藉。沙发倒在地上,皮面被人用刀子划得一条一条的,黑洞洞地豁开了嘴,像是一个躺在地上垂死的人在大喘气,桌子四脚朝天地斜搁在沙发上,桌底玻璃饰件映着窗口反射进来的夕光,白惨惨的像死鱼的眼睛,电视机也被开了膛,像是已经屠宰了的鸡。
  阿川冲进爸爸的书房,首先看到爸爸的手表躺在地上,表面上的玻璃已经碎裂,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人在上面踩了一脚。再看,架上的书扔得满地都是,书桌的抽屉一个一个都打开着。他走到爸爸的书桌跟前,在爸爸的台式计算机的电源按钮上按了一下。以往,只要爸爸离开家,总是会在计算机中给自己留言的,如果爸爸不在家,那么这台计算机就是爸爸和他惟一的联络工具了,爸爸总是每天用E-mail给他发一封信,告诉他爸爸今天做了什么,然后要阿川回信,告诉爸爸自己做了什么、读了什么书、做了什么作业等等。
  但是,今天却是奇怪,阿川接连按了两次power按钮,可是计算机只是完成了记忆体检查程序就停了,并不启动。这是为什么呢?阿川打开机箱,发现里面的硬盘已经被人拆掉了,这是怎么回事?计算机系统由硬件和软件组成。计算机硬件由中央处理器CPU、输入输出设备、内存等构成,内存又分为内存储器和外内存,硬盘是固定在主机箱内常用的外内存,是计算机储存资料的地方,爸爸进行人脑智能研究的试验资料几乎都存储在这里,谁会需要这些资料呢?
  爸爸外出的时候常常用一台手提电脑,这几天,爸爸在家,也常常会开机,会不会爸爸在手提电脑中给自己留了言呢?阿川发现爸爸的手提电脑也不见了。
  一种恐慌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阿川的心头。怪不得今天总是心神不宁,连上课也没有心思,原来是要出事。阿川有点儿想哭。
  爸爸到底去了哪里呢?
  平常,爸爸不在家,家里有什么事,阿川总是到楼下去找安桐阿姨,现在阿川又本能地下楼,走进电梯他才想起刚才安桐阿姨家里也没人。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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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脑阴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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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川走出电梯,在可儿家门口停下,喊道:“可儿!可儿!”
  可是,除了走廊里的回音,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阿川只好又回家。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自己的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但是,这会儿他没有心思收拾。他脱了鞋子,爬到自己的榻榻米上,蜷缩到角落。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下江的天气并不好:夏天特别热;冬天却冷得人骨头缝里都想打哆嗦;而且梅雨时节天总是阴沉沉的,十天里有九天会下雨,三月以来几乎没见过什么太阳。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这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三月的时候是毛毛细雨,接着是七月的瓢泼大雨,下来就是十一月的凄风苦雨。
  阿川就这样蜷缩着,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梦里,他仿佛到了一个山洞里,头上有强烈的灯光,照得人脑袋生疼,石壁上正在往下渗水,脚下有“滴滴答答”的水花溅起。他看到爸爸被绳子绑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爸爸的水晶眼镜歪斜着,差不多就要掉下来了。他想走过去,把爸爸的眼镜扶扶好,但是,这个时候从爸爸的身后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抓住了爸爸的衣领,把爸爸高高地凌空举起……阿川惊叫着醒了过来,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外的雨小了,透过窗户看过去像是雾。只有路灯的光晕周围能看到雨,其他的地方全是黑暗。
  阿川伸了一下腰,他感到全身酸痛难忍。突然,他看到客厅里有人影晃动了一下,会是什么人呢?爸爸回来了?不会。他一下子警觉起来,悄悄地从床上滑到地上,又从抽屉里拿了一把螺丝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卧室的门口,发现客厅里人已经被整理干净了,沙发复了位,上面还铺上了布,倾倒的餐桌也已经摆正,上面还放着面包、牛奶、苹果,似乎有人正在准备晚餐。
  阿川正在疑惑之际,一个人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见到阿川在卧室的门口探头探脑,可儿大声叫道:“你个死阿川,还不快点儿帮忙,难道你只会吃白食不成?看你,家里弄成什么样子,也不收拾收拾。你个大男生,一点儿用也没有,还要我来帮你,也不懂得帮帮我。”
  说着说着,可儿把汤往桌子上一放竟然哭了起来。往常,可儿骂阿川,阿川总是低头认错了事。好男不跟女斗,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阿川和可儿在一起时的处事原则,他用这一原则和可儿相处得还算成功。
  他知道可儿好胜,处处想证明自己,处处好显摆自己,别人不让着她,只有自己让着她了,谁叫自己是可儿的朋友呢。可是今天可儿哭了,这倒是头一回。这小丫头好胜争强,不到真的不能自已,是绝对不会哭出来的。阿川走到可儿的跟前,尴尬地站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个大笨蛋,连安慰人都不会,要不你就是一个木头,根本就是个木头。”
  可儿越发哭得伤心起来。
  “你还是别哭了。”阿川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他搓着手说,“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会帮你的。”
  没想到,他不问还好,一问,可儿哭得更厉害了:“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一样。”
  阿川突然想起来,连声问:“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和我一样?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发现家里乱得一塌糊涂,妈妈的衣柜、书橱都被人翻过了,我就到处打电话找妈妈,可就是打不通。于是,我就一边整理,一边等妈妈回来,但是,没过多久,进来两个人,他们用一块手帕蒙在我的鼻子上,我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接着就昏过去了,直到刚才我醒过来,才发现我被那两个人放在了壁橱里。我就上来找你,看到你的门开着,你在床上睡着了,睡得像个死人。”说完,可儿接着又哭。
  “我这不是醒了吗?”阿川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
  “醒了,醒了,可你还不是像睡着一样没用!看你,连整理个家都不会,你看你蜷缩在榻榻米上的样子,哪像个男子汉。”
  “我本身就不是男子汉嘛,我不过是一个男孩而已。”阿川嘟囔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性格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爸爸生的?”阿川说,“这能怪我吗?就像你的性格,哪有一点儿女孩子的气息?大大咧咧的,像个老爷们儿。”
  “算了,不和你吵吵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找他们两个人吧。”可儿突然镇静了下来。
  “我觉得应该报警,一定是出事了。以前我爸爸出门总是给我留言的,这次家里翻得一塌糊涂,手表还掉在了地上,你看呢?”
  “你爸爸让手表掉在地上,并且踩了一脚就是为了给你一个信息,他是被人绑架出去的。”可儿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可是,怎么会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呢?”
  阿川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这几天爸爸一直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心事。“要不,我们再找找看,会不会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呢?”说着,他“刷”地一下站起身,往爸爸的卧室里跑去。
  他一边在爸爸的床头柜里找一边对可儿说:“爸爸有用笔记本写日记的习惯,会不会在他的日记里有这方面的记录呢?”这个时候可儿也跟了过来,她说:“对了,大人有什么心事,不愿意对别人说,更不愿意对我们小孩说,但是常常会在日记里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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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脑阴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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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床头柜里,他们发现了一本黄色丝绸封面的日记本,里面正是林朗的日记。可儿一把将日记夺到手里,翻开,从最后面的一页开始读了起来。这一页写道:
  “我知道他们会来的,现在,就让他们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黄河不出事,他们就别想得逞。”
  这一天的日记就只有这一句话。看到这句话,他们如堕五里雾中,“他们”是指的什么人呢?“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他们继续向前翻阅日记。
  等到将日记全部读完,他们发现,林朗和安桐作为人脑智能研究所的业务骨干,正在负责人脑智力改善的研究项目,他们的研究项目是计算机芯片植入对提高人脑智能、改善人的意志力的影响。现在,他们已经获得了一期研究成果。两年前,这项技术在两名志愿者身上试验获得了成功。他们将特殊生物材料做成的人工智能芯片植入志愿者的脑中,志愿者就立即获得了人工智能芯片中所贮存的知识,理论上说他们一夜之间成了世界上知识最丰富的人。也就是说这项发明为人类减少学习时间、增强学习效果带来了福音,如果投入实用,人类再也不需要像现在从幼儿园、小学、大学、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那样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学习二十多年了,人们可以有一个轻松的完全在玩耍中度过的童年,只要在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接受植入生物人工智能芯片,就可以完成以往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学习任务。
  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知识量也在呈几何级数增长,原始人类所掌握的知识,一个智力正常的人一年就能学完,而且这些知识是社会中所有的人都可以学会的。到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人类所掌握的知识已经相当的丰富,学习知识已经具有了一定的难度,知识结构变得复杂,不是社会上的所有人都能轻易地掌握了,这种情形下,奴隶社会之后人类就出现了专门的脑力劳动者。有些知识只有这些专门的人才能学习和掌握,而一般的人已经无力掌握这些知识,这些专门人才就叫知识分子,千百年来,人类的知识就是经过这些专门的知识分子的继承、发扬、传播而得以保持和发展的,而一般大众却和这些知识无缘。
  到了现代社会,人类的知识量更是丰富。从历史上看,人类数千年文明积累的典籍浩如烟海,一个人要想掌握全部人类已有的知识几乎是做不到的,单单是通读这些典籍就几乎不可能;从现实生活来看,个人在现代社会生存、工作所需要的知识越来越多,原始社会一个人生来就是工作者——他依靠他的本能就能工作了,而现代社会一个人上二十多年学也只能是一个初级的工作者。因此每一个现代人在学习上所花费的时间也都呈几何级数地增长了,难度增大了,时间加长了,收效却越来越小。
  从上述情况出发,林朗和安桐创立了芯片植入智能的研究,而且在两例志愿者的试验中获得了成功。但是他们并没有急于将这项研究公开,也没有将它投入更广泛的试验,原因是伴之于这种知识的植入,如果道德水准、意志力的控制没有相应地同步提高,那么就可能为坏人、狂人所利用。试想如果一个坏人,或者一个狂人植入了这种芯片,一夜之间掌握了人类有史以来的所有知识,他利用这种知识来危害人类怎么办呢?
  知识被善良的人利用可以造福人类,但是被魔鬼利用则会伤害人类。
  也正因如此,他们的研究一直都处于秘密状态。
  现在,他们的试验已经展开,已经获得了初步的成功。黄河就是这样一个超人,他拥有人类有史以来几乎所有的知识,而且他的学习能力是超级的,他对任何新的知识完全是过目不忘的。一般的人记忆新的东西是以忘记一些旧的东西为前提的,但是对于黄河来说,他的记忆却是没有这个限制的,他脑中的智能芯片的储存量可以无限制地增加,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
  阿川和可儿接着看到了这样一段:
  “黄河的智力水平相当于常人的三十倍,他有超强的计算、推理以及创造能力,只是,只是,他在行为方面是有所欠缺的,特别是在个人自主方面。当初我过多地考虑了黄河的人格控制,而没有考虑好黄河作为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个人,他应具有的自己决定自己、自己造就自己的要求,因而现在黄河只是我的一个工具,为此,我应当感到羞愧,感到道德上的自责。”林朗这样写道,“然而也正是如此,黄河将成为我的得力助手,他将帮助我完成下一步的试验,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天才的科学家,他比传说中的诸葛亮还要智慧,而且完全听命于我。”
  可儿突然停止了阅读,她在阿川的手臂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喝道:“你个混蛋,偷吃我的面包。这块面包我已经吃过了。你吃那块吧,那块才是为你准备的,上面已经抹了黄油。”
  原来在可儿专心致志地读着林朗的日记的时候,阿川悄悄地拿了一块面包吃了起来,看来他已经很饿了。
  可儿索性放下了日记和阿川一起来到客厅里吃起晚饭来。一边吃着东西,阿川一边拿指甲在桌子上画着,他心里难过极了,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心里堵得慌,直想哭。
  可儿见阿川吃不下饭,就说:“你是不是想哭?男子汉不能哭,连我都不哭,你还哭个什么?你放心吧,我已经有主意了。我们去找黄河,只要找到他得到他的帮助,我看就没什么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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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脑阴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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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还是先找警察。”
  “先找黄河,我说了算。你知道,黄河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我看没有什么是他想像不到的,先找他肯定没有错,更何况他是你爸爸的人。”
  一踏进黄河的屋子,他们就感到了屋子主人强烈的知识气息。屋子里虽然没有一本书,但是,你分明感到屋子的主人的智能是无穷的。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只硕大的地球仪,地球仪上用各种颜色的笔做着记号,书桌上没有书,却有一只用各种圆球搭起来的模型,床头计算机是开着的,他们看到了POWER以及TURB键上的指示灯是开着的,然而,这台计算机却没有显示屏。
  黄河看他们进来,打量那台没有显示屏的计算机,就说:“因为我用不着显示屏,计算机能做的事我的脑子都能做,我用它只是为了把我自己思考的结果传给林朗。”
  “那么你能算到我和阿川到你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吗?”可儿挑战似的问。
  阿川拉了拉可儿的衣角,这个可儿就是好斗,什么时候都不饶人,这个时候还是不改自己的性子。
  黄河说:“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说着,他转过身去,一边伸手在地球仪上拨弄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他们的消息这么灵通,让人不可思议。”
  阿川说:“叔叔,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爸爸。”
  黄河说:“这件事还真的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因为我们所面对的是一拨跨国恐怖分子,他们的势力非常大,又有一些流氓国家的庇护。”
  可儿焦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
  “你们的爸爸和妈妈正在研究人工智能芯片,植入这种芯片就能使人脑的基本能力呈几何级数地提高,而且,你们的爸爸、妈妈的试验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就是说,不仅智能芯片能够提高植入者的智力,还能改变植入者的人格状况。这种成果正是那些恐怖组织所渴望的,他们有了这种技术,就可以将芯片植入人质或者别人的脑中,通过芯片来控制这些人,进而控制整个世界。”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妈妈和阿川的爸爸可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甚至那些恐怖主义者还会给他们提供研究条件!”可儿迫不及待地插话了。
  “是的,但是,你们的爸爸和妈妈都是有良知的科学工作者,怎么可能为这些流氓工作,如果这项科研成果落到他们的手中,情况不堪设想。”
  “你知道不知道这些人在什么地方呢?”阿川问道,“他们把爸爸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可能在这儿,也可能在这儿,还有这儿。”黄河用手在地球仪上重重地点着,地球仪“哗”地转了起来,阿川和可儿都来不及看清楚黄河到底点的是些什么地方,可是他们还是相信了黄河。
  可儿和阿川同时说:“黄河叔叔,你会不会去救爸爸和妈妈?”
  黄河点了点头,说:“我们现在就去。我需要你们的配合。特别是阿川。”
  可儿听黄河这么说,有点儿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呀,不哭鼻子就算好了。”
  “不,他是林朗的克隆,他和林朗之间有一种特殊的精神联系,他们之间常常会有一种神奇的通感,林朗正在经历的事情,在阿川的身上会表现出来。”黄河郑重地说。
  “可是,我并不知道爸爸到底怎么了。”阿川说。
  “现在我让你看几幅图画,你仔细地看着这些图画,然后想一想你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图画没有?”说着黄河从柜子里拿出一些白纸来,在第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圆顶白墙的屋子,屋子上还竖着一根无线电天线。黄河指着画面说:“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组织BTY总部大楼,是我在电视新闻中看到的,画得可能有点儿不像。阿川,你看一看,是不是觉得眼熟。”
  阿川茫然地摇了摇头。可儿见他这种表情,就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说:“你好好看,到底有没有见过?”
  黄河伸出手止住可儿说:“别打搅他,让他想。”接着他转向阿川,说:“现在我再画一张,你看看。”
  接下来,黄河笔下出现的是一座山,山上到处都是黑色的一丈见方的大石头,整座山寸草不生。
  阿川又是摇头。他真的不知道黄河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想也许他真的帮不了黄河叔叔的忙。黄河低下头沉思起来。
  突然,一线光亮在阿川的脑海中闪了一下。“对了,我在梦中仿佛见过这样的石头,是的,我一定是见过的,爸爸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壁上的石头似乎就是黑色的,而且也是圆的,我当时醒来觉得特别奇怪。”
  黄河猛地在阿川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阿川,你可是帮了大忙了。这是恐怖组织圣战者联盟的基地——基桥峡谷,想来你的父亲就被他们关押在那里。”
  黄河再次打开卫星定位仪,对他们的飞行方向进行了最后确定。然后,他把操纵杆推到自动驾驶挡上,转过头对阿川和可儿说:“如果不出差错的话,我们过二百二十分钟就要到了,降落以后我们假装成捕蝶的游客,你们把我刚才教给你们的蝴蝶知识温习一遍。阿川你背诵一下。万一他们问起来,你们一定要能说出个道道来。”
  “蝴蝶是一种昆虫,翅膀阔大,颜色艳丽,静止时四翅竖立在背部,腹部瘦长。吸花蜜。种类很多,有的幼虫吃植物的茎叶,有的幼虫吃蚜虫,我们采蝴蝶是为了制作标本收藏。我最喜欢的蝴蝶是大叶黑背蝶……”阿川像背语文课本一样地背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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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脑阴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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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了,你已经背得差不多了。”可儿打断了阿川的背诵,她心里想这个家伙真的笨得可以,人家叫他背,他就背,恐怕不叫他停他是不会自己停的了。
  阿川停止了背诵,向脚下望去。他看到连绵的群山在脚下缓缓地移动着,像大海中的波涛,大片大片的绿色之间有一条白色的带子,他想那儿一定就是基桥峡谷了。
  一会儿,他们的微型喷气机停在了峡谷中。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来,落在远处近处的水面上,河面上波光粼粼,雾气袅袅,仿佛是仙境一般。阿川不由自主地嗅了嗅鼻子,发现空气中竟然散发着一种不知名的花香。这里真是好地方,哪像城市里,到处是钢筋水泥,到处是玻璃幕墙,到处是人流车流。
  “阿川,发什么呆呢?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看风景?”是可儿的声音。
  “你一点儿艺术细胞都没有。这里真的很美很美呀。”
  “得了吧!你!大艺术家好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发呆?”
  “每个人拿一个捕蝶网兜,带上水壶,这是标本夹。我们一路往里走一路捕蝴蝶。”黄河止住他们的争吵吩咐道。
  他们沿着峡谷由东往西走,一路上,可儿跳来跳去地走在前面,她还真的捕到了数十只蝴蝶,而黄河和阿川则“吭哧吭哧”,走得非常吃力。阿川走在最后面,不禁由衷地羡慕起可儿的体力来,他喊道:“可儿,你的身体真棒,我都快吃不消了。”
  “你要知道我的肌肉是运动员型的,当然身体好了,告诉你,两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阿川突然想要是自己不是克隆的就好了,如果爸爸给我找一个运动员型的妈妈,那该多好啊。爸爸为什么不结婚呢,害得我也没有妈妈。
  他们就这样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前面的树丛中跳出一队身穿迷彩服的军人来。他们的脸上都涂了稀泥,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一眨的,他们用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黄河、阿川和可儿,其中一个人大声地向他们呼喝着什么。
  阿川和可儿都听不懂这些人的话,只有黄河能够和他们进行对话,要知道黄河现在的脑子里储存了世界上所有语种的基本信息,他几乎精通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黄河对可儿和阿川说:“他们就是恐怖分子的巡逻队,他们说我们已经侵犯了他们的领地,要逮捕我们。现在,我们假装束手就擒,如果见到你们的爸爸和妈妈,你们千万不要和他们说话,以免暴露我们的身份。”
  按照黄河的估计,这些恐怖分子之所以要劫持林朗和安桐,就是为了利用林朗、安桐的人脑智能技术控制普通人,使之变成完全听命于恐怖组织的死党。因此黄河推测,恐怖组织一定在大肆扩员,到处抓捕壮丁,然后给他们施行脑部芯片移植手术。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化装成平民,让恐怖分子抓去,先混进恐怖组织内部,然后再相机行事,和林朗、安桐联系上,让黄河的脑子发挥作用,利用恐怖组织提供的条件,帮助林朗、安桐完成人脑智能芯片的科研工作,最后在恐怖组织成员的脑子里都移植上这种芯片,让他们变成正常的热爱和平的人。
  果然,恐怖分子中计了,他们将阿川、可儿和黄河押进了营地,并且把他们关了起来。
  他们发现关押他们的屋子里已经有七八个人了,这些人大概也是被恐怖组织抓来的壮丁吧。黄河试着用各种语言和他们进行对话,最终发现这些人说的是非洲刚飒果盆地的一种土著语言。看来这伙恐怖分子的活动领域相当广泛,他们从非洲的原始森林里抓来土著人,然后训练他们,将他们当成恐怖活动的炮灰。
  黄河说:“只要他们对我们态度好,给我们充足的食物,就说明我的估计没有错。如果他们想将我们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恐怖分子,他们就会让我们吃好、睡好,让我们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经受脑部手术,并迅速恢复。”
  果然,到了晚上,恐怖分子送过来的食品几乎可以说是丰富的,除了奶酪、面包,每个人还有一份水果。阿川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想:“黄河的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如果爸爸和安桐阿姨在恐怖分子的监视下不得不为我们施行手术,我们又当如何?即使爸爸给我植入的是空白的芯片,可是这一刀肯定是免不了的。”
  黄河仿佛看穿了阿川的心思,对他说道:“别担心了,我已经计划好了,不会让你挨那一刀的。”
  说着黄河将一块牛排递了过来,说:“接着牛排,让看守以为我是在劝你吃东西。看着牛排听我说话。吃过饭以后你假装头痛病发作,在地上打滚。这个时候我就会要他们给你药,如果他们将你抬出去,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给他们的医生或者你爸爸去治疗,你也就有机会见到你爸爸了。如果他们不管,我就会冒充医生为你治病,你要配合我并被我治好,让他们感觉到我是一个脑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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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之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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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黄河带着阿川、可儿为怎样见到林朗、安桐而费尽心机的时候,林朗也正在思念着阿川。他非常担心阿川的身体,要知道阿川不是一般的儿童,而是一个克隆人。克隆人在健康方面可能遇到的问题要比一般人多得多,而阿川将要经历这种考验。
  人类来自哪里?古往今来,对于这个问题,人们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有的说人是上帝创造的,有的说人是由动物进化来的,有的说人类是从外星移居来的,不一而足。
  人类生命起源的秘密在哪里呢?其实,人类对自身的探索从来没有停止过。早先人们的认识能力有限,用幻想的方式来解决,创造了上帝造人的神话,进而人类生物学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于是产生了生物进化说,而进入二十世纪晚期,人类在基因生物学方面获得了巨大的进展,于是产生了自己扮演上帝创造自己的冲动——克隆,通过细胞复制人类自己。
  任何生物的细胞里,都有一座奇妙的制造遗传物质的工厂。厂内有两位工程师,一位名字叫脱氧核糖核酸,人们习惯叫它DNA;另一位名叫核糖核酸,大家称它RNA。这两个神通广大的工程师在一起,互相配合,就能使上一代父母的特性在下一代子女的身上重新表现出来。如果人类能控制这种配合,例如将这两个工程师的工作改变一下,那么人类就可以复制自己,或者创造崭新的生命。其中通过DNA复制,制造生命的活动,就叫克隆。
  人类早在二十世纪末,也就是一九九八年,就获得了动物克隆的成功范例。但是,那个时候克隆技术还处于初级阶段,例如一九九八年第一个克隆动物多莉就明显地早衰,它被克隆出来以后没有多少时间就衰老了,也就是说它老得非常快,比正常出生的羊要快好几倍。
  到第三年,也就是二○○○年美国高级细胞技术公司(马萨诸塞州的一家私营生物技术公司)的科研人员才发现,可以开发出一种克隆技术使生物时间出现倒转。具体地说吧,他们克隆了六头小牛,而这些小牛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得多。或者,更准确地说,这些克隆牛的细胞比同样年龄的正常牛的细胞要年轻得多,甚至比新生小牛的细胞更年轻!这一惊人的研究成果为衰老问题的研究开辟了道路,同时也对克隆技术的应用产生了直接影响。
  在第一只克隆羊多莉问世的时候,全世界的科研人员都曾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多莉的外表是否与实际年龄一致?是否应当加上被克隆的那只羊的年龄?答案很快就出来了:一九九八年,人们发现这只小羊身上有类似一只老羊的调聚物。所谓调聚物,是指染色体的端头,即一种可能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渐磨损的脱氧核糖核酸的端头,这种端头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的。老年的羊有老年的羊的端头,而新生的羊有新生的羊的端头。
  生物学家们的推断是,多莉的调聚物老化,是因为克隆时没有把生物钟调到零,所以,多莉才会未老先衰。那时,世界上越来越多的科研机构考虑进行人体克隆,以便得到用于器官移植的人体组织,但多莉的例子说明,克隆体的实际应用是有限度的。
  不过,随着罗伯特·兰扎科研小组的新发现,一切又似乎变得可能了,因为他们运用的克隆技术在牛身上产生了与多莉相反的效果。在克隆牛身上,不但染色体的端头显得更长,而且细胞都显得很年轻。在对细胞进行培育时,细胞分裂得更多——能分裂到九十三倍,而正常细胞是分裂到六十一倍。这太美好了,以至于不像是真的。法国农业研究所负责克隆技术研究的让·保罗·勒纳儿认为,美国研究人员的这个发现是令人感兴趣的,干得非常好。
  但是,这里尚待弄清楚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多莉和克隆牛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同?是由于物种不同吗?是由于细胞类型不同吗?是由于克隆技术不同吗?法国农业研究所科研部主任埃里松认为:“从理论上说,这一结果并不让人感到意外。调聚物的缩短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调聚物的长短大小仍然被认为是可以调整的。”
  在正常情况下,对同一种生物来说,这种长短在各代之间是一个常数。如果出现非正常的情况(例如进行克隆),这种平衡就会向一个方向偏移。无论是对多莉的“年老”,还是对克隆牛的“年轻”来说,起作用的是同一种现象,只不过比例不同罢了。新的研究给人们带来的信息是:克隆技术并不一定导致细胞衰老。
  抛开伦理问题不谈,这是否意味着克隆是没有危险的?不是。埃里松指出:“应当想到,调聚物体积的增大有可能引起癌症。从年轻的克隆体上取下用于器官移植的器官更有可能引起癌症。”最后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是:整个肌体的细胞的寿命是否能大大增加?如果人体细胞的寿命能大大增加,那么,人的寿命就能达到一百八十岁到两百岁!
  阿川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克隆出来的。所以理论上说,阿川的寿命可以达到一百八十岁以上,这是他父亲林朗的两到三倍。但是,实际上,对阿川细胞监测的结果表明,阿川的细胞中存在着一种特殊的脱氧核糖核酸,这种脱氧核糖核酸端头的调聚物是活动的,也就是说这种端头并不是随着阿川年龄的增长在逐渐磨损,而是有的时候它处于磨损之中,有的时候它又处于新生之中,看起来,它似乎修复了自己,也就是说它在不断地将自己调整到生物钟的某个特殊时刻,并且试图平衡在那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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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之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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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段时期又是阿川体内脱氧核糖核酸端头的调聚物活动频繁期。
  这对阿川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是否意味着阿川将长生不老,或者意味着阿川的细胞处于畸形的边缘,也或者会给阿川的生命带来其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其实,阿川是安桐创造的结果。年轻时代的安桐疯狂地迷恋人体克隆,她立志要克隆出世界上最可爱、最幸福、最健康的孩子来,她要让这个孩子长生不老,百病不侵,要让这个孩子幸福。那个时候,她相信人类的所有不幸都来自生命的有限,来自对死亡的恐惧,如果人类的生命是无限的,那么人类就不会为生老病死而烦恼,人类也不会因为短暂的不幸被击垮,因为生命无限,在无限的未来中,他总是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个时候,安桐相信只要成功地克隆出这样的人,他就一定能获得幸福,她自己也会在这个人的幸福中找到自己的幸福。为此,她对身边的爱情视若无睹。
  那个时候林朗热烈地爱着安桐,每天为安桐痛苦。但是,安桐顾不上这些,她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人体克隆的试验中去了。最终,她完成了一系列试验,可以进行人体克隆了,然而,所有的人都不愿意为她提供细胞,只有深爱着她的林朗默默地答应了。实际上,林朗多么希望自己能和安桐结合,俩人共同生育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应该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而不是他一个人的复制品。但是,为了安桐,林朗还是答应了下来,只要是安桐热爱的,他也会热爱的。他想,也许这个孩子会将他们俩人结合在一起,也许孩子诞生以后她会同意嫁给他。
  那是十年前,那时,下江周围还不像现在全是水。车站和码头就处在这个城市的西南侧——离研究所非常近,那里有一片很大的柳树林和一片绿草如茵的广场,林朗和安桐就在那里租了一套公寓,他们每天下班以后就像是一对夫妻一样地回家,常常是安桐在屋子里照顾阿川,而林朗则在厨房里忙碌。他会在忙碌的间隙抬起头来,从厨房的窗户正好可以俯瞰火车站的全貌。自从二十年前,这座城市建起了磁悬浮列车站,这个老式车站就失去了它往日的喧哗,只有一些怀旧的、贫穷的人在此来来往往,而年轻人总是耐不住性子,他们受不了老式火车的慢腾腾,要知道磁悬浮列车的速度是每小时六百公里,而老式火车的速度是每小时一百公里。
  是啊,这老式火车站虽然还在用着,但是已经差不多荒芜了,它的已现出了颓败的迹象,铁轨交错着从四面八方赶来,又从这里发散开去,厚厚的灰尘以及岁月挤压着它,钢轨看上去黯淡无光。烟尘弥漫之中,养路工、检修工在铁轨上跨来跨去,用锤子击打钢轨。林朗知道其实他是听不到这击打的声音的,因为太远了,但是,印象中他似乎每次都能听到那“铛铛铛铛”的声音。
  更远处则是广场,一些白色的鸽子此起彼落,在阳光中洒下一些白色的光斑,还有就是阳光下闪亮着的树,树下歇息着老人们。有的时候他想这个城市真的已经是老了,现在这个城市居住的居民,有三分之二是老年人,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但是上帝却没有同时将健康和工作的能力也赐给衰老的人们,这是何等的残酷。他看到对面广场上的那些老人,想到隔壁房间里安桐正在哺育着的阿川,一种悲伤在他的心头恍惚着,挥之不去。
  如果不能劳动,不能健康,那么寿命对人有什么意义呢?人类其实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地更替着才有了发展和希望的,为什么一定要长生不老呢?人类的长生不老其实不是体现在哪一个具体的个人的不死之上的,而是体现在每一个人都在为人类做贡献,人类在不断地繁衍中更新、发展、进化。
  人类应当男女结合,应当用自己的身体而不是用其他方式来孕育后代。这才是幸福的人生,有意义的人生。
  蔬菜沙拉、面包,还有一小碟儿烤羊肉弄好了。他看了看微波炉里正在转着的牛奶,热一杯牛奶用三档火力,三十秒钟,这样,牛奶的温度正好是四十度左右,而且牛奶不会因为热胀冷缩溢出来,几个月的“厨师”生涯已经将他训练出来了。
  一会儿,林朗就端着盘子出现在了卧室里,床头的灯光是柔和的,这个时候的安桐也是柔和的,她静静地抱着阿川,斜靠在床头的身影也是柔和的。见林朗进来,安桐伸出右手食指挡在嘴前,轻轻地嘘了一下,林朗知道小家伙又睡了。安桐对小家伙也太宠了,他什么时候想睡就让他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想吃就让他什么时候吃,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强人的样子,倒真的很像一个妈妈了。
  林朗轻轻地走到安桐的身边,将东西放下,然后伸手想接过阿川来,让安桐先吃饭。但是,安桐不让。“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开心,不睡觉,这会儿刚刚睡着,还是我抱吧,万一你把他弄醒了,反而不好。”
  于是,林朗便坐在安桐的身边,一口一口地用勺子喂安桐吃饭。林朗心想:这个安桐,什么时候这样关心过我?只要阿川一醒过来,不管是深更半夜还是黎明时分,立即就把我喊起来换尿布、喂奶,心疼吴阿川,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吴老欢。
  虽然如此,林朗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要知道阿川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安桐这样爱护他还不是因为自己。更何况,自从有了阿川以后,安桐温存多了,对他也有了一种特殊的依赖感,林朗这样想着心里不禁开始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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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之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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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朗陷入回忆的这一刻,远处突然掀起了一阵喧哗,林朗抬起头,看到楼下一群人抬着一个孩子向实验室飞跑过来。
  又怎么了,难道是这里头头的孩子病了?尽管林朗已经被他们抓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成天被这些恐怖分子关在实验室里,他对这里的一切还是非常陌生的。
  他脱掉蓝色的实验室工作服,套上白色外套转到外间来,这里安桐正坐在计算机前,整理着这一段时间的实验资料。他们不约而同地向窗外看过去,这个时候,那群人差不多已经走到了试验大楼的台阶上了。
  这一看,他们一下子惊呆了,那个抬担架的人原来是黄河。再仔细一看,担架上躺着的是阿川,他俩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他们也被抓来了?阿川又怎么了?病了?
  他们立即奔了出去,抓住担架,这时候一个身着迷彩服的恐怖分子用枪管捅了林朗一下,命令道:“这个小孩病了,你给他治一下。”
  黄河立即跟着说:“是啊,刚刚还是好好的,突然之间就躺在地上打起滚来,真是怕人啊。看你们穿着白大褂,你们是医生吧?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林朗和安桐一下子领会了黄河的意思,看来阿川和黄河不是被他们抓来的,而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林朗把手放在阿川的手腕上,假装把了一会儿脉,说道:“哎呀,脉搏非常微弱,看来,病得不轻。”
  安桐问道:“他发病前有什么症状吗?”
  黄河略微迟疑了一下,答道:“好像是呕吐,然后就说是肚子疼。”
  安桐紧接着问:“有没有泻肚子?”
  黄河说:“没有。看这小孩身体挺健康的,不像有什么大病。”
  这个时候恐怖分子不耐烦起来,喝道:“少废话!快看病。这是什么病?传染不传染?”看来恐怖分子担心阿川得的是传染病,怕把这里的人都传染了。恐怕不能说他是传染病,恐怖分子都是些没有人性的家伙,如果他们认为阿川得的是传染病就不会同意给他治病了,会把他扔了的。
  想到这里,林朗说:“不像是传染病,倒像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食物中毒了。小孩子抵抗力弱,容易发病,他发病之前吃了什么没有?”
  黄河立即说:“他没有吃什么别的,只是这里提供的集体食物,是牛排。”
  安桐说:“说不定是牛排被污染了,也许待会儿还会有人发病。”
  听安桐这么说,这些恐怖分子不禁担心起来,其中一个问道:“你说什么?难道是我们的牛排有问题?还会有其他人发病?”
  安桐答道:“也许吧,现在还说不清楚。如果真的是食物中毒,我们就得立即做细菌培养,看是什么细菌中毒,这样如果其他人也发作,我们就可以直接治疗了。”
  恐怖分子中一个高个子、看上去像是头儿的人说:“那你们就立即开始吧,我们去把厨房检查一遍。”接着他转过身,对身后的两个人说:“你,你,你们两个留下来,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其他的人都回去。”
  于是,阿川被安排在了安桐和林朗的实验室里,黄河与其他几个抬担架的人立即被枪杆顶着排成了队,退出了实验室。
  林朗看到阿川,又喜又悲,喜的是终于又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儿子,悲的是不仅自己和安桐被这些恐怖分子给抓了,现在连儿子也被他们抓了进来,这可如何是好?再看,阿川紧闭双眼,双拳紧握,装病倒是挺像。
  林朗一时间心里不禁有些难过,想这孩子就这么来到了世界上,竟然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安桐克隆试验的结果。想到自己一直忙于工作,疏于对他的照顾,而这孩子为了自己的安危,却不顾性命来救自己,瞬间,一股浓浓的从未体验过的父子连心的情感生发开来。
  是啊,因为阿川是克隆的,不是亲生的,有的时候林朗感到他和这个孩子的联系实在是非常脆弱的。他们太相像了,父子不应当这样相像,林朗宁愿爱另外一个人,一个身上有自己的因子,但是又不是自己本人的真正的儿子,而不愿意仅仅是爱另外一个自己。但是,这会儿,他似乎一下子发现原来他们的确是父子,在紧要的关头可以为彼此舍生忘死的父子。
  他还太小了,不应当经历这样的事情。林朗想。
  一会儿,两个士兵发现这里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也就放松了警惕,他们甚至到外间抽起烟来。
  林朗连忙附在阿川的耳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阿川轻轻地说:“我们是故意被他们抓来的,我们要救你们。”
  林朗柔声说道:“哎呀!就你们几个人,怎么救我们啊。”
  阿川坚定地说:“没问题的,我已经长大了。”
  说着他又把头转向安桐,仿佛寻求支持似的说:“你说呢,安桐阿姨?”
  安桐立即点头说:“是啊。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安桐心里忽悠忽悠的,虽然阿川并不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但是,在她的内心里她一直把阿川视作自己的儿子一般。要知道阿川也是她的心血的结晶,她把他看得和可儿一样重要。
  安桐问道:“可儿呢?她怎么样了?你们怎么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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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之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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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川道:“可儿和黄河在一起呢。她没事,黄河叔叔会照顾她的。”
  听到这里,安桐这才把悬了许多天的心放了下来。自从她被这些恐怖分子抓到这里来之后,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可儿和阿川,怕他们被恐怖分子杀了,又怕他们自己不会照顾自己,烧饭把手烫了,路上被车撞了,现在这俩孩子都平安无事,她心里也就安稳了许多。
  不过,反过来想,自己在家的时候照顾可儿也是不多的,家务事倒是差不多都落在可儿的头上,平时也没把可儿捂在手上,可儿上学还不是自己去,放学还不是自己做饭,洗衣服,自己什么时候担过心了?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但是现在一旦不在身边她反而担起心来。
  以前总是以为自己在扶养可儿,总是以为是自己在为可儿的这事那事担心,天下哪有父母不为子女担心的呢?现在,知道可儿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基桥峡谷!她不禁眼圈红了:可儿这会儿在那儿怎么样呢?衣服穿得够不够?头发是不是又弄得乱七八糟,一点儿没女孩子的样子了?想着,想见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急迫起来。
  这时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端着枪走进来说:“喂!这孩子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算了。我们哥俩可没时间在这儿陪着你们泡。”
  安桐忙收了心思说:“没事儿,他一会儿就好了,大概是累的。没什么病。”
  那汉子说:“没事儿就好。赶快给他弄一下,我们要送他回去了。”
  林朗听说要送阿川回去,忙说:“能不能就把他放在我们这儿,让我们观察观察,明天再让他回去。”
  那汉子略一沉吟,说:“那么就让他在这儿吧,明天我们再来。”接着,他走到外间去,和另外一个人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两个人锁了门出去了。
  安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上,扒着门缝望,看着他们走远,回头说:“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呢?”
  平时安桐和林朗在一起的时候,做什么事,总是她拿主意,可这会儿,事到临头,她却希望林朗拿主意,毕竟林朗是男人,沉得住气。想到刚刚进来那会儿,自己那个害怕,整天凄凄惶惶的样子,倒是林朗这个时候终于显出男人的本色来,不仅安慰她,还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林朗也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走回来说:“他们是真的走远了。我已经观察过了,基桥峡谷虽然警备森严,但是并不是天衣无缝的。这里的一切警卫都是利用计算机自动控制的,例如进门是用指纹鉴定,只要是他们自己人,用手指一摁电梯按钮,电梯就启动了,一拉门把手门就开了,如果不是他们的人就无法启动电梯,也无法开门。实际上他们这里的军事设备用的也是同一套系统,只要我们进入了他们的计算机网络系统,将我们的指纹资料输进去,计算机就会把我们当成他们的人,我们在这里能通行无阻了。”
  安桐惊奇起来,问:“怎么能通行无阻呢?他们会认出我们的。”
  林朗解释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到这里来以后,我们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和我们接触的总共不超过十个人,也就是说在整个基桥峡谷,最多不过十个人认得我们。”
  “这倒是的。最好能将他们的计算机系统破坏,让它瘫痪就好了。”
  林朗接着安桐的话说:“是啊,这得有黄河的帮助,我们必须破译他们的密码才行。”
  “我们到哪儿找到进入他们网络的途径呢?”安桐焦急地问道,“他们给我们用的计算机都是不联网的。”
  林朗说:“既然每一个门把手上都有指纹识别系统,那么我们也就可以推测这些门都是连在他们的计算机网络上的,每一个这样的识别器就是一个计算机终端。只要我们掌握了这种输入语言,我们就可以进入他们的系统了。”
  接着林朗转过身来对阿川说:“明天你回去,把我刚才讲的这些转告黄河。他的脑子可以和计算机媲美,只要他能破译这里的网络密码,我们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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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分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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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河脸上的肌肉牵动了几下,随即将自己的手指按在了门把手上,他说:“这的确是一个终端,我正在计算,也许可以通过这个终端进入他们的系统。”
  可儿在一边认真地看着,但是怎么看也看不出名堂,她瞧着黄河脸上凝重的神情,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这个阿川,到底和黄河在捣什么鬼?
  这个时候,同牢房的一个赤发白种人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可千万别惹他们,惹急了,说不定,他们会把我们杀了的。”
  阿川听出来这个人说的是英语,估计这个人看出了黄河的意图,怕黄河自己跑掉,留下他们遭殃,阿川立即也用英语说:“是啊,如果你要逃跑,可一定要带上我们啊!”
  黄河依然皱着眉头,一声不吭。阿川知道,此刻黄河正在集中注意力破译主机密码,不能分神,于是转向那个赤发白人,拉住他的手说道:“叔叔,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带我们逃跑吧。”
  那个赤发白人听阿川这么说,一下子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怎么逃,不过留在这里估计多半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阿川为了缠住他,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那你说,他们抓我们来,到底想干什么呢?我们这些人对他们有什么用?”
  “也许是叫我们做苦力吧?”那个人犹犹豫豫地,一边挠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回答。
  阿川看到一些白色的头皮屑从他的头发里掉出来,于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这个时候,黄河脸上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一些,但是他的额头却出现了一片细密的汗珠。可儿拿出自己的手帕,帮他轻轻地拭去,关切地问道:“黄河叔叔,你没事吧?”
  黄河没有回答可儿,这会儿的他仿佛定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木雕。他头脑中的智能芯片正在以每秒千亿兆的速度飞快地计算着,他能感到植在脑中的芯片在发热,差不多这已经是在超负荷地运转了,他不知道这样运转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也许芯片会烧坏。如果一直这样算下去,他最多只能再坚持三分钟,如果密码还不出现,那就糟了。
  突然,他感到主机的脉冲发生了变化。对了,这就是密码。他立即让智能芯片停了下来,果然,像是夜晚的明灯一样,突然就亮了,他一下子进入了基桥峡谷的主机,看到了那里的所有资料。
  他松开手,用中文对可儿、阿川说:“你们轮流把手指按在这个把手上面,让我试试看。”阿川心中一阵欣喜,难道是成功了,就这么简单?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仿佛是被烫着了一样,轻轻地碰了碰门把手,立即缩手。黄河说:“可以了,你的指纹已经被认可了。”
  原来,黄河已经修改了主机程序将这个门把手变成了一个输入器,刚才他用阿川的指纹试验了一下,果然,指纹被主机接受了。接下来,可儿的指纹也轻而易举地被接受了。也就是说,可儿、阿川、黄河可以在基桥峡谷中自由地行动了。
  黄河用中文说:“现在,我们三个人的指纹已经被主机接受了,我准备将我们这里所有人的指纹都让主机识一遍,这样逃跑的时候就可以一起走了。”
  阿川担心地说:“他们会不会不理解我们,反而让我们的计划泄密,最终失败呢?”
  “不会,我现在只是让主机将他们的指纹存在记忆库里,只有等到我的指示发出以后,主机才能实际上认可他们的指纹。”
  深夜零点。四处一片黑暗,天上连星星都没有。黄河带着阿川、可儿轻轻地摸了出来,他们拐过了一片树林,趴在树下的阴影里。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去,黄河附在可儿、阿川的耳边说:“再过五十秒,一队士兵从这里走过,他们走过去以后,有九十秒的时间是空当,九十秒之后是一队机器人士兵,你们听我的号令,我说跑,你们就立即飞身跑过去,藏到对面的沙袋后面,我会马上跟过来。”
  果然,一会儿一队士兵“嚓嚓”地走了过来。原来,黄河已经从主机里找到了基桥峡谷的地图、布防图、军事防御图等等几乎所有资料,对基桥峡谷中的布防情况了如指掌。
  果然,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林朗和安桐的住所,可儿迫不及待地走到门口,就要用她的指纹去开门。黄河看她蹦上了台阶,赶紧一把拽住了她,说道:“这里可不同于一般的住所,是机密之地,一般的基桥峡谷成员的指纹是打不开门的,反而会让监视的人看出来。能打开这扇门的是一个叫高尔基的情报部参谋,不过我已经获得了他的指纹资料,让我来吧。”
  黄河将自己的手指按在门把手上,大概用了三十秒,门终于开了,他们旋即闪进了门里。
  林朗、安桐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他们依然坐在实验室里,担心着两个小孩。看到有人开门进来,他们也没有在意,等到发现进来的是可儿、阿川、黄河,这才激动地奔了过来。安桐一把抱住可儿,哽噎道:“可儿,我可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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