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３８·
么不早对凯西说？”
他冲到窗前，打开窗探头出去叫道：
“凯西！不要老站在那里，既然是你的老熟人，就请他进
来坐吧！”
凯西快步跑进来，满脸兴奋，喘着粗气说：
“艾德加！是赫斯克莱夫回来了！是赫斯克莱夫！”
“得啦，得啦！”艾德加赌气说道，“他回来值得你这么兴
奋得发狂？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久要做妈妈了。”
凯西怔了一下，把强烈的欢乐稍稍压了压，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过，他毕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
为了我的缘故，不要为难他，好吗？”
说着，赫斯克莱夫已经走进客厅。凯西立刻把他带到艾德
加面前，把艾德加的手硬塞到赫斯克莱夫的手里，要他们两人
握握手。
现在的赫斯克莱夫变成一个人样儿啦，他长成一个高大、
健壮的青年。相形之下，艾德加倒像显得纤巧年轻多了。在仪
表上，赫斯克莱夫也比艾德加要稳重得多，而且看起来很干练、
精明的样子。
“请坐吧！赫斯克莱夫。”艾德加终于有些困难地开口，
“内人念在旧日情谊，要我诚恳地招待你。凡是能让她高兴的
事我都乐意去做。”
虽然艾德加讲得如此心不甘、情不愿，赫斯克莱夫似乎也
不以为意，只淡淡回答道：
“谢谢。我很高兴能在府上停留一两个小时。”
说着他便在凯西对面的一个位子坐下。
凯西舍不得把眼睛离开他，忍不住兴奋地说：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但又看到你，还能坐在这儿
呼啸山庄·３９·
和你说话。狠心的赫斯克莱夫，这三年你究竟到哪里去啦？杳
无音信，是否从来不想到过我？”
“这个不重要，”赫斯克莱夫说，“重要的是现在我回来
了。”
“我看你的举止那么稳重威严，猜想你一定是从军去了。”
艾德加在旁冷冷地说道。
“或许吧！”赫斯克莱夫仍然卖关子，似笑非笑的。
“你待会儿还要回吉麦顿吗？”凯西问。她的脸上满是担
忧，生怕赫斯克莱夫要回吉麦顿去。那她真还有点舍不得。
还好赫斯克莱夫说：
“不，我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
艾德加十分警戒地问道：
“那你要住在哪里？”他担心这小子会赖在他家。
“我打算住在呼啸山庄。”赫斯克莱夫得意地说。
“呼啸山庄？”凯西十分意外。赫斯克莱夫和亨德莱不是
死对头吗？他干么还要回呼啸山庄？亨德莱一定会给他难堪，
甚至会把他轰出去！
没想到赫斯克莱夫继续说：
“我今天早晨去拜访亨德莱，是他留我住在那儿的。”
亨德莱留他住在呼啸山庄？凯西满脸惊奇，张大了嘴，一
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伊莎贝拉刚巧进来，凯西立刻礼貌地介绍她和赫斯
克莱夫相识。
伊莎贝拉见了赫斯克莱夫，顿时双颊绯红，心头小鹿乱撞。
连妹妹都似乎被这可恶的野小子迷住了，艾德加简直气得
快疯了。
呼啸山庄·４０·
陷入情网
最初，赫斯克莱夫拜访画眉农场总是小心翼翼的。他并不
是一开始就频繁地拜访，而是逐渐增加拜访的次数，似乎是在
试探艾德加的忍耐限度。不过，因为凯西在招待他的时候已刻
意掩饰她快乐的心情，而赫斯克莱夫也总是一派斯文的绅士风
度，艾德加尽管不痛快，为了不失风度，也不便说什么。
不过，艾德加不久就发现他有了新的烦恼。
他那十八岁的妹妹，竟然对赫斯克莱夫产生了强烈的爱慕。
当伊莎贝拉红着脸，对素来十分亲近的哥哥吐露这桩心事，
艾德加着实非常震惊。
不要说伊莎贝拉和这样一个身分不明的人结婚会有失体统，
而且赫斯克莱夫一旦变成了他的妹夫，谁知道他将会在画眉农
场如何翻云覆雨？艾德加总觉得赫斯克莱夫心胸偏狭，是一个
很有野心的家伙，即使他现在的外表变了，但是他的本性是难
移的。
艾德加愈想愈担心害怕，万一伊莎贝拉真的嫁给了赫斯克
莱夫，说不定将来画眉农场整个产业都会被他夺去！
想到这里，艾德加不禁打了个寒战，忍不住痛斥伊莎贝拉
一顿，说她没有眼光；并摆出一副兄长权威的架子，威吓伊莎
贝拉一番。当然，这是毫无作用的，反而促使伊莎贝拉更加狂
热地爱恋赫斯克莱夫。
当凯西也发现伊莎贝拉暗恋赫斯克莱夫时，惊讶的程度比
任何人更甚，因为她比谁都了解赫斯克莱夫。
那天下午，凯西招呼呆坐一旁的伊莎贝拉一起喝下午茶，
呼啸山庄·４１·
叫了半天，伊莎贝拉却理都不理。
“伊莎贝拉！我在叫你呀，你听见了吗？”凯西大声责问
道。
不料伊莎贝拉恼怒地说：
“不要叫我，我没心情和一个残忍的魔鬼一起喝下午茶！”
凯西吓了一大跳，不解地问：
“你为什么说我是一个残忍的魔鬼？”
“就是昨天！”伊莎贝拉叫道，她似乎豁出去了！
“昨天？昨天什么事呀？”凯西仍是迷惑不解。
“我们沿着山后小径散步的时候，你叫我随意走走，自己
却趁机和赫斯克莱夫走到前面去。”
“我是怕你觉得赫斯克莱夫言语乏味，所以才刻意这么做！”
凯西说，随即她似乎明白伊莎贝拉抱怨的真正含意。“伊莎贝
拉，你该不会是..”
“是！我是喜欢他！我很高兴你终于看出来了！”
“你知道你爱的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他过去..”
“够了！够了！”伊莎贝拉竟失去理智地叫着，“我就知道
你一定会拿你们从前的老交情来恶意中伤他！对不对？艾德加
也是这样！可是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相信赫斯克莱夫是一个高
尚的君子，他绝不会像你们所形容的那么坏！我有自己的感觉，
有自己的眼睛。”
“如果艾德加这么认为，你更应该想为什么我们都会这么
说。何况赫斯克莱夫还是我的儿时玩伴..”
“我知道！你们是老情人，所以你才不许我爱他，也不许
他爱别人！对不对？”
“你简直蛮不讲理，就是因为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所以
太了解他了，而你是我的小姑，我才这么规劝你。赫斯克莱夫
呼啸山庄·４２·
固然有他的吸引力，但是坦白讲，他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事实上，他这次突然回来，我感觉他城府更深沉了。对于这三
年来他去了哪里？如何生活？从哪里赚到钱？他又始终肯不明
确交代..”
“哼！我就知道你们嫉妒他！”
“拜托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凯西也生气了，“告诉你，我
本来念在旧日情谊，像对待一个老朋友般热烈款待他，可是经
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愈来愈感觉他心术不正。自从他重回呼
啸山庄，利用金钱一步步收买已堕落成废人的亨德莱，我确定
他回来的目的是要报复！你知道吗？亨德莱已把田地拿去抵押，
整天只知道喝酒、打牌，什么事都不做！如果你还执迷不悟，
我怕你会成为一个受害者！”
“你诬蔑人！我不要听！我恨你！”伊莎贝拉捂住耳朵，
哭叫着往外冲。
她冲到门口，差点和刚巧进来的赫斯克莱夫撞个满怀。伊
莎贝拉看了赫斯克莱夫一眼，哀怨地跑出去了。
“伊莎贝拉怎么啦？”赫斯克莱夫问道。
“怎么啦？还不都是为了你！”凯西还在气愤之中，一时
没有考虑太多，竟然脱口说出伊莎贝拉的秘密，“真是蛮不讲
理！她甚至以为是我在捣蛋！说什么是我不许她爱你，也不许
你爱别人，这话从何说起..”
“伊莎贝拉是艾德加的继承人，对吧？”赫斯克莱夫突然
打岔道。
凯西注意到他的眼里有种异样的神采，脸上也挂着一种奇
怪的笑容——应该说是狞笑。她这才警觉到自己失言，高声叫
道：
“啊，你这个坏蛋！你这个恶魔！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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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你就放过她吧！天呀，我怎么告诉你那些
事..”
“你别那么激动，”赫斯克莱夫安慰她道，“我不过是随便
问问，没别的用意。”
事实上，一个新的、恶毒的计划，已居赫斯克莱夫的心里
悄悄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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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
赫斯克莱夫的野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暴露出来了。
有一天，艾伦要到村子里办事，突然想起好久不曾见到哈
东了，非常惦念他，看还有时间，便决定绕到呼啸山庄去看看
他。
刚走近呼啸山庄，艾伦就看见一个脸蛋红润的男孩靠在门
栏上发怔。
“哈东！哈东！”艾伦愉快地叫着。
“你是谁？”哈东带着强烈的敌意瞪着她。
“我是你的保姆呀！怎么，不过才三年的光景你就不认识
我了？
“我从不认识你！”哈东竟然捡起一块石头朝艾伦扔过去，
打中了艾伦的帽子。接着他又嘟哝着骂了一大串不堪入耳的脏
话。
“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艾伦非常生气地说，“是谁
教你骂脏话的？是魔鬼吗？”
“不，是赫斯克莱夫。”
“赫斯克莱夫！那你父亲呢？他都不管吗？”
“他只叫我滚得远远的，不要去烦他。”
“为什么？”
“因为我也像骂你一样骂他呀，笨猪！”
过了几天，艾伦正在厨房干活，赫斯克莱夫又来拜访画眉
农场了。
这时，伊莎贝拉在院子里喂鸽子。赫斯克莱夫看见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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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刻意横过小路走到伊莎贝拉的面前。伊莎贝拉的神
情有些愕然，接着有些发窘，似乎是赫斯克莱夫说了些什么话，
才这么窘的。不过，尽管有点儿窘，伊莎贝拉可没有一丝厌恶
的表情。这使得赫斯克莱夫更加胆大，趁无人，竟然上前拥抱
她。这回伊莎贝拉红着脸，害羞地跑开了。
“啊，这个坏蛋！”无意中瞧见这一幕的艾伦，气愤得大
骂。
“怎么回事呀，艾伦？”刚巧到厨房来的凯西，急切地问
道。
“那个可恶的家伙开始勾引伊莎贝拉了！”艾伦把她刚才
瞧见的情况，大概说了下。
凯西气极了，马上冲到院子里。
“站住！我不许你再往前走！以后我绝不再招待你了，画
眉农场以后不再欢迎你这个可耻的家伙！”
“你怎么啦？”赫斯克莱夫见她如此动怒，似乎不以为然。
“我..我求你行行好，放过伊莎贝拉吧！”凯西怕他会
恼羞成怒，只好暂时压下怒火，竞低下气地求他。
“你求我，我就该听你的吗？”赫斯克莱夫傲慢地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呀！”
“我的确不喜欢她。所以我要特别感谢你，把伊莎贝拉的
秘密告诉了我，我可不要把这个天赐良机给浪费了，应该好好
利用一番！”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凯西气极了，又几近哀求地说。
“为什么不可以？当初你可以抛弃我，今天我就有权利报
复！你明白了吗？”说完赫斯克莱夫掉头就走。
凯西觉得一阵呕心和昏旋，倒抽了一口冷气，过了好一会
儿，才对着赫斯克莱夫的后背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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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加不会让伊莎贝拉嫁给你的！”
赫斯克莱夫回过身来，冷冷地笑道：
“别担心，用不着他同意，伊莎贝拉照样会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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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出走
三年前，凯西在大雷雨中跑出去追出走的赫斯克莱夫，因
而染上风寒，好不容易康复。因此医生特别交代，不要再受到
任何刺激。
可是现在，赫斯克莱夫亲口告诉她，他要为当年的事报复，
对凯西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刺激。
更糟的是艾德加和伊莎贝拉也不原谅她。伊莎贝拉和上次
一样，不等凯西说完，就大骂她不该恶意诋毁赫斯克莱夫，甚
至还指责凯西不该嫉妒她。
艾德加则怪罪凯西，一开始根本就不该招待赫斯克莱夫，
还让赫斯克莱夫经常到画眉农场来，闹得鸡犬不宁。
当然，艾德加也威吓过伊莎贝拉，千万不可以和赫斯克莱
夫在一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伊莎贝拉对哥哥的训诫表面上不反抗，但是凯西看得出来，
她根本听不进去。
没有人能阻止赫斯克莱夫恶毒的计划。
这使得凯西所受的刺激更深。刺激使她没有了食欲，后来
竟开始绝食。
有一天晚上，艾伦到凯西房里探视她。
“艾伦，请你把窗子打开。”
“干么要开窗子？现在正是严冬呀！寒风正在呼啸，而
且..我的天！你怎么这么烫！”艾伦摸摸凯西的额头，吓了
一大跳。
“不要碰我！快去开窗子。我听见风在窗外怒吼，我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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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是从呼啸山庄那儿吹过来的，快打开窗子，让我吹吹风！”
为了安抚她，艾伦只好应付着开了一下窗子，随即又立刻
关上。
“我得赶快去请医生！”艾伦焦急得不得了。
“请医生干么？用不着请医生。你怎么又把窗子关上了
呢？”凯西挣扎着下了床，摇摇晃晃走到窗前。
“凯西，不要闹了！”艾伦赶紧阻拦住凯西。
然而凯西还是推开了窗子。艾伦这才发现，已经有些陷入
疯狂状态中的凯西，力气要比她大得多。
窗外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凯西一口咬定她看见
了远处呼啸山庄的灯光。
“看呀！那有蜡烛光芒的就是我的房间，另外一间有亮光
的是约瑟夫的阁楼，约瑟夫都睡得很迟，对吗？哦，我知道了，
他在等我回去后才好锁大门，那他今晚得多等一会儿了..”
凯西一个尽的在絮絮不休，艾伦却愈听愈觉得恐怖，她怕深受
刺激的凯西真的发狂了。
“凯西怎么啦？”艾德加出现在房门口，大声问道，“天
气那么冷，干么开窗？”
“艾德加！”艾伦像看到救星般奔上去，“凯西不太对劲儿，
很不对劲儿！”
“凯西病了？”艾德加急心走过来，“艾伦，把窗子关上！
凯西，你怎么了？”
艾德加和艾伦合力把凯西拖到床上去，强迫她躺着。当凯
西慢慢清醒过来，看到艾德加，又生气地大叫：
“是你吗？艾德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理睬我，
现在你反倒来了！”
“这不能怪我！”艾德加辩护道，“你当初不该爱那个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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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赫斯..”
“住口！”凯西大叫道，“我若再听到那个名字，我就马
上从这窗子跳下去！”
“艾德加，”艾伦插嘴道，“凯西整个晚上神志都不清楚，
老是在说疯话，我们得小心，不要再刺激她，还是让她静静地
休养，什么事都等以后再说吧！”
“凯西，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别再说话了。”艾德
加努力安抚凯西，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她。
可是一直折腾到半夜，凯西的情绪还是非常激动。艾德加
只好叫艾伦赶快去请医生，不能再耽搁了。
这时已是深夜两点。艾伦穿过花园时，听见远方好像有马
蹄声，觉得很奇怪，可是她一心惦着凯西的病，她不由得加快
了脚步，也没有多想。
医生到的时候，凯西或许闹得太久，已经疲惫地睡着了。
艾德加则表情沉重地凝望着她，痛苦的脸几乎扭曲在一起。
医生诊察之后，交代说：
“这种脑热病最需要安静地休养，尤其她现在还怀着孩子，
你们一定要避免再刺激她，否则恐怕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一早，艾伦再去探视凯西的时候，发现艾德加竟然
一夜没睡，两眼布满血丝，一脸困倦。
“艾伦，去请小姐过来。就算她对嫂嫂有意见，现在嫂嫂
病了，她还是应该过来探望一下。”
没等艾德加把话说完，忽然有一个年轻的女仆上气不接下
气地冲进来，大声嚷道：
“主人！小姐她..”
“小声一点！”艾德加恼怒地喝住道，“你没看到夫人正在
休息吗？慢慢说，小姐怎么了？”
呼啸山庄·５０·
“她跑啦，那个赫斯克莱夫把她带走了！”
“什么！”艾德加和艾伦同时惊叫出来。
“是真的。刚才我在路上碰到一个村里的姑娘，她问我农
场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道她是指夫人生病的事，就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