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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岛

_4 儒勒·凡尔纳(法)
  内部装修完毕以后,工程师就去堵塞湖水原来的出口,这样任何人也不能从这条路进来。他们把大块的岩石滚到入口处去,牢牢地砌在一起。赛勒斯?史密斯并没有按照原来的计划筑堤坝,使湖水恢复原有的高度来淹没洞口。他只是在石缝间种了一些野草和灌木,到了明年春天,这些草木就会长得非常茂密,堵塞的地方就可以一点看不出来了。另外,他还想利用瀑布把淡水引到新居里来。在地面上凿了一道小沟,这个工程就完成了:引来的湖水非常清澈,而且永远也流不完,每天的输水量在二十五加仑到三十加仑之间。“花岗石宫”里再也不会没有水用了。现在,一切都已安排就绪,这些工作完成得非常及时,因为寒冷的季节转眼就要到了。迎面的窗口安有厚厚的百叶窗,关闭时很严紧,只等工程师将来有时间再做玻璃。
  吉丁?史佩莱把各种各样的植物,还有许多很长的浮草装饰在窗子周围凸出的岩石上,布置得非常艺术化,窗口好象镶在美丽的绿色框架里一样,看起来清凉悦目。
  住在这幢坚固、舒适而且安全的住宅里的人,不禁对自己的成就自我陶醉起来。从窗口望出去是辽阔的天边,北边的尽头是颚骨角的两个部分,南边是爪角。站在窗前可以看得见整个联合湾。的确,我们这些勇敢的居民感到满足不是没有理由的,潘克洛夫对他们的住宅更是赞不绝口,他幽默地把住宅称做“五层楼上的公寓”!
  第二十章从六月份开始,进入冬季了,这时候相当于北半球的十二月,入冬以后,不是狂风就是暴雨,一直没有间歇。有“花岗石宫”的庇护,居民们可以高枕无忧,对这种险恶的天气丝毫不必担心。“石窟”却不同,那里是抵挡不住严寒的侵袭的,并且汹涌的潮水恐怕还会再灌进来。赛勒斯?史密斯已经料到这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因此他做了许多防御工作,尽量保护已经在那里安置好的炼铁工具和熔炉。
  在整个六月里,他们做了些杂活,没有出去打猎,也没有出去钓鱼,因为食品室里已经储备了很多食物。潘克洛夫闲下来就提议做几个捕兽机,他在这上面寄予极大的希望。不久他就用爬藤做了几个圈套,从此以后,没有一天养兔场不供应一定数量的啮齿动物。纳布几乎整大都忙着腌肉和熏肉,保证大家永远吃到美味的食品。然而居民们除了从气球上落到海岛上来的时候随身所穿的衣服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衣服了。因此他们认真地讨论起穿衣的问题来。原有的衣服固然够暖和,也很结实,他们穿得非常省,甚至他们的衬衣也一点没有坏;可是马上就该换装了。再说,如果到了严寒的冬天,居民们就更要冷得吃不消了。
  聪明的史密斯正在这个问题上为难。目前他们已经解决了最迫切的需要:安居下来,储存了大量的食物;可是这么一来,恐怕等不及解决穿衣问题天气就要转冷了。因此他们只好设法在不添衣服的情况下度过第一个冬季。他们上次到富兰克林山去探险的时候,曾经看见摩弗仑羊,以后等到天气转暖,他们就可以经常猎捕它们。一旦有了羊毛,工程师就能够把它们织成既暖和又结实的衣料了……怎么织呢?他在考虑。
  “我们就在‘花岗石宫’里象烤肉似的尽量烤我们自己好了,”潘克洛夫说。“反正这里有的是燃料,用不着节省。”
  “并且,”吉丁?史佩莱补充道,“林肯岛又不是在纬度很高的地方,这里的冬天大概不会太冷的。赛勒斯,你不是说三十五度相当于北半球的西班牙吗?”
  “那当然没有问题,”工程师答道,“可是西班牙的冬天有时候也很冷,冰和雪都不少,林肯岛可能也会冷得那么厉害。不过,这是一个海岛,我想这里的气候会温暖一些的。”
  “为什么,史密斯先生?”赫伯特问道。
  “因为大海就好比是一个巨大的贮藏器,它把夏天的热都存起来了。一到冬天,它就把热放出来,能保证沿海一带温度适中,比夏天低,可是比普通地方的冬天却要高。”
  “这一点我们到时候就可以知道,不必谈了,”潘克洛夫说,“其实我倒不管它冷不冷。有一点是肯定的,现在白天已经短了,夜晚很长。我们谈谈照明的问题吧。”
  “那再容易也没有了。”史密斯答道。
  “容易谈吗?”水手问道。
  “容易解决。”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解决呢?”
  “明天,先去打海豹。”
  “做蜡烛吗?”
  “对了。”
  这就是工程师的计划,这个办法完全可以行得通,因为石灰和硫酸是现成的,而小岛上的两栖动物又可以供给他足够制造蜡烛的脂肪。
  现在是6月4日。这一天正是圣灵降临节的星期日。大家都同意按照习惯休息一天。所有的工作都停下来了,他们还对天做了祷告,说了些感恩的话。现在林肯岛上的居民已经和当初掉在小岛上的可怜的遇难人大不相同了。他们不再祈求什么——他们只是感谢上苍。第二天,6月5日,天气有些靠不住,但他们还是向小岛出发了。目前他们只能在退潮的时候才可以跨过海峡,因此大家决定要造一只小船,并且要尽量造得好,有了船以后,交通就便利得多了,将来往海岛西南部去进行大规模探险的时候,还能用它沿慈悲河往上游航行,这探险工作,他们决定等到天气好转以后就立刻进行。
  海豹的数目很多,猎人利用标枪,毫不费力就刺死了六只。纳布和潘克洛夫就在那里剥皮,单把皮和脂肪带回“花岗石宫”,海豹皮是用来做皮靴的。
  打猎的结果得到将近三百磅的脂肪,全部都将用在制造蜡烛上。
  制造蜡烛非常简单,即使不能做得十全十美,至少可以非常实用。赛勒斯?史密斯手里只有硫酸,然而把硫酸和中性脂肪一起加热,就可以分离出甘油;然后,他又从这种新的化合物里,用开水很容易地分离出油脂、人造奶油和硬脂来,为了使工序简单化,他用石灰碱化了脂肪。这样他就得到一种石灰质的肥皂,这种肥皂很容易被硫酸分解,硫酸使石灰沉淀为硫酸盐,游离出脂酸来。
  在这三种酸——油酸、真珠酸和硬脂酸——中,第一种是液体,只要施加足够的压力,就可以排出去;其余两种正是制造蜡烛的原料。
  这项工作一共花了不到二十四小时。接着又试验了几次。他们用植物纤维做成蜡烛芯,把它放在熔化的蜡油里,用手捏制,就成为道道地地的油脂蜡烛了,所差的只是颜色不够白和外表不够光滑罢了。蜡烛芯如果在硼酸里浸过,就可以在燃烧的过程中半熔化并且随着蜡油烧尽;自然,现在的蜡烛芯还不能具备这个优点,可是赛勒斯?史密斯做了一把巧妙的烛花剪刀。在“花岗石官”的漫长黄昏里,这些蜡烛无疑将要大大受到欢迎。
  这一个月他们在新居里有许多工作要做。这些都是细活,他们把粗糙的工具改得精致了,并且还新添了一些。
  居民们首先制造了剪刀,直到现在他们才第一次理发,不过刮脸还不行,但至少可以把胡子剪得短一些。赫伯特没有胡子,纳布虽然有,但也很少,另外三个伙伴却都满脸须毛了,可见剪刀还是十分需要的。
  要想做一把小锯子非常麻烦,可是最后终于做成了,只要使用的时候用一些力,就可以把木头锯开。于是他们做了许多桌子、凳子、碗柜,放在主要的房间里,此外还有床架,床上铺着草垫当作被褥。厨房里放着食具架,上面摆着烹调用具,另外还有一个砖炉。整个的厨房显得井井有条。纳布经常勤勤恳恳地工作,好象化学家在实验室里一样。
  这些做细活的工人很快就必须变成大木匠了。由于爆炸以后产生了瀑布,必须搭两座桥,一座在眺望岗上,一座在岸上。现在有一道水把高地和岸边分隔开了,必须跨过这道水才能到海岛的北部去。移民们为了避免涉水,就不得不爬到红河的发源地,从那里绕道过去。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在眺望岗和岸边各搭一座长二十到二十五英尺的桥梁。在这项工程里,所需要的全部木工就是伐木,这需要几天的时间。桥梁很快就搭好了,纳布和潘克洛夫过了桥到上次在沙丘附近发现的蛤蜊场去。他们用一辆简单而粗糙的大车代替了原来不便使用的筐子,拉了好几千蛤蜊回来,把它们放在慈悲河口。不久它们就在岩石丛中繁殖起来,形成一片新蛤蜊场。这种软体动物非常好吃,移民们每天都要吃一些。
  虽然居民们到现在仅仅探索了林肯岛上的一小部分,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小部分几乎已经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需要了。如果他们深入最隐蔽的地方,到慈悲河与爬虫角之间整个的森林区域去打猎,他们还可能发现新的物产。
  居民们只有一样不满足。肉类和菜蔬都不缺少;找来的木质树根经过发酵以后,又可以供给他们一种带酸味的饮料,比凉水的味道好得多;他们不用甘蔗和甜菜,就能炼制糖,所用的原料是“酿母枫”里蒸馏出来的液体,这是枫树的一种,各个温带地区都有,这个海岛上也生长着很多;他们再往饮料里加一些从养兔场采来的香草,就成为非常芬芳可口的茶了,最后,他们还有大量的盐,这是食物中唯一的矿物,……可是却没有面包。
  也许不久以后居民们可以找到面包的代用品,这完全是可能的,因为在南部的森林里可以找到西米或面包树,不过直到目前,他们还没有发现这种宝贵的树木。然而在这件事情上,上天不久就直接给他们帮助了。的确,它所赐给他们的东西十分渺小,但赛勒斯?史密斯即使绞尽脑汁,使出全部的智慧,也创造不出来,有一天,当赫伯特补坎肩时,无意之中在夹层里有了发现。
  这一天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居民们都聚在“花岗石宫”的大厅里,突然少年高声大叫起来:“瞧啊,史密斯先生,……一粒小麦!”
  于是他把一粒麦——独一无二的麦粒——给伙伴们看,它是从坎肩口袋的一个窟窿里掉到夹层里去的。
  麦粒的来源可以这样解释:在里士满的时候,有一次潘克洛夫送给赫伯特几只鸽子,麦粒就是当时赫伯特用来喂鸽子的。
  “一粒小麦?”工程师马上问道。
  “是的,史密斯先生,可是只有一粒!”
  “呃,孩子,”潘克洛夫笑道,“我们的日子就此越过越好了啦!嗯!一粒小麦能做什么呢?”
  “做面包。”赛勒斯?史密斯答道。
  “面包,蛋糕,馅饼!”水手说。“哈,这粒麦做成的面包保证不会把我们噎住的!”
  赫伯特觉得这个发现没有多大意义,正打算把麦粒扔掉,可是史密斯把麦粒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麦粒是完整的,一点也没有损伤,于是就对水手严肃而平静地说道:“潘克洛夫,你知道一粒小麦能结多少穗子吗?”
  “我想也就是一个吧!”水手听了这个问题觉得很奇怪。
  “十个,潘克洛夫!你还知道一个麦穗能结多少粒麦吗?”
  “不,这我可不知道。”
  “大概八十粒!”赛勒斯?史密斯说。“所以,要是我们把这粒小麦种下去,第一次可以收到八百粒;再把它们种下去,第二次就能有六十四万粒;第三次就有五亿一千二百万粒;第四次就有四千亿粒以上!比例数字就是这样。”
  史密斯的伙伴们默默地听着,这些数目使他们惊讶,然而却是实在情况。
  “是的,朋友们,”工程师接着说,“这就是一般繁殖的等差级数。可是不要以为小麦每一个穗子结八百颗麦粒就算多了,比起罂粟和烟草来又算得了什么呢?罂粟能结三万二千颗种籽;烟草能结三十六万颗,要是没有种种原因限制它们繁殖,几年之内整个地球就要被这些植物长满了。”
  工程师没有继续往下细讲。
  “现在,潘克洛夫,”他接着说,“你知道四千亿粒麦合多少蒲式耳吗?”
  “不知道,”水手答道,“只知道我是个大傻子!”
  “每蒲式耳平均十三万粒,四千亿粒可以合三百万蒲式耳以上,潘克洛夫。”
  “三百万!”潘克洛夫叫道。
  “三百万。”
  “在四年之内吗?”
  “在四年之内,”赛勒斯?史密斯答道,“甚至也许只要两年,根据这里的纬度,我想每年是可以收成两次的。”
  潘克洛夫还是老脾气,他又禁不住要用大声的欢呼来代替回答了。
  “因此,赫伯特,”工程师补充道,“你的发现对我们非常宝贵。每一样东西,朋友们,在我们目前的环境里,每一样东西对我们都是有用的。希望大家不要忘记这一点。”
  “不会的,史密斯先生,我们不会忘记的,”潘克洛夫答道:“万一有一天让我找到一粒能结三十六方粒种籽的烟草,我向你保证,决不把它扔掉!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我们把这粒小麦种下去。”赫伯特答道。
  “对,”吉丁?史佩莱补充道,“要尽量小心,我们将来的收获全指望它呢。”
  “就看它是不是能发芽了!”水手喊道。
  “会发芽的。”赛勒斯?史密斯说。
  这一天是6月20日。播种这唯一的宝贵麦粒正是时候。最初有人提议把它种在盒子里,经过考虑,最后还是决定种在地里,任凭大自然去安排。当天就把它种下去了。不用说,他们关怀得无微不至,一心要使实验成功。
  雨过天晴,居民们爬上了“花岗石宫”的高岗。他们在这块高地上选了一处朝阳而又避风的地方。他们打扫了地面,清除了杂草,消灭了昆虫,做成一个土质优良的苗畦,上面撒上一层石灰,畦的四周围上栏杆,麦粒就埋在滋润土壤里。
  居民们的这种景况,不是恰恰象在为一所大厦奠定第了一块基石呜?潘克洛夫不禁想起燃点唯-的火柴那天的情景以及当时的焦急心情来了。这一次情况更严重。火要是灭了,遇难的人总可以想一些其他的办法,然而要是不幸遗失了这粒麦,要想再找一粒就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了。
  第二十一章从此以后,潘克洛夫没有一天不到他称为“麦田”的那块地方去。要是有什么昆虫胆敢到那里去,那它就该倒楣了!潘克洛夫对它们毫不客气。
  将近六月底,一连几天阴雨以后,天气显著地变冷了。29日那天,温度在华氏20度左右(摄氏冰点以下6度67分),第二天是6月30日,相当于北半球的12月31日,这一天是星期五。纳布说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不吉利,可是潘克洛夫却说这样更好,因为明年的第一天是个好日子。
  不管怎么样,年初总是非常寒冷的。慈悲河口已经封冻,不久以后,整个的格兰特湖面也要结冰了。
  居民们经常需要补充木材。潘克洛夫很机灵,他乘河水没有封冻的那几天,利用木筏运了大批的木柴回来。河水是一股不知疲倦的动力,他们利用它运送木柴,直到结冰的时候为止。除了从森林里取得大量燃料以外了许多障碍,普通语义学要消除这些障碍,其手段是进行以,他们又从富兰克林山的支脉下运了几车煤炭回来。在天冷的时候,能产生高温的煤炭大受欢迎。到7月4日那天,温度只有华氏8度,也就是摄氏零下13度。大家通常是在饭厅里做各种不同工作的,因此在这里又砌了一个火炉。“花岗石宫”里用的水原来是赛勒斯?史密斯从格兰特湖里引来的,现在天虽然冷了,从冰面下把湖水输送过来的水道却始终保持畅通,他对于这一小股流水很满意。为了积贮流来的湖水,还在仓库后面凿了一个蓄水池,池满了,多余的水就通过地下井流到海里去了。
  这些天天气非常干燥,移民们决定选一个日子穿足衣服,到慈悲河与爪角之间去探险。那是一片广阔的沼泽,他们认为在那里可以打到上好的野味,因为这种地区可能有很多水禽。
  他们估计到那里有八九英里的路程,来回需要一整天的工夫。由于目的地是岛上还没有到过的地区,因此全体移民都参加了这次远征。7月5日早上六点钟,天刚破晓,赛勒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莱、赫伯特、纳布和潘克洛夫就拿着标枪、圈套、弓箭,准备着干粮,从“花岗石宫”出发了,托普乱蹦乱跳地在前面领着路。
  这时候慈悲河已经结冰了,最近的路是从冰面上过河。
  “可是,”工程师说得很对,“这并不能代替正规的桥梁!”因此,搭桥被列为未来的工作之一。
  居民们还是第一次踏上慈悲河的右岸,冒险深入高大而美丽的松柏林,这些树上现在都披上了一层雪花。
  他们走了还不到半英里,就有一窝在密林里安家的走兽被托普惊动,向空旷的地方窜去了。
  “啊!我看象是狐狸!”赫伯特看着这群忙着搬家的动物说。
  这是一群狐狸,然而个子非常大,托普在追赶途中听到它们发出一种嗥叫声,吓了一跳,突然站住了,这些跑得极快的动物便乘机逃得无影无踪。
  狗是不懂得博物学的,难怪它要吃惊。可是经过这么一叫,这些浑身灰红,黑尾巴梢上长一绺白毛的狐狸,就等于把它的身份暴露出来了。赫伯特毫不犹豫地告诉大家,这种兽的学名叫“白狐”。在智利、福克兰群岛以及美国北纬30度与40度之间的整个区域里都可以看到。使赫伯特感到遗憾的是:这种食肉动物托普竟一只也没有捉住。
  “好吃吗。”潘克洛夫问道,他对于海岛上的动物只关心这一点。
  “不好吃,”赫伯特说,“可是动物学家们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种狐狸长的是昼眼还是夜眼,也不知道一般把它和狗归到一类是不是正确。”
  少年记得很熟,可见他对这门功课非常钻研,史密斯听了以后,不禁微笑起来。至于水手,他一听说这种狐狸不属于“可食类”,就不把它放在心里了。不过他也认为将来在“花岗石宫”附近建立家禽场以后,应该小心一些,以防这些四只脚的强盗去光顾,对这点大家都没有意见。
  绕过这一带,居民们发现有很长的一段海滩被海水冲击着。这时候正是早上八点钟,天气非常晴朗,长期的严寒以后,天气往往会这样。他们走了一段路,觉得暖和起来,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都已经不感到寒气袭人。并且,由于没有刮风,虽冷也不是那么叫人吃不消。水平线上旭日初升,然而丝毫也没有暖意。海面上风平浪静,一片蔚蓝,和晴天的地中海港湾一样。爪角象一把弯刀,向东南拐去,直到四英里以外的地方,愈到尖端愈细。左边沼泽地带的边缘突然形成一个小尖角,这时候被火一般的阳光照射着。联合湾的这部分没有任何东西可做大海的屏障,连一片沙滩也没有,如果有船只遭到东风的袭击,显然是设法躲避的。这里海面平静,没有浅滩。海水的颜色到处都是一样,没有土黄的色调,连一块礁石也没有;海岸陡峭,根据所看到的这一切,可以断定沿岸一带海水很深,水面以下就是万丈深渊,背后往西四英里的地方,就是远西森林的边缘了。他们可以认为这里是冰雪侵袭下南极岛屿的荒凉海岸。移民们在这里停下来吃早饭,用木柴和晒干的海藻生了一堆火,纳布把冻肉烤成早点,此外还沏了几杯薄荷茶。
  他们一面吃,一面瞧着四面八方。林肯岛的这部分非常贫瘠,和整个的西部形成鲜明的对比。通讯记者不禁想起,如果当初掉在这部分海岸上,他们一定想象不出未来的领土是什么样子。
  “我相信要是掉在这里,我们是上不了岸的,”工程师说,“这里海水很深,连一块可以攀扶的石头都没有。‘花岗石宫’前面至少有一些沙滩。特别是那个小岛,它大大地增加了我们脱险的可能。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万丈深渊!”
  “真奇怪,”史佩莱说,“这么小的海岛,地形居然这样复杂,按理说,这种复杂的地形只有在相当大的陆地上才有。真可以这样说,林肯岛的西部物产富饶,土地肥沃,是由于有墨西哥暖流经过的缘故;而北边和东南地区却好象沿着北冰洋一样。”
  “你说得有道理,亲爱的史佩莱,”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我觉得这个海岛的地形和自然状况都很特别。它概括了大陆的全部面貌,要说它过去是一块大陆,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什么!太平洋中间有大陆?”潘克洛夫大声说。
  “这有什么稀奇?”赛勒斯?史密斯答道。“澳大利亚、新爱尔兰、澳大拉西亚和太平洋里的群岛难道还不能称为世界上的第六大洲吗?难道它不和欧洲、亚洲、非洲以及两个美洲同样重要吗?我认为所有这些大洋里的岛屿都可能是一个大陆的高脊,大陆现在是沉在水里了,可是在人类有史以前,它们是在水面上的。”
  “象过去的亚特兰梯斯一样。”赫伯特说。
  “是的,孩子……假如真有的话,就是这样的。”
  “林肯岛会不会就是那片大陆的一部分呢?”潘克洛夫问道。
  “可能,”赛勒斯?史密斯说,“那就容易说明岛上各种物产都有的原因了。”
  “还有遗留下来的大批飞禽走兽。”赫伯特补充说。
  “是的,孩子,”工程师说,“你这么一说给我的理论找到根据了。按照视察的结果,岛上有很多动物,这一点可以肯定,更奇怪的是,动物的种类非常多。这是有原因的,我认为林肯岛过去可能是什么大陆的一部分,后来大陆逐渐沉到太平洋底下去了。”
  “那么,总有一天,”潘克洛夫说,他好象并不完全相信。“古代剩下的这部分大陆会全部沉下去的,那时候,美洲和亚洲之间就什么陆地也没有了。”
  “不,”史密斯说,“将来会有新大陆的,现在有成千上万的微生物正在兴建着。”
  “这些泥水匠是什么东西呢?”潘克洛夫问道。
  “珊瑚虫,”赛勒斯?史密斯答道。“它们不断兴建的结果,形成了克列蒙岛和太平洋里其他许多的珊瑚岛。四千七百万个这样的昆虫才只有一厘米重,可是吸收了海里的盐分、消化了水里所存在的固体物质以后,这种微生物就能产生出石灰来,而且这种石灰能在海底构成大块的物质,和花岗石一样的坚硬,一样的结实。过去,在古代初期的时候,大自然利用火积成陆地。现在地壳内部的动力显然是减退了(地面上有许多火山现在都已完全熄灭,这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可是有微生物来接替火的职务。我相信一年一年地过去,经过许许多多数都数不清的珊瑚虫的努力积累,太平洋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片大陆,供给我们的后代去居住和开发的。”
  “那可需要很长的时间。”潘克洛夫说。
  “大自然有的是时间进行这项工作。”工程师说。
  “可是要新大陆有什么用呢?”赫伯特问道。“我觉得现在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已经足够了,当然,大自然创造出来的东西是不会没有用的。”
  “不错,不会没有用的,”工程师答道,“这就是为什么在珊瑚岛所占的热带地区将来一定要有新大陆的原因,至少我认为这样解释是合情合理的。”
  “你给我们详细讲讲吧,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说。
  “这是我的看法。科学家们一般都认为地球将来是会毁灭的,至少到将来动植物都不能生存了,因为那时候地球上要变得非常寒冷。他们意见分歧的地方只是在于造成这种严寒的原因。有人认为千百万年以后,地球会由于太阳的温度下降而变冷,有人认为是由于地球内部火焰的逐渐熄灭。这种影响会比一般想象的要大,我同意后面这种说法。根据什么呢?譬如:月亮实际上是一颗冷冰冰的星球,虽然太阳永远不偏不倚,一点也不少给它热,然而它上面却不能住人,月亮所以这样冷,那就是因为它内部的火焰——宇宙间所有的星球,包括月亮在内,都是由这种火焰产生的——完全熄灭了。最后,什么原因先不去管它,我们的地球总有一天要冷却的,这种冷却的过程只会逐渐地发生。那么,到那时候会产生什么情况呢?温带地区经过相当时期以后,就要和我们现在的南北极地带一样不能住人了。人类和其他动物都会大批地向赤道地带涌去。那时候会形成大规模的移民。欧洲、中亚细亚、北美洲都会逐渐被放弃,澳大拉西亚和南美洲的南部也是这样,那里的草木也将随着人转移。植物会和动物同时向赤道发展。南美洲的中部和非洲的中部将要成为主要的居住大陆。拉伯兰人和萨摩亚人会发现地中海沿岸的气候和寒带一样。很可能那时候赤道地区会嫌太挤,资源也不够地球上的人类消耗,那有谁能料得到呢,可是自然界是眼光远大的,它现在就在赤道地区打下新大陆的基础,使所有迁来的动植物都不至于没处安身,这不很好吗?这些小昆虫不也可能就是受自然界委托来进行这项工作的吗?所有这些事情我经常想。朋友们,而且我深信我们的地球将来会变得面目全非。新大陆产生以后,大海就要把原有的陆地淹没,在未来的时代里,会有一个象哥伦布那样的人发现琛玻拉索山、喜马拉雅山和勃朗山所形成的岛屿,它们是美洲、亚洲和欧洲下沉以后的遗迹。然后,就要轮到这些新大陆变得不能居住了;热度会逐渐消散,就好象人死了身体慢慢地冷下来似的。那时候地球上的生命就要绝迹了,即使不是永久绝迹,至少也要有一个时期。也许那时候,我们的整个地球都安息了——变得死气沉沉——等到条件转好的时候,再复活过来!可是,朋友们,所有这些都是自然的秘密。我从珊瑚虫的工作谈起,直研究到未来的秘密,也许扯得太远了。”
  “亲爱的赛勒斯,”史佩莱答道,“我认为这些理论都是预言,将来会实现的。”
  “那是上帝的秘密。”工程师说。
  “你们说得都不错,”潘克洛夫聚精会神地听完以后说,“可是你能告诉我吗,史密斯先生,林肯岛是不是你说的那些虫子做的?”
  “不,”史密斯答道,“这里纯粹是由火山造成的。”
  “那么将来它会消灭吗?”
  “可能。”
  “但愿那时候我们已经不在这儿了。”
  “不,不要担心,潘克洛夫;那时候我们不会在这儿的,因为我们并不想老死在这里,我们还希望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儿呢。”
  “不过,”吉丁?史佩莱说,“我们还应当象永远住在这里似的建立自己的家园。事情做到一半就泄气不干是不会有结果的。”
  话谈到这里就结束了。吃完早饭以后,继续前进,居民们到了沼泽的边缘地带。这片沼泽大约有二十平方英里,一直延伸到海岛东南的圆形海岸,土壤是火山粘土,夹杂着一些腐烂的植物,例如灯芯草、芦苇、野草等的残余。一层厚草象地毯似的铺在沼地各处。不少的水坑都结了冰,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雨水和暴涨的河水都不可能在这里积成池塘。因此他们认为沼地的水分是由土壤里渗透出来的,这是很自然的,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天热的时候,这里可能有瘴气使人生病。
  死水塘里长着一些水生植物,许多飞禽在上面扑着翅膀。野鸭、小凫、鹬都成群地栖居在这里,它们一点都不伯人,人们可以一直走到它们的旁边去。
  这些水禽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一枪准能打死好几打。然而探险家们却只好使用弓箭。效果虽然差一些,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响声,不致惊动其他飞鸟,如果是枪声,那就要把它们吓得飞往沼地各处去了。这一次猎人满意了,他们打到一打鸭子,这些鸭子身上是白的,上面有一道黄褐色的花纹,头是绿的,翅膀上共有黑、白、红三种颜色,长着扁平的嘴;赫伯特把它们叫做潦凫。在捕捉时托普也出了力。他们就把海岛的这部分叫做潦凫沼地。居民们可以从这里得到大量的水鸟。他们打算以后再来仔细侦察一下,可能发现一些可以驯养的鸟类,如果能把它们赶到湖边去,捉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傍晚五点钟的时候,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穿过潦凫沼地,渡过慈悲河上的“冰桥”,往回走去。
  晚上八点钟,他们回到了“花岗石宫”。
  第二十二章严寒一直继续到8月15日,可是并没有比前面说过的华氏温度再低下去。在天气晴朗的时候,温度即使低一些,也还受得了,一旦刮起风来,可怜的居民们由于穿得太少,就要受尽苦楚了。潘克洛夫感到遗憾的是:林肯岛上住着许多狐狸和海豹,却没有一只熊。如果有熊的话,用它们的皮做衣服,多么好呢!
  “熊,”他说,“总是穿得舒舒服服的,我别的也不要,只想把它们所披的那些暖和的斗篷借几件来过冬。”
  “可是,”纳布笑道,“也许熊不会答应把自己的斗篷借给你的,潘克洛夫,它们并不是圣?马丁。”
  “我们可以使它肯借的,纳布,可以使它肯借的。”潘克洛夫信心十足他说。
  然而岛上并没有这种凶猛的食肉动物,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见过。
  在这期间,赫伯特、潘克洛夫和通讯记者在眺望岗和森林边缘布置着陷阶。
  根据水手的看法,任何一种动物,被人猎捕都是合理合法的,不管它是啮齿动物还是食肉动物,只要跑进新做好的圈套里,就应该把它请到“花岗石宫”里来款待一番。
  陷阱的构造非常简单,在地上挖好坑,上面蒙上一层树枝和野草,把洞口遮蔽起来,坑底放一些食饵,食饵发出香味,就会把野兽吸引过去了。应该说明,这些陷阱并不是随便乱挖的,而是必须布置在一定的地点,什么地方野兽的脚印多,就说明野兽经常到这一带来。居民们每天都来探看陷阱,在最初几天内,陷阱里一连三次捉住了在慈悲河右岸已经见过的白狐。
  “怎么,这里尽是狐狸!”潘克洛夫第三次把一只白狐扔到陷阱外边来的时候说。他非常厌恶地着了它一眼,然后补充道,“这种野兽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对,”吉丁?史佩莱说,“它们是有一些用处的!”
  “有什么用?”
  “拿它做引诱其他动物的食饵!”
  通讯记者的意见很对,从此以后,陷阱里的食饵就改用死狐狸了。
  水手又用一种树木的长而结实的纤维做了几个圈套,效果甚至比陷阱还要好。每天总要有几只养兔场的兔子来上圈套。捉来的虽然只有兔子一种,然而纳布的烹调花样很多,因此居民们百吃不厌。
  在8月份的第二周,猎人们终于有一两次从陷阱里捉到胜过狐狸的东西了,那就是在湖的北边见过的小野猪。潘克洛夫不问也知道这种野兽是好吃的,因为它们很象美洲和欧洲的家猪。
  “可是这并不是家猪,”赫伯特对他说,“我要警告你,潘克洛夫。”
  “孩子,”水手一面说,一面俯身到陷阱口去,一手揪住短尾巴,提了一只野猪出来,“我还是把它当做猪吧!”
  “为什么?”
  “我高兴这样!”
  “那么,你很喜欢猪吗,潘克洛夫?”
  “我很喜欢猪,”水手答道,“特别是猪腿;假如它的腿不是四只,而是八只,那我就加倍地喜欢它!”
  野猪科一共有四种,上面所说的这只动物,就是其中的一种,叫做西瑞,特点是颜色根深,没有同类嘴部所生的长牙。西瑞一般都群居的,海岛的森林地带可能很多。
  总之,这种动物从头到尾都可以吃,潘克洛夫对它们也提不出别的要求了。
  八月将过一半的时候,风向转往西北,气候也突然变了。温度上升了几度,空气里的水汽不久却变成了雪。整个的海岛都覆盖了一层白皑皑的银甲,居民们顿时觉得海岛的面貌焕然一新。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雪,地上很快就积了两英尺厚。
  风也刮得很猛,在巍峨的“花岗石宫”里,可以听见海水撞在礁石上,发出轰隆的响声,地势弯曲的地方,旋风把雪花吹得滴溜溜地转,形成一根根高大的柱子,恰象齐根盘旋的水柱——船只在海里遇到这样的水柱,是要开炮轰击的。暴风雪从西北吹来,横扫海岛,因此“花岗石宫”没有遭到正面的袭击。
  可是在这些日子里,风雪怒号,和在某些寒带地区所见到的景况一样可怕。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尽管想出去,也只好耐着住子躲在家里,从8月20日到25日,一连困守了五天。他们听见风雪在啄木鸟林里耀武扬威,那里肯定受到了它的蹂躏。一定有许多树木被连根拔起来了,可是潘克洛夫却拿省得他去砍伐来安慰自己。
  “风变成樵夫了,让它去刮吧。”他重复着。
  事实上,即使他们想要阻止,也是办不到的。
  这时候“花岗石宫”里的居民们多么感谢上苍为他们安排了这个铁桶一般的住所啊!他们也向赛勒斯?史密斯表示了应有的谢意,可是这个巨大的石洞毕竟还是自然界造出来的,不过是工程师发现的罢了。暴风雪侵犯不到他们,每个人都很安全。如果用砖头和木料在眺望岗上盖一所房子,肯定地说,是经不住这场风暴的。“石窟”一定完全不能居住了,因为海水漫过小岛以后,就会排山倒海地向它冲去。只有“花岗石宫”坐落在磐石的中心,风吹不到,浪打不着,完全不必担优。
  在隐居的这几天里,居民们并没有闲着。
  仓库里原来存放着许多木材,他们把木材锯成木板,逐渐就把家具凑齐了。由于不吝惜木料,做成的桌椅都非常结实。纳布和潘克洛夫对这些笨重的家具非常满意,不论谁拿什么东西来,他们也不肯换的。
  不久,木工们又学会编篮子了。他们在这项新的工作里,成绩也不错。湖的北部有一处凸出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发现一片柳林,生长着许多紫红色的绢柳。在雨季以前,潘克洛夫和赫伯特就把这些有用的灌木砍下来,经过加工以后,枝条就可以有效地利用了,开始试编的时候没有经验,可是由于工人们的聪明和智慧,再经过研究和回想过去见过的篮子的形状,经过互相竞赛,小队里很快就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篮子了。他们把篮子放在仓库里,纳布还挑选了几个专门存放他收集来的块茎和南欧松子等等。
  8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气又变了。温度下降了一些,暴风雪也平息下来。移民们立刻作了一次旅行。岸边的积雪肯定有二英尺厚,然而地面冻得挺硬,他们走起来倒也并不感到困难。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爬上了眺望岗。
  多么大的变化啊!森林里的树木,特别是那些主要生长着枞树的地方,上次看见的时候还是一片苍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看见一色白。从富兰克林山山巅直到海边,森林、平原、湖泊、河流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慈悲河的河水在冰檐下流过,每当涨潮和落潮的时候,就会把冰胀破,发出很大的响声。封冻的湖面上有无数的飞鸟在振翼飞翔。鸭子和鹬、水鸭和海鸠都成千地聚在一起。岩石丛中流出瀑布的地方倒接着许多冰柱,乍一看以为瀑布是从一个奇形怪状的漏斗里泻出来的,它的样子非常特别,好象是一件文艺复兴时代艺术家的作品。暴风雪在森林里所造成的破坏到底有多大,他们暂时还没法肯定;必须等到表面的冰雪融化以后才能知道。
  吉丁?史佩莱、潘克洛夫和赫伯特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去看他们的陷阱,陷阱被积雪盖住了,好容易才找到。他们还必须十分小心,以防掉到里面去,要是落在自己布置的陷阱里,那不但危险,而且也太丢脸了!幸而他们没有倒楣,找到了他们原封未动的陷阱。里面没有动物,然而附近却有很多脚印,其中有许多爪印很清楚。赫伯特毫不犹豫地肯定曾经有猫科食肉兽类从这里走过,由此可见工程师说得对,林肯岛上是有凶猛的野兽的。毫无疑问,这些动物一定是住在远西森林里的,因为受饥饿的逼迫,才冒险到眺望岗来。也许它们已经嗅出“花岗石宫”里有人居住了。
  “那么,这些猫科食肉兽类是些什么兽呢?”潘克洛夫问道。
  “是老虎。”赫伯特回答说。
  “不是只有热带才有老虎吗?”
  “在新大陆上,”少年说,“从墨西哥一直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判帕草原一带都有。既然林肯岛的纬度和拉巴拉他附近差不多,那么在这里遇到老虎也就并不奇怪了。”
  “好吧,我们得提防着它们。”潘克洛夫答道。
  由于温度的上升,积雪不久就融化了。经过一场雨以后,大地披的银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天气很坏,居民们还是照常补充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植物方面的有南欧松子、块茎和枫树的糖浆,动物方面的有养兔场的兔子、刺鼠和袋鼠。为了取得这些东西,他们到森林里去了几次,发现有很多树木都被风暴刮倒了。潘克洛夫和纳布还推着大车一直到远处的煤层那里去,运了好几吨燃料回来。路上他们看见烧陶器的土窑遭到大风严重的损坏,至少有六英尺长的一段烟囱被刮掉了。
  他们要给“花岗石宫”补充大批的木材和煤炭,正好慈悲河又畅通了,于是他们就利用河水输送了好几木筏的燃料。然而他们可以看得出来,寒冷的季节井没有到头。
  居民们也到“石窟”去了一趟,他们在暴风雪的日子里没有住在那里,不能不感到运气。现在留下的迹象可以说明,大海一定在这里显过威风。怒潮漫过小岛,闯进了通道,使里面灌满了泥沙,岩石上布满了一层厚厚的海藻。当纳布、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去打猎或是砍柴的时候,赛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莱就忙着整顿“石窟”,他们发现炼铁工具和风箱几乎一点也没有损坏,还是和原来用沙子保藏着的时候一样。
  贮藏的煤起了很大的作用,居民们有了它才没有受到严寒的威胁。大家都知道,北半球二月主要的特点是温度骤然下降。南半球也是一样,这里的八月底相当于北美洲的二月,也逃不出气候的一般规律。
  25日左右,在雪再次变成为雨以后,风向转往东南了,这时候突然变得极度寒冷起来,据工程师估计,温度不会高过华氏零下8度,这次严寒加上刺骨的狂风,更是令人难以忍受,这样一直继续了好几天。移民们二次把自己紧闭在“花岗石宫”里。由于要把上面所有的窟窿都堵严,只留下一条窄缝通风,因此蜡烛的消耗量相当大。为了要节省蜡烛,他们就没有吝惜燃料,常常把烧得很旺的炉火当作石洞里唯一的光源。有时候,也有一两个居民到冰雪——这些冰雪都是由于潮水的一涨一落堆积起来的——包围的海滩上去。可是他们很快就跑回“花岗石宫”来;每当他们用双手握住梯棍向上攀登的时候,他们不但觉得困难,而且感到一阵阵的剧痛。由于严寒的缘故,他们的手指一碰梯棍,就好象燃烧起来似的。为了使“花岗石宫”的居民可以利用自由支配的闲暇,赛勒斯?史密斯选择了一项可以在室内进行的工作。
  前面已经说过,居民们吃的糖是枫树的液体。他们把树皮割开一个很深的裂口,让液体流到瓶子里,然后用各种不同方法烹调;经过一定时间,它就开始发白,变成一种很浓的糖浆了。大家对这种东西都感到很满意。
  然而,还可以把它做成一种更好的东西。有一天赛勒斯?史密斯告诉伙伴们,他们要当炼糖工人了。
  “炼糖工人!”潘克洛夫说。“我认为这个买卖倒不错。”
  “是的,很不错。”工程师答道。
  “那就合适了!”水手说。
  一听“精炼”这个字眼,也许以为需要庞大的工厂、复杂的设备和无数的工人了吧!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只要经过一道非常简单的工序,就可以使这种液体成为结晶体了。把糖浆盛在一只巨大的土罐里,在火上熬着,不久表面上就凝了一层碎屑。等这层碎屑逐渐变厚以后,纳布就用一把木刀小心地把它掀起来;这样不但可以加速蒸发,而且还可以避免发焦。
  糖浆在旺盛的炉火上熬了几个钟头,不仅熬成了浓缩的蜜糖,而且炼糖工人的身子也暖和了。他们预先在厨房的火炉里制造了一些形状不一的陶土模型,这时候就把蜜糖倒进去。第二天蜜糖冷却了,凝结成许多糖块和糖片。这种糖的颜色微微发红,可是几乎是透明的,味道也很好。
  天气一直冷到九月中旬,“花岗石宫”里的“囚徒”们开始感到蹲腻了。几乎每天他们都要想法子突围出去,但是总不能走得恨远。他们不断地改善他们的住宅,一面工作一面谈话。史密斯向他的伙伴们讲了许多事情,主要是向他们讲解科学的实际应用,移民们没有图书馆,可是工程师是一本随时可以参考的百科全书,它老是打开在需要的这一页上,这本书能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他们经常翻阅。时间就这样愉快地度过了,这些勇敢的人好象并不为将来而担忧。
  空守在屋内的日子该结束了。人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即使不盼望美好的季节马上到来,至少也盼望着难以忍受的严寒赶快过去。只要能再多一点衣服,他们的打猎活动就不知道可以进行多少次了,不管是到沙丘也好,到潦凫沼地也好!飞禽走兽是很容易接近的,出去打猎一定可以满载而归。可是赛勒斯?史密斯认为保护大家的健康更要紧,因为人手一个也不能缺,大家都遵照他的意思去做了。
  必须说明,最耐不住在房间里困守的,除了潘克洛夫大概就是托普了。这只忠实的狗觉得“花岗石宫”狭小,它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来回乱跑,用种种方法表示关在室内嫌烦闷。史密斯经常注意到,每当托普走近仓库后边通向大海的黑井时,它就奇怪地咆哮起来。井口盖着一个木盖,它绕着井口团团转,有时候甚至把一只爪子伸到盖子底下去,好象要把它掀起来似的。然后它就奇怪地大叫一阵,显得既愤怒又不安。
  这种情形工程师看到已经不止一次了。
  深渊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使这只机灵的畜生忘不了呢?井通向大海是不会错的。可是会不会另外有什么窄道通向海岛的地底呢?会不会与别的小洞相沟通呢?会不会常有海兽到井底来呼吸呢?工程师觉得猜测起来毫无根据,不禁产生了许多荒唐的奇想。他是惯于深入科学的现实领域的,因此不愿意想入非非,更不愿意往迷信方面想,然而托普是一只具有理性的狗,它决不会闲来无事去对着月亮大叫大闹,如果没有原因引起它的不安,它怎么会捕风捉影,坚持要探索这个深渊呢?托普的行动使赛勒斯?史密斯疑惑得不能自信了。
  话虽如此,工程师仅仅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吉丁?史佩莱,他认为告诉其他的伙伴们也没有用,这些疑团也可能是由于托普的幻觉而产生的。
  严寒终于结束了。在这期间也曾经有过雨、风雪、冰雹和狂风,然而这些险恶的天气并没有持续很久。冰雪融化了,海滨、高地、慈悲河的两岸和森林又能够通行了。“花岗石宫”里的居民都为大地回春而感到高兴,再过不久,他们就只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呆在家里。
  九月下旬,他们常常去打猎,这么一来,潘克洛夫又央求着要赛勒斯?史密斯造火器了,他一口咬定史密斯答应过他。工程师很清楚,没有特殊的工具几乎不可能制造一支能用的枪,因此还是没有动手,把这一工作推到将来。他象平时一样淡淡地说,赫伯特和史佩莱已经成了非常熟练的神弓手,许多鲜美的野昧,象刺鼠、袋鼠、水豚、鸽子、鸨、野鸭、鹅,总之,各种飞禽走兽在他们的箭下都休想逃命;因此,他们不妨再等一些日子。然而顽固的水手却不听这一套,他一刻不停地缠着工程师;直到工程师答应满足他的希望时才算完。吉丁?史佩莱对潘克洛夫却是支持的。
  “海岛上有没有猛兽现在还不能肯定,”他说,“如果有的话,我们就一定要想法子和它们斗争,把它们消灭掉。迟早有一天这会成为我们的首要任务的。”
  可是这时候史密斯所考虑的却不是火器,而是衣服的问题。居民们依靠身上的衣服度过了这个冬天,然而却不能穿到明年冬天。他们必须不借任何代价取得食肉动物的皮或是反刍动物的毛;他们发现过许多摩弗仑羊,于是大家一致同意想法子捉一群来,也许饲养下来可以对小队有用。这就必须先开辟一个养牲畜用的畜栏和一个养鸟类用的家禽场,一句话,要在海岛上建立起饲养场,这是季节好转以后的两件大事。
  为了未来的这些工作。他们必须先深入了解林肯岛上所有还没有到过的地方,也就是慈悲河右岸从河口一直绵延到盘蛇半岛尽头的大片密林,以及海岛的西部全境。然而这需要有稳定的天气,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很好地进行这次远征。
  于是他们焦急地等待了一个时期;在这期间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使居民们要探索整个王国的心情更焦急了。
  这是10月24日。这一天潘克洛夫去探望他的陷阱。他平时总是把食饵在里面安排得好好的。在一个陷阱里,他发现了三只很适合放在食品室里的动物。那是一只母西瑞和它的两只崽子。
  潘克洛夫回“花岗石宫”来了,他捉到这样的野兽觉得非常得意,和往常一样,向大家大肆炫耀了一番。
  “来吧,我们可以大吃一顿了,史密斯先生!”他大声说。“还有你,史佩莱先生,也有你一份!”
  “我很高兴,”通讯记者答道,“可是你要请我吃什么呢?”
  “烤小猪。”
  “啊,真的是烤小猪吗,潘克洛夫?听你的口气,我还以为你带回来的是一只塞满松露的小松鸡呢!”
  “什么?”潘克洛夫大叫道。“你瞧不起烤小猪吗?”
  “不,”吉丁?史佩莱答道,他显得一点也不起劲:“假如不是吃腻了的话……”
  “你有理,你有理,”水手回答说,他打来的东西没有受到欢迎,使他很不高兴。“你真难侍候,要是七个月以前刚在岛上登陆的时候让你看见这种野味,你早就要高兴死了!”
  “算了,算了,”通讯记者说,“人总是有缺点的,而且也不会满足。”
  “现在,”潘克洛夫说,“我希望纳布能拿出他的本事来。你们瞧!这两只小猪还不过三个月!它们简直跟鹌鹑一样嫩!来吧,纳布,来!我要亲自看你烹调。”
  于是水手带着纳布到厨房里去了,他们很快就专心地烹调起来。
  大家让他们按照自己的主意去烹调。结果纳布做出一顿非常精致的晚餐——两只烤小猪、袋鼠汤、一只熏腿、南欧松子和薄荷茶;的确,他们把最好的食品都拿出来了,然而在所有这些菜肴里,还要数烤小猪最使人满意。
  五点钟的时候,晚饭开在“花岗石宫”的餐厅里了。袋鼠汤在桌上冒着热气,他们都认为汤的味道很好。
  喝完了汤,接着就是烤小猪了,潘克洛夫坚持要亲自下手分割,他给每个客人都敬了一大块。
  烤小猪的确好吃,潘克洛夫狼吞虎咽,正吃得咂咂有声,突然他一声喊叫,接着又骂了一句。
  “怎么回事?”赛勒斯?史密斯问道。
  “怎么回事?是这么回事,把我的一颗牙给崩了!”水手答道。
  “什么,你的烤小猪里有鹅卵石吗?”吉丁?史佩莱说。
  “大概是的。”潘克洛夫一面说,一面从唇边把那件东西拿出来,这是他付出一颗牙齿的代价换来的……
  那不是鹅卵石——而是一颗铅弹。
  【第二部】 荒岛上的人
  第一章气球上的冒险家落在林肯岛上已经整整七个月了。在这期间,虽然他们到处搜索,可是始终不曾发现有人。在荒岛上,甚至从来也没有升起过一缕表示有人的炊烟,也找不到一点人们劳动的遗迹可以证明过去或最近这里曾经有人住过。移民们根据种种事实不得不认为:除了他们自己以外,荒岛上不仅现在找不到其他人,而且从来就不曾有过人。现在,这些复杂的推论都被一颗小小的金属子弹推翻了。这颗子弹是在一只不伤人的啮齿类动物身上找到的!它是从枪里射出来,那是毫无疑问的,可是除了人类以外,谁还会有这样的武器呢?
  当潘克洛夫把枪弹放在桌上,他的伙伴们看了以后都感到非常惊讶。尽管枪弹的样子平淡无奇,然而他们却马上联想到这件事情可能产生的一切后果。他们都惊慌得好象白日里见了鬼似的。
  赛勒斯?史密斯毫不犹豫地谈出由这件突如其来的怪事使他必然产生的一些联想。他拿起子弹,在手指间翻来复去地转动,然后转身向潘克洛夫问道:“你能肯定被这颗子弹打伤的西瑞生下来至多不过三个月吗?”
  “不会再多了,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答道。“我在陷阱里发现它的时候,它还在吃奶呢。”
  “好吧,”工程师说,“足见三个月之内有人在林肯岛上开过枪。”
  “而且打中了这只小动物,虽然没有死,却受伤了。”吉丁?史佩莱补充道。
  “这是毫无疑问的,”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应该通过这件事作出这样的推论:在我们到达这里以前,岛上曾经有人住过,要不然就是三个月之内,有人在这儿着过陆。这些人是有目的来的还是偶然来的,是乘船靠岸的还是遇险着陆的呢?这一点只有等将来才能弄明白。至于他们是些什么人:欧洲人还是马来人,敌人还是朋友,我们还没法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个岛屿,我们也不知道。可是这些问题非常重要,我们不能等闲视之。”
  “不,决不会!万万不会!”水手从桌边跳起来喊道。“林肯岛上除了我们没有旁的人!我敢打赌!这个海岛并不大,假如这里曾经有过人,我们早就发现他们了!”
  “要不然那就怪了。”赫伯特说。
  “我觉得假如这只西瑞生来肚子里就有一颗子弹的话,”通讯记者发表意见道,“那就更加奇怪了!”
  “除非,”纳布严肃地说,“潘克洛夫……”
  “你瞧,纳布,”潘克洛夫劈口打断了说。“要是我的下巴颌里有一颗子弹,我还能五六个月找不出来吗?它能藏在哪儿?”他问道,随即张开了嘴,露出三十二个牙齿来。“你好好地看一下,纳布,假如你能找到一个窟窿,我就让你拔下六个牙齿来!”
  “纳布的假定自然是站不住脚的,”史密斯说,他虽然满肚子心事,也不由得笑了笑。“我们可以肯定,至多不过三个月,曾经有人在岛上开过枪。我的想法是:这些人是在不久以前才登陆的,也许他们只是路过,因为当我们在富兰克林山山顶上俯瞰全岛的时候,假如这里已经有人的话,我们一定会看见他们的,要不然他们也一定会看见我们。因此这些人可能仅仅是在几星期前才遇难,被风暴吹到海岸上来的。但不管怎么样,应当把这问题弄明白,这对我们是很重要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小心一些。”通讯记者说。
  “这正是我要劝告大家的,”赛勒斯?史密斯说,“说不定是海盗在岛上登陆了!”
  “史密斯先生,”水手问道,“在出发以前,我们先造一只平底船,你认为怎么样?造了船我们既可顺流而上,又可以随意沿海环视全岛。不作准备是不行的。”
  “你的意见很好,潘克洛夫,”工程师答道,“不过我们等不及了。造一只船至少要一个月呢。”
  “是的,可是那是正规的船呀,”水手回答说,“我们并不需要航海用的船。至多五天,我就可以造一只平底船,保证适合在慈悲河上航行。”
  “五天造一只船?”纳布叫道。
  “是的,纳布。一种印地安人的船。”
  “木头的?”黑人还是不信。
  “木头的,”潘克洛夫答道,“说得更确实一些,树皮的。我再说一遍,史密斯先生,五天之内一定完工!”
  “五天之内,那么,干吧。”工程师答道。
  “可是在这个期间我们一定要非常小心。”赫伯特说。
  “的确要非常小心,朋友们,”史密斯回答说,“同时我要求你们,打猎的时候不要离‘花岗石宫”太远。“
  他们在紧张严肃的气氛中吃完了午饭,潘克洛夫感到有些扫兴。
  居民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荒岛上除了他们自己以外,还有别人居住着,或是曾经有人住过。正如枪弹所说明的那样,这已经成了一件不容怀疑的事实,这个发现不禁使移民们提心吊胆。
  赛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莱临睡以前在这件事情上谈论了很久。他们自己问自己,这件事情和工程师不可思议的得救以及他们许多次碰到的怪事有没有关系呢?赛勒斯?史密斯经过反复考虑,最后说:“一句话,你愿意听听我的意见吗,亲爱的史佩莱?”
  “愿意,赛勒斯。”
  “好吧,我的推测是这样:不管我们在岛上搜查得多么仔细,我们也不会发现什么的。”
  第二天,潘克洛夫开始工作了。他并不打算造一只有甲板和船舷的船,而只是要造一只适合在慈悲河上通航的简单的平底船——最主要的是,要能通过一般河水较浅的地方,航行到这条河的发源地。只要把一片片的树皮连接起来,就可以成为一只轻便的小船了,假如遇到自然的障碍,必须搬运的话,也不累赘。潘克洛夫打算用钉子把树皮钉起来,这样可以保证平底船决不透水。
  为了取得坚韧的树皮来造船,首先必须选择树木。上一次风暴中刮倒了许多高大的桦树,这些树的树皮正好适合他们的需要。有些树倒在地上,只要把它们的皮剥下来就行了,然而这却是最难办的工作,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工具。可是他们毕竟克服了重重困难。
  水手在工程师的帮助下,一刻不停地工作着。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也没有闲,他们负责供应全队的食品。通讯记者不得不佩服赫伯特这个孩子,因为他使用弓箭和鱼叉的本领非常高明。此外,赫伯特还表现了非常的勇敢和名副其实的“英明判断”。这两个猎人依照赛勒斯?史密斯的意见,没有离开“花岗石宫”周围二英里远。森林的边缘有大量的刺鼠、水豚、袋鼠、西瑞等等,即使陷阱不如天冷的时候有效,养兔场也还可以供给林肯岛上居民日常食用的需要。
  10月26日那天,在打猎途中,赫伯特照例跟吉丁?史佩莱谈起枪弹问题和工程师的推论。他说:“可是,史佩莱先生,假如遇难的人在岛上登了陆,他们竟会一直没有到‘花岗石宫’附近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假如他们还在这儿,当然很奇怪,”通讯记者答道,“可是倘若他们已经不在这儿,那就不奇怪了!”
  “那么你认为这些人已经离开荒岛了吗?”赫伯特反问了一句。
  “很可能是这样的,孩子。假如他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长,尤其是他们还在这儿的话,他们总会暴露行踪的。”
  “可是假如他们能够离开这儿,”少年说,“那么他们就不能算作遇难的人了。”
  “不错,赫伯特,他们至少是所谓临时的遇难人。很可能是风暴把他们吹到岛上来的,只是他们的船只并没有损坏,因此风暴一过,他们就又走了。”
  “我觉得有一点是事实,”赫伯特说,“史密斯先生好象是害怕岛上有人,而不是希望岛上有人。”
  “一句话,”通讯记者答道,“常到附近的海上来的只有马来人,而这些人都是恶棍,最好躲开他们。”
  “史佩莱先生,”赫伯特说,“也许有一天我们可能发现他们登陆的痕迹吧。”
  “那当然,孩子。只要找到一个遗留下来的帐幕,或是一堆灰烬,我们就可以追踪了,这就是我们要在下一次探险中寻找的东西。”
  谈话的这天,他们是在慈悲河附近的森林里。这儿的树林特别优美。在一些树木之间,屹立着几棵几乎高达二百英尺的松树,新西兰的土人把这种松树叫做卡利松。
  “我有一个主意,史佩莱先生,”赫伯特说。“假如爬到一棵卡利松上去,周围的景物就能够看得更远更宽了。”
  “主意倒很好,”通讯记者答道,“可是这么高的树,你爬得上去吗?”
  “不妨试试看。”赫伯特回答说。
  这个行动矫捷的孩子纵身一跳,就上了头几档树枝。由于树枝交叉得当,要攀登这棵卡利松并不团难。几分钟以后,他已经爬到树顶,高居在广阔的绿色平原之上了。
  在这个居高临下的地方,他看遍了整个海岛的南方,从东南的爪角直到西南的爬虫角。富兰克林山高耸在海岛的西北,把很大一部分地平线遮住了。
  在这巍峨的了望台上,赫伯特可以看见岛上所有还没有勘察过的地方,这些地方都可能成为他们所怀疑的那些陌生人的藏身之处。
  少年仔细地观察着。海上什么也没有,不论是水平线上,还是海岛的周围,都看不见船只。可是,有一段海岸被很多树木挡住了,因此也可能有一只船在那里——特别是当它失去桅杆,靠近海岸的时候,赫伯特就更没法看见它了。
  远西森林里也看不见有什么东西。树木形成一道无法穿透的屏障,广达好几平方英里,密得连一点空隙都没有。甚至要想顺着慈悲河一直看上去,或是要确定它的源头在深山的哪一部分也不可能。也许还有其他的小河往西流去,可是看不见它们。
  退一步说,即使赫伯特把所有的宿营痕迹都忽略了,难道他连一缕轻烟都看不见吗?在明朗的大气里,就是一丝丝极其淡薄的轻烟,也是非常容易觉察到的。
  一刹那间,赫伯特仿佛觉得西方有一缕淡薄的轻烟,可是定睛一看,就证明自己看错了。他尽量观看四面八方,他的眼睛是非常敏锐的。但是肯定地说,那儿什么也没有。
  赫伯特从卡利松上爬下来,这两个猎人回到“花岗石宫”里来了。赛勒斯?史密斯听了少年的报告以后,摇了一下头,一句话也不说。显然,在彻底搜查全岛以前,还不能给这个问题下结论。
  两天之后,10月28日,又发生了一件没法理解的事。
  赫伯特和纳布沿着海岸,在离“花岗石宫”大约二英里的地方散步,他们碰巧捉住一只鼍龟目的美丽标本。这是一只米达斯种可以食用的绿海龟,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为它的壳和肉都是绿色的。
  海龟从乱石堆中向海里爬的时候,被赫伯特看见了。
  “帮帮忙,纳布,帮帮忙!”他喊道。
  纳布跑了过来。
  “多好看的家伙!”纳布说:“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捉住它呢?”
  “这还不容易?纳布,”赫伯特答道。“只要把它翻过来,它就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啦。拿着你的鱼叉,我怎么做,你也怎么做。”
  这个爬虫发觉遇到危险,就把头和脚往硬壳和腹甲里一缩,象一块石头似的一动也不动。
  赫伯特和纳布把棍子插到海龟身子下面去,两个人一齐使劲,一下子就把它翻了过来。这只长达三英尺的海龟,体重至少有四百斤。
  “真好!”纳布喊道:“潘克洛夫瞧见之后一定要高兴死了。”
  的确,潘克洛夫一定会从心里高兴的,因为这种海龟吃的是海藻,肉味极其鲜美。这时候,海龟的脑袋露出来了,它的头部有很长的上颚骨,前边又小又扁,从隐藏在上颚骨下的巨大颞窝开始,脑袋就逐渐粗大起来。
  “现在,该怎么处理我们的俘虏呢?”纳布说。“我们没法把它拖回‘花岗石宫’去!”
  “反正它翻不过身来,就把它留在这儿吧,”赫伯特回答说,“回头我们再驾着大车来把它拉回去。”
  “这个主意好极了。”
  赫伯特又不厌其烦地在海龟两旁砌上石头,把它夹在当中,以防万一;纳布认为不必多此一举。然后,这两个猎人就沿着退潮以后露出来的海滩回“花岗石宫”去了。赫伯特想使潘克洛夫惊异一下,因此对他们在沙滩上翻倒一只可作为“上等海龟标本”的事,故意一字不提。两个钟头以后,他和纳布驾着大车又回到他们放龟的地方,然而,那只“上等海龟标本”却不见了!
  纳布和赫伯特起初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又四处看了一下。不错,海龟就是放在这里的。少年还找到了他用来夹海龟的那些石头,因此他敢肯定没有搞错。
  “好吧!”纳布说,“那么,海龟是能自己翻身的了。”
  “也许是的。”赫伯特答道,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呆呆地对着沙滩上的石头发楞。
  “潘克洛夫要不高兴了!”
  “史密斯先生对于海龟怎么会失踪的,大概也要觉得不好解释了。”赫伯特暗自想道。
  “听着,”纳布怕人笑话,打算不再提起,“我们不谈这个。”
  “不成,纳布,我们非谈不可。”赫伯特回答说。
  大车现在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两个人拉着空车向“花岗石宫”走去。
  工程师和水手正在造船工地上干活,赫伯特回来后就把经过情形叙述了一遍。
  “唉!傻瓜!”水手喊道,“至少丧失了五十顿饭!”
  “可是,潘克洛夫,”纳布答道,“海龟不见了可不能怪我们。我已经说过,我们把它翻过个儿来了!”
  “那就是你们翻得不够彻底!”顽固的水手说。
  “不够彻底!”赫伯特大声说。
  于是他又把怎么小心地用石头把海龟砌在中间的事说了一遍。
  “那真奇怪了!”潘克洛夫答道。
  “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说,“我认为海龟只要身子仰过来,是绝对爬不起来的,尤其是大海龟,是不是?”
  “是的,孩子。”赛勒斯?史密斯说。
  “那它怎么会跑掉的呢?”
  “你们把海龟留在离海多远的地方?”工程师问道,他停止了工作,思索着这件事情。
  “不到五十英尺。”赫伯特答道。
  “当时是低潮吗?”
  “是的,史密斯先生。”
  “好了,”工程师回答说,“海龟在沙滩上办不到的事,在水里也许是办得到的。涨潮的时候,它能翻过身来,然后它就不慌不忙地回到大海的深处去了。”
  “啊,我们真是傻瓜!”纳布大声说。
  “不错,刚才我就是这样称呼你们的!”水手回了一句。
  赛勒斯?史密斯这样解释当然是合情合理的。可是他自己认为这样解释正确吗?恐怕不见得。
  第二章10月29日,树皮平底船完工了。潘克洛夫按照自己的保证,在五天之内,造成一艘轻舟,船身是用“克来金巴”树的柔韧细枝编成的。这只小船共有三个座位,一个在船尾,一个在中间,用来保持船身的平衡,一个在船头。此外还有两个桨架和一个掌握方向的尾橹。全长十二英尺,重量不到二百斤。
  想让它下水是极其简单的。平底船被带到海滨来,放在“花岗石宫”前面的沙滩上,潮水一涨,它就浮起来了。潘克洛夫马上跳上船去一面摇起橹来,一面夸奖这只船,说对大家再适合也没有了。
  “哈哈!”水手喊道,他不能不为自己的胜利而感到高兴。“我们可以用它周游……”
  “全世界?”吉丁?史佩莱问道。
  “不,全海岛。再找一些压仓的石头。竖一根桅杆,过几天史密斯先生再给我们做一面帆,我们就可以耀武扬威地出航了!史密斯先生,还有你,史佩莱先生,还有你,赫伯特,还有你,纳布,你们要来试试我们的新船吗?来呀!看看它能不能把我们五个人都载起来!”
  这的确有一试的必要。潘克洛夫马上通过一条岩石间的水道,把平底船摇到岸边来。他们商量妥,当天沿着海岸一直划到第一个海角,也就是南部岩石的尽头,作一次试航。
  他们上船时,纳布喊道:“你的船有点漏水呢,潘克洛夫。”
  “不要紧,纳布,”水手答道:“木头自己就会密合的。两天之内,连一条缝都不会有,那时候,我们船里的水就要比醉鬼胃里的水还要少了。跳进来!”
  他们马上都坐下来,潘克洛夫荡开了桨。天气很好,海面上风平浪静,简直和湖水一样。因此航行中非常安全,好象在平静的慈悲河上逆流而上似的。
  纳布掌着一支桨,赫伯特掌着另外一支,潘克洛夫坐在船尾摇橹。
  水手首先穿过海峡,把船摇到小岛的南端。一阵微风从南面吹来。不论在海峡里还是在碧绿的大海上,都没有翻腾的巨浪。海面上滚动着长长波条,但是由于船载很重,船上的人几乎没有丝毫感觉。他们划到离岸约有一英里半的地方,打算好好地看一下富兰克林山。
  看完以后,潘克洛夫又回到河口。平底船接着就沿岸航行,海岸一直伸向尽头的海角,把整个的潦凫沼地都遮住了这个海角离慈悲河将近三英里,由于海岸线十分曲折,因此距离才有这么远,他们决定划到尽头去,必要的时候,还要更远一些,以便大概地观察一下直到爪角一带的海滨。
  平底船绕过潮水开始淹没的礁石,沿着曲折的海岸航行。峭壁由河口逐渐向海角倾斜下来。它是由花岗石形成的,东一堆西一堆零乱地散布着,和眺望岗的峭壁完全不同,而且看起来非常荒凉,好象曾有人在这里开采过大量山石似的。从森林里向外突出的这段长达二英里的陡峭的海角,没有任何植物,看起来好象一只从枝叶茂密的衣袖里伸出来的巨大手臂。
  平底船在双桨的推动下,顺利地前进着。吉丁?史佩莱一手握着铅笔,一手拿着笔记本,把海岸的轮廓鲜明地画了下来。纳布、赫伯特和潘克洛夫一面聊天,一面观察他们的这部分新领土;随着平底船向南前进,颚骨角的南北两个部分也好象移动起来,把联合湾包围得更紧了。
  赛勒斯?史密斯一句话也不说,他只是凝神看着,他的目光有些疑虑,好象在观察一个陌生的地方。
  平底船前进了三刻钟以后,到达了海角的顶点。潘克洛夫正打算掉转船头,赫伯特突然站起身来,指着一件黑色的东西说:“那边海岸上有个什么东西?”
  大家都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怎么,”通讯记者说,“的确有东西。象是一只破船的残骸,一半陷在泥沙里。”
  “啊!”潘克洛夫喊道,“我明白了!”
  “什么?”纳布问道。
  “木桶,木桶,也许还满装着东西呢。”水手回答说。
  “靠岸,潘克洛夫!”赛勒斯说。
  他们划了几桨,平底船就进入一条小河,船上的人跳上岸去。
  潘克洛夫没有猜错。那儿有两只木桶,半埋在沙里,可是,还紧紧地绑着一只大箱子。这只箱子由木桶浮力支持着,起初在水面飘浮,后来就搁在海滩上了。
  “那么,在荒岛上有过遇难的船了。”赫伯特说。
  “很明显。”史佩莱答道。
  “可是箱子里是什么?”潘克洛夫忍不住问道。“箱子里是什么?锁着呢,没关系,把它砸开!好吧,用石头……”
  水手举起一块沉重的石头,正打算把箱子的一面砸破,可是工程师抓住了他的手。
  “潘克洛夫,”他说,“你能再忍耐一个钟头吗?”
  “史密斯先生,你想,也许这里面有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呢!”
  “我们会拿出来的,潘克洛夫,”工程师说,“可是交给我,不要把箱子毁了,我们可能用得着它。我们应该把它带回‘花岗石宫’去,到了那儿不必打坏,很容易就可以打开了。这个箱子带起来也不费事,既然它已经漂到这儿来,不妨再让它漂到河口去。”
  “说得对,史密斯先生,我又错了,不过人有时总不能克制自己。”水手说。
  工程师的意见很正确。的确,这只箱子既然需要两只空桶把它浮起来,无疑是很沉重的,把箱子里所盛的东西全装到平底船上去恐怕会载不动。因此,最好还是在水面上把它拉到“花岗石宫”前面的海滩去。
  这只箱子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留神地察看了一下周围,又视察了一下几百步以外的海岸,再也找不到难船的其他遗物了。赫伯特和纳布爬上一块高耸的山石去俯瞰大海,也没有瞧见什么——既没有折断桅杆的孤舟,也没有扬帆行驶的船只。
  可是曾经有船遇险这一点是肯定的了。也许这也和枪弹事件有关吧?也许有一些人在荒岛的其他地方登了陆。也许他们还在这儿。他们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一点,那就是:这些陌生人不可能是海盗,因为这只箱子一看就知道是欧美制造的。
  大家都围拢到这只大得出奇的箱子旁边来。箱子是橡木的,关得很严,外面包着一张很厚的兽皮,用铜钉子钉在上面。两只巨大的木桶密封着,敲上去发出空洞的声音。这两只木桶被绳子牢牢地缚在箱子的两边,绳结非常巧妙,潘克洛夫一看见就说,只有水手才系得出这样的结来;箱子看起来丝毫没有损坏,只要看它搁在沙滩上,而不是撞在乱石堆中,就足以说明这一点了。经过仔细观察以后,他们都一致肯定:箱子在水里的时间还不久,甚至是最近才上岸的。海水好象还没有透到里面去,箱内的东西自然还没有损坏。
  显然,有一只折断桅杆的船在荒岛附近漂浮时,把这只箱子扔了出来,船上的人希望箱子能到达陆地,以便事后找回来,因此才用这一套办法小心地把它浮起来的。
  “我们把箱子从水上拖回‘花岗石宫’去,”工程师说,“到了那儿我们就可以清点一下里面的东西了。以后,要是找到在假设的遇难中逃出性命的人,我们就把箱子还给他们。要是找不着……”
  “就算是我们的了!”潘克洛夫大声说。“可是,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呢!”
  海水已经迫近箱子,上涨的海潮显然就要把它浮起来了。他们解开一根绳子把这套漂浮的设备拴在平底船的后边。然后潘克洛夫和纳布就用他们的桨挖开泥沙,使箱子移动起来更方便些,平底船拖着箱子,马上就绕过了遗物角——这个因遗留箱子而得名的地方。
  箱子很重,空桶勉强把它维持在水面上。水手时刻都担心箱子会脱扣而沉到海底去,幸亏他的顾虑没有成为事实。他们启程以后一个半小时——这个时间内航行了三英里——就在“花岗石宫”下面靠岸了。
  于是,他们把平底船和箱子都拖上沙滩。这时候正赶上退潮,他们很快就高居在没有水的海滩上了。纳布急忙跑回家去,拿来几件应用的工具,好使箱子打开而一点不受损伤,然后他们就准备清点东西。潘克洛夫显得兴高采烈。
  水手开始动手把两个木桶卸下来,木桶很完整,还可以用。随后他用凿子和锤子去打锁。盖子打开了。箱子的内壁衬着一层锌皮,这显然是为了防止箱中的物件受潮。
  “啊!”纳布大声喊道,“也许是罐头!”
  “但愿不是。”通讯记者说。
  “假如是……”水手低声说。
  “什么?”纳布无意中听见了,问道。
  “没有什么!”
  水手扯开锌皮,把它扔在箱子上,然后就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逐件拿出来,放在沙滩上。每拿出一样新的东西,潘克洛夫都要欢呼几声,赫伯特拍着手,纳布在一旁手舞足蹈——象黑人跳舞似的。赫伯特发现有书,不禁喜出望外;纳布拿着烹调器具不住接吻。
  总之,他们感到心满意足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箱子里工具、武器、仪器、衣服、书籍都有;下面就是一张吉丁?史佩莱记在笔记本上的一张全部物品的清单:工具——三把多开的小刀,两把砍柴斧,两把木工斧,三个刨子,两个锛子,一把鹤嘴锄,六把凿子,两把锉,三把锤子,三把螺丝起,两把钻孔锥,十袋洋钉和螺丝钉,三把大小不同的锯子,二十二匣针。
  武器——两支燧发枪,两支撞针枪,两支后膛马枪,五把尖刀,四把马刀,两桶火药(每桶二十五斤),十二箱雷管。
  仪器——一个六分仪,一副双筒望远镜,一架长筒望远镜,一匣绘图仪器,一个航海指南针,一只华氏寒暑表,一只无液晴雨表,一只装有照相器材、对物透镜、感光板、药品等的匣子。
  衣服——两打衬衫(由一种类似羊毛的织物制成,但显然是植物纤维),三打长袜(也是同样的质料)。
  器皿——一只铁汤罐,六把带柄小铜锅,三只铁盘,十只钢精羹匙和十只钢精叉子,两把水壶,一个轻便火炉,六把餐刀。
  书籍——一本《圣经》(《新旧约全书》),一本地图,一本《玻里尼西亚成语辞典》,一部《自然科学辞典》(共包括六本),三令白纸,两本白纸簿子。
  “必须承认,”通讯记者在清点完毕以后说,“这个箱子的主人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工具、武器、仪器、衣服、器皿、书籍……什么都有了!他简直是料到要遇险,困此事先做好了准备。”
  “真是什么都有。”赛勒斯?史密斯若有所思地说。
  “可以肯定,”赫伯特补充道,“这只箱子和它主人的船不是海盗的!”
  潘克洛夫说:“除非箱子的主人被海盗俘虏了……”
  “这是不可能的,”通讯记者答道。“大概是一只欧美的船只被风暴吹到这里来,乘客们打算最低限度把必需品保留下来,因此才准备了这个箱子,把它扔在海里的。”
  “你同意这样的看法吗,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说。
  “是的,孩子,”工程师答道,“大概是这样。遇险的时候,或者是知道要遇险的时候,他们可能把各种最有用的东西都收集在一起,放在箱子里,希望事后再在海岸上找到它……”
  “难道连照相器材的匣子都要收起来?”水手怀疑地喊道。
  “至于照相器材,”史密斯答道,“我还不太明白留着干什么,要是多放一些衣服或是火药对我们以及任何遇难人都要宝贵得多!”
  “这些仪器、工具和书籍上有没有记号和线索可以知道它们的来历呢?”吉丁?史佩莱问道。
  这是可以证实的。所有的东西,特别是书籍、用具和武器,都经过仔细的检查。可是这些武器和仪器都跟一般的不同,没有制造厂的牌号。而且,它们简直跟新的一样,看来好象根本没有用过,工具和器皿也有着同样的特点;一切都是新的。这一点说明这些东西不是随便扔到箱子里,相反,是经过慎重考虑,挑选出来的。此外,还有一件事也足以说明这一点,那就是:这些东西有锌皮保护着防潮,如果在慌忙之中,进行金属焊接是不可能的。
  《自然科学辞典》和《玻里尼西亚成语辞典》都是英文的,可是上面既没有出版者的名字,又没有出版日期。
  那本四开本的英文《圣经》也是一样,它印刷得非常特殊,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使用的。
  那本地图是一件非常精致的作品,它包括世界各国的分图和几幅根据墨卡托投影法制成的地球平面图,专门术语都是法文的——可是也没有出版日期和出版者的名字。
  因此,在这许多不同的东西上,他们发现不出丝毫线索。这艘船最近曾在附近沿海航行过,这是可以肯定的,但要想进一步知道它属于哪一国,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说明。
  不管这只箱子是从哪儿来的,它毕竟是使林肯岛上的居民增加了财富。在这以前,他们已经利用自然产物,给自己创造了一切,同时由于他们的智慧,使他们战胜了困难。可是,现在凭空有了这些工业品,好象是上苍有意报偿他们似的,因此他们都一致感谢上苍。
  他们之间有一个人却还不满足,那就是潘克洛夫。箱子里好象还少一样他特别重视的东西;当他们翻到箱底的时候,他的欢呼也就渐渐地不如原先热烈了,清点完毕以后,只听见他喃喃地说:“都不错,可是你们瞧,箱子里却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纳布听了以后说:“怎么,潘克洛夫,你还想要什么?”
  “半斤烟草,”潘克洛夫严肃地答道,“有了这个我就完全满足了!”
  听了水手的话以后,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发现了箱子,大家感觉到现在更有必要彻底搜查全岛了。他们一致同意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就出发,沿着慈悲河向上游航行,直到西海岸。应该考虑到,假如有遇难的人上陆,他们可能没有生活资料,因此必须毫不迟延地去帮助他们。
  天黑以前,他们把各种物品都搬进了“花岗石宫”,井井有条地放在大厅里。
  10月29日这一天是星期日,在临睡以前,赫伯特要求工程师给大家念一段福音。
  “好。”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说。
  他拿起《圣经》,正打算翻开,潘克洛夫拦住他说:“史密斯先生,我有些迷信,你随便翻开一页,把首先看见的那一行念出来,看看和我们的遭遇是不是相合。”
  赛勒斯?史密斯听了水手的话以后,微微一笑,他果然按照水手的意思随手一翻,恰好这一页夹着一个书签。
  他马上注意到,在《马太福音》第七章第八节的附近有一个铅笔画的红十字。他把那一行念了出来:“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寻见。”
  第三章第二天,10月30日,大家都为参加预定的探险作好了准备。最近的许多事情使这次探险变得非常必要。的确,现在情况不同了,林肯岛上的居民不但可以不需要别人帮助,而且能够帮助别人了。
  因此大家一致的意见是:只要能够走得通,就尽可能地往慈悲河上游驶去。这样探险队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走完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同时还可以把他们的粮食和武器运到荒岛的西面去。
  现在除了要考虑带去的东西以外,还必须考虑到他们可能带一批东西回来。假如真和想象中的一样,海滩上曾经有船遇险的话,那么就会有很多被遗留下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们是可以合法占有的。在这种情况下,大车就要比轻便的平底船有用得多了。可是大车过于笨重,拉起来很不方便,于是潘克洛夫又感到遗憾了,以前是认为箱子里没给他预备“半斤烟草”,现在则认为箱子里缺少两匹新泽西的壮马,因为这对探险队说来,是非常有用的:纳布已经把粮食包装起来了,其中包括大量肉类和好几加仑的啤酒,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吃三天——也就是史密斯所规定的探险期限。此外,他们还打算一路上补充,纳布没有忘记携带轻便火炉。
  他们所带的工具只有两把砍柴斧,在路过密林的时候,可以用来开路;仪器方面,带了一副望远镜和一个袖珍指南针。
  至于武器,他们选择了两支燧发枪,因为他们认为带燧发枪比撞针枪更合适些。燧发枪需要的火石很容易补充,而撞针枪却必须用雷管,如果经常使用,他们有限的贮存就要用完了。可是他们也带了一支马枪和一些弹药。至于火药,桶里大约共有五十斤,他们必须稍微带一些,但是工程师打算自己制造一种炸药,这样他们就可以把火药节省下来。除了火器之外,他们又带了五把妥藏在皮鞘里的尖刀。有了这样的装备,难怪居民们可以怀着成功的希望,到大森林里去冒险了。
  不用说,潘克洛夫、赫伯特和纳布有了这样的装备,自然是十分满意;当然,赛勒斯?史密斯叫他们提出保证,非不得已不随意乱放一枪。
  早上六点钟,平底船离岸了;包括托普在内,全体都上了船,他们开始向慈悲河口驶去。
  半个钟头以前就涨潮了。潮水将要往里流几小时,这对航行是有利的,等到退潮的时候,逆流而上,就会增加一些困难。三天之内月亮就要圆了,潮势已经很猛,足够把船身保持在潮流的中心,使它漂浮着在高耸的两岸之间迅速前进,而不需要用双桨来增加它的速度。几分钟以后,探险家们就来到慈悲河的一个拐角处。七个月以前,潘克洛夫就是在这儿制造第一只木筏的。
  过了这个突出的拐角以后,河面开阔多了,船从高大的常绿枞树浓荫下驶过。
  慈悲河两岸的景色非常秀丽。大自然用河水和树木随意安排的美景,使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他们愈往前走,树木的种类就愈多。河右岸生长着美丽的榆树科植物,这种为建筑师珍视的榆树,即使长期浸在水里,也不致腐烂。此外还有同科的其他许多类树木,其中有一种较为特殊,它的果仁含有一种非常有用的油。再往前去,赫伯特又发现了木通科植物,这是一种盘藤灌木,它的枝条在水里浸过以后,可以做成极好的索具,他还看见两三棵黑檀,带有美丽的黑色奇异花纹。
  平底船一到好靠岸的地方总要停下来,吉丁?史佩莱、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就拿着枪,随着托普跳上去。除了猎得一些野味外,还可以碰到一些有用的植物;少年自然学家发现了一种藜科的野生菠菜和白菜类的许多十字花科蔬菜——这种蔬菜是一定可以移植的——感到非常高兴,这里还有水芹、萝卜、芜菁,最后还有一些一米高的多毛多枝丫的草茎植物,结着褐色的种籽。
  “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赫伯特向水手问道。
  “烟草!”潘克洛夫大声说,显然,除了在他的烟斗里以外,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他所心爱的植物。
  “不是!潘克洛夫,”赫伯特说,“这不是烟草,是芥菜。”
  “管它什么芥菜!”水手说:“可是孩子,假如你碰到烟草,可千万别放过它!”
  “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的!”吉丁?史佩莱说。
  “好吧!”潘克洛夫大声说,“等到那时候,我就想不出我们的岛上还缺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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