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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全集全译》作者:冯梦龙

_21 冯梦龙(明)
到了预定日期,张昺率领数十名壮丁,穿着军服,吹奏鼓乐前往。离大树还有数百步远,张昺看见三位穿戴官服的人,在路边拜见,道:“我们是树神,已经在这棵树上栖息很多年了,希望大人仁慈为怀,放过我们。”
张昺大声叱喝,三人忽然不见。于是命令壮丁运斧砍伐,树身有血流出来,众人害怕,要停下来,张昺亲自砍伐,众人不敢阻止,砍了三百斧才把它砍断。
树顶有一个很大的巢,中有三个妇人,坠落地面,昏死过去,张昺命令人将她们扶起,灌以热汤,很久才醒过来。问她们为什么会在树上,她们回答说:“以前被暴风吹到上面,发觉身处高楼之上,和三个少年一起饮酒作乐,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常常向楼下俯瞰,城市历历在目,却没有楼梯可下。少年往来,都从空中飞翔,所以不知道是住在树巢。”
张昺问清楚她们住家,都把她们送回去,其中一人正是在轿子中失去踪影的。这件讼案因而得到解决。张昺用这些木材修了好几处官府,而树荫底下那块地也变为良田。
[冯评译文]
《田居乙记》记载,桂阳太守张辽居家买田,田中有一棵大树,树身约十余人合抱,枝叶茂盛遮盖好几亩地,不能生产谷物。张辽找人来砍伐,树有血流出来。砍伐的人非常恐惧,回来告诉张辽。张辽很生气地说:“老树出汗,哪里是血?”因而自己砍伐,血大股地流出来。砍树枝时,上面有一个空处,约四、五尺身长的白头老人忽然出来奔向张辽,张辽迎面格斗,一共砍下四个头。左右都恐惧得伏在地上,张辽仍毫不在乎。仔细看清楚,既不像人又不像兽,于是将这棵树砍了。这一年,张辽升任司空、侍御史及兖州刺史等职,和张昺的事相似。
铅山县有一个羊角巫师,能诅咒人死。任县令怕招来祸害,往往很礼遇他。这个巫师害人的方法是,将人的生辰年月日写在一根短木上,向活羊的尾部一击,活羊倒地后,人也就死了。
张昺知道了,先不揭发。
有一天,有一个老人来哭诉巫师杀了他的儿子。张昺派人去捉巫师,巫师在山上业已知道,就对他的徒弟们说:“张昺是个正人君子,我无法逃避,我的寿命已到尽头了。”于是束手就擒。
张昺派人用杖打他数百下都没受伤,反而伤到拿杖打他的人。张昺把他的手松绑,对他说:“你能诅咒打你的人死亡,如果又能运用诅咒让他复活,我就饶了你。”
巫师尝试作法但不灵验,于是被关入监狱。
半夜时,刮起强风,飞沙走石,屋瓦索索作响,好像要崩裂,张昺知道这是巫师所为,就起来穿戴整齐,烧香静坐。天亮以后,将巫师带上公堂。
众人都说巫师是神仙,请求释放他,张昺不准,大声叱骂巫师。巫师非常恐惧,忽然有一颗珠子掉出来,光芒照亮整个法庭;然后又掉出一卷法书,像手掌一样大。张昺会合属下一起烧掉法书,击碎珠子,再问巫师说:“还有什么花样?”
巫师不答,立即倒地而死。
众人请求将他抬出去,张昺说:“还不行。”
亲自将他埋在监狱中,用大石头压着。当时天气炎热,经过两天以后,打开来看,尸身已经腐烂了,巫师的祸害于是平息。
[冯评译文]
巫术也会因人的祸福利害的观念不同,而显现灵验与否。张昺绝无疑虑畏惧,所以邪术自然对他行不通。
有个道士擅长隐形术,经常奸淫人家的妇女,张昺把他捉来,狠狠地鞭打他,他却一点痛苦都没有,不久就施隐形术不见了。张昺假借其他事外出,直接赶到道士居处,将他捆绑回来,且在他背上用印,然后鞭打他,才听见他号啕大叫,最后死于杖下。
306、孔道辅
【原文】
孔道辅[字原鲁]知宁州,道士缮真武像,有蛇穿其前,数出近人,人以为神。州将欲视验上闻,公率其属往拜之,而蛇果出,公即举笏击杀之。州将以下皆大惊,已而又皆大服。由是知名天下。
【译文】
宋朝人孔道辅(字原鲁)任宁州知州时,有个道士缮真武像,面前经常有蛇穿梭而行,屡次出来靠近别人,人们都认为有神灵下降。宁州将领想将巡视情形向皇帝报告,孔道辅率领部属前去拜访。蛇真的从画中爬出来,孔道辅立即拿出笏来把蛇打死。将军以下等人都非常惊奇,不久又都非常佩服,从此孔道辅天下闻名。
307、戚贤
【原文】
戚贤初授归安县。县有“萧总管”,此淫祠也。豪右欲诅有司,辄先赛庙,庙壮丽特甚。一日过之,值赛期,入庙中,列赛者阶下,谕之曰:“天久不雨,若能祷神得雨则善。不尔,庙且毁,罪不赦也。”舁木偶道桥上,竟不雨,遂沉木偶,如言。又数日,舟行,忽木偶自水跃入舟中,侍人失色走,曰:“萧总管来,萧总管来!”贤笑曰:“是未之焚也!”命系之,顾岸傍有社祠,别遣黠隶易服入祠,戒之曰:“伺水中人出,械以来。”已而果然,盖策诸赛者心,且贿没人为之也。
【译文】
明朝时戚贤(全椒人,字秀夫)初任归安县令,县中有一座萧总管庙,是一座不法的庙宇。地方上有权势的人如果想诅咒官吏,就先举行庙会,把庙装饰得非常壮丽。
一天,戚贤经过萧总管庙,正逢举行庙会,他走进庙中,站在阶下对众人说:“很久没下雨了,你们如果能祈神得雨我就放过你们,若做不到,庙就要拆毁,你们的罪过我也绝不宽贷。”
于是派人把庙里的神偶抬到陆桥上,仍然没有下雨,就把神偶沉入溪流里。
几天后,戚贤乘船经过该处,忽然间,神偶从水里跳入船中,侍从大惊失色,争相逃避道:“萧总管来了!萧总管来了!”
戚贤笑着说:“这是因为还没有将它烧毁的缘故。”
立刻命人把它先绑起来。
戚贤看见岸边有一土神祠,于是另外派一个灵慧的小吏,换了便衣藏在祠中,吩咐他说:“等到水中有人冒出来,就把他捉来。”后来果然抓到一个人,原来是因为那些举行庙会的人不想庙会停止,就请善于潜水的人装神弄鬼。
308、黄震
【原文】 
震通判广德,广德俗有自婴桎梏、自拷掠,而以徼福于神者。震见一人,召问之,乃兵也,即令自状其罪。卒曰:“无有也。”震曰:“尔罪必多,但不敢对人言,故告神求免耳。”杖而逐之,此风遂绝。
[冯述评]
吾郡杨山太尉庙,在东城,极灵,专主人间疮疖事,香火不绝,而六月廿四日太尉生辰尤盛。万历辛丑、壬寅间,阊门思灵寺有老僧梦一神人,自称周宣灵王,“今寓齐门徽商某处,乞募建一殿相安,当佑汝。”既觉,意为妄,置之。三日后,梦神大怒,杖其一足。明日足痛不能步,乃遣其徒往齐门访之,神像在焉。
此像在徽郡某寺,最著灵验,有女子夜与人私而孕,度必败,诈言半夜有神人来偶,其神衣冠甚伟。父信然,因嘱曰:“神再至,必绳系其足为信。”女以告所欢,而以草绳系周宣灵王木偶足下,父物色得之,大怒,乃投像于秽渎之中。商见之,沐以净水,挟之吴中,未卜所厝,是夜梦神来别。
既征僧梦,乃集同侣舍材构宇于思灵寺,寺僧足寻愈。于是杨山太尉香火尽迁于周殿,远近奔走如骛。太守周公欲止巫风,于太尉生辰日封锢其门,不许礼拜,而并封周宣灵王殿。逾月始开,则周庙绝无肸飨,而太尉之香火如故矣。
夫宣灵之灵也,能加毒于老僧,而不能行报于女子之父;能见梦于徽商,而不能违令于郡守之封,且也能骤夺一时之香火,而终不能中分久后之人心,岂神之盛衰亦有数邪?抑灵鬼凭之,不胜阳官而去乎?因附此为随俗媚神者之戒。
【译文】
宋朝人黄震(慈溪人,字东发)任广德通判时,广德地方有一种习俗,将自己的婴儿加上手铐,自己拷打,然后向神明求福。黄震见一人正在做这种事,就叫他来问,没想到居然是个士兵。黄震命令他自己说明罪状,士兵说:“没有。”
黄震说:“你的罪一定很多,但不敢对别人讲,所以祈求神明赦免你的罪。”
于是命人用杖打他之后,再把他赶走,从此这种风气才断绝。
[冯评译文]
我家乡杨山有座太尉庙,在东城,很灵,专治人间疖疮病症,香火不断,而六月廿四日是太尉生辰,香火更盛。
万历辛丑、壬寅年间(二九/三十年),城里思灵寺有一个老和尚,梦见一个神,自称是周宣灵王,现在住在齐门徽郡某商人处,求老和尚帮忙募款建一座庙安居,一定会保佑他。老和尚醒来后,心想是梦嘛,无凭无据的,于是不加理会。三天后,老和尚梦见神很生气,用杖打他的一只脚,第二天,老和尚脚痛得不能走路,就派他的徒弟到齐门去查看,神像果然在那里。
这座神像原来在徽郡的某寺,一向灵验出名。有个女子半夜和人私通而怀孕,预料事情一定败露,就骗她父亲说半夜有神来找她作伴,此神相貌雄伟,衣冠整齐,父亲信以为真,嘱咐她说:“神再来时,用绳子绑在神脚上以作证。”女子将这句话告诉情人,于是用草绳系在周宣灵王木偶脚上。女子的父亲到处找寻,找到周宣灵王,非常生气,将神像丢进脏水沟里。商人见到了,捡起来洗干净,带回吴县,尚未选好安置的地方。
当天夜里,梦见神来告别,又从和尚的梦得到证验,就集合同伴捐赠建材,在思灵寺建筑殿宇,老和尚的脚未几即痊愈,于是杨山太尉的香火都迁移到周宣灵王殿来,远近的人都赶着来进香。
周太守想阻止这件迷信,于是在太尉生辰日把太尉庙和周宣灵王殿一并封闭,不许人民礼拜,一个月后才打开,此后周宣灵王殿不再有人奉拜,而太尉庙的香火仍然一如从前。
周宣灵王的灵,能加害老和尚,而不能报复女子的父亲;能托梦给徽郡的商人,而不能违抗郡守的封自开祠殿;能骤然抢夺一时的香火,却不能长久系住人心。难道是神的盛衰也有机运吗?还是灵鬼依附着,却敌不过阳间的官吏而离去呢。
我附上此段文字,做为盲目随俗谄媚鬼神者的警戒。
309、王曾 张咏
【原文】
真宗时,西京讹言有物如席帽,夜飞入人家,又变为犬狼状,能伤人,民间恐惧。每夕重闭深处,操兵自卫。至是京师民讹言帽妖至,达旦叫噪。诏立赏格,募告为娇者。知应天府王曾令夜开里门,有倡言者即捕之,妖亦不兴。
张咏知成都,民间讹言有白头老翁过,食男女。咏召其属,使访市肆中,有大言其事者,但立证解来。明日得一人,命戮于市,即日帖然。咏曰:“讹言之兴,沴气乘之。妖则有形,讹则有声。止讹之术,在乎明决,不在厌胜也。”
[冯述评]
隆庆中,吴中以狐精相骇,怪幻不一,亦多病疠。居民鸣锣守夜,偶见一猫一鸟,无不狂叫。有道人自称能收狐精,鬻符悬之,有验。太守命擒此道人,鞫之,即以妖法剪纸为狐精者。毙诸杖下,而妖顿止。此即祖王曾,张咏之智。
【译文】
宋真宗时,西京谣传有妖物形状如草帽,夜晚飞入民家,又变为狗狼的模样,会伤害人。民间非常恐惧,每晚都关紧门躲着,执着武器以自卫。
有一晚京师人民又谣传帽妖来了,通宵达旦的叫嚷喧噪。
真宗下令悬赏,招募告发作怪的人。应天府知府王曾(益都人,字孝先)命人将里门打开,有人敢大叫的就逮捕,妖怪就不再出现了。
张咏任职成都时,民间谣传有白头老翁会吃人。张咏命部属到市场上去查访,有人谈论这件事最起劲的,要他立刻查证逮捕。第二天抓到一个人,张咏命令立刻公开处死,当天就谣言止息了。
张咏说:“谣言一起,妖气就乘机而作。妖怪有形,谣言有声,阻止谣言的技巧,在于当下果断的处理,而不在用厌胜作法去邪。”
[冯评译文]
明穆宗隆庆年间,吴郡一带有狐狸精害人,不只变化各种化身,也使很多人生病。居民都在夜间敲锣守夜,偶尔看见一只猫,一只鸟,也要狂叫一番。有个道士自称能收服狐狸精,卖符给人悬挂,很灵。太守命人捉拿这个道士来审问,果然就是他用妖法剪纸变为狐狸精,当场用杖打死他,妖法就立刻停止。这位太守就是效法王曾,张咏的才智。
310、钱元懿
【原文】
钱元懿牧新定,一日里闾间辄数起火,居民颇忧恐。有巫杨媪因之遂兴妖言,曰:“某所复当火。”皆如其言,民由是竞祷之。元懿谓左右曰:“火如巫言,巫为火也。宜杀之。”乃斩媪于市,自此火遂息。
【译文】
五代人钱元懿(吴越·临安人,字秉徽)任新定县令时,有一天,闾里之间发生数起火灾,居民非常惊恐。有个巫婆姓杨,四下宣传妖言说:“某处又会失火。”结果她的话都应验,人民因而求她保佑。
钱元懿对左右的人说:“起火的地方都是巫婆说过的地方,这火是巫婆放的。应该杀掉。”
于是在刑场公开处死巫婆,从此火灾不再发生。
311、苏东坡
【原文】
苏东坡知扬州,一夕梦在山林间,见一虎来噬,公方惊怖,一紫袍黄冠以袖障公,叱虎使去。及旦,有道士投谒曰:“昨夜不惊畏否?”公叱曰:“鼠子乃敢尔?本欲杖汝脊,吾岂不知汝夜来术邪?”[边批:坡聪明过人。]道士骇惶而走。
【译文】
苏东坡任扬州知州时,有一天晚上,梦见在山林之间,看见一头老虎来咬他,苏东坡正紧张恐惧时,有一个人穿着紫袍、戴着黄帽,用袖子保护苏东坡,大声叱喝老虎离开。天亮后,有个道士来拜见苏东坡,说:“昨天晚上你没有受惊吓吧?”
苏东坡大骂说:“鼠辈,竟敢如此,我正打算抓你来杖责一番,我难道不知道你昨夜来施用邪术吗?”道士吓得赶快离开。
312、张田
【原文】
张田知广州,广旧无外郭,田始筑东城,赋功五十万。役人相惊以白虎夜出。田迹知其伪,召逻者戒曰:“今日有白衣出入林间者谨捕之。”如言而获。
[冯述评]
嘉靖中,京师有物夜出,毛身利爪,人独行遇之,往往弃所携物,骇而走。督捕者疑其伪,密遣健卒诈为行人,提衣囊夜行。果复出,掩之,乃盗者蒙黑羊皮,着铁爪于手,乘夜恐吓人以取财也。
近日苏郡城外,夜有群火出林间或水面,聚散不常,哄传鬼兵至,愚民呜金往逐之;亦有中刺者,旦视之,藁人也。所过米麦一空,咸谓是鬼摄去,村中先有乞食道人传说其事,劝人避之。或疑此道人乃为贼游说者,度鬼火来处,伏人伺而擒之,果粮船水手所为也。搜得油纸筒,即水面物。众嚣顿息。
【译文】
宋朝人张田(澶渊人,字公载)任广州令时,广州旧时没有外城,张田任上才开始修筑东城。需要征发五十万的人力,被征发筑城的人之间互相惊扰,说晚上看到白虎出现。张田心知是谣言,召来巡逻的人说:“今天要是有白衣人在树林中出入,一定要逮捕他。”果然晚上捕获一个白衣人。
[冯评译文]
明世宗嘉靖年间,京师里夜晚有怪物出现,全身是毛,又有锐利的爪子,独行的人遇到,往往惊骇得丢弃所携带的财物逃跑。捕盗的吏员怀疑是人假扮,秘密派遣健壮的士卒假装行人,提着行李夜行,怪物果然又出现。士卒冲上去捕捉,原来是蒙着黑羊皮、戴着铁爪的强盗,趁夜里恐吓人以抢夺财物。
近来苏州城外,夜里有一簇簇的火光在树林间或水面上出现,聚散无常。传说是鬼兵来到,愚民都敲着锣去追逐,还有人感觉自己刺中某物,白天一看,原来只是假人。这些火光所经过的地方,米麦粮食一扫而空,民众都认为是被鬼取走了。村子里先有一个乞食道人来宣扬这件事,劝人要逃避,有人怀疑这个道人是为盗贼游说的人。于是算好鬼火出现的地方,派人埋伏,伺机擒捕,原来是运粮船的水手假扮的。又搜出油纸筒,就是漂流水面燃烧的东西,众人的谣传立即平息。
313、隋郎将
【原文】
隋妖贼宋子贤潜谋作乱,将为无遮佛会,因举火袭击乘舆。事泄,鹰扬郎将以兵捕之。夜至其所,绕其所居,但见火坑,兵不敢进。郎将曰:“此地素无坑,止妖妄耳。”乃进,无复火矣,遂擒斩之。
【译文】
隋朝有一个妖言惑众的盗贼宋子贤,阴谋作乱。准备借举办一场公开的法会为掩饰,趁机举火袭击天子的圣驾。事机败露,鹰扬郎将(勇士)带兵擒捕。夜晚来到盗贼所住的地方,绕着屋子,到处都是火坑,士兵不敢靠近。鹰扬郎将说:“此地向来没有坑洞,只是妖术作怪罢了。”于是下令前进,果然火坑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于是逮捕妖贼并予以斩杀。
314、贺齐
【原文】
贺齐为将军,讨山贼。贼中有善禁者,每交战,官军刀剑不得击,射矢皆还自向。贺曰:“吾闻金有刃者可禁,虫有毒者可禁。彼能禁吾兵,必不能禁无刃之器。”乃多作劲木白棓,选健卒五千人为先登。贼恃善禁,不设备。官军奋棓击之,禁者果不复行,所击杀万计。
【译文】
贺齐(三国·吴人,字公苗)为将军时,带兵讨伐山贼。山贼中有善于使用符咒的人,每次交战,官兵的刀剑都无法攻击贼兵,射出去的箭又转回来射向自己。贺齐说:“我听说有刃的兵器可以施符咒,有毒的蛊物也可以施符咒。他们能对我们的兵器施符咒,但一定不能对无刃的器具施符咒。”于是制造了很多坚硬的白木棒,选健壮的士卒五千人为先锋冲上贼寨,贼兵仗着符咒妖法不设防备,官兵以白木棒重击,符咒果然行不通,遂杀死贼兵上万人。
315、萧瑀
【原文】
唐萧瑀不信佛法。有胡僧善咒瑀,能死生人。上试之,有验。萧瑀曰:“僧若有灵,宜令咒臣。”僧奉敕咒瑀,瑀无恙,而僧忽仆。
【译文】
唐朝人萧瑀(字时文)不信佛法,有个胡僧善于咒术,能使活人死亡,皇帝让他尝试,果然灵验。萧瑀说:“胡僧诅咒如果有灵,让他对微臣诅咒。”胡僧奉命诅咒萧瑀,结果萧瑀没事,而胡僧自己却倒地而死。
316、陆粲
【原文】
陆贞山粲所居前有小庙,吴俗以礼“五通神”,谓之“五圣”,亦曰:“五王”。陆病甚,卜者谓五圣为祟,家人请祀之。陆怒曰:“天下有名为正神,爵称侯王、而挈母妻就人家饮食者乎?且胁诈取人财,人道所禁,何况于神?此必山魈之类耳。今与神约,如能祸人,宜加某身。某三日不死,必毁其庙!”家人咸惧。至三日,病稍间,陆乃命仆撤庙焚其像。陆竟无恙。其家至今不祀“五圣”。
[冯述评]
子云“智者不惑”。其答问智,又曰:“敬鬼神而远之。”然则易惑人者,无如鬼神,此巫家所以欺人而获其志也。今夫人鬼共此世间,鬼不见人,犹人不见鬼,阴阳异道,各不相涉。方其旺也,两不能伤。[边批:确论。]及其气衰,亦互为制。惟夫惑而近之,自居于衰而授之以旺,故人不灵而鬼灵耳。西门豹以下,可谓伟丈夫矣。近世巫风盛行,瘟神仪从,侈于钦差;白莲名牒,繁于学籍。将未来知所终也,识者何以挽之?
【译文】
明朝人陆贞山(陆粲,长州人)所住的房子前面有一座小庙。吴县的习俗很多人敬拜五通神(邪神的名称),称之为五圣,又称为五王。陆贞山病重时,为他占卜的人说是五圣在作祟,家人于是请陆贞山去祭拜。陆贞山生气地说:“天地之间有号称是正神,爵位称侯称王,却带着母亲妻子去别人家吃饭的吗?而且威胁诈骗人民的财物,连在人间都不允许,更何况是神?这一定是山妖之类作怪罢了!现在我就和这神约定,如果能降祸给人,就降在我身上;如果三天害我不死,一定拆毁他的庙。”家人都很恐惧。到第三天,病情稍微好转,陆贞山就命令仆人拆除神庙,烧毁神像,而陆贞山竟然没事。于是他的家人至今都不祭祀五圣。
[冯评译文]
孔子说:“聪明的人凡事不会疑惑。”又说:“尊敬鬼神,但是要远离它们。”然而最容易迷惑人的莫如鬼神,这就是巫人用来欺骗人而获利的手段。
当今人鬼共处于世间,鬼见不到人,就如人见不到鬼一般。阴阳不同道,彼此不相关。当它们气旺时,双方都不会受伤害;等到他们气衰时,也互相牵制。只有迷惑鬼神而去接近鬼神的人,自己甘心居于气衰的境地,而给鬼神有压制自己的机会,才会有人不灵而鬼灵的说法。
从西门豹以下的这类破除鬼神迷信的人,可算是大丈夫。
近世巫术的风气盛行,邪神的随从比钦差大臣(皇帝派遣办事的人)1还多,白莲教教徒的人数比学生的人数还多,将来不知道怎么办。有远见的人要如何来挽救呢?
317、魏元忠
【原文】
唐魏元忠未达时,一婢出汲方还,见老猿于厨下看火。婢惊白之,元忠徐曰:“猿愍我无人,为我执爨,甚善。”
又尝呼苍头,未应,狗代呼之。又曰:“孝顺狗也,乃能代我劳!”
尝独坐,有群鼠拱手立其前。又曰:“鼠饥就我求食。”乃令食之。
夜中鸺鶹鸣其屋端,家人将弹之。又止曰:“鸺鶹昼不见物,故夜飞,此天地所育,不可使南走越,北走胡,将何所之?”其后遂绝无怪。
【译文】
唐朝人魏元忠尚未显达时,家中有一个婢女出去汲水回来,看见老猿猴在厨房里看火,婢女惊奇地告诉魏元忠。魏元忠不慌不忙,缓慢地说:“猿猴同情我没有人手,为我煮饭,很好啊!”
又曾经叫仆人,仆人没有答话,而狗代他呼叫。魏元忠说:“真是孝顺的狗,为我代劳。”
一次魏元忠曾在家中独自坐着,有一群老鼠拱手站在他的前面。魏元忠说:“老鼠饿了,来向我求食物。”就命令人拿食物喂老鼠。
夜半时有猫头鹰在屋顶鸣叫,家人想用弹弓赶走它,魏元忠又阻止他们说:“猫头鹰白天看不见东西,所以在晚上飞出来,这是天地所孕育的动物,你把它赶走,要它到哪里去?”
从此以后,家人就见怪不怪了。
318、范仲淹
【原文】
范仲淹一日携子纯仁访民家。民舍有鼓为妖,坐未几,鼓自滚至庭,盘旋不已,见者皆股栗。仲淹徐谓纯仁曰:“此鼓久不击,见好客至,故自来庭以寻槌耳。”令纯仁削槌以击之,其鼓立碎。
【译文】
有一天,范仲淹带着儿子纯仁去拜访民家。民房里有鼓成妖,没坐多久,鼓自己滚到庭院里,不停地打转,看见的人都害怕得发抖。
范仲淹却不以为意,对儿子说:“这个鼓许久不敲了,看见好客人来到,所以自己来庭院找鼓槌。”就命令纯仁去削支鼓槌打鼓,这个鼓立即破碎。
319、李晟
【原文】
李忠公之为相也,政事堂有会食之案。吏人相传:“移之则宰臣当罢,不迁者五十年。”公曰:“朝夕论道之所,岂可使朽蠹之物秽而不除。俗言拘忌,何足听也!”遂撤而焚之,其下锥去积壤十四畚,议者伟焉。
【译文】
李晟为宰相时,政事堂里有一张聚餐的桌子,官吏相传,移动桌子,宰相就会罢官,因此有五十年不曾移动这张桌子。
李晟说:“早晚谈论政事的场所,怎可任腐朽蠹蚀的秽物堆聚而不清除呢?这种乡俗的禁忌,哪里可相信?”于是命令人把这张桌子拆除烧毁,并在桌下铲除了十四畚箕的积土,一时众人都认为他很了不起。
经务卷八
【原文】
中流一壶,千金争挈。宁为铅刀,毋为楮叶。错节盘根,利器斯别。识时务者,呼为俊杰。集“经务”。
【译文】
渡河中程卖一壶酒,大家都会出高价。宁可做拙钝的刀子,不要成为中看不中用的玩物。碰到盘根错结时,才能分辨工具的利钝。识时务的人,才是俊杰。
320、刘晏
【原文】
唐刘晏为转运使时,兵火之余,百费皆倚办于晏。晏有精神,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尝以厚值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入贱出贵,国家获利,而四方无甚贵甚贱之病。
晏以王者爱人不在赐与,当使之耕耘织紝,常岁平敛之,荒则蠲救之。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荒歉有端,则计官取赢,先令蠲某物、贷某户,民未及困而奏报已行矣。议者或讥晏不直赈救而多贱出以济民者,则又不然。善治病者,不使至危惫;善救灾者,不使至赈给。故赈给少则不足活人,活人多则阙国用,国用阙则复重敛矣!又赈给多侥幸,吏群为奸,强得之多,弱得之少,虽刀锯在前不可禁——以为“二害”。灾沴之乡,所乏粮耳,他产尚在,贱以出之,易以杂货,因人之力,转于丰处,或官自用,则国计不乏;多出菽粟,资之粜运,散入村闾,下户力农,不能诣市,转相沿逮,自免阻饥——以为“二胜”。
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运至百余万斛,无升斗沉覆者。又州县初取富人督漕车免,谓之“船头”;主邮递,谓之“捉驿”;税外横取,谓之“白著”。人不堪命,皆去为盗。晏始以官主船漕,而吏主驿事,罢无名之敛,民困以苏,户口繁息。
[冯述评]
晏常言:“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可谓知本之论,其去桑,孔远矣!王荆公但知理财,而实无术以理之;亦自附养民,而反多方以害之。故上不能为刘晏,而下且不逮桑、孔。
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以为官多则民扰,[边批:名言。]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取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余州县不复置盐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困弊。
[冯述评]
常平盐之法所以善者,代商之匮,主于便民故也。若今日行之,必且与商争鬻矣。
【译文】
唐朝人刘晏(曹州南华人,字士安)任转运使的时候,适逢唐朝藩镇割据,内战不断的时节,所有的军事费用都靠刘晏来筹措办理。刘晏事业心很旺盛,又富机智,善于变通,处理国家的财政事务非常得心应手。
他曾经用高价招募擅长跑步的人,到各地去查询物价,互相传递报告,虽是远方的讯息,不过几天就可以传到,因此食品百货价格的高低,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刘晏低价买进,高价售出,不仅国家获利,而且远近各地的物价也因此控制得很平稳。
刘晏认为君王爱护百姓的表现,不在于赏赐的多少,而应当使他们安心于耕耘纺织。在税赋方面,正常的年头公平合理的缴纳,饥荒时则加以减免或用国家的财力来济助。刘晏在各道分别设置知院官,每十天或一月详细报告各州县天候及收成的情形。歉收如果有正当的理由,则会计官在催收赋税时,主动下令哪一类谷物可以免税,哪一些人可向政府借货,能做到各地的百姓尚未因歉收而受困,各种救灾的措施已报准朝廷施行了。
有人责怪刘晏不直接救济人民,只贱价出售粮食物品给人民,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正确。好的医生不会让病人的病情拖到危急的地步才来医救,善于救灾的人不使人民到需要完全仰赖救助的地步。因为救助少则不足以养活人民,若想救助得多则国家的财政会发生困难,国家的财政一旦出问题又必须征收重税,如此又形成恶性循环。
另外,在救济时往往容易藏污纳垢,官吏相互狼狈为奸,有办法的人得的多,真正贫苦需要救济的百姓反而得的很少,虽然以严刑峻法来威吓也无法禁止,造成双重的灾害。
发生灾害的地区,所短缺的其实只是粮食而已,其他的产品往往可维持正常的供应,若能低价将这些产品卖出去,交换其他的货品,借政府的力量转运到丰收的地方。或者由官府自用,国家的生计就不会匮乏。或由国家卖出屯积的谷物,分交运粮的单位,转运到各个缺粮的地区,使无力到市集购买的贫困农民,能经由政府的辗转传送,免除饥荒。这样就有双重好处。
在刘晏就任之前,运送关东的谷物进入长安城,因为河水湍急,大抵十斗能运到八斗就算成功,负责的官员也就可得到优厚的赏赐。
刘晏以长江、汴水、黄河、渭水等水力各不相同,因着不同的河流制造不同的运输船只,长江的船运到扬州,汴水的船运到河阳,黄河的船运到渭口,渭水的船运到太仓。并在河边设置仓库,辗转接送。从此,每年运谷量多达一百多万斛,可以做到没一点点折损。
还有,州县起初找富人来监督水陆运输,称之为“船头”;主持邮递的叫做“捉驿”,在正当的税收之外还强制索取,叫做“白著”。很多人为了逃避这些额外的课征和劳役,干脆群聚为盗贼。刘晏将船运和邮递事务全收归政府负责,并废除不正常的征敛,人民的困苦才得到解脱,户口也逐渐增加。
[冯评译文]
刘晏经常说,人口多,税赋自然多,所以他理财常常是先养民,可谓是懂得根本的道理。比汉代理财专家桑弘羊(洛阳人)与孔仅(南阳人)好得太多了。王荆公只知道理财,而实际上没有理财的方法,他也自认为在养民,结果反而多方残害人民,所以比上不如刘晏,比下也不及桑、孔。
刘晏将盐收归政府专卖,税收充作军队与国家之用。他认为官吏多会骚扰人民。所以在产盐的乡邑免除总理盐务的盐官,直接把盐户所煮出的盐,卖给商人,任随他们转卖到各地去。其余的州县也不再设置盐官。
在江岭间离盐乡远的地方,刘晏则将官盐转运到当地贮藏起来。有时商人惜售,盐价昂贵,刘晏就将官盐减价卖给人民,叫做“常平盐”,官府得到利益而人民也不困乏。
[冯评译文]
“常平盐”的方法所以理想,在于处在供应短缺时,可补充正常商业行销的不足,而满足人民需求的缘故。如果在当今这种正常的时候推行,一定会造成政府和商人的争利。
321、李悝
【原文】
李悝谓文侯曰:“善平籴者,必谨观岁: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余四百石;中熟自三,余三百石;下熟自一,余百石。小饥则收百石,中饥七十石,大饥三十石。故上熟,则上籴三而舍一;中熟,则籴二;下熟,则籴一。使民适足,价平则止。小饥则发小熟之所敛,中饥则发中熟之所敛,大饥则发大熟之所敛而籴。故虽遭饥馑水旱,籴不贵而民不散,取有余而补不足也。”行之魏国,国以富强。
[冯述评]
此为常平义仓之祖,后世腐儒乃以尽地力罪悝。夫不尽地力,而尽民力乎?无怪乎讳富强,而实亦不能富强也。
【译文】
李悝(战国·魏人)对魏文侯说:“实行平籴法(由官方于丰收时买米粮储存,以备荒年时发售,来稳定粮食)必须很谨慎地观察岁收的情形。一般的丰年可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熟收成是平时的四倍,一般农家一年可剩余四百石米粮;中熟收成是平时的三倍,剩余三百石米粮;下熟收成是平时的两倍,剩余二百石米粮。荒年也可分三等,小饥收成是一百石,中饥收成是七十石,大饥收成是三十石。所以在上熟时,由政府收购三百石,留给百姓一百石,中熟时收购二百石,下熟时收购一百石,使人民粮食足够消费,又不会因谷多而造成价格低贱。小饥时就发售小熟时所收购的米粮,中饥时发售中熟所收购的米粮,大饥时发售大熟收购的米粮。所以虽然遭遇水灾、旱灾等大小饥馑,米价不会腾贵,人民也不致离散。这是取有余来补不足的道理,若能在魏国实行,国家就可以富强。”
[冯评译文]
这是常平仓(就是义仓,汉宣帝时所设)的始祖。后世一些迂腐的儒者,却以竭尽地力来责罪李悝。不竭尽地力难道要竭尽民力吗?难怪这些不敢谈富强之道的腐儒,实际上也没能力能让国家富强。
322、朱熹
【原文】
乾道四年,民艰食,熹请于府,得常平米六百石赈贷。夏受粟于仓,冬则加息以偿;歉,蠲其息之半,大饥尽蠲之。凡十四年,以米六百石还府,见储米三千一百石,以为“社仓”,不复收息。故虽遇歉,民不缺食,诏下熹“社仓法”于诸路。
[冯述评]
陆象山曰:
“仓固为农之利,然年常丰,田常熟,则其利可久;苟非常熟之田,一遇岁歉,则有散而无敛;来岁秧时缺本,乃无以赈之,莫如兼制平籴一仓,丰时籴之,使无价贱伤农之患;缺时粜之,以摧富民封廪腾价之计,析所籴为二,每存其一,以备歉岁,代社仓之匮,实为长便也,听民之便,则为社仓法;强民之从,即为青苗法矣,此主利民,彼主利国故也。”
今有司积谷之法,亦社仓遗训,然所积只纸上空言,半为有司干没,半充上官,无碍钱粮之用。一遇荒歉,辄仰屋窃叹,不如留谷于民间之为愈矣。噫!
何良俊《四友斋丛说》云:
“今之抚按有第一美政所急当举行者;要将各项下赃罚银,督令各府县尽数籴谷;其有罪犯自徒流以下,许其以谷赎罪。大率上县每年要谷一万,下县五千。两直隶巡抚下有县凡一百,则是每年有谷七十余万,积至三年,即有二百余万矣。若遇一县有水旱之灾,则听于无灾县分通融借贷,俟来年丰熟补还,则东南百姓可免于流亡,而朝迁于财赋之地永无南顾之忧矣。善政之大,无过于此!”
【译文】
宋孝宗乾道四年,人民缺乏粮食,朱熹求救于州府,借到常平米六百石来施救,夏天从社里的谷仓借米粮,冬天加利息偿还。歉收时免除一半利息,大饥荒时利息全免。十四年后,六百石米全数还给州府,尚有储米三千一百石,做为社仓,不再收利息。所以虽然遭到歉收,人民也不担心缺乏粮食。孝宗于是下诏,使朱熹的社仓法在各路推行。
[冯评译文]
陆象山(名九渊)说:
“社仓固然是为农民的利益着想,然而要常年丰收,这种制度才可保持长久,如果不是可常年丰收的田地,一遇到歉收,则社仓的米只有借出而没有收入,来年播种时缺少种子,仍然没有办法施救。不如同时设立一个平籴仓,丰收时买入米粮,防止价贱伤农的祸害;歉收时出售米粮,以防止富家屯积粮食,抬高价格来获取暴利。把买进来的米粮分存两个仓库,其中一个仓库的存粮保留起来,不随便使用,以为歉收的年头所用,用这种方法来替代动辄匮乏的社会,显然比较实用。”
顺从人民的方便,是社仓法;强制人民听从的,则是青苗法。是因为前者主张利民,后者主张利国的缘故。
当今官吏积存谷物的方法,也是社仓的遗训。然而所积的只是纸上的空言,一半已被负责官吏据为己有,一半变成朝廷非正常调用的钱粮来源。一碰到荒年歉收,除了摇头叹息,一点办法也没有,还不如不要设置,单纯的把谷物留在民间的好。唉!
何良俊(明,松江华亭人,字元朗)《四友斋丛说》说:
“当今地方首长的真正德政,当务之急是将各项赃款及罚银,督促各府县隶全数购买谷物。犯徒刑、流放以下的罪犯,准他们用谷物来赎罪。大致上大县每年要买谷一万石,小县要买五千石。两直隶巡抚之下有一百个县,则每年就有七十多万石谷物。累积三年之后,就有两百多万石了。如果遇到一个县有水旱灾,就向无灾害的县通融借贷,来年丰收补还,则各地百姓就免于流离逃难,而朝廷对那些供应政府财政支出的重点税收地区,也永远不需忧心荒年歉收的问题。最大的德政,没有比这样更好了。”
323、程颢
【原文】
河东路财赋不充,官有科买,则物价腾踊,岁为民患。明道先生度所需,使富家预备,定其价而出之。富室不失息,而乡民所费比旧不过十之二三。民税粟常移近边,载往则道远,就籴则价高。先生择富民之可任者,预使购粟边郡,所费大省。用富民而不扰,是大经济,亦由廉惠实心,素孚于民故。不然,令未行而谤已腾矣。
【译文】
宋朝时,由于河东路的税收不够充裕,政府课征货物税,却使得物价上涨,成为人民的沉重负担。明道先生程颢于是仔细算出政府所预定课征的粮食数量,由地方上有存粮的富强人家定价出售给地方政府。如此一来,富者不损失正常的利润,而乡民的花费一下子降到原来的十分之二、三。
百姓的贡赋常常必须转运到边境,做为防御军队的军粮,专程运送过去路程太遥远,临食就地买粮食又会刺激价格上涨。明道先生于是选用信任的富民,预先在边郡购买粮食,节省了很大的花费。
[冯评译文]
任用富民而不过分剥削他们,实在是最佳的经世安民的方法,然而这也由于程明道廉洁爱民的心,一向受人民信任的缘故。不然政令尚未实施,而流言已满天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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