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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吴相对论1-400

_97 吴伯凡 / 梁冬 (当代)
梁冬:此处按下一句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插一句话老吴。你知道吗?我建议各位朋友不要移民到新西兰或者澳大利亚的那些农村而不是城市的地方。因为到那个地方去你会发现,你必须又要会修房子又要会修水电,否则你根本活不下来,人家所有人都是自己修的,你知道吧。
吴伯凡:你也别移民到瑞典去。
梁冬:对,不行,哈哈……
吴伯凡:瑞典它之所以有宜家这种公司,是因为他们的动手能力太强了。
梁冬:中国人炒个菜还行,叫他把板凳拼起来这事儿太复杂了。
吴伯凡:这个爱因斯坦到了交劳作课作业的时候,不是交了一个很难看的小板凳吗?老师看了以后很鄙视的那么一笑。问班上的小朋友们,说你们见过还有比这更难看的板凳吗?那小孩儿们就哄堂大笑,小爱因斯坦说,“我见过。”他就从那底下……
梁冬:拿出个更难看的。
吴伯凡:他有两个。说这是我昨天做的,那是我前天做的,就非常难看的东西。所以说这个小孩子长大以后给世界贡献了,也是三样东西:狭义相对论、广义相对论、波粒二象性原理。
梁冬:说的稍微有点远了,但是的确说明一个问题。
吴伯凡:是啊!我们现在这种标准化的筛选和培养机制真的是很害人的。
梁冬:其实我想跟大家分享和表达的一个东西就是,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批评所谓填鸭式的教育,似乎死记硬背已经变成是一种千夫所指的中国教育的弊端,但是认真想想如果吴伯凡不是小的时候比我多背那么点东西,能让我天天听他在讲吗?肯定是我在讲了!所以死记硬背是有好处的,不要以为有了互联网之后我们就不需要背了,互联网那个东西是别人的,在自己灵魂深处有一些大段大段的经典你信手拈来。
吴伯凡:就有人把这个钱钟书叫google主义。什么叫google主义呢?就是说一个关键词一打进去,哗就是一大堆东西出来。其实钱钟书那种不能叫google主义,尽管他真的是一个很强大的搜索引擎,你一问他一个词……
梁冬:他没有不知道的。
吴伯凡:他就是把这个词从先秦两汉一直讲到唐宋元明清,这个渊源是怎么来的,讲的让你就是一点儿匪夷所思,你以为你懂的东西,发现自己全不懂。比如说他说,为什么诗经当中相爱的人都是被水隔开的?就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样一个事儿。他一直就讲,就是一部小文学史,就对这个问题。甚至是他对他进行心理学的梳理。说爱人总是在水的那一边,他一直追溯到古罗马,欢乐常在河之彼岸,什么什么禁果分外香,什么什么,所有这些拉丁文的文献,德文的文献,英文的文献,法文的文献全部给你陈列出来。这个过程他的的确确有一点像google的那种方法,但是其实你发现这里是一种创造性的罗列,导致在这种罗列当中人产生了一种,就是,涌现。从这个大量的这些罗列当中你能看到一种天才的洞察力,这绝对不是死记硬背得来的东西。当然他的前提是有大量的存储在那个地方。就像互联网一样。我们现在觉得为什么互联网越来越好用,是因为他的信息越来越多。为什么大数据很厉害?首先是它数据是个大数据,然后在这大数据基础之上有个计算能力,才能从这个各种各样看似零散的这种信息当中洞察一种规律出来。
梁冬:所以今天老吴跟我们谈到的话题,你看,洋洋洒洒从钱钟书一直讲到最近的这些情形,都是跟我们小的时候储备的那点东西有关。所以我现在很想跟大家分享一个观念,千万不要认为让小孩子在记忆力最好的时候背点英文原著,背点古文是一件填鸭式的教育,这其实是父母给他的这一辈子最好的礼物。我觉得这个话题其实还可以值得深入探讨下去。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376期:被曲解的儿童教育(下)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我们谈到了一个话题,就讲到儿童教育的问题。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很多中国的家长,都很轻率地否认所谓的填鸭式的教育。好像死记硬背就是我们整个国家教育千夫所指的一个东西。好像说你看人家美国、欧洲的儿童多么快乐,也不用背东西,人家也很好,长成了所谓的这个快乐的幸福的人格,我们中国的孩子都很苦,等等等等。
吴伯凡:前两年还有一个争论,就"虎妈教育"到底对不对?
梁冬:什么是"虎妈教育"啊?
吴伯凡:"虎妈"嘛,就是比较凶的妈妈,比较严厉的妈妈。
梁冬:母老虎。虎妈那不就是母老虎喽?
吴伯凡:呵呵,也可以这么说。就她实行的教育是比较中国化的,就是比较严厉的,跟美国的那种放养式教育是很冲突的。但是,她两个孩子很优秀。那美国人自己就在反省这个事。要不引起那么大的风波,好像上了好几个杂志的封面。
梁冬:因为她挺冲突的,因为美国人都是放养嘛,散养嘛,对吧?
吴伯凡:而且有的美国人说,美国的这种教育是有问题的,如果长期这样下去的话,将来一定会被中国打败的。也是另外一种心态的中国威胁论。
梁冬:就是很有意思,就是我们这边在反省,我们有些教育差的时候,千夫所指,好像一翻转过来就全都是不好的。但是,人家对岸的又在反省他们的东西。这个事情,很具这个思考性。
吴伯凡:因为在中国现在这种开放式的,以快乐为本的这种教育,现在成了很多高端的教育机构打的一张牌。幼儿园也好,什么贵族学校也好。
梁冬:越贵的地方越散养。好像是这样的感觉。
吴伯凡:最后就概括成西方的教育就是让小孩玩,就是让小孩快乐,学的东西越少越好。其实不是这样的。
梁冬:也不完全这样,我起码听过一个朋友这样说,他说你们天天听着说西方教育那个,那是西方用来培养蓝领工人的教育。你看看人家伊顿公学,都是很严苛的。
吴伯凡:那个伊顿公学,基本上是一种中世纪式的教育。那很早就起来,吃的东西,穿的衣服,虽然那些人都是贵族,你生下来,我们中国不要报户口嘛,贵族家庭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伊顿公学去报名。你要是等着到上学的时候再去报名,根本你就进不去。但是,进到那个里头以后,他学的东西都是一种近似于中世纪的教育。比如说学拉丁文,这拉丁文现在的教育是完全不可能教这些东西的,只有专业的,早年我差点去学拉丁文,就是因为我要研究宗教和神学。但是在它那个就是一个必备的课,学这些看似没有用的东西,古典的这种教育。它很严格的。
梁冬:而且生活很简朴,并不要豪车那些。
吴伯凡:我们中国的贵族教育就是价格贵的一族的教育,是吧?西方讲的贵族,他是贵族的精神。比如说在美国的一些大学里头也是这样的。宿舍装空调的被认为是一种很不体面的事情,就是包括这些很有钱的家庭,他们的子女,住的这个宿舍,不让他们装空调。
梁冬:为什么呢?
吴伯凡:因为他觉得年轻的时候,是必须要吸取一种作为人,或者说作为一种社会动物,必须要接受的那种磨练。这种磨练教育是西方教育里头,尤其是精英教育里头我们最容易忽略的。我看过一部电影,叫《寒窗恋》,写的是哈佛大学的法律系的几个学生的大学生活,我看了以后,当时我那时候想出国,看完以后,就害怕出国了。原来这么苦啊!
梁冬:我突然有个感觉,就是说,我们现在很多人都觉得你看人家西方教育,年轻的时候,小孩子都玩,多快乐的童年呐!但其实你有没有想到:第一,他是对那一种普罗大众,精英,他是很小就进行很严苛的教育。第二,哪怕是普罗大众,他们其实在大学教育里面是很严格的,那个功课是非常多的。我曾经看过一个对比,说是在深夜的时候,中国的某个大学的图书馆和哈佛大学的图书馆的一个对比。你会发现,满满的坐着人,你如果在哈佛大学你要把它读完,是非常艰苦的一件工作。
吴伯凡:所以这种磨练教育,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它都是很崇尚的。因为教育它建立在一个前提,就是人是不完满的,是需要塑造的。当然,本来人性当中也是有的,但是你要把它激活、放大。比如说对于苦难的这种包容能力。这个到一定程度,他甚至是培养你一种对苦难的一种嗜好,就是对于挑战的一种嗜好,勇气是什么?勇气不是说完全不意识到困难,完全不意识到危险,而是说当你面对困难和面对危险的时候,你还要坚定的面对它,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以后甚至是对这种困难的东西,危险的东西有一种瘾的那种状态。
梁冬:墨子教育他们的门生,面对这个赴汤蹈火的时候,连脚后跟都不带转的,直接走过去,这就是勇。
吴伯凡:西方的一些社会学家提出了一个概念叫社会贴现率,他用的是金融学这个概念,贴现率。
梁冬:贴现率就是我给你现在多少钱是和你未来加上你的这笔钱的这个利息,所折算出来的一个量,体现在现在的一个价值。
吴伯凡:比如说我给你的钱是在五年之后多少钱,比如说100万。但是你现在就要拿这笔钱的时候,我不可能给你一百万吧。就这个贴现,贴现说,你可能只能拿到五十万,甚至更低,那么这个贴现的贴现率是多少?这个社会贴现率越高的时候,就表示这个社会追求及时享乐的……
梁冬:风气。
吴伯凡:风气,风气就比较。
梁冬:越盛。
吴伯凡:越盛,社会贴现率越低就证明这个社会,它能够为了将来的一个好处,利益而牺牲眼前的利益。
梁冬:为了将来的永久的快乐,而牺牲现在当下的快乐。
吴伯凡:当然了,过去古代他为了降低这个社会贴现率,他用的是宗教的方式,《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讲的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说你为了将来要得到或者下辈子,或者在天堂里头要得到的那个利益,那么你必须要做这种禁欲和苦行的。
梁冬:咱们也别说就来世了,这个东西现在既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咱们就说说就人生漫漫长,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小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每一件事情,他想得到的,马上就能给他快乐的话,也许他的贴现率很高,马上就能得到快乐。但是会毁了他将来获得快乐的能力。因为你不可能整个社会未来就像你父母一样围绕着你,你想要什么马上就给到你。
吴伯凡:一个富裕家庭的小孩,他很容易就……
梁冬:跋扈,以后。
吴伯凡:跋扈,他的贴现率是很高的。
梁冬:对,他想要什么就马上就有了。
吴伯凡:马上就有了,因为有人给你贴现,父母在不断的在给你贴现,可是当他长期在这个环境里头生活的时候,他会认为社会也是这样的。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才明白原来这个社会是需要我个人去担当的。他常常以为这个社会基本上是……
梁冬:应该的。
吴伯凡:是应该的,永远是一个有人给你贴现的一个世界……
梁冬:有人来给你贴现。
吴伯凡:你越早意识到一个事实,就是没有人能跟你白贴现的,这样的一个世界,你的成熟度就会越高。
梁冬:所以我有一个感觉,我觉得说对小孩子不能够事事让他觉得很容易就获得快乐,要让他的快乐有一个延迟。让他知道说,我过两天或者经过努力得到这个快乐才是真实的。
吴伯凡:对,就是我们以前讲过《少有人走过的路》那本书,人性格成熟的其中第一条就推迟满足感,很多成年人不成熟,我就观察就是他这一点没有过关。
梁冬:所以一个事事都追求及时行乐的人,表面上看他好像很洒脱,其实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西方国家针对精英阶层和普通民众的教育有什么区别?什么是社会贴现率?事事都追求及时行乐的人为什么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推迟满足感为什么是一个人性格成熟的首要标志?生产性快乐和消费性快乐有什么区别?古人为什么认为人应该在七岁之前养性,在七岁之后养志?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被曲解的儿童教育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我们今天讲的这个话题,就是讲,现在我们的很多的家长受到了某一种的儿童教育的影响,认为小孩子一定要让他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我们以前都是很苦的!做作业,物质也不满足!所以,我们倾尽所能的让我们的孩子都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似乎,这个幸福的童年,是决定他终身幸福的一个基础。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确,他小的时候很幸福,他长大之后,心里面没有那么多的阴暗;那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小的时候想获得的幸福,太容易得到之后,他以后长大以为就理所当然。但是社会并不配合给你的时候,他的挫折感反而更高。
吴伯凡:而且时间长了以后,很多人他形成这一种,当遇到问题的时候,是希望世界来改变,而不是自己来改变。
梁冬:世界因我而变。哈哈,这广告词儿,想多了之后大家都信了,它是个广告词儿,你怎么会信呢?哈哈……有很多人觉得说小孩子的时候,他还那么小,那么苦,让他去背这种唐诗宋词,背这个四书五经,甚至《大学》、《中庸》》、《易经》,有没有必要那么苦啊?大人都背不下去,小孩子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呢?但是其实有一些做儿童心理研究的朋友说,其实小孩子他的记忆力天然很丰富的,你不让他背这个,他就会背广告词儿,他就去背不靠谱的事情,乱背一气。
吴伯凡:我见过一个小孩儿,他背那个广告词,他就可以一直,二三十分钟不停下来的。
梁冬:所以,很多大人说不要让小孩子这么苦去背,他完全是站在一个他已经退化的记忆力的这个一个大人的立场上。他看小孩子。
吴伯凡:就是以成年的视角来看小孩儿。还有一个就是说推迟满足感,在古代,在前现代社会,它是一种自然的方式就能接受这种推迟满足感。前些年美国流行一本书叫《别急着吃你的棉花糖》。就他是做了一个心理实验,就是给每个小孩儿,一人发一个棉花糖,小孩儿很爱吃的。告诉小孩儿,如果我过二十分钟以后,你还不吃我就再给一个棉花糖。后来老师出去了以后,发现回来的时候,只有很少的小孩儿把那个棉花糖还留着。因为那个诱惑也还是很大的,一会儿还要给一个棉花糖,但是当他这个棉花糖已经在手上的时候……
梁冬:而且没有人监督他。
吴伯凡: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他就把它给吃了。所以这本书就告诉你,就一个人成熟,从幼儿园开始,不要急着吃你的棉花糖。我记得还是王石还给这个书写过序,就是好员工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是不急着吃棉花糖的员工。
梁冬:慢慢来比较快。我后来发现就是那些一开始工作一两年,有点成绩,然后人家多出一点钱就挖着跳槽走的那种人,在职场上混个八年十年,最后都很惨淡。我自己算是中国比较著名的几个跳槽的人了,我客观地反省,这些年我反省过来,我觉得其实都没有必要。如果我很专注地在某一个领域里面,再继续深入的话,我的成就肯定比现在大。所以,我想跟大家分享的一个观念就是说,不管做什么事情,花一点点时间专注。我们常常高估了自己一年的成就,低估了五年的成就。
吴伯凡:还有一个故事,很多朋友可能都听说,就范仲淹的故事。范仲淹是出身非常贫寒,一代名臣,也是一代文学家。他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家里头很穷。早晨就带一大碗粥,这一大碗粥就划两道线,一横一坚就分成四块,早晨吃一块儿,中午吃一块儿,下午吃一块儿,晚上再吃一块儿,凉的,那个粥都是凝固了,像豆腐似的。
梁冬:浆糊嘛
吴伯凡:每天都是这样吃。他的一个同学是一个富家子弟,很喜欢他,也很同情他,觉得这样生活太苦了,他家里头给他送饭来的时候,都是肉,他就要求他家里头给他送两份来,就给一份给范仲淹,范仲淹也没有推辞。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后来,他的同学发现,他悄悄地把它倒在了一个篓子里头。他同学就非常生气,说,“我给你的东西你不吃,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他说,“我不是瞧不起你,我是怕我吃了这个肉以后,再也吃不下这个粥了,所以我就不吃了”。一代名臣就是这样炼成的。所以范仲淹的名言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故近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微斯人,吾谁与归?”这是他的名言,这里头也是一个推迟满足感,降低自己贴现率的一个例子。所以当我们批判中国教育里头的那种填鸭式的,灌输式的那种教育的时候,我们可能把里头一个很重要东西给扔掉了,就是从小小孩儿是要给他磨练。犹太的经典里头说,少年负轭,就人,在少年的时候负上一个轭。
梁冬:什么叫轭?
吴伯凡:就一个"车"字旁,一个厄运的"厄"。它是牛在耕地的时候,就套在它的肩膀上。
梁冬:呵呵,我知道啦,就是木质的"背背佳"嘛。哈哈……
吴伯凡:你要做一个事情,它是要有些规矩,要有些束缚的,要不然的话,你的力量是无法传导出来的。就是某些约束,某些规范,是必不可少的。我自己把它叫做"轻省的重负",就是很轻省,但是它是个重负。比如说,你描红,你临贴,还有做木匠的时候,做那个最简单的功夫,达芬奇画画的时候,画那个鸡蛋,是吧?那些功夫,那就是一个负轭的过程。你没有这个过程的话,你一切以快乐为原则。
梁冬:或者是简单的,肤浅的,廉价的那种快乐。
吴伯凡:那你这个东西是没有生产性的,是一种消费型快乐。就真正的深刻的快乐,它是以各种约束,各种磨炼为前提的。
梁冬:现在有些家长会有这种观点,认为说,“唉哟,我们小时候都很苦啦,那我让我的儿子呢,起码的童年的时候呢,是无拘无束地成长,这样的话呢,他人格以后才不会变态。”其实这个可能走向了另外一端。
吴伯凡:就人格的变态分为两种。最近有一个案件,大家都听说了,是吧?某歌唱家的儿子。
吴伯凡:你说……
梁冬:轮流发生关系
吴伯凡:你说他们实行的教育应该是……
梁冬:相当的……
梁、吴:以快乐为导向的……
吴伯凡:一切都……
梁冬:想要什么给什么。
吴伯凡:所以他在此之前,十四、五岁跟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动手去打一个成年人,一直到今天,他是一切以快乐为导向的教育的一个极端的版本。他实际上也是一种变态,就是说他由于没有限制,没有意识到这个社会不是他爸爸和妈妈说了算的。因为长期以来,他生活在一个他爸爸妈妈说了可以算的这么一个世界里头,他形成了这么一套反应模式。所以他今天遭遇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可能有一点蒙了。
梁冬:我有一天观察我儿子,他有的时候会不如意的时候,嚎啕大哭,就认为家长不理解他,或怎么样。那有的时候我和我太太就会呈现出两种不同的态度。我太太呢就说,“哎呀,不要压抑人格哦,我们应该包容他理解他,小孩子长大自然就会了。”因为我以前也没教育过孩子,我这也是第一个,我老婆读了很多蒙特梭利,各种教育书,搞得很专业的样子。所以就是我觉得很没有话语权嘛。但是我隐隐觉得又有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我妈以前小时候说过一句话,“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就是你小的时候在某一些地方,小小的事情你不觉得是个事儿,你放纵它了。以后他长大了之后形成一种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的时候,是很难再来改了。我的一个朋友,就做中国传统教育,他说,“其实中国人以前是这样分的,叫七岁以前养性,七岁以后养志。”志气的志,养志。性是什么呢?我们人性里面有善有恶,我们的妒忌,贪、嗔、痴、慢、疑,都在里面有,我们有善良的一面。但是小的时候就要用一种鼓励的方式,让他的善良的东西被释放。当他有恶的东西的时候,一定要予以足够有效的遏制、打击,一次不行两次,把它扭过来!否则的话,到了13岁以后,这种性格里面的这种恶,你控制不住就很可怕啦!
吴伯凡:你刚才说这个教育理论,有个观念就说“小孩要释放他的天性”。那个其实不叫天性,就是它一种静当中一种恶的东西。不是有一个脑筋急转弯,人的心中有两种动物,一个动物是狼,一个动物是羊,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一般都回答最后肯定是一头狼,狼把羊吃了。其实不是,关键你来喂养哪一只动物,你喂养狼,它就成了狼:你喂养羊,它就成了羊。或者说你喂养成一头牛,它就是一头牛。你不喂养那一种东西,它慢慢,它就饿死了。
吴伯凡:所以有时候,你说“不要压抑他的天性”,实际上当你说不压抑的时候,是在放纵某种他不好的东西。你天天在养它,一旦你不养的时候,它就发作了。
梁冬:所以我觉得我们一定要走出一个所谓的“释放儿童天性”,这样的误区。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西方的散养式教育是根植于以平等的契约观念为约束的社会生态中的。如果只把散养的方式借鉴到中国,只能培养出另一种畸形人格。什么是好员工的评判标准?Intel公司的前CEO格鲁夫认为,哪三种约束条件能保证一个公司的正常运转。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被曲解的儿童教育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我们今天提到的一个话题就是现在有很多的儿童教育,尤其是很贵的那些高端家庭的儿童教育落入了一种误区,认为应该向他们道听途说的西方式的那种释放天性、快乐成长,然后把我们以前教育里面填鸭式的都打为十八层地狱,都是恶的,都是糟糕的,都是对人性的扼杀,都是我们没有创造力的源泉。然后就认为那个东西是好的。但是,我们认真想想,其实中华民族作为一个如此悠久的一个民族,培养出如此多的伟人,而且很多中国人到国外之后,都是各个领域里的最优秀的人。其实跟这个国家的很多基础教育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我们不能够一味的,抛弃以前的教育的模式,而把一些道听途说来片面理解的所谓的快乐释放天性用到极致。因为西方有基督教作为背景,西方还有一个所谓的游戏规则的教育,西方还有一个所谓的物竞天择,他们有这种竞争的这种优势。这些东西的配合之下,他的那种的儿童教育是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下长大的。好了,我们今天就把那一点点诉求拿到中国来,肯定最后释放出来的是一群怪物。
吴伯凡:你都忘记了其他的约束条件,你光看到一点点了,你就专门再按照那个路径,那一定是个怪物。他是有个生态在那里的。你光看到了那个其中的一个纬度的话,你按照那种方式去培养,那真的是邯郸学步,最后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其实西方教育里头,有一个很重要的观念,是一种平等的契约的观念。它有分为几个层次的契约。第一个层次的是,你给我好处,我给你好处,一种带有交易式的这种契约观念。比如说,在一个公司里头,你给员工好处,员工为你付出劳动,这是一种利益驱动的契约关系。
梁冬:商人的思维模式。
吴伯凡:商人的思维模式。还有一种就是在某种情况下你是没有利益的,但是我们事先讲好的,甚至你要牺牲你的利益,做你该做的,原因是我们事先已经讲好的。
梁冬:这就是承诺。
吴伯凡:这种承诺,这也是一种契约。还有一种契约,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就是你既看不到利益,也没有强约束,有点像我们孟子说的那种慎独。就是在……
梁冬:独处的时候,都有一种对自我的观照。
吴伯凡:或者说,我既看不到利益,也没有说人强迫你必须要这样做,我还要那样做的,一种叫文化价值,这是Intel的前CEO格鲁夫说的,在一个公司里头,它是有三种约束条件,这个公司才能够正常的运转。如果一个公司完全是利益驱动的,这个公司你最后你玩不下去的。因为公司遇到困难的时候,那我得不到利益,我是不是就不干活了,我就跑掉了,那你就必须有法律的这些约束。比如说,你离开我这个企业,三年之内,五年之内,你不能在同行企业里头去就职。有这种约束的东西。但是有些时候,你一个好的员工,一个好的员工,不是不讲利益,他是要追求他的利益的,同时,他又受到很多有形和无形,成文和不成文的一些法律规条的约束。但最重要的是当你的公司的员工,在没有利益驱动,没有法律的约束的情况下,还要做他认为是正确的事情,这样的员工的数量比较多的时候,这个公司才能兴旺。一个公司,它的经营周期有好的时候,有坏的时候。
梁冬:最后的这一个契约,它隐含的是什么呢?它西方有一个所谓的基督教传统。它是一个人和神的承诺。
吴伯凡:就是一种超越世界的,就是它不明确兑现的,但是它有一种期待,说到底是一种信任。就是说这三种东西约束下,人才是一个真实的人,有时候没有约束的时候,人就是一个野兽。
梁冬:所以我们要看到西方的所谓快乐教育是它籍借于那样的一个大的约束背景之下,我们说所谓的社会契约的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来提出来的。
吴伯凡:有很多的这种约束,你没看见。
梁冬:所以我们现在很多中国的家长,就说我们要搞双语教学,是吧?找几个能讲英文的外国人。然后开个幼儿园,双语教育,收得很贵,是吧?然后培养贵族,搞得很快乐,那个样子做得很像,但其实有没有想过,这背后是不是真的,能够把这一套东西都给衔接过来。有一些学校它还是相当棒的,比如说,我儿子他们所在的学校,还是要把爱、分享,各种的为人类服务的精神贯穿下来。但是,我的确看到有很多在中国的这些所谓的双语和英语幼儿园,其实是不负责任的。你知道在国外,你要做一个好的幼师,是非常困难的,他很高的考牌照的能力的。在中国,你只要是个外国人,你会说英语,你就会成为一个外教。这一点差别大了,是吧?
吴伯凡:因为他是人生的最早的老师,他先入为主。在很大程度上,它决定你今后所有的这些选择、趣味等等。我们如果你不学到精髓的东西,你只是看到了一些表面呈现的东西,你很容易掉到陷阱里头。以前我也说过,就是我们给孩子的教育投资常常是一种教育消费,这个消费者主体,他不是孩子,只是父母,所以有些学校,它整个的以客户为导向,它是以父母为客户,让父母觉得好,它就是好。它不一定说为了小孩觉得好就是好。
梁冬:或者为了小孩将来的好,就是好,远了去了。我们今天在讲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让我想起我前段时间看的解玺璋先生写的《梁启超传》,它有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说梁启超先生去到美国,在100多年前,美国华人也很多的,他发现华人在美国社会还是有保存了很强烈的华人那种文化基因和文化特质。这个经历给我一个很大的一个启发,就是说,连中国人放到美国去,都未必应该按照美国的那个方式来养,更何况你现在中国人还在中国,你把美国或者是欧洲的只有皮相的教育方法拿过来,这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最可怕的是我们那些有一点点钱的,所谓的中产阶级以上的父母们,他们自己以前中国文化的底子又不深。你知道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没有多深,是吧?但是,对美国、外国其实又不是那么了解,然后,活在一个幻想当中,就像那个,以前我们看到的很多文艺电影,在五线城市的年轻人对文艺和时尚的理解一样,他穿的衣服很奇怪的。
吴伯凡:这就是《围城》里头讲的,由于我们对国外的东西的那种盲目崇拜,甚至是把国外的好多东西,它的那些缺限,那些根本不是关键性的东西,当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它说这个中国人也学着做西服,就有人从国外拿了一件西服回来了,照着那个西服去做,可是那个西服是一件旧西服,那里头有好几个补丁,中国的这个裁缝师傅……
梁冬:出于尊重。
吴伯凡:不是。他是因为这就是西服,结果做了以后,他特意的做了好几个那个补丁在那个上头。
梁冬:就像很多现代人,这个事一点都不可笑,我觉得我儿子前两天买了一个裤子,他妈给他买的,也有那么几个补丁。你想想,这种反讽的意味多么深刻。我今天做这期节目很大程度上也是作为一个年轻的父亲和大家一起来分享一下,或者反思一下,千万不要“画虎不成反类犬”。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377期:机场现形记(上)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我都疯了,一个礼拜有三天在机场上班。早上8点钟,一直等着延误,延误到晚上8点说航班取消,一个礼拜有三天这样的生活。
吴伯凡:你要是上班还可以迟到一会儿,那个东西是刚性的,它可以……
梁冬:迟到8个小时。
吴伯凡:8个小时,你一分钟都不行。我有一回就差两分钟……
梁冬:机场关闭就关闭啦?说我是吴伯凡也不行?我有十万粉丝,哈哈……你知道穷开心嘛,像我们这种人在机场也没什么事儿干,是吧?就观察。我发现其实机场还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中国当今社会的一个缩影,有好些现象很值得跟你分享交流一下。第一个分享交流的就是,机场各种成功学的那个讲座!我今天还从机场回来的路上,那个出租车司机还跟我讲,那个谁谁谁谁,讲销售讲得特好,那哥们儿还自己拿手机把电视上那个给录下来了,然后自己在车上听,各种销售力、执行力。我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开出租车的?” 他说,“这是大师啊!” 我说:“你知道这个人搞过什么成功的公司么?”他说,“他没有。”就是说,你现在在机场看的那些讲成功学讲得特别好的人,他几乎自己没干过成功的公司!但是这成为中国一个伟大的现象。
吴伯凡:全世界都是。
梁冬:啊,是吗?
吴伯凡:国外很多这样的骗子。
梁冬:但是我在国外的机场没看到有。
吴伯凡:可能它时间长了,我不知道是因为大家不感兴趣了,还是说根本就不让他们进去?现在在中国的机场里头它成了一种视觉和听觉污染。一旦我就经过那个地方……
梁冬:几个成功学大师,呵呵……
吴伯凡:我就尽量绕远一点,让自己尽量不要听那些东西……
梁冬: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
吴伯凡:这种东西它相当于过去我们中学的时候,就是摊派买的《如何写作文》、《某某老师讲作文》等等这样一些东西。当时就想过,我说他是不是著名的作家呢?孤陋寡闻,没法得知。
梁冬:后来你的同学都干这个的,是吧?呵呵……
吴伯凡:后来见识广一点才知道那些人他们一生写的文章、写的作文,就是《如何写作文》。
梁冬:我给你讲个事,这两天我去参加一个世界睡眠大会,各种世界级的睡眠大师。然后我问他,“你们睡得好么?”,“不好”。我很诧异,我以为是个别现象,我一统计,现场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睡得不好。然后我还质问他,我说:“你搞睡眠的你还这样?”那个人还很镇定,他说,“难道一个肿瘤科大夫,就能保证自己不得癌症么?”
吴伯凡:他这个回答不太高明。他应该说,“最高明的妇产科大夫,都是男的!”是吧?
梁冬:就是说,最高明的妇产科大夫自己也生不出来。
吴伯凡:要聪明一点儿的嘛。
梁冬:行行行。以后人家跟我们讲,梁冬难道你有不欢喜的时候吗?我就会用这个方法来解答他。
吴伯凡:钱钟书说的更经典,他说经常告诉别人如何成为一个道德品质高的人,一般自己的道德品质都不怎么好。所以说,钱钟书用的是Google的那种方法,他……
梁冬:枚举法。
吴伯凡:对,枚举法,都是这样的。后来他明白了,他说你道德高尚,你讲道德高尚算什么本事啊?你道德不高尚,你还能讲得头头是道,说明……
梁冬:说明你是有本事的。
吴伯凡:说明你有本事。这个世界上成功不成功是相对的……
梁冬:很难界定的。
吴伯凡:而且我对成功这个词就非常讨厌现在。但是这些人口口声声把成功放在嘴上,其实他们是不怎么成功的人。
梁冬:就像口口声声做商业评论的人,其实也不做商业的。哈哈……
吴伯凡:能议事者不可图事。我自己有这种自知之明。
梁冬: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就是,因为机场晚点,晚点的时候就要去观察。第一个,在机场里面在书店里面有这种成功学。
吴伯凡:成功学占一部分。
梁冬:营销实战什么的。
吴伯凡:当然那是泛成功学。就是一般讲营销那都不是营销理论,就是那种成功学,每天对着镜子举着拳头“我是最棒的”,这当然是很粗糙的那种成功学。他们所讲的这些营销理论,包括企业内部的风险控制和管理都讲,但是讲来讲去你都知道他没有认真的去经营一个企业,除了他的那个成功学公司之外。
梁冬:但是我观察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在书店里面它这样的,左边是鼓励你去拿得起,右边就一堆书鼓励你放得下,同时存在,这是一个中国人的两张脸,或者一张脸里面的两个心情。其实是大家既拿不起又放不下。
吴伯凡:有人统计那个微信里头,百分之六十五是那种……
梁冬:励志。
吴伯凡:励志。百分之二十是偏方,各种偏方……
梁冬:98岁老中医,哈哈……
吴伯凡:还有一点点就是那种,现在都很少有个人感悟了,基本上是一个东西转来转去。你发现只要你现在这个微信通信录上的人越多你发现重复率就越高,一篇什么文章一天之内反复出现,现在叫话语膨胀,硬通货特别少了,拼命的在发纸币,转来转去,这样一个状况。
梁冬:中国人的这种励志情怀得以了无以附加的释放。
吴伯凡:还有一篇文章分析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需求?还有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发的需求?有一次我看到我的微信里头有7个人在……
梁冬:转发同一个东西。
吴伯凡:就是同一时间就那么一看,我错过那个黄金时间我不知有多少。
梁冬:不知道你们21世纪都是些什么人啊!
吴伯凡:微信可不都是21的。
梁冬:对,还有第一财经的。哈哈……您继续。
吴伯凡:动机是什么呢?就人们特别愿意说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这里头他是一种叫代偿性的满足,就是那些话说得也没错。励志,没有错,每天早上要怎么样,如何对待他人。
梁冬:包容、善良,是吧?
吴伯凡:总总,这些是永恒的话题。而且我们自己内心深处觉得是对的,应该去做,但是我们永远不会认认真真的去做的那些东西。通过这样说,我们就好像已经做到了,或者说我只要……
梁冬:我们差不多做到了。
吴伯凡:差不多做到了 。
梁冬:起码我已经在做了。感觉我转发也是一种做嘛,是吧?法布施。其实这就跟注射胰岛素是一样的,自己已经没有胰岛分泌能力了,他打点,是吧?那我觉得他其实真的是一种精神麻醉剂,在网上无论是义愤填膺批评别人的,还是饱含热情励志别人的,其实当你每在做这两件事情的时候,都无形的在宣告给别人,我这两个都不是,我都在演。好了,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在机场书店销售的图书有什么特点?为什么说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机舱已经是阅读最后的绿洲?什么是代偿性满足?人们为什么特别愿意谈论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说曾经风靡一时的美国《读者文摘》,只是在贩卖一种阅读的感觉?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机场现形记之上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梁某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那今天我们的话题讲到是在机场现象学。
吴伯凡:官场现形记,机场现形记。
梁冬:今天我们讲到的机场现形记。
吴伯凡:虽然这个书店,你说左边的书架上告诉你是如何……
梁冬:拿得起。
吴伯凡:拿得起,成功!我要成为比尔盖茨等等。那边就是舍得,放的下。
梁冬:如何宽心,如何空,如何善良,如何包容,是吧?而且这两类书的销量一直排在前两位,于是我们就觉得引发了一个思考。你说卖书不挣钱,但是你知道机场的铺租是最贵的,但是在机场最常见的业态,反而是书店你不觉得这背后很具有某种的吊诡性吗?
吴伯凡:以前在我不知道机场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书叫做在机场书店销售的书。就是你上飞机之前买,下飞机之前扔。因为在那个封闭的环境里头一般情况下你只能看书,尤其是对于现在我们移动互联时代来说,机舱里头成了最后的阅读绿洲。
梁冬:最后的阅读绿洲。
吴伯凡:保留地,变成一个阅读保留地。但是它有一个属性的,飞机上读的书,很多人读的书,他一定是比较轻松的,就是马上就能够给你某种效果的。
梁冬:精神上的抚慰。
吴伯凡:这类书主要是给你的是一种读书的感觉,就让你觉得读了。《读者文摘》这个杂志是风靡几十年在美国。
梁冬:甚至一个世纪。
吴伯凡:虽然现在倒闭了,你知道吗?
梁冬:真的啊?
吴伯凡:就美国的《读者文摘》。但是这个创始人,他一个成功的要诀,就是说他掌握了一种心理,他是在做产品,这个产品就是要给那些不怎么阅读的人一种阅读的感觉。他跟真正的读书还是差的很远的,真正读书是很费脑子的,你要很细致的,钻进去的这样的一种状态。那个是不需要很费脑子的就可以去读。他最后他就是用《读者文摘》的这种特有的这种文体征服别人,以至于很多平时根本不读书的人,买了这个《读者文摘》以后,他就可以觉得他在读书了。效果也是,就是他读完以后他去跟别人讲的时候好像他真的是一个读书人,他打的是这样一个市场。
梁冬:他形成一种人格叫读者文摘式的人格。就是说每一件事情我都知道一点,而且最后还加上一点哲理,难道不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呵呵,你还点头,我本来想我们就是这样的,后来不好意思了,哈哈……但是我反省了一下,总比一点都不读强,对吧?
吴伯凡:是是是。
梁冬:风雅也是从附庸风雅开始的,我小时候也很喜欢读《读者文摘》,我曾经觉得被你这样一批评之后觉得很汗颜,后来想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我们这样长大的。
吴伯凡:我们说的是个市场现象,因为这个是大多数人的需求,典型的书,在飞机上你是读不了的。
梁冬:但是你知道吗,我今天觉得自己特别好,我有一种特别清冽的感觉,因为我今天居然在飞机上读了,没读完,钱先生的《国史大纲》。我把宋的那一段读完了,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好高级,哈哈……
吴伯凡:你还真了不起。本来是在书房里读的东西,你在飞机上你还真能读下去。
梁冬:我居然读下去了。
吴伯凡:这有点异类,包括我也是异类,我从来没在机场书店买过书。
梁冬:真的吗?
吴伯凡:进都不会进去的。
梁冬:怪不得有一次我和老吴我们两去浙江出差,我说我买两本杂志,没钱。老吴走过来很猖狂地扔下一堆钱之后就赶紧跳出去了,我说你跑什么,原来你是这么害怕在机场的书店里。
吴伯凡:说世界上有三种经济学,一种叫上升下降经济学,就天天说楼价要升了,还有一批经济学家就楼价要跌了,股市要升了,这边说股市要下降了,一类经济学家天天从事这样的事情。还有一派叫机场书店经济学,就是专门写那种在机场书店卖的,通俗易懂,简洁明快,若有所得。其实……
梁冬:若有所失,哈哈……
吴伯凡:那样的一种经济学,还有一种叫希腊字母经济学,就是公式,各种的图表充斥着各种各样的Sigma,Omega。
梁冬:Omega不是个表吗?哈哈……
吴伯凡:也是个表。欧米茄……
梁冬:我老婆跟我说班尼路也是名牌一样,哈哈……
吴伯凡:所以它是一种产品类型。
梁冬:但是我常常觉得我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我每次在机场都会在某个书店买书,这我们两虽然有区别,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在看书的,我已经觉得自己很高级了,因为我发现还有很多人是不看书的,连杂志都不看,报纸都不看,他就在玩电脑。
吴伯凡:最近我发现一个现象,就在飞机上用那个pad,而且是用那种小MiniPad看电视剧很多,你说你看个电影多好,那电视剧那么多集,你下载看那个。可能是那个更容易打发时间,可能是因为最近那个飞机老晚点。
梁冬:哈哈……去一趟杭州能够把一个二十集电视剧先看一半,哈哈……好可怕啊。
吴伯凡:你去趟杭州,我去欧洲,说不定我先到,哈哈……
梁冬:唉呀,太让人伤感了。
吴伯凡:现在七八个小时是很正常的。
梁冬:你去趟杭州,人家去美洲都回来了,我给你讲,南美都回来了。
吴伯凡:我一个同事是从西雅图飞回北京,就前不久十个小时吧,多一点点。然后他要飞回广州,他在机场等了十一个小时,哈哈……所以这个在这种情况下,看电视剧到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梁冬:所以我觉得现在机场倒的确是一个好生意,它滞留了中国最多的商务人事,高价值人群。而且无所事事的高价值人群,你说在别的地他还得很多事,开个会什么的,他在机场什么都不能干,除了看看书就是发呆,上个网。
吴伯凡:那就玩手机。哪怕是机场书店的那种书跟普通的书不是一样的,但是我觉得还也应该去读那样的书,它总比你玩手机玩游戏好吧。
梁冬:我发现一个分别,但是其实网上也有人说过,说你的确看到在头等舱休息室和坐头等舱的人以看书的为主。
吴伯凡:我分析过这个现象,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他本来也想去玩手机,玩游戏。
梁冬:他不好意思。他不会你知道吗,这些人他不知道怎么玩各种找你妹,你知道吗?哈哈……
吴伯凡:这是一个他不会,第二个他也不好意思,让那些空姐们看着你那个……
梁冬:西装革履,人五人六的,掏出来玩找你妹,哈哈……
吴伯凡: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这里头看书的人要多嘛,你玩这些东西还是显得有点异类。所以总得来说在候机室、在头等舱、公务舱和经济舱确实是差别非常大。这一说又说到成功学了,这一个习惯已经区别了,你是……
梁冬:为坐头等舱来着,哈哈……
吴伯凡:这当然有点牵强,我们不做这种比较,我发现坐那种国际航班的时候老外看书的确实要多,基本上都在看书。
梁冬:对,哪怕是用Kindle来看,他也在看书,是吧?很严肃的看书。这点的确是让我很诧异。因为有一次我在一个天体浴场,我……
吴伯凡:你还去过那地方。
梁冬:我有一朋友,有一次去了一天体浴场。他告诉我说,哈哈……“人家在外面都是看书的。”好,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互联网量身定制的功能为什么让我们越来越封闭了?同样是交通枢纽,机场和火车站的商业生态有什么区别?信任为什么起源于重逢?为什么全世界的电影院都卖爆米花和冰激凌?基于专属渠道和情感定价的商品为什么总是格外昂贵?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机场见形记之上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话说我们刚才讲到一个机场现形记里面,提到一个话题就是说看书和不看书还是有点差别。咱们比较国内的航班和国际航班,的确我也发现在国际航班上,有些老头老太太看书真的看的很认真,而且……
吴伯凡:而且是大厚本的。有一期节目里头讲俄罗斯的时候,坚守的力量曾经说过,俄罗斯,我觉得这个民族它终究有一天,尽管现在确实不景气,终有一天它还会起来的。是因为有调查,他们平均读书的数量,尽管现在不行了,还是排在前面的。
梁冬:嗯,挺有意思的,我有些时候在国外看到一些,不管什么年龄层的人,他真的是在读文学的著作。很认真地在读,哪怕是在旅游、出去玩的时候,在景区里面,你会发现他们主要的生活就是晒太阳、看书。这一点的确给我很大的启发,我们应该更多的把这些时间用在读书上面。不过你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事儿。就是在机场还有一种人是看杂志的,机场的杂志也很有意思。你发现没有?以那种类《读者文摘》似的东西为主。比如说,《VISTA》和《易读》,这两本杂志我是经常买。
吴伯凡:叫《文摘杂志》。
梁冬:《文摘杂志》。问题是我觉得它们有一个很大的特点,现在不都说已经互联网化了吗?但是这两本杂志你看它还是很有生命力的。我对这个现象的解读是什么呢?我就认为其实并不是说当一个杂志这个大行业都在衰落的时候,这个事情就没得做了,它反而令到某一些东西更有价值了。
吴伯凡:飞机上,你哪怕是只有什么《参考消息》,《环球时报》。
梁冬:呵呵,这话说的,哪怕只有。
吴伯凡:你发现就你读这个报纸的时候,信息量还是挺大的,你花同样的时间在网上看的东西,收获要大。
梁冬:你说对了。我有一天仰天长叹,看完报纸连飞机上的《生命时报》都看完了,你知道吗?反正好多种,全看完了之后,我仰天长叹。我说为什么我们在微博上、微信上,你觉得是一个巨大的互联网了,其实好多东西都看不到。在报纸上反而有很多很有信息量的东西。
吴伯凡:对,就是以前我们节目里讲的再部落化,就是说我们越来越封闭了,所谓量身定制它有时候它也是一个不好的东西,就等于你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份报纸,编了一份杂志,按照你的趣味。那一些报纸,比如说《参考消息》,人家不是编给任何单个的人看的。他是要揣摩所有人的兴趣,这时候你就会发现有大量的益智化的,你平时你在这个微博的时间,微信的时间你看不到的东西,你把它屏蔽了的东西这上头还有,所以你才发现那个信息量还是很大的。这说明一个什么东西啊?就是说在这个互联网时代,这些纸质的媒体,或者是按传统的方式编辑的不一定是纸质的,那样一些媒体,如果它真办得好的话它是非常有生命力的。
梁冬:它不会以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而显得更加落寞,它反而因为用这个时代把那些差的纸质媒体干掉了之后,它们的价值变得更大了。
吴伯凡:我们高估一年的变化,低估五年的变化。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以来,我们基本上都是一个从线下往线上的一个迁移,我们的阅读也是这样的。但突然发现线下的那些我们已经觉得过时的那些东西,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没有价值了,反而是对比之下你才发现,你好几年都是以网上的内容为中心的时候,你回过头来偶尔在坐飞机的时候你看一下的话,你会发现就这一类传统的东西反而是比较有营养的,尽管也是快餐式的东西。
梁冬:对,机场啊,我们发现这个阅读这件事情似乎像绿洲或者是说最后的湿地的那种感觉。其实机场它保留了很多很有趣的一些东西。比如说它还保留了各种的地方美食,我在各大机场,什么无锡,什么西安,你会发现各种的地方的那种小吃,被那个包装的很好这后重新摆上了架子。我以前觉得这个东西很糟糕,结果我今天在无锡机场买了几个他们当地的那些排骨、鱼,我发现品质还挺好。所以我觉得机场好像是一种特别有趣的一种商业生态。
吴伯凡:比如说你在长沙机场,最显眼的就是湖南特产总汇,它好像是个店名,走到哪儿好几个。因为它要把那个地方的特色要彰显出来的。它是有点相当于门户似的东西,让你在最短的时间以最方便的方式,截取他们认为是精华的东西。就一般地你要买特色食品,比如说在成都到处都在卖那种四川的那种食品了,其实你到机场去是最容易买到的。
梁冬:而且品质还不差的,经过净化之后它还蛮地道的。在成都机场,西安机场都是这样。
吴伯凡:机场它跟传统的那种交通枢纽还不太一样。比如说火车站,好多人他坐火车的频率并不高,他只是一年坐一次春运。
梁冬:那也不见得,在深圳和广州这条火车上面……
吴伯凡:我说的不是那种城际的,就一般的这种大型的火车站里头,它好多都是坐火车频率不太高的,但是机场有一批人是频率极高的,我现在你叫我说哪个城市我没有印象,哪个城市的机场我门儿清,哪儿有个……
梁冬:公厕。
吴伯凡:哪儿有个“真功夫”,哪儿有个什么什么,我都门儿清。只要说在机场等人,那是一说在哪儿我就知道在哪。
梁冬:不在去机场的路上,就刚从机场回来。
吴伯凡:有一批这样的人,过去有一句话叫“车船店脚衙”。车夫船夫店夫脚夫衙役,这样的人喜欢坑人。
梁冬:哦,是嘛。
吴伯凡:他因为……
梁冬:你要知道我们的节目很多的爷也在听的,没关系,您继续吧,没关系,大家包容你。
吴伯凡:不,这是过去。
梁冬:万恶的旧社会。
吴伯凡: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是他跟你只有一次性交易,过去你在那个车站旁边的饭馆你别指望吃到什么好的,高质量的什么东西的。
梁冬:那真的很糟糕啊。
吴伯凡:因为他是一次性买卖,不可能有什么回头客。
梁冬:就跟王府井的那个地方小吃一样,全北京人都觉得那是最难吃的,但是它生意好,为什么呢?因为到北京来的人都以为那就是北京小吃。
吴伯凡:我是从来不去吃的。
梁冬:对啊,但是它永远生意很好,很奇怪,您继续。
吴伯凡:德国的社会学家卢对信任他有一个界定,信任起源于重逢。在没有第二次见面的,多次见面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信任的。跟你只打一次交道的人,别指望他会给你提供最好的,因为他下次见不着你。但是,机场不太一样,因为很多常客。飞机就有的人是从来没坐过,还有的人就坐好多,它是这样的,是吧?机场提供的这种服务它是要经受多次检验的,就是很多人都会经过那地方。
梁冬:所以机场的那些产品的品质包括那些店家的品质是比火车站要高的。不过当今的中国的机场的这个餐厅,虽然品质是有提高,但是你有没有发现,真的,中国以机场的这个牛肉面为全世界最贵的牛肉面。
吴伯凡:白云机场是六十块钱。
梁冬:我今天在无锡机场吃了一个饭,八十五块钱,三块无锡排骨,一坨手掌那么大的饭。
吴伯凡:就是十几美元嘛,是吧?非常贵的,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
梁冬:外国人到中国来都吃不起啦。
吴伯凡:那当然了。一美元买一个巨无霸,你想想,这十几美元。
梁冬:对啊,我到国外去,跟那些外国朋友吃饭,人家花二三十美元吃顿饭那是要打领结出去的,这算是一个,很严肃的这个,提前规划半年的,反正我接触那些外国朋友都这样的,是吧?出去吃顿二三十美元的饭挺当回事儿了。
吴伯凡:当然,中国它总有自己的国情。他为什么这么干还能做生意,这跟刚才我们说的是不是矛盾的。质量它没有什么问题,它不会说吃了闹肚子,但它的价格确实贵得惊人,很多人都抱怨过,但是你知道,这种抱怨一个是小众人群,再一个呢这些人也出得起这个钱。
梁冬:而且一半还可以拿回家公司报销。
吴伯凡:所以就一直延续了机场的吃的东西那种天价,为什么一直在持续,其实是定价里头有一个规律的,就是说白了就是趁人之危。比如说那个电影院的爆米花,你说它贵不贵?那非常贵的,其实那是暴利的。
梁冬:哦,是嘛?
吴伯凡:那当然了,你……
梁冬:因为我没有买过,不知道,呵呵。
吴伯凡:第一个你进了电影院它才卖的嘛,以前我们讲过它是有意设计的冰激凌和爆米花,这两个东西你带不进去嘛。冰激凌带进去化了,爆米花带进去凉了,也不好吃。所以它是专门设计的,在那个地方,专属渠道它一定卖得贵,你没有选择。第二,除了这种专属渠道的定价逻辑以外,还有一个叫情感定价的逻辑。因为好多时候你一般一个人去看,或者说特别熟的人去看电影的时候,他不会买爆米花的。情侣去他往往就要买,而且一买就是双份的。就像二月十四号的玫瑰一样,是卖一块钱,还是卖一百块钱,当然是卖一百块钱。他卖多少你都会买的,在这种情况下。机场它是前一个逻辑,专属渠道,机场旁边没有面馆的嘛。第二就是说但凡你只要不是太饿,你不会到那个地方去吃。你一定是很饿了,好多时候,你像早晨八点钟你要赶到机场,你在家里头就没吃。他这一宣布说下午五点钟起飞,你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自己没吃早餐,很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它卖得很贵。
梁冬:所以我们觉得在机场呢的确是当今中国的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一个面相。所以今天我们的话题叫《机场现形记》或者《目睹机场二十小时之怪现象》。那其实它也反应出一种人生态度,当我们实在被迫要无聊的在机场坐八天的班的时候,你可以花一点点时间,观察机场这样一个独特的中国人面相的窗口。那也许我们可以借由这种观察的过程当中打发无聊的而有趣的一天,也许借由这种解读你会发现你并不是活得最差的那一个。尽管你仍然在饥肠辘辘的等待着还没有到来的飞机,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378期:机场现形记(下)
梁 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您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 冬:我们较早之前谈到了当今中国机场之怪现象,或者说机场现形记。其实我觉得真的很有意思的是中国的机场是一个当今中国的一面镜子。我在机场这两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多的晚点率,就是恨不得五天出差百分之百晚点,到了这种地步了。反正我运气不好,赶上全是晚点了。
吴伯凡:现在不有一个软件,我快迟到了,我就查了一下。一看,这家航班的准点率是16.6%,所以我就放心了。当时释然,很高兴,因为我要迟到了。我为我自己的这点高兴付出的代价是在机场等了五六个小时。
梁 冬:呵呵……但是恶劣的地方是什么呢?有一天我在杭州机场,等了很久很久,国航的飞机。这个空乘说同一时间本来也迟到的,但是东航的飞机已经飞了,反正国航就是不让你飞,在华东。那我们就坐着等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让我们先到飞机上坐着,你知道吗?他是不是说你在下面坐着,他要罚钱还是?
吴伯凡:超过四个小时他是要罚钱的。保险里头都含有这个误点。
梁 冬:哦,是吗?
吴伯凡:我们都不会去索赔的,都不知道。
梁 冬:多好的一生意,稳赚不赔。
吴伯凡:就我们买的那个保险里头好多,不是全部的,有些保险里是含延误保险的。
梁 冬:我还想起很多年之前我在做新闻记者的时候,曾经还报道过一个事情。那个时候广东有一些人卖假的飞机票保险。因为他发现就是如果你没事,你不会去查保险。如果有事的时候你没机会查了。所以就特别恶劣,你知道吗?那假飞机保险这种事情,稳赚不赔。说回来说到这个事情,说到那一天,我们在那个飞机上就坐着,因为差不多快四个小时他们就把我们赶上飞机了,是吧?在飞机上坐着等,等了大概两个小时,最后就开始鼓噪。鼓噪就是有一些人冲上去,对着那个空乘发飙,挥着拳头骂。你知道空乘的性格又很好,不断的解释,对不起。
吴伯凡:她受过反复的训练,而且工作以后在实践当中又要磨练。所以她们的脾气一般都是比较好的。
梁 冬:我当时在观察这一些男人,这些臭男人对着那一些空姐,挥舞着拳头,咆哮叫嚷,然后各种恶毒的语言在说着。然后我在想说,这些人他平常在单位里他敢这样对领导吗?他敢对同事这样吗?在家里面他敢对老婆这样吗?在街上他都不敢对别人这样。嘿,他在飞机上他就敢对空乘这样,这也是当今中国男人的一个特点。
吴伯凡:你不能老是说中国,这是全世界都有。
梁 冬:都这样吗?
吴伯凡:你这样说让我想起魔鬼词典。那本词典很好玩,都是以愤世嫉俗的态度来解释各种名词。其中,它对大炮是怎么定义的?大炮,是一种调整国家疆界的仪器。勇气,它是怎么解释的?勇气就是男人们在没有危险的时候最乐意表现的一种气质。
梁 冬:哈哈……对啊,你对空姐就是最安全的一种咆哮的方法。其实百分之百的人都知道,这事跟空姐一毛钱关系没有你晚点空姐也是受害者。
吴伯凡:她比我们还难受。
梁 冬:人家可能早上四点钟就要化着妆出来了,你知道吗?
吴伯凡:所以就一个人,他的人品怎么样,性格怎么样,不要看他在熟人圈子里头,在一个陌生的圈子里头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性格的底牌的。
梁 冬:而且我观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在飞机上对空姐咆哮的很少有女性,全是男性对空姐咆哮。
吴伯凡:你知道吗?就是说有各种,一个是陌生,没有危险,因为你怎么咆哮人都不停的跟你赔不是,对吧?再一个你像男人你平时你有机会对一个漂亮的女士那么咆哮吗?
梁 冬:对啊。很爽啊,呵呵……
吴伯凡:他得到了一种就是……
梁 冬:廉价的快感。
吴伯凡:你想你对一个漂亮的女士,在某种情况下她其实是高于你的,你心目当中。反正是你触不到的,在这种情境下,就容易……
梁 冬:你可以对她发生没有危险的攻击,那是一个多么快感的事情。
吴伯凡:以前,在我小的时候,不是发生哪儿把老师给打死了,把哪个领导给打死了,那种情形后来概括叫打便宜人。什么叫打便宜人?就是我们平时你打谁你都是害怕的,说实话,对方是要还手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尤其是学生打老师……
梁 冬:群众打领导。
吴伯凡:群众打领导。这个时候他有一种邪恶的快感,是吧?
梁 冬:太糟糕。真的我们要反思我们的人性。
吴伯凡:人性,比如说在开车的时候也是。开车的时候很多人有什么,叫路怒,就是马路上发怒,就是在开车的时候。就那种冲天豪气,就骂,那个颐指气使。
梁 冬:那是因为他在自己的车里面。
吴伯凡:那没有危险,再一个就是陌生人。人在陌生环境里头,几斤几两是最容易表现出来的。你知道有些风投,他要来考察被投资方的时候,他假装跟你去哪儿,故意挑一条特别堵的路,他就看你的表现,基本是暴露无遗的,你自己不知道。
梁 冬:其实,你想它很好的一个隐喻的投射。因为做企业就是一个非常拥挤的路上的种种活动,对吧?
吴伯凡:就是你预期到哪儿,几点,它又出现了各种岔子。你在那种特别有挫败感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表现的。还有就是说,你的性格当中由于给你提供了各种保护的情况下,是吧?你坐在你车里头,你骂,外面都听不见的,是吧?
梁 冬:对,自己还很爽。我有一次在一个朋友车里面他就这样,他就骂前面那个超他车的人,或者很多笨的开车切线切得不好的人,狂骂。我就很生气,因为我就在兜着他的那个骂,你知道吗?就是我坐在旁边,其实我是受害者。老把前面那个车里面的笨蛋骂了一遍,然后自己爽了,各种祖宗十八代。但是,真正吃亏的是我,后来我就很郁闷,车里就我们俩。哈哈……我后来再也不能坐他的车,我后来发现的确人性里面这种东西很有特点。说回到机场,你会发现说那些冲着空姐咆哮的人,他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奇怪。而且通常都是在现实生活中饱受压抑的人。
吴伯凡:比如说在网络上,也是陌生环境。过去那种陌生人聊天室内很多,那就五花八门了。所以孟子讲慎独,就是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想,不是说周围的人要求我怎么做。
梁 冬:所以我尊重你不是因为你值得尊重,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尊重别人的人。
吴伯凡:对,这个慎独,它是谨慎的慎,独立的独。慎独有个解释,就是说凌晨三点钟你在大街上走,你会不会随地吐痰,这就是慎独。
梁 冬:很多人下午三点在大街上都敢吐痰了,这有什么呀,哈哈……所以没有差别,没有分别心,他在哪儿都吐痰。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中国人到了外国就不怎么吐痰了。外国人到了中国之后他们还有没有痰呢?这个事情很复杂,以后就远了,是人种的问题还是空气的问题咱们就不说了。好,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任督二脉,我们今天讨论的是机场怪现象。想要收听本期以及往期节目的话,可以关注《冬吴相对论》的公众微信。
片 花:安全陌生的环境为什么最容易泄露一个人的性格底牌?撒切尔夫人为什么会说领导就像美女,你越想证明你自己是,就证明你肯定不是。为什么说每一种境况都是你唯一需要面对的境况?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机场现形记之下期
梁 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 冬:我们今天谈论的是目睹机场之怪现象,或者叫机场现形记,现的是当今中国人的形。其实机场的确是一个当今中国一个很有意思的缩影,而且还是一个高端人士的缩影。总体来说,机场嘛,是吧?还算是社会的所谓的主流人群,所谓的成功人士。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在机场里面我们由于晚点,我们看到了很多男性对空乘人员的那种咆哮。还有一些东西,其实你反过来看,我们上次也提到了,你也可以从机场晚点的这个事情看到不同航空公司的表现。
吴伯凡:对,不同人的表现,不同航空公司的表现。疾风知劲草,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你是最能看出一个公司的管理的底蕴的。通常被认为是最差的航空公司它在那种情况下表现出来的一定不会让你太失望的。以前我讲到过的,就是我在上海飞机晚点退票的时候,东航用两个人在办理手续,用七个人来维持秩序。
梁 冬:你七个人办理退票,就不需要维持秩序了,哈哈……
吴伯凡:这个管理水平,它就是……
梁 冬:一览无余。
吴伯凡:这个人是怎么样,你真的是很难掩饰的,尤其是在那种危急时刻。
梁 冬:所谓的企业文化就是危急时刻的自然反应,或者人的文化也是在你危急时刻的那种反应。
吴伯凡:就比如间谍有一个训练,就是在你的无意识状态下,你还能保持警惕,要反复的训练你这种能力。比如说,你有一个化名了,然后突然谁叫你的名字,你回不回头?那间谍他是绝对不回头的。还有前苏联有一个很好看的谍战片叫《春天的17个瞬间》。那里头有一个细节,就是这个苏军派去的间谍,她已经是多少年潜伏在德国,她称她是哪个村子的,那个村子后来被炸了。就苏军有意的就把一个村子给炸了,那人都没了,然后就说那人是幸存者,其实是苏军的特工人员,她的口音说出来绝对是那个村子的方言,这些都可以。但是,最后她是怎么暴露的呢?就是她生孩子的时候,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是极度痛苦,几乎是半昏迷状态的时候,她都会叫妈妈,结果她叫妈妈叫的是俄语。就有时候这个潜意识你是防不胜防的,是吧?有时候就你的底牌往往一不小心就给漏出来了。当然了,这些在飞机上冲着空姐吼的这些人,那潜意识都算不上,他平时在一个熟人的圈子里头多少会顾及。在那种情况下,一方面是因为没有危险,另一方面就他的本性,有一句话叫什么,“本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就是人在没有危险的时候,他很容易表现他最不好的那一面。反过来有人说,不一定对。我一个朋友他探讨,他说他以前曾经跟一个空姐谈过恋爱,但后来放弃了,原因就是说,她的女朋友天天在飞机上服务别人,有一幅好脾气。但是,你想想,那是她的职责,在多种约束条件下,她表现出来一种很美好的状态……
梁 冬:职业。
吴伯凡:但是,你想想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她会不会是这样呢,会不会把你当一个负面情绪的一个垃圾桶来发泄呢,是吧?
梁 冬:就像老吴你以前说的,找一个女的营销高管一样,她已经把她所有的耐心、她的所有的善意,全部释放在工作里面了。回到家里面,他的老公有对比的,你但凡有对客户的一半好,我都不跟你离婚了。
吴伯凡:原因是什么,原因就是那个边界消失了,各种约束条件没有了。所以我们人,你真的是要提高你的德行的时候,确实是要没有分别心。用你的话说,我尊重你,不是因为你值得尊重,而是因为我是一个尊重人的人。
梁 冬:这话,同样我和你说完之后,好像你说的显得有文化一点,太讨厌了!那说到这个地方,我就想起了之前我有一次问了一个空姐,我说,“你们空姐是不是很多都嫁给了坐在头等舱里面的顾客呀,是不是很好?”结果这个空姐告诉我说,她说,“有一些,但是她们观察好像都不是很好。”她们观察比较好的婚姻,仍然是空乘和航空公司内部的工作人员,她们的婚姻比较好。因为他们彼此比较了解,也都知道这种压力和另外角色之间转换的问题。
吴伯凡:能够设身处地。
梁 冬:就是如果你一个不太了解,你以今天面对一个空姐的这种状态去要求一个妻子的时候,她其实可能完全会让人神经错乱的,这是一个话题了,就是机场目睹的。另外一个我觉得有意思的,就是你看机场的广告很有意思。咱们不是经常晚点,所以会看各种东西,机场的广告我发现它的类型很简单。银行,各种银行,然后汽车、别墅、奢侈品,顶多有一些包包,这都不算多的,主要是前三类,而且还很有意思,他这个广告扎堆,你知道吗?比如在3号航站楼,你看见一个银行的广告,它旁边一定有另外一家银行。我想,一定是因为他们的这些广告投放的科长发现他们的领导很生气,为什么有别的广告在我面前走过,我也要放一点。
吴伯凡:你说的还是真事。我还真请教过一个在某银行工作的人,他们在投放,比如说在北京的3号航站楼,你看那些广告,那些真的是扎堆的。就同一行业的有了这个,它一定有其他的。
梁 冬:理论上来说投放广告是给客户看的。这个显然是给领导看的。
吴伯凡:对啊,领导。我一年花了多少广告费,怎么我出差的时候都没看见过。
梁 冬:据说江南春他们在做分众传媒的时候,都要考虑一下,投放公司的所在的电梯要多投放一些。
吴伯凡:还有一个就是较劲儿,你说到这里头,我又想起过去王朔的一篇小说就叫做《空中小姐》。
梁 冬:这本小说看的我很伤感。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要了解《冬吴相对论》的话,可以关注我们的公众微信账号:冬吴相对论,可以下载听很多期的。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 花:企业文化为什么就是公司在危机时刻的自然反应?广告为什么最能恰如其分的反应一个时代的价值观、经济状况和文化趣味?为什么说世界上、人生中能耽误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机场现形记之下期
梁 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 冬:刚才我们讲到这个目睹机场之怪现象,就突然想起了朔爷当年写过一本小说叫《空中小姐》。
吴伯凡:不是一本,就是一篇。
梁 冬:一篇小说。
吴伯凡:一篇小说,中篇小说,那应该算是王朔的处女作。
梁 冬:还挺好看的。
吴伯凡:这里头有很多情节,我讲的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说那个空中小姐,有时候如果你得罪了她,她也有一些软方法来报复你。比如说,你是周立波,看见周立波做飞机了。
梁 冬:哥们就放郭德纲。
吴伯凡:郭德纲,哈哈……郭德纲一来,赶紧换带,那时候还是磁带。赶紧换带子,就换周立波。这里头就跟那个广告投放有一点关系,我记得若干年前去深圳出差的时候,一下飞机就看见一个用友软件,很大,你只要一出那个航站楼,你就能看见。但你知道那时候做财务软件,中国就两家,北京的用友,深圳的金蝶,我当时在想那个广告牌一定要比其他要贵的多。有人就给我解释,那就是希望金蝶的老板每次出差的时候都要看见,就是……
梁 冬:刺激你。
吴伯凡:投广告一个是给自己的领导看,还有一个是给对方的领导看,哈哈哈……你这样戳一个广告,对方肯定会花大价钱。
梁 冬:在你们那边也戳一个,哈哈……所以广告界其实有一些不成文的游戏规则的,比如说我同样是卖广告的,我今天拉这个银行之后,马上把这个银行的广告位通知另外几个银行的高管,你看他已经投放了,形成一种所谓的集群效应。所以你会发现说,在机场投放的广告真的是扎堆了。他也是一套很有意思的体系,不过机场的广告的确是中国经济的一个晴雨表。我发现在中国楼市最好的时候,在机场的房地产广告是不多的,当如果你看见一个地方突然出现很多房地产广告的时候,其实彰显出他的促销压力大。
吴伯凡:最近我也注意到了,就各个机场那个房地产广告到处都是,而且就是扎堆的。甚至是你发现两个广告之间,那个措辞是在暗战的。
梁 冬:隔空喊话,隔着一个机场电梯。
吴伯凡:从这里头能感觉到这个楼市确实是有问题的,我不用看别的。
梁 冬:所以有门学问叫做媒介分析学,他呢就是借由对媒介的这种投放现象观察,解读很多当下的这个经济状况。
吴伯凡:不仅仅是经济状况。麦克卢汉说,“你要看某个时代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状况,你只需要看那个时代的广告。”你比如翻旧报纸,你不用看它的新闻标题,不用看这些东西,你只看广告,那个时代的所有的气息,政治、经济、文化,所以的气息向你扑面而来。每一个时代的广告,它实际上是恰如其分的表现那个时代的种种价值观,人们的经济状况,文化趣味等等。
梁 冬:所以你会发现在机场广告林立的过程当中,解读出来中国的银行的利润真的很高的,他们可以这样的投广告。
吴伯凡:广告它的两种情况,一种是很得意的时候,就打那种炫耀式广告;还有一种是确实有促销压力的时候,也要打。其实……
梁 冬:但是你看中国很多银行的广告,它就绝对是炫耀式的,你看了半天都不知道它在卖什么。你看的懂它要卖什么的那叫促销式广告,你看不懂它要卖什么的那叫炫耀式广告。
吴伯凡:在三号航站楼,一个云计算的,一个什么理财的,我就大致猜的出来是这个东西,它什么内容都没有,那是造势的,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卖现在,一个云计算有什么好卖。但是这类广告你一看,它企业处于什么阶段,你都能看出来。
梁 冬:在机场你还能看见很多奢侈品广告,这些奢侈品广告里面所带有的那种气息,各种的国产西班牙,各种的国产法兰西。以前是真正的国际顶级品牌,现在你会发现有一些各种国产意大利的公司开始在做广告了。那这个事情也说明中国的服装行业和中国的箱包行业在有一个努力的,痛苦的转型的过程。因为你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有点钱了,想要推一下东西了,但是那个角色感不对。他们很多都是以前做代工的工厂,然后自己搞一个品牌,然后其实品质还可以的,是吧?我帮谁做代工,做的东西都差不多。但是,当他自己去运营品牌的时候,他的那种的气息流露出来的那种不自信。就是有些广告你真的一看就知道是温州,或者广州,或者东莞的某一个品牌,但是他非要让你感觉到那种国产法兰西和国产意大利的那种劲儿,但是很拧曲。
吴伯凡:这种东西还是撒切尔那句话,她说,“领导就像美女,你越想证明自己是,就证明你肯定不是。”你能区别这两类,真正的是国际上的这个品牌的和国内各种法兰西。
梁 冬:呵呵,各种国产法兰西。
吴伯凡:我这人奢侈品是盲,不太懂,各种品牌认不全。但是,我从这个广告的精神气质我也能知道他是国产的还是非国产的。
梁 冬:我们今天讲到的话题,是在机场目睹的怪现象,当然也是因为最近呢飞机晚点太多引发的一些观察和思考。我突然想问老吴,你要是飞机晚点,你干嘛呢?
吴伯凡:其实我突然有一天看我自己的表现的时候我有一点吃惊。
梁 冬:对啊,怎么了?
吴伯凡:就以前,飞机晚点了以后特别着急,其实。现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不着急了,特别坦然,好像那个事儿发生跟自己没太大关系。这,我觉得有点可怕,这种状况。
梁 冬:而且还有一种状况,我自己心里的声音是这样的。我跟朋友们欢天喜地的讲我又迟到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第一:这个理由非常充分,太正常了,你准点才是奇怪的。第二个,就是大家觉得很同情,但是,现在越来越不同情了,呵呵,这个事情很奇怪。
吴伯凡:那个《当下的力量》里头说,说我们人生,你其实要经历过一个转变,这个转变就是从你觉得你在等什么事情到你觉得你没有等什么事情。就是其实你遇到的每一种境况,是你唯一需要面对的境况,而不要去想别的。有一回我还收到一个邮件,就是有一个航空公司的机长给我来一封信,说我在节目里头批评了他们的公司,说我们有时候延误,你不是说"海斗量福祸"嘛,你应该有这种心态。用海一样的斗来量福量祸,那多大个福,多大个祸,其实都是一样的嘛。我看到这信的时候,我有个反省,确实是我还没有人家的境界高。其实人生当中耽误的事情是并不多的,仔细一想。
梁 冬:耽误有它耽误的道理,一切弯路都是直路,它之所以晚点有更大的福报在里面。
吴伯凡:呵呵,那当然就是阿Q精神了。但是,后来再想,这个会你不去其实也没什么,果然是这样的。我发现有几次就由于晚点了我没有参加那个会,人家尽管当时催的很厉害,其实一点影响都没有。对我自己,对别人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你不要把这个事情看的太当真了,而且在这种等待当中,当你不去等待起飞的时候,你发现你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有一回,晚点以后,我把一本书四五百页,我就看完了,有差不多七八个小时,是那个威尔伯的《性、生态与灵性》,这本书真的是比较难读的。后来我想那一次到底去干什么的我不记得了。
梁 冬:反而那本书留了下来。
吴伯凡:那本书我记得了,就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 冬:没有什么场合是非你去不可的,坦白说,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借由一个小小的简单的航空的延误,可以帮你更深刻的观察到自己的卑微,从而也让自己变的更加伟大。
吴伯凡:同时也别开生面,那一天,看书之余,看累了之后,我打打电话,甚至是好久没有联系的朋友。
梁 冬:在无聊的时候把电话打完了,哈哈……
吴伯凡:对啊,对啊。其实这些事情也是被耽误的。另外的一种,以所谓的这种忙碌给耽误的,你打完电话以后发现那感觉特别好,就是一些本来你该打的一直没打的电话,本来你该看的书一直没看的书。结果我做过很多次飞机都不记得了,但是那次我记下来了,因为我现在还记得,我看了什么书,我跟哪些人联系了,其实由于这种耽误让我做了很多过去在忙碌当中被耽误的事情。
梁 冬:也许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中国的飞机延误的事实,但是我们可以借由这样的耽误发现我们生活的另外一种别开生面,你会发现说,在这个地方你可以观察别人,你可以更好的用大块时间去阅读,你也可以更好的与你的久久没有联系的朋友联系,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平常忙碌的过程当中没有被耽误的时候耽误掉的。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要收听往期以及这一期节目,请关注《冬吴相对论》的公众微信。谢谢大家,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379期:好为人徒(上)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梁某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老吴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有个特别有意思的小事,很有意义。我在上海碰见了一帮朋友,他们做了一个叫大商学院的,他们轮值主席包括沈南鹏、卫哲他们这些人。就是上海的新沪商联合会,就是一帮已经成功上岸的大佬级的人物。他们做这个学校干什么的呢?是收徒弟的。那来拜师的同学也都是大概在几亿规模左右的企业主,就是说从几亿到几十亿的突变过程当中,会面临很多问题。传统上来说这些人都去读那些几大著名的商业学院,EMBA什么的。他们这个大商学院做的一件事情反其道而行之,只招了几十个人每一届。做什么呢?让他们去找师傅,就先拿上海滩,这企业家是真正用行动证明而不是讲课讲得好的来做师傅。然后行拜师礼,穿着长衫,皮鞋一个个跟,也不能像黄金荣杜月笙吧,反正就是很上海滩范。我开始的时候觉得很有趣,但是认真听下来我发现他们其实道理很好,因为你看做生意这件事情它可能真的不仅仅是个知识的问题,它很多很微妙的事情建立在两个师徒之间的关系里面的。这些东西不管是对于师傅,还是对于所谓的弟子来说都很有价值。对师傅也很有价值,为什么呢?师傅他又不要钱还要干这个事,做师傅的很想再把东西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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