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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吴相对论1-400

_80 吴伯凡 / 梁冬 (当代)
梁冬:这很大的可能性是当年呢这些房地产老板呢都是以前写诗的人出身。你会发现说有一个阶段呢,就中国搞文学青年的他们要投身下海他干什么,他们都去搞房地产去了。所以呢中国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那个楼书还不错,就是说那些房地产广告算是各种广告里面比较有文化的一种。
吴伯凡:房地产这个行业里头很奇怪的,它出了好多所谓的思想家、诗人。
梁冬:对啊,冯仑、王石、黄怒波。
吴伯凡:文化气息是最浓的,照说这个行业是最不合格的嘛,声誉很不好的一个行业嘛,跟思想跟文艺最没关系的,结果很奇怪的,没有那个行业出那么多的所谓的思想家的。
梁冬:我觉得很可能是当年,就是那一拨文学青年下海的时候正好赶到房地产这个行业的波心。
吴伯凡:那个老实说,比较容易做,比较通俗,比较容易做,来钱快,如果你有一些现成的资源马上都可以做,你做房地产做得再大,你很难从一个企业家,无论是国外也好还是国内也好。
梁冬:没有,中国出名的企业家好像都是房地产业的。
吴伯凡:都不叫企业家。
梁冬:是吗?那你打击面比较大,就此打住,免得伤害众生啊。那说回来,你刚才提到的话题就是说这个审美竞争力的话题。我发现一个事情,许多家庭真正的矛盾来自于两个人的审美趣味的完全不搭界,比如说本来不吵架的,装修完房子两个人要离婚,为什么呢?
吴伯凡:太多了这种事情。
梁冬:因为到这个装修这个事情上来说,买什么样的桌布,怎么样放,什么样的颜色?特别能体现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的在美方面的这种差异。
吴伯凡:而且这是一个陷阱,你知道吗?就是审美这个东西呀,过日子的人是从来不考虑的,但问题就在于各种纷争、各种别扭、各种拧把往往是因为审美上的差异。
梁冬:就是有些人是这个美和那个美的差异,这还算低层次的,最可怕的是有审美能力和没有审美趣味的人的差异,这是很痛苦的嘛。
吴伯凡:包括公司也是这样,其实是文化。我们说企业文化,其实家庭文化那就更不用说了,但我们不说家庭文化。就是一个家庭它没有统一的文化,它是个组织嘛,它一定会破裂的。
梁冬:不是团队,充其量是个团伙。
吴伯凡:我们其实在审美上花的钱很多的,一个家庭里面,尤其是进入相对富裕阶层以后,你在审美上花的钱其实是很多的,尽管是不怎么美……
梁冬:对,尽管是不怎么美,我们还是要去一上广告。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一个产品的真正竞争力来自于审美竞争力?法国的文化竞争力是如何影响法国工业的竞争力的?英国为什么要号召中学生重读莎士比亚?重读经典文学能在商业上呈现出何种结果?为什么说中国能不能出现真正的设计师在于企业家能不能真正地尊重文学和艺术?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诗意的缺失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刚才老吴提到了,随着我们的生活物质上的稍微宽裕点之后,我们其实每一个家庭花在跟审美有关的投资是非常高的,我们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装修,买车,买电子用品是特别典型。
吴伯凡:对,包括窗帘、床单,如果在这个上面达不到一致的话,会每日每时地发生纷争,即使不发生纷争的时候也会是一种冷战的状态。
梁冬:甚至儿子穿成什么样子,女儿长成什么样子,这两口子以前都不觉得那么大的阶级仇恨,突然发现这种不共戴天。
吴伯凡:所以,我们现在的教育里头审美教育真的是很缺失的。就是说也有音乐课,也有美术课,关键是什么?这种教育本身也不提供这种审美教育,他只是提供了一些习俗。
梁冬:或者相关的知识。
吴伯凡:对,所以,有些美术老师他的审美能力是非常差的,虽然他会画画。有些音乐老师他的音乐鉴赏能力其实也是很差的,就是真正的审美能力,它是另外一种……
梁冬:真正可怕的是在这个事情上,你说你没钱,对待一个有钱人你是知道你没有钱的,没有审美能力的人对待一个有审美能力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没有审美能力。
吴伯凡:而且,他认为对方不可思议。
梁冬:对,这才是真正矛盾的,这两个事情它是不一样。
吴伯凡:对,趣味不争论,大家公认的,是吧?趣味是没法争论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他不会承认说你的比我的好,你的比我的高,但是,的的确确只有当你有一天具备了较高的审美品位的时候,你才知道你当初自己是多么没品位。
就像我们学一门东西,比如十年前我就在看管理学的书,现在回头来看自己当年写的那些东西才知道多么可笑,那个当时还是很陶醉的,自己很自鸣得意的。只有你回头再看的时候你才知道,问题是我们没有这个机会呀。我们都是从当下此刻,基于自身的立场和趣味在进行战争。这个时候就会很要命。包括公司里头一个产品,从互联网公司那种网页的设计,企业设计,到普通的制造业里头的那种工业设计。这里头真的是,的的确确处于一个不及格状态,同时大家又不知道不及格的这样一种状态。这个冲突就像魔杖一样的,就像被谁施了魔法似的,整天发生。
梁冬:如影随行。
吴伯凡:嗯,最近一直在说中国产品如何提高竞争力的问题,现在外需非常的疲软,又加上我们的劳动力成本在提高,各种各样的东西,就是竞争力越来越缺乏,那怎么办?就大家都在想辙,怎么能卖出去,而且能卖个好价钱。我现在想来想去,对中国企业来说,现在比较可行的就是提高文化竞争力。
梁冬:这事太难了。就像我们刚才说到的,没钱的人知道自己没钱,没文化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没文化的,而且它这个时间还很长。你说赚个钱可以有很快的方法赚到钱,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你培养文化这事呀,不是说你今天花了力气,花了钱,大投入你就能出高文化的。而且文化常常是没钱的情况下产生的。列夫·托尔斯泰需要多少钱呢?
吴伯凡:《红楼梦》需要多少钱?
梁冬:对呀,不需要多少钱。它需要的不是钱,或者不是直接地马上把钱放进去。而且马上投入的、快速的钱,往往只会对这个文化造成伤害。
吴伯凡:对。这就以前我们讲的法国文化当中,它就是一种远离工业化的工业化嘛,或者说它能够跟农业、跟泥土保持关联,然后把对人的感觉的拯救和捍卫形成了它法国的产品的竞争力。香水也好,葡萄酒也好……
梁冬:这个东西本来是中国人玩得特别好的东西,随便一个宋朝人我估计。
吴伯凡:对对。我们的文化断代呀,我现在才深切地意识到。就比如说英国人,他们现在在英国的中学、大学里头号召重读经典。很多学样要求学生必须要读完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时代的英语,跟现在的英语是有差别的。但是,他们还是能读得懂的。我们读一百年前的作品就够呛了。你能想象我们去读一本《诗经》去。那个注释一定是这个原文的五倍到七倍的这个页码,你才可能去读。所以我们必须要借助于拐杖,去进入到那个状态去,哪怕是《唐诗三百首》,如果你不加注解的话,“床前明月光”大家懂,稍稍深一点的,它的典故啊,它各种各样的这个文化背景,我们是不了解的。所以这个断代其实是很要命的。
梁冬:重点是现在大家还有很多人,甚至都不认为我们需要跟以前的文化进行连接。
吴伯凡:嗯,这就跟我们今天的话题,就是说我们并不是要你去读唐诗、宋词,读汉赋,读楚辞,读诗经,这不是目的。它目的是什么?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这种感知力。
梁冬:叫觉受力。感觉的觉,接受的受。
吴伯凡:觉受。这个觉受的敏感性、丰富性,长期接受这种审美氛围、文化氛围的熏陶,才会长出一种文化竞争力,它不能速成的。这韩愈说的“无诱于势力,无急急于小成”。就是说不要受这个利益的诱惑,不要因为一点点小小的成绩,就沾沾自喜。就像那个油灯,你要那个火焰亮的话,你必须要慢慢地往里头加入那个油膏,它慢慢地才能够亮起来。
梁冬:说到这个事情,我又想起一个事。前两天我们在西安的时候,参加了一次这个闻香会。点了很好的沉香。然后呢那个朋友呢点完了之后跟我说,微微地放在手心上,然后杯子呢,你要逆时针三圈。我以前没有意识到,后来发现你用手拿着这个杯子呀,逆时针转三圈的时候呢,这个香木是释放出来的。当时旁边有一个学中医的朋友,他说呀,你知道吗?针灸顺时针转的时候呢,叫补。逆时针转的时候呢,叫泻。补是什么呢?就是聚。泻呢就是散。你看这个螺丝钉啊,全世界的螺丝钉都是顺时针的往里转的,逆时针都是转出来的。他说当你这个杯子上面有一个香品的时候,就是那个沉香在点着的时候呢,当你把杯子逆时针转三圈的时候呢,它的香味就往外散的,当你顺时针再转回去的时候,它就聚回去了。以前我没有那么清楚的意识到,但是当你的心沉下来的时候,你发现的确有差别。
吴伯凡:这个差别呢,其实是很大。就像说我有一个朋友,他能够……我不信啊刚开始,他真的是音乐的一个版本,就同一个人的不同时间的录音,我故意考他,他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哪一年的,这是哪一年的。这个东西,当你沉到里头去的时候,他是能够感受到的。这个重要吗?我们常常会问这样的问题,这能够赚钱吗?
梁冬:说明什么?又怎么样呢?
吴伯凡:对。其实,往往最后它在商业上会呈现出结果出来的。就法国的产品,和中国的产品的差别,它最终会呈现出来的。
梁冬:这就是为什么4S卖得不够好的原因,是因为它跟4差不多嘛,对不对。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一个产品的真正竞争力来自于审美竞争力,法国的文化竞争力是如何影响法国工业的竞争力的?英国为什么要号召中学生重读《莎士比亚》,重读经典文学能在商业上呈现出何种结果?为什么说中国能不能出现真正的设计师,在于企业家能不能真正地尊重文学和艺术。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诗意的缺失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呢跟老吴说到一件事情,有的很多很细微的,只有很敏感的身心灵才能感受到的东西,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核心竞争力。我们觉得不重要,又不能赚钱有什么用?其实,他真能赚钱,真的有用。
吴伯凡:中国能不能出特别优秀的、特别卓越的设计师,是一定有赖于他们能有这种--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你闻香也好;读诗也好;书法也好,它训练你的综合的审美能力,你的感知力,你的感觉的丰富程度,你跟世界的跟那些微信息、隐信息的这种潜在的、互动的能力有很大的关系。这一段我们还去过几次杭州,去杭州你能感觉到一个跟其他城市特别不一样的……哪怕是普通菜品、餐厅的装修……很多,包括宾馆里头的那个……
梁冬:包括女孩子。
吴伯凡:对,它真的是跟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的。
梁冬:对呀,那天晚上我们在富春嘛,就是山里面有一些农民的房子,现在呢有一些杭州的朋友在那里租房子嘛,那天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举一个细节。那个老板给我们炸了一盘虾,然后呢,他拿清水装了两只活虾装在一只碗里面,放在这盘炸虾的旁边,然后呢,放了两片树叶在上面。然后呢,他会加一句话,他说啊,这个时候你看,这两个虾还在打架呢。就是隔壁一墙之隔的外面,兄弟姐妹都那样了,现在呢还是在打架,是因为它没有俯瞰。就是他给你一盘虾的时候,他提供了一种帮助你俯瞰苍生的意境。这是我们在一个农家乐私房菜馆里面吃饭的一个情形。吃完饭以后,随随便便地一个女孩子就抱一个琴出来,弹了一曲呵。
吴伯凡:古琴。
梁冬:对。因为没有扩音器,所以大家非常安静。如果这个情景发生在广州,大家一定会觉得很好笑;发生在北京,一定觉得你很装;但是你发生在杭州,大家觉得这很理所当然。
吴伯凡:这就是……
梁冬:这就是价值。这就是为什么杭州的GDP不如广州,但是杭州的房价比广州贵的原因。魅力是什么?魅力就是为不实用的东西买单的差价。
吴伯凡:说到这里就是说,我们说这个微博容易造成浅薄化。这个浅薄它不是批评人的意义上的浅薄,它能让我的心智啊,一个是浅,不能够从心深入到灵,深入到神,这种聚精会神,你能说读一篇微博能够读到如回故乡,如见故人……
梁冬:荡气回肠。
吴伯凡:对,柔肠寸断,你不可能是这样的嘛。原因呢,第一个,大家对这个没有预期,你用140字,写5首七绝啊,那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一个音乐评论家说,现在的音乐之所以越来越缺少大师,不仅是没有作曲家,就是真正的天才的演奏家也越来越少。原因是什么?原因是在过去,在古典音乐产生的那个时代,音乐是大家的一个日常的一种文化体验。而现在,它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非常偶然的、一年也没有一次的……
梁冬:大家千万不要认为《中国好声音》就代表着吴伯凡说的音乐哦,那是两回事哦。
吴伯凡:现在出现的一批演奏家,那是一批只知道炫技的,像玩杂技似的,就是玩那些超难度的,那种以奥运精神来进行音乐工作的这样一些人。现在的音乐的奥运化越来越明显啊。现在肖邦钢琴大赛,或者是哪一个大赛,你只有在那个大赛上得了奖,你才混得最好。你听说过贝多芬得过什么奖吗?
梁冬:就贝多芬去参加现在所谓的肖邦钢琴大赛,估计也都被“PK”下来了。
吴伯凡:那肯定不行,对。因为你不懂那些流行的那些技能嘛,有些时候那种技能是要“没心没肺”,你才能练成的。就是说你不会去考虑内容,你就纯粹练那个技巧,你才能够练出来。
梁冬:那是另外一种“残艺”。
吴伯凡:对。我在想,有一天我就看了一个小说,是明朝的,明朝的可能是三流、四流的小说。那个男女主人公第一次见面了,他们的接触方式也是很深度的接触,啊。完了之后呢,第二天,这个才子要给这个佳人写一封短签,当然是用诗的形式写的短签嘛。这个佳人也得回一个短签,都是以诗的形式。我在想,我当时看到这个情节的时候,假如我们现在一对男女文艺青年,他们有第一次亲密接触以后,他们之间的往来信件会是什么样的?除了说“很高兴认识你”以外。那个就是在一个三流、四流的小说里头,往来信件是这样的:这个男的写的是“昨夜曾闻玉佩鸣”,听见玉佩的那个声音,“仙风引梦入蓬瀛”,就是富有仙灵之气的这个风,引他到了蓬莱,“牡丹雨后香犹在,记取西轩月照卿”。这是男士写的信。女士怎么回啊?女士写的是“深愧微躯承宠爱”,就是深深地惭愧自己微弱的身躯受到您的宠爱,啊。“难凭寸颖付多才”,就是寸颖--就小小的一点聪明啊……
梁冬:就是我的小帖心怎么配得上你的宏大的知识体系呢?
吴伯凡:对。“卷帘放进梧桐月”,卷开帘子把照着梧桐的那个月色……
梁冬:投入到房间里面。
吴伯凡:对。“卷帘放进梧桐月,重照仙郎入梦来。”它实际上是一个约会,希望下次再见到你。
梁冬:真高级。
吴伯凡:“重照仙郎入梦来”。
梁冬:你不这么提醒,我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下一次约会暗号。所以有些时候,我们在看稍微古一点点的东西呵,你会深深地为我们的祖先击掌骄傲。一对男女青年,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玩的都是“色身香味触法,眼耳鼻舌身意”。你看,什么感觉都有了,光线的、声音的、味道的、细微的、红的、辣的……
吴伯凡:“牡丹雨后香犹在,记取西轩月照君。”他表示,他对这个东西的怀念:我还深深地记得,月亮照在你身上,在西轩那个地方。所以她最后她回应的是:“重照仙郎入梦来”。
梁冬:就是眼耳鼻舌身意,色身香味触法。很高级。
吴伯凡:什么都好像没有说……
梁冬:什么都说了。
吴伯凡:什么都说了。这个起码我说,他们要回到现代来,他们这俩人到一个广告公司,那一定都是首席文案策划师。
梁冬:也不一定。他们那些东西会被他老板骂的,“太不直接,太没销售力”,“没有杀伤力,没有行动力,没有承托力”肯定是这样的。但是呢,你会发现说,其实……如果我们恢复一些中国人本来就拥有的那种诗意的精神的话,这个国家是可以向世界提供有魅力的产品的。
吴伯凡:对啊,是啊,现在讲设计史,一说到设计史,最重要的设计是来自于中国的,就是那个折扇。就是在工业时代之前的一种工业设计。它是便于携带嘛,它不会坏嘛,用这种方式。然后使用的时候,你打开。这种……
梁冬:上面这个文化附加可能性又很大。
吴伯凡:这一把扇子里头承载着,这边是诗,那边是画。过去的一个读书人拿出那把扇子,那你的所有的(解码)--你的才华、你的财富、你的品味全部体现在那里头。关键是这个设计非常的巧妙,啊,它这个是可以一折起来,你老拿在手里头是不行的,尤其是你打开的时候,这种感觉……
梁冬:可以当笔当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候,是吧?诸如此类。好,今天跟老吴呢谈得甚是高兴啊。讲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魅力是什么?魅力其实是你的感知力的某种的代化,是吧?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这个人有魅力?是因为他拥有一种比你更美好的、更全面的、更温暖的感知力。
吴伯凡:而且这个感知力本来你也有的。就是说,他有感知力,还有一种表达力。他能够说出你那种意中有,语中无的东西,这就是创新啊。一个创新性产品是什么啊?乔布斯说的嘛,就是:“我不做出来,你不知道你需要它。”就是那样的东西嘛。所以呢,我们就是说了,最近呢,莫言得奖,《白鹿原》拍成电影,这好像跟经济毫无关系呀,其实,如果我们的企业家都学会从内心去尊重文学;尊重艺术,而不是说,他一得奖你就送他一套别墅,不是以这种方式表示尊重的时候,我们中国企业的竞争力,会提高不少的。
梁冬:是的,就是这样。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309期:“山寨”不归路(上)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啊,咱们这个节目呢,一不小心居然在浙江地区,还真的在东吴地区落地了。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冬吴》呢是东方的东,再次澄清,梁冬的冬是冬瓜的冬,啊,不,冬天的冬,吴伯凡的吴,《冬吴相对论》。好了!那说回来,老吴最近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吴伯凡:前两天我在飞机上啊,我一上飞机,就听见前排的一个人在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呢都是中国话,但是我听不懂。“那个flash,你给我降两块啊,那个摄像头不行不行,你必须要给我降两块五,芯片你自己把它搞定就行了……”后来听着听着,哦,才知道,那是一个生产手机的人,可能是在广东包了一个什么工厂。
梁冬:OEM。
吴伯凡:现在呢智能手机啊又火起来了嘛,你知道最便宜的智能手机现在卖多少钱吗?699。
梁冬:而且功能也还可以。
吴伯凡:也是触屏的,一翻你要不小心,你也以为它是iPhone。
梁冬:也能上网,还挺快。
吴伯凡:都一样的。我觉得很奇怪,四核的,999。四核的,你想很高级的名词啊。
梁冬:什么叫四核我都不知道。
吴伯凡:就是那个芯片有四个核嘛。我们曾经讲到过关于国产手机,现在有几股势力都在奔向这个产业。一股势力就是原来已经在做手机的,现在在做,比如说:中兴,原来就是做手机,华为,原来不做,但是它是电信公司啊。
梁冬:也开始做了。
吴伯凡:还有联想啊,还有酷派啊,现在把它叫做“中华联酷”。
梁冬:连裤袜吧,联酷啊。哈哈哈……
吴伯凡:这是一种。还有一个呢就是互联网公司。比如说360现在已经推出来了,百度好像有呵,阿里啊什么的;还有一些呢原来做家电,海尔啊、长虹啊、TCL啊它们也来做;还有一批原来根本就不知道做什么的,它们以前可能搞纺织的,是吧?以前可能生产义乌那种批发市场的那些小商品的。
梁冬:对。就以前是搞手机壳的,现在也搞手机了。
吴伯凡:对。因为手机,说是一个高科技,其实在他们眼里,就无非是买一些零部件,把它给装起来,看上去像手机,用起来也是手机,但是价格呢很便宜,据说是很赚钱的。
梁冬:嗯。就足可见,这些主流的现在卖手机的这些公司多暴利!买到七、八百块的手机还有钱赚,还赚得挺多,那你看卖五、六千的那些人怎么弄的?
吴伯凡:比如说小米,卖1999,后来卖多少啊?1499。一直往下降的时候它还能赚钱。所以人家就有个公司呢叫什么什么,忘了它名字了,卖699。我问那个老板,利润是多少?他说有10%吧,我说是毛利还是纯利啊?他说纯利。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啊。
梁冬:前两天我有个做互联网的朋友就拿了一款那么个六百块钱的手机给我看。上网,各种收邮件,打电话,反正iPhone4有的东西,它基本也都有了。那这个事情呢,他就跟我说,这反映了两个事,第一就是以前做这些事情都是暴利暴利再暴利。比你想象的还要暴利,比房地产还暴利;第二个呢,就是让中国的互联网民突然出现了一个几何级数的增长。一直以来呢,有很多人接触这个台式电脑,还是不方便嘛!
吴伯凡:有的人就根本没用过台式电脑上网。
梁冬:直接用手机上网了。
吴伯凡:直接用手机,所以中国的网民一下子就增加了好多。
梁冬:你说工厂的纺织工人,是吧?还有保安,还有保姆,是吧?还有移动工作者,比如很多出租车司机,就没什么机会上网以前,平常忙嘛。现在人家不一样了等车的时候,是吧?也掏出手机上个微博。哎呀,今天真堵啊,北京长安街,PM2。5指数……他也可以这样了。所以呢这个事情呢,以后我们可以在专门花一期时间来讨论,它对于整个全球互联网格局的影响。因为中国有可能有一天啊可以向全世界各种第三世界国家输出这种六百多块钱的手机,所以很可能很快,指日可待,全世界四十亿人能够上网,好可怕了!
吴伯凡:也就是一百美元手机嘛,就六百多块钱嘛。应该说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创新啊!能够把那东西搞得那么便宜。在2007年iPhone手机发布的头一年,《财富》杂志评出了三个年度创新嘛,第一个是iPhone;第二个是Wii,就是那个游戏机;第三个就是叫一百美元电脑。而现在又有一百美元手机。它有它的可取之处,但是……
梁冬:我最喜欢听你说但是了。
吴伯凡:你想想,一个从来没有任何行业经验的人或者一个企业,或者一个团队,或者一个团伙,进入到这个行业里头,也能赚钱,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利润的这个洼地将会吸引更多的水流过来。房地产现在也不是太景气嘛,各种限购限贷啊。所以好多的资本啊,那个游资它在苦闷的游走,总想找到出口。有这个出口的时候,就像夏天的时候,江河水大了以后,一个管涌啊就能够导致堤坝全部崩溃。这种资本的力量太大了,因为它的这个压力太大了,就泛滥成灾,就是这样的。水本来都是好的嘛。
梁冬:你的意思是,言下之意你认为现在由于我们的资本再加上国人的聪明加努力,迅速地可以把一个看上去在两三年前还有那么一点科技含量;有那么一点时尚味道的行业,迅速摧毁成为一个跟前几年国产手机风潮一样的那个……
吴伯凡:那个山寨啊。
梁冬:说起来这一波的国产手机是第三波了。
吴伯凡:对啊。国产手机第一次浪潮就是十年前,2002年左右啊。
梁冬:就是当时科建啊、波导啊那些,是吧?手机中的战斗机啊。
吴伯凡:TCL啊。
梁冬:我人生的第一场走穴,主持这种活动就是一个……
吴伯凡:基本上是卖手机啊。
梁冬:哇,当时好激动。
吴伯凡:当时TCL的一款手机上头放一个钻石,它卖到县城里头去,你想想其他的手机,诺基亚什么都没钻石啊。
梁冬:各种老姐、大姐、小姐。
吴伯凡:那个看上去很高档,很高级的样子。最后地质部门给一测,说只有两块钱那个钻石啊。一哄而上,各种各样的手机中的各种各样的战斗机,这个赚钱快嘛!大干快上;加大规模,根本没有经验的那些个人和企业进入那里头。最后把这行业的质量--产品质量,包括销售渠道什么都……最后就搞乱了,做烂为止。在第一波国产手机大潮当中,国产手机的份额曾经占到过百分之五十五,但是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崩溃了。其实呢是给那些国外的手机一个机会,好多人呢包括那些对国货特别忠诚的人买了,买了以后三个月、四个月就坏了,再买一个,痴心不改,又两个月又坏了,再买一个,一个月又坏了。所以最后当诺基亚以那个比较便宜的那个低端的那个手机推向低端的市场的时候,它一下子就起来了,这是第一场。
梁冬:那第二场是怎么回事呢?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现代国内各路资本纷纷开始进军手机业?国产手机经历了哪三次浪潮?在前两次浪潮中,国产手机为什么会全面败退?为什么在国内的很多行业中都出现过资本大量涌入,最后导致整个行业一夜崩溃的局面?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山寨”不归路之上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刚才老吴讲了一个事情,话说呢,当年国产手机也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浪潮。第一次浪潮的时候呢大干快上,就有点像大跃进的那种感觉,是吧?
吴伯凡:嗯。它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大跃进。就是以前手机是一个很高级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做,就大跃进,以下子飞跃嘛,进的时候不是跑步前进,是跳着飞跃着前进,这叫大跃进;第二步就是大炼钢铁,大炼钢铁;我们虽然没经历过,但也听说过嘛,家家户户都搞一个炉子在那炼钢,最后炼出一堆废铁渣出来。从大跃进到大炼钢铁,国产手机第一波就走完了。后来呢,到了2008年,差不多五年的时间过去以后,又出现了一次浪潮,这是第二次浪潮。
梁冬:唉,这次浪潮,其实你别说,当时的这些国产手机其实创新能力是有的。各种特别大声、各种双卡双待、各种……还可以看电视。有一段时间广州有个地方叫海印电器城,有没有?有一天我帮我爸去买那种山寨手机,我被震撼到了。哇,那个声音之大!因为有些老年人吧,他们喜欢屏幕很大啊,手写输入啊,可以看电视啊……
吴伯凡:还有保安的兄弟们啊,不能用耳机来听音乐嘛,那是违背保安的职业操守的。所以你每当经过一个小区的门口的时候,听见很响的那个声音时候就知道保安在那儿了。可以看电视,我看见过那个山寨手机啊……
梁冬:当然了,我们家就有一个。
吴伯凡:还有个人给我展示的很有意思的,可以定期录《冬吴相对论》。它可以设定一个指令。比如说啊,这个播出时间,当时《中国之声》播的,十点到十一点。他就设定一个指令以后,他就睡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可以听了。可以把它传到网上去等等。它做了很多的普通的正规的手机没有的功能。
梁冬:其实也是一种创新的努力。
吴伯凡:但是那里头有很多的问题啊,比如说电池的安全性问题。还有它有些技术不过关的,它就加些猛料啊,这里头的功率很高,让那个信号很足,实际上对人体那个伤害是非常大的嘛。最重要的它的杀手锏还不是功能,而是价格,那个的价格确实有杀伤力,这样一下子起来了。据说有的媒体从业人员本来想报道山寨手机这个现象。报道报道就辞职了,就去干去了。
梁冬:你们单位不就有一个同事,是吧?开始是做记者的,后来就投身这个行业了。就像有些人报道百度,后来不也到百度去工作了嘛。你们单位有这种人吗?做记者嘛,这个也很正常啊。
吴伯凡:先亏亏个几十万、一百万,做一段时间以后,不知道什么机会就能赚个一、两千万是可以的。这一辈子基本上财务自由了。这个诱惑还是很大的。
梁冬:他没有想到通货膨胀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谁也逃不过通货膨胀的厄运。
吴伯凡:它这个跟股市其实一码事嘛,大家都在追的时候,你跟着上去嘛,早期那个套完现就跑了。那还算是得到了。
梁冬:但是关键是这样的,从股市里挣到钱的人啊。他跑了之后,他拿着钱嘛,他难受,他又还就杀进去。然后就没了。所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知道吗?
吴伯凡: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梁冬: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真的都是这样。
吴伯凡:一般从股市上得到那个快钱,最后他不会用到正途上的。
梁冬:也会很快花掉的。
吴伯凡:而且往往会用那些钱来惹祸,这就太多了。
梁冬:多余的钱干了多余的事。
吴伯凡:这是第二波。这一次差不多四年以后又来了。
梁冬:这是各种的--触屏的、滑板的、做iPhone似的,手机又来了,而且这一波吧,你会发现,如果你把这些事情放在一个历史的洪流当中来看,你就可以看到它的脉络是什么了,看得很清楚了。
吴伯凡:对,有一本书现在很流行的,叫什么呢《这次不一样》嘛,是吧?是写金融危机的历史的嘛。历次金融危机……
梁冬:当年炒郁金香,炒铁路概念。
吴伯凡:对。各种题材,就是像我们前两年炒生姜啊;炒大豆啊;蒜你狠啊;豆你玩……什么题材都炒过。每一次炒的时候啊,其实那些赚到钱的和没赚到钱的,都是知道这个东西是一个虚幻的东西。
梁冬:击鼓传花,都觉得自己不是最笨的那一个。
吴伯凡:对。所以呢心里头总有那种隐隐的担忧,但是呢,又怀着一种侥幸心理。这侥幸心理是什么呢?这次不一样,最后的结果证明每次都一样。
梁冬:这让我想起了以前老吴讲的那句话,是吧?只有永远不偷情的人,哪有只偷过一次情的人。这个轮回业障,你没办法,没办法。一个人能跳脱轮回是很难的,你知道吗?
吴伯凡:这里我就想起一句话,这是网友说的啊,就说我们有些中国企业,有一种核心能力。什么核心能力?就是在最短时间内把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做到你恶心为止。
梁冬:这事情其实也不是企业界才会发生的,前两天我有幸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也算是人五、人六挺高级的一个人了。穿的礼服,乱七八糟的哈。
吴伯凡:燕尾服。
梁冬:也不是燕尾服,又不是秃尾巴狼,穿什么燕尾服吗?!哈哈哈……总而言之挺高级的一对人,来嘉宾的也是一个个人五、人六的。
吴伯凡:不是大腕,就大款。
梁冬:对,前半段呢,什么新婚祝福啊,神圣什么的。后半段就不一样了。结婚嘛,就开始闹洞房了。先是把乒乓球从男生的左边裤腿穿进去,然后再从右边裤腿拿出来。然后一直摸摸摸……摸上去;摸下来。然后再放一个越小越小的东西。一个小铅笔头,甚至是搞个图钉。图钉从左边裤管放进去,从右边裤管拿出来。开始的时候说男生左边裤管拿进去,右边裤管拿出来。最后呢,由男生来摸女生的右边裤管,这个事情是什么样呢?其实我们都不愿在电台里面讲,但是大家都知道,中国就有这个闹洞房的这个习俗,还很庸俗,是吧?曾经我就看过一篇文章对比中外的婚礼。说外国的婚礼,你看人家要宣誓,是吧?你愿意吗?
吴伯凡:I do。
梁冬:对。你别吓着我了,老吴,我就那么一说。哈哈哈……你别I do ,Just do it。哈哈哈……说回来啊。就是它有一种把这个事情庄重神圣的那种东西呈现出来的这样的一种仪式感。按道理说我们也是一个礼仪之邦,周礼啊礼记里面呢都有很多的要让你把这个事儿弄得挺那么回事的一个形式的。
吴伯凡:行礼如仪啊,就是这个礼要搞得有一种仪式感。
梁冬:当然了。
吴伯凡:什么叫仪式啊?窦文涛他说的话很有意思的。
梁冬:他怎么说啊?
吴伯凡:什么叫仪式啊?就是说,说这话的人和听这话的人,都知道是那句话,但是还得认认真真地说,在这种说得过程当中和听得过程当中产生一种庄重和尊敬。
梁冬:对。有些时候形式就是内容,形式本身就是内容。因为它产生了一种高于内容的内容。但是我们这个闹洞房这件事情呢,是一个特别典型的把神圣的东西庸俗化的一个游戏。
吴伯凡:有些地方啊,我看一些文章里头讲,某些地方的婚俗里头啊,新娘子在出嫁的那一天,她要把那个衣服啊棉袄棉裤在里头要缝起来,连在一起,以防那些恶俗之徒来撒野啊。我们的婚俗里头真的有这种庸俗化,把它搞怪,搞俗这样一种冲动。
梁冬:对。而且呢,好像还有某种的革命精神在。好像就是说婚礼三天的时候,还不能生气,是吧?
吴伯凡:结婚三天无大小,你还不能生气。
梁冬:这个显然呢是对日常的封建礼教的反抗。就是说,曾经是一个封建礼教的国家,所以有我们这样的一种反抗,是吧?现在呢封建礼教没有了,但这种反抗还留下来了。
吴伯凡:就是这个本来很庄重的一点事情,他总有办法把它迅速得搞到很不庄重,很不堪的那种地步。
梁冬:而且,好像在某一些人的意识里面,觉得这还是一种具有美学意味的事情,叫解构主义,对吧?到底是不是解构主义呢?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山寨?为什么说山寨产品除了抄袭模仿以外,最重要的特点是劣质化?大量山寨产品的出现会给整个行业造成怎样的损害?中国的MP3行业是怎样崩塌的?苹果公司又是怎样从一个MP3开始打造一系列移动生活解决方案的?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山寨”不归路之上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我们跟老吴提到一个话题啊,就我们中国文化里面呢,很有趣,一方面呢,我们也是一个礼仪之邦;另外一方面呢,比如说在结婚这种事情上来说呢,我们有一种民族性的冲动,喜欢把一个特别神圣的……结婚这个挺神圣的一个事呢,极其庸俗化。我就提出来,这是不是叫解构主义呢?那我懂的学术词不多,肯定不是,你给我讲讲。
吴伯凡:你让我想起杨澜采访周星驰。
梁冬:哈哈哈……后现代。
吴伯凡:杨澜说你的作品当中是不是有这种后现代主义的风格?有没有解构主义的这种空洞?周星驰很茫然的,这是谁说的啊?杨澜告诉他这是评论家说的。周星驰说他们好厉害啊!他们比我懂,我不知道。杨澜后来就问,说你这么勤奋?你拍了那么多电影,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撑着你来拍这么多电影?总得吃饭吧。这个他的确有那种解构的啊。最后一句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还继续要走武侠的路线?是走搞笑的路线等等?卫生间在哪儿?这就叫活生生的解构主义。但是我觉得这种婚俗不是解构主义。解构主义那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法国哲学家德里达才提出这个概念。我们这个婚俗很早啦,从来没听说过是什么解构主义。不是说他有意的要解构,是因为我们机会太少,压抑太久。你知道在西方啊,一方面婚礼很庄重,但是男、女之间平时是可以正常交往的,可以在一起跳圆舞曲的。在中国不是的。中国是平时极度的禁忌,所以在某个时候,它就有一种强烈的破坏和打破常规的这种冲动,这个跟解构一点关系都没有。
梁冬:我理解你的意思。其实,某种程度上它其实真的是一种反抗,就是说,它是一种平衡嘛,对吧?
吴伯凡:当然这不是在说什么社会现象,也不是在说文化现象,说的是产业现象。好多时候啊,资本多了以后它要发泄,但是又没有更多的出口,只要发现有一个出口就涌向它,而且它没有遏制这些洪流的一些机制,像都江堰……
梁冬:它也不可能遏制。你想,我们投资的渠道本来就少,你看几个东莞的企业家朋友……让你玩个银行,你玩玩,你搞了石油来玩玩,它不可能的,是吧。
吴伯凡:是是是。
梁冬:所以呢只有那么曲指可数的几个事可以让你投。
吴伯凡:对。一下子那就涌向……这个水呀,真的是水呀,广东人福建人都把钱叫水嘛。
梁冬:水为财。
吴伯凡:唉,抽成叫抽水嘛。这个水啊是很好的东西,柔软如水,滋润万物啊,所到之处都是生命。但是水的破坏性,老子说的呵:“天下柔莫于水,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洪水一旦爆发时候,它那个摧毁力度非常的大。巨量的资本涌过来的时候,它能把一个产业给冲毁了。有的是钱,进来的时候,谁都往这里来做,谁都想迅速地赚到钱的时候,那这个行业就没有底线了。手机是这样,MP3播放器也是这样。MP3在珠三角曾经超过五千家,就是做这个MP3的。刚开始能赚钱嘛,涌入的就越来越多,越多那竞争就越激烈,越激烈那就越拼成本,价格战。越是打价格战,你还想赚钱,那就偷功减料。偷工减料产品就劣质化,一直做到整个国产的MP3播放器失去消费者的信任,最后呢价格越来越低,利润越来越低,消费者受到伤害了,买到的是劣质化的产品,生产者呢最后也赚不到钱。最后啊你知道出现了九十九元MP3,九十九块钱一个,基本上是比面粉的价还要低的那种,这个行业就烂掉了。但是mp3播放器,你知道这是个很高级的东西。苹果的发家之本就是MP3播放器--iPod。就是这个iPod它能够把这个iPod做到极致,再在上头加一个通信模块就成了iPhone嘛,一步步地,然后iPad,今天的什么?iTv。据说乔布斯在世的时候就要搞什么iCar嘛,是吧?移动生活解决方案,最终是汽车嘛。苹果的科技跟汽车结合起来叫iCar。就像那个雪球,滚得很大很大,但最初的那个小雪球很坚实,它就能够滚起来。我们呢就是一开始就把那个最初的那个东西给搞烂掉了,所以它最终就是溃散了。整个行业纷纷地涌入之后,迅速的作鸟兽散。我相信这一次,第三次国产手机的浪潮有可能又会重演前两次的场景和结局。
梁冬:那你说为什么美国没有发生这种事情?美国也有很多聪明人也可以攒各种东西,是吧?他可能是因为劳动力成本高?我们这儿劳动力成本低?那如果从资本的角度上来说,美国肯定是缺资本的。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变成这样一波一波这样?而我们就会出现这样呢?有可能比如说是因为他们的投资渠道很多,是吧?还有一个原因呢……
吴伯凡:投资渠道多,钱不会疯狂地涌向这个地方,不会泛滥成灾。
梁冬:还有可能是专利,一些……
吴伯凡:知识产权的意识。还一个就是消费者保护的法律和这种企业的伦理都约束他就不敢去做这些东西去。
梁冬:那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是什么原因令到中国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到这样一种所谓的迅速崩塌、迅速庸俗化、迅速劣质化的……
吴伯凡:其成也速,其败也忽。就是起来的特别快。
梁冬:速生的就速死嘛。
吴伯凡:啊,对。这个轮回为什么打不破?这就涉及到对山寨的一个重新的定义。为什么有些东西我们永远以为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了?但最后证明这次跟上次一模一样。原因呢可能就是那里头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魔咒在那里头。
梁冬:是什么魔咒呢?我觉得这个话题呀简直不是在这未来的几分钟就能讲完的。所以我们决定把今天的上半部分的话题结束掉。关于为什么中国的很多产业……比如说:以手机这个产业为例子的,它迅速的就能够把一个还有点含量;还有点文化的事情变成极其庸俗化、极其便宜化的呢?
吴伯凡:既有高科技成份,还有那工业设计美学等等,是一件很能代表一个国家的产业发展水平的这么一件产品,最后做到呢同质化,最后是劣质化,最后就整个产业那个集体的溃退。
梁冬:啊,背后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以后我们可以和大家再深度地分析。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310期 本期话题:山寨不归路(下)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我们提到了一个话题,就是咱们中国无论是在结婚界,还是在产业界,都有一个现象,就是高贵神圣的事能够迅速的把它庸俗化、同质化、劣质化,啊,手机行业特别典型。
吴伯凡:对对对。MP3、很多行业都是这样。
梁冬:很快,要是苹果搞个iTv的话,你看着吧。恨不得再过两三年一千块钱的、能够上网的、移动端的、触屏的电视就能出来。
吴伯凡:嗯。所以我开始想山寨这个词,说到山寨,首先给你的一个印象,它是一个带有法律色彩的一个词,山寨就是抄袭、剽窃、不尊重知识产权等等。但是你仔细想山寨,它有一个更深的含义,而且我们经常使用的一个含义,它恰恰不是模仿呀、抄袭呀,不是这些含义,而是劣质化。你看一个手机,或者一个什么车,这车一看很山寨,这手机一看很山寨,它其实是指它那的那种……一个是同质化了,最主要的就是它的……
梁冬:劣质化。
吴伯凡:劣质化。粗糙,一看就粗糙。前两天我看到一个手机,远看呢,特别像三星的一款手机,近看呢,也有点像。但是你拿到手里的时候,尤其在你一用的时候,它完全不是了。那种劣质化……往往生产劣质化产品或者做那种劣质化作品的人啊,自己是不太容易发现这个问题的,但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冬:那为什么他做呢?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的确是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你想想看,背后是不是另外一个东西,就是中产阶级呀,每个国家中产阶级都代表很重要的一种对品味生活的要求的。中国的中产阶级其实是很变态的一个阶层。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研究过这个观念,中产阶级他有一个文化上、政治上和经济上,包括审美上的一系列的要求,而且他跟知识分子是有很大的关系的。就是知识分子透过他的品位和他的知识赚到钱之后,他们变成了这个社会上收入很稳定,在文化上有一点点保守;在审美上有要求;在政治上有点保守这么样一个阶层。但是呢,中国在迅速的翻天覆地的经济发展过程当中呢,这个中产阶级呢成份很复杂。
吴伯凡:嗯,表面上它是一个资产的概念。
梁冬:对。
吴伯凡:就是一个硬性的指标。
梁冬:对。
吴伯凡:收入在多少到多少之间的,属于中产阶级。有一份报告特别好玩的说中国有多少……好几亿,四、五亿中产阶级。
梁冬:标准是什么呢?
吴伯凡:它就划定一个收入标准嘛。你像中国人的收入,你按明面上的工资来算的话,其实这个差别也不是特别大嘛。但是有很多的隐性收入。你比如说就同样在互联网公司,应该还是不错了吧,你混到这在互联网公司去打工啊,呵呵。
梁冬:哈哈哈……
吴伯凡:但是你在新浪跟腾迅的差别很大。
梁冬:对。好像腾迅的平均工资是25万吧?
吴伯凡:25到28(万),好像是啊。
梁冬:平均工资。就是,用这些大学生的工资给拉平下来。你想想还是很恐怖的,一个几万人的公司。
吴伯凡:呵呵,对。
梁冬:哈哈哈……
吴伯凡:你看新浪跟它的收入差别就很大。
梁冬:对。
吴伯凡:在一个行业里头差别都是很大的。
梁冬:所以你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腾迅的产品的后续力就是比新浪强。新浪微博出完之后,后面就没什么东西了。最近新浪股票掉得很厉害,很让我伤心呐,我还是它坚定的支持者呢,您继续说吧。
吴伯凡:你按一个看似客观、公正的一个标准来划定一个中产阶级,其实这问题很大。那里头别有洞天的东西很多,所以我也同意你的观点,就是中国的中产阶级是一个很复杂的……
梁冬:很混搭的。
吴伯凡:嗯,对,呵呵……
梁冬:很山寨的中产阶级。哈哈哈……所以呢,他们没有要求。
吴伯凡:嗯。中产阶级本来的的确确他是一种资产概念嘛。产嘛,但是呢,中产阶级从Middle class翻译成中文的时候我们就带上一个产字。其实它是……
梁冬:中间阶级。Middle 还没有产。
吴伯凡:嗯,对对对,这你说它是有特定的文化诉求,生活品质的诉求,政治观念,甚至在西方呢还有宗教观念等等。但是在中国呢,其实同样收入的人那个差别之大,品味之良莠不齐、光怪陆离,完全是你不可想象的。
梁冬:也挺丰富的。我们很有幸活在这个时代,也算见证了这各种。所以呢,我的观点就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们能够迅速地把这些东西能够向下低质化、劣质化、同质化呢?我个人的观点,是因为我们缺乏一个有品味要求的强大的一个阶层。这个阶层要很大,大到成为社会主流的时候,那些劣质的东西呢,大家会很鄙夷。就是你如果拿着一个东西,大家会看不起你,这个时候,你慢慢就不会拿了。当没有这个需求的时候,生产厂商也就不会再生产了。现在不是,现在大家比功能。
吴伯凡:比如说,很多教授都是值得尊敬的。但是呢确实是,我看到一篇博客里头就这么写啊,就是某个年轻的教授写他的所在单位的教授。
梁冬:老教授。
吴伯凡:老教授。骑着个自行车,衬衫掖在裤腰带里头,结果还有一半掖进去了,一半还飘起来,还有那个裤管,一个裤管卷起来,另外一个还没卷,头发像个刺猬一样,呼啸而过。这也是一个很……
梁冬:很著名的教授。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哈哈。
吴伯凡:目前我们还是转型期嘛,它有快有慢,参差不齐嘛。所以即使是收入上进入一个好像在同一个阶层里头,它其实是千差万别的。在西方啊,你去看中产阶级的摆设,就是一个家里头的装修,那种摆设,那是很一致的。我们看的那些西方的文学作品里头,一说到中产阶级的那种摆设……
梁冬:那个壁炉,那个壁炉上的那几本书,那必备的几本书,安 ……什么卡里兰纳,什么的,是吧?
吴伯凡:安娜·卡列尼娜。
梁冬:哈哈哈……
吴伯凡:《包法利夫人》哦。
梁冬:哈哈哈……学点英语还是好啊,外国文学什么的。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在中国山寨产品会如此泛滥?什么是中产阶级?中国的中产阶级与西方发达国家的中产阶级相比,有怎样的不同?以山寨起家的韩国三星,是如何转变为一个真正的世界级公司的?在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陷入困境的三星是如何开始转型之路的?为什么说三星的基因里头本身带有反山寨的成分?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山寨”不归路之下集。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刚才跟老吴讲到一个事情,就是我们认为在诸多的,导致中国很多行业迅速山寨化、劣质化、低质化的这个过程里面呢,除了资本的汹涌,大家审美品味的不要求之外呢,还跟中国缺乏一个清晰的、有品位要求的中产阶级的市场需求有关呵!
吴伯凡:嗯,对。在西方他相对是一个统一市场。一个呢,它是个橄榄型社会嘛,它中产阶级这个量很大,而且它的品质是比较统一的,在……
梁冬:对。除了消费能力以外,他们在艺术、审美、文化和政治诉求上是比较接近的。
吴伯凡:对。但是在中国呢,它真是千差万别。这就导致了,有的人虽然是在经济上进入中产阶级,他在文化上还没有。
梁冬:对。
吴伯凡:他在审美上……
梁冬:更没有。
吴伯凡:呵呵,对。所以这就导致一个什么呢?我们就凡事不能讲究,常常是将就。在生活上是这样,在产品上也是这样。山寨产品呢它往往有这个特点,不讲究,将就,啊。
梁冬:嗯。有就行,反正数量挺多,各种功能,是吧?外形差不多,但是一去到细节呢,就那么一点。
吴伯凡:嗯,对。有一回我们几个朋友在一块儿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啊,就有个做投资的人,马上就是拍案而起,说:你们不要老用山寨这个词,来指责我们的手机厂商,不要来指责我们的很多数码产品厂商,你们想一想韩国的三星是不是一个山寨公司啊?它一直山寨,诶,现在它已经是……
梁冬:上岸了。
吴伯凡:它的市值现在是索尼加上松下,你看松下还包括一个三洋一部分股份,三洋公司是松下幸之助的小舅子开的嘛。他现在甚至是略高于这三家公司的总和,多可怕的事情。你要想为什么要特意提到三洋呢?每个公司有大有小,无所谓,但是你要看看他的历史就知道了,三星是给三洋做代工的。就是三洋的牌子的黑白电视机是由三星生产的,早年。我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我还买过三星的VCD,很不怎么样。后来我对三星的产品也确实觉得很糟糕,这点没错,就是三星,它的的确确……
梁冬:也是山寨出身。
吴伯凡:也是山寨出身。但是现在三星你很难用山寨来描述它了。这个做投资朋友的观点就是说我们先山寨,多做些年我们就不山寨了。韩国的文化、娱乐产业,那基本上是个山寨行业。它就学日本嘛,动漫、游戏,但是现在你看它的动漫,包括它的电视剧,我们现在看韩剧的人很多,看日剧的就越来越少了,肯定没有以前多了。动漫、游戏我们中国人玩的很多游戏都是韩国的。
梁冬:对。我理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认为它中间没有一个必然联系,不是说你山寨过的时候,就必然可以以后搞高级的,这不一定。中间肯定有还有一些别的因素和逻辑在。
吴伯凡:对。我说了,山寨从一开始它是模仿,但山寨的本质是劣质化和投机性。一个产业赚钱,我们就拼命地涌向这个产业。来把这个产业,像在股市上一样尽快地……
梁冬:催熟,催烂。
吴伯凡:对。很快地进去,只要我不是最后一个跑。很多产业就是这样的嘛。所以这个泡沫它一定会破灭。三星它虽然起步点确实是带有这个特点,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它一直走的是这种所谓的模仿性创新的这个路子。但是它有一个东西很不一样。这不一样是在哪呢?他有一个远大理想,他虽然在模仿,但他不投机,他想把这个公司一直要做下去了,而不是说我捞一把钱呢就跑了。我们现在说的三星啊一般都是指三星电子。
梁冬:三星还很多的东西。
吴伯凡:三星很大的。房地产都有,它什么都做。
梁冬:游轮什么的。
吴伯凡:保险啊,三星的电器也很厉害。比如冰箱,三星的冰箱现在是占的市场份额是最大的。在韩国有一句话说,你要摆脱三星,只有两种方式:一个是出国;一个是去世。
梁冬:就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三星它之所以能够摆脱所谓的简单山寨的命运,是因为它建立了一种永续经营或者长期经营的一个理念在。
吴伯凡:它有个基因。所谓基因,就是说不管你是长什么年龄、什么形态,它总有不变的东西,那就叫基因。我们好多这种做山寨产品的一些公司啊,它昨天在做纺织,今天在做电子。它转移的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个行业赚钱。如果没有钱赚了,它就赶紧跑。或者明明知道这个行业是做不长的,但是我要在这个泡沫最后破灭之前,我捞到一把钱,我就跑。而拿着钱,等着下一个机会,一旦出现的时候……
梁冬:机会主义。
吴伯凡:投机。就这样一个状态。他根本没想把它现在要做的事情一直做下去,或者说它要有个品牌,这个品牌是可以一直延续的。三星它有很多的产品线,有很多的业务部门,但是它一直在谋求三星这个品牌持续经营下去。由于有这样一种坚守,使得它虽然在模仿,但是它会越模仿越像,甚至是在某些时候,它就超越了模仿,超越了它原来模仿的那个产品、那家公司。我们以前节目里头讲到在那个1997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后,韩国当时很困难嘛。当时韩国的政府,包括韩国的居民啊都是尽最大的努力来支持这些大企业,包括三星这样的企业渡过难关。有的甚至把家里头的金银首饰捐出来。李健熙当时在全国人民都支持他的时候啊,他们也没有懈怠,提出了一个……
梁冬:承诺。
吴伯凡:在今天看来是非常大胆,也非常明智、非常了不起的一个决策。就是数码化转型。数码化转型就是说整个三星要朝数码化,因为过去有各种各样的……
梁冬:晶体管。
吴伯凡:啊,就所有这些都是……
梁冬:上个世纪的事了。
吴伯凡:李健熙他说三星的员工除了太太不准换,一切东西都要换,除了牙刷不共享,其他东西都要共享。甚至是在三星内部那个文件推行那个英语,就是一夜之间只能用英语了。就他这个很有勇气,很有决心来做这样的事情。而不是说怎么合适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来。当时李健熙就提出著名的四个产品类型的理论。以前我们提到过的叫种子产品、苗圃产品、果木产品和枯木产品。他的意思就是说,你再赚钱的产品,这种果木产品终究会变成枯木产品。所以为了避免这一点,虽然现在有产品很赚钱,你必须要花很大的精力和资源投入到现在不赚钱的那些产品上头,就是种子产品和苗圃产品,使得它的那个产品能够持续,这样就能够保证时代在变、产业环境在变,但是三星能够存在下去,甚至是能够走到一个行业的领先的位置上头去。比如说三星现在还有一种现在没有发力的,但已经准备很久的生物技术。将来当这个行业开始流行的时候,你发现它出手的时候很厉害,不是因为这个行业赚钱了它来做,它已经在此之前它准备了好久。97年的转型到现在今天,十五年过去了,它才显现出它的那个成果出来,它敢于做这种几个五年之后才会显现价值的那样一些事情来,这是它不同于“山寨”的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还有一点……
梁冬:还有一点是什么呢?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当年的三星为什么会有一种强烈的内在动力做成世界级公司?为什么现在的中国企业普遍急功近利?以“山寨”起家的公司如何才能像三星一样最终超越“山寨”?民营企业华为为什么能做到在世界范围内处于行业领先地位?一个购买了正版版权的节目《中国好声音》为什么最终会做成神一样的开头,神经病的一样结尾?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山寨”不归路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刚才老吴啊讲到一件事情,三星之所以能够超越“山寨”的出身,最后呢能够变成是一个这样的公司,其实是因为它没有那样投机,尤其是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它仍然坚定地要转型。
吴伯凡:对。在最艰难的时候要转型,要为未来做种子产品,它投资未来,敢于去做十年以后、十五年以后才显现价值的东西。
梁冬:你在讲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我觉得咱们别说公司了,许多个人,如果你把自己的一生作为一个公司的发展经营策略的话,是吧?有些人呢是想说我这个公司能不能够永续经营下去,我的孩子,我的作品是不是能够永续?有些人呢就说起码有生之前,五十年、六十年、八十年、九十年能不能够变成是一个长时间经营的。但是,我后来发现许许多多今天的朋友们既忘记了十年、二十年前自己的梦想,也对自己未来五年、十年之后没有规划。有一天我在微博上发了一个东西,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所处的行业十年之后将会怎样?你又会在这个行业当中又会怎样?结果引发了很多人的讨论。其实区区十年而已,一个人如果你连个人自己的未来十年你都不关心,你说如果你是个企业领导的话,你怎么可能考虑公司的未来十年?
吴伯凡:嗯。所以由于我们经常是在个人的人生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上是一种“活在当下”的这种态度,打引号的地“活在当下”,不谋求未来竞争力,不去想像在一种未来可以出现的情境当中你将处于一种什么位置的话,那你一定会是眼前什么东西有利,你就做什么东西。这样,第一,你投机,也有成功,也有失败。噢,即使你投机成功了,你做出来的东西,你对它是没有任何责任感的,因为它只是你赚钱的一个工具而已。
梁冬:坦白说,我觉得这背后还有个原因的。就是你有没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整个普遍地急功近利?普遍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吴伯凡:我觉得有一点,就是说,因为中国的市场太大,特别劣质的产品它总有人买,它就像一个“长尾”。
梁冬:对。就像有些歌手,前些年哈,一首歌红之后呢,一级市场唱红,二级市场唱,最后到八级市场农村还能唱,他基本上还能活,还可以。
吴伯凡:对,就劣质化对他的那个负面的效果呀,他不容易体会到。因为他可以去梯度转移它的价值嘛。在韩国呢,一个它人少,基本上都集中在这个城市里头,你一个企业要生存,你必须要卖到国外去,不说产品往高端上走,而是说在品质上、在设计、在品味上它尽可能地要往高端走。李建熙当时在三星的产品不怎么样的时候,但他非常重视设计,那个负责设计的总设计师的办公室是挨着他的办公室的啊。你肯定觉得他很可笑,三星那么一家很土、很山寨的公司还注重设计。但是人家就认认真真地做设计。最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坚持做,它就做出来了。这就是三星的企业文化基因里头一种很反山寨的东西。就首先在这个行业里头,你要不断地向高端走。虽然你出身很低,但是他总有一种想超越自己的最初的那种出身的强烈的愿望,而且是持续地保持这样一种意愿,这是跟山寨很不一样的东西。山寨的特点我们说了,第一个就是模仿抄袭,但再往深处走就是投机,它的结果呢,就一定是同质化和劣质化。
梁冬:所以这个背后有一个问题:你相不相信未来?你理解吗?就说如果我们不相信以前,也不相信以后,只看到现在的话呢,你是无所畏惧的。只有当你对未来有畏惧,对过去有骄傲的时候,你才会对现在做的事情有一个坐标感。
吴伯凡:他就对亘古不变的那些价值,他有一个坚守。就他很在乎他能够一直走下去。就像一个家族,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不停地让这个家族的荣耀延续下去,这个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过去那个对联里头写的叫什么“耕读传家远(久),诗书继世长”嘛。耕读和诗书啊就是他的基本的核心价值,这要有了,一个家才可能往下传。如果你不去做坐冷板凳,而是去做那种投机的急功近利的事情的话,一个家肯定没法“继世长”,没法“传家远”。我们中国现在出现的一些山寨的产品不可怕,我觉得只要我们能够把那个山寨里头的那些投机的基因,那种做好生意而不是去做一个好产品,做一个好的企业的这样一种观念把它改变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够转基因,把这个山寨的基因给去掉,就会做出来。
梁冬:其实我个人来看呵,我觉得注定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公司,最后呢都是因为投机而来投机而死。但是呢总会有一些愿意做长久公司的人,他们可以把它沉下来,慢慢慢慢一步步走下来,我相信中国将来还是会出现像三星这样的公司。
吴伯凡:也就像中国的华为这样的公司,它有基本法,基本法就是:第一个,这个公司要做成什么样子?华为在那个年代,刚刚成立不久的时候,要在通讯领域做成世界级的公司。当时很多人看了可能是觉得那在说梦话。他敢于说梦话。当他长期坚守这样一个梦想的时候,渐渐地渐渐今天就不是梦话了。
梁冬:所以华为的手机大家评价不错啊,虽然它也是国产手机,对吧?
吴伯凡:华为的产品刚开始也不可避免地有这种模仿、抄袭等等,这种后发国家里头企业的成长不可避免要走这条路子。关键在于不患不立而患所以立,所以立就是那个基因在哪里头。最近我们看一档子节目,本来这个事情都过去了。
梁冬:哪档节目呢?
吴伯凡:就《中国好声音》。
梁冬:哦,我们有节目里表扬过的。
吴伯凡:我们那是看了第一集以后。
梁冬:对,还表扬来着。
吴伯凡:表扬。
梁冬:神一样的节目嘛,说。
吴伯凡:对呀。神一样的节目。可是呢,做到第一季结束的那个中秋夜的那场决赛,网友的那种负面评价如过江之鲫啊,要回放那个微博的话,那真的是很好玩的。就是说神一样的节目,做成了神经病一样的节目。当时那个节目还没有做完的时候,有一个朋友曾经在电视圈里头做过,他就发了一条微博,就写了几个字:小台格局,一览无余。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当你做一个小场面的时候,还是能够支撑的,当你一下做猛了,它发展得太快了,形势比人强,突然一天,你来做这么大的一个直播节目,这里头有各种各样你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一下子就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就你的弱点在某一个临界点上全部暴露出来。当时我在想,很冤嘛。我其实为这个《浙江卫视》抱不平。因为这个节目是一家公司做的,它只是在《浙江卫视》播出啊。而且呢,这个节目是老老实实花了大价钱买的版权。连那个椅子……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出售这个节目的方式很像IBM,它是出售的是解决方案,那个椅子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卖给你的。这是多少,八十万一把椅子都不能改,这是一个严格尊重了知识产权的一个节目,怎么会最后做到很山寨的感觉?尤其到最后那一集的时候,这个山寨不是说它抄袭,而是它做的劣质化。就在整个结构、形式、质感上捉襟见肘。最初的那个节目给你的那些很好的体验一下子全给你收回去那种感觉,所以就很失望。
梁冬:那天晚上我没看,所以当你讲到这段的时候呢,我也不知道是庆幸呢还是遗憾。总而言之,你也可以想象,在我们这个国度上必然会经历这么样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就是人们为短期利益而活着。
吴伯凡:它为什么会做成这个样子呢?那么一个比赛里头,广告的时间加起来快两个小时,就那种很山寨的感觉呢?原因我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它没有一个为未来打造一个产品的动机。因为这个版权是买来的,下一季还在不在我这儿做,都成问题,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的钱挣到最多,就是把《中国好声音》做成“中国好生意”。所以……
梁冬:这个东西呢,我看到的还是无奈,是吧?本来有机会做得更长远的一件事情,由于种种种种内在外在的原因……不过我同意你的观点,老吴。我认为,如果你决定要做一个长期的事情的话,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就死磕;第二,你就千方百计地降低做这个事情的成本。当你把这个成本降到足够低的时候,也许你能够活得很长。这就是道家的长生久视。这就是为什么《冬吴相对论》到今天还拼死活着的一个原因,因为我们这个成本实在太低。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311期:成为优等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老吴嘛不在广州,就在去广州的路上,或者离开广州的路上。最近在广州干嘛啦?
吴伯凡:去看看同事们,同时呢也看看一些珠三角的企业嘛。
梁冬:还是很让我羡慕的。每个月有合法的可以去广州呆个半个月。这活儿挺好,以后有这种活,交给我一份,是吧?经常定期出差,老婆还没法说。好啦,说回来,最近在广州看了一些什么有意思的公司吗?
吴伯凡:我就请教了一下广东中小企业促进会的秘书长谢宏先生。我说,最近我老听到各种各样的哀怨。说现在做企业啊,生意不好做。那个GDP在下降嘛,说明大家的购买力啊、大家的信心啊不是太足。销售量比以前明显下降,回款也不是那么理想。他说也不尽然。因为他们接触了一些企业啊,发现一些企业在任何时候都有做得很好的。当然啦,这个时候有一些做的困难的企业多一些。当然也有很差的啦。这就让我想起了一个理论。就是波士顿咨询公司日本分公司的一个人,他叫今村英明,这个人啊写了一本书呢,这里头就讲到了一个叫优等生的概念。啊,这优等生算不上什么概念啊。但经过他那么一分析还挺有意思。他说,在任何一个行业里头、在一个学校的班级里头、在一个企业里头都是有优等生、中等生和差等生。优等生呢当然比较少。
梁冬: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吴伯凡:嗯。大部分呢都是中等生。
梁冬:百分之六十到八十。
吴伯凡:嗯。然后还有一些差等生。其实我们说一个企业做得好;做得不好,不是说它那个企业里面没有差等生。也不是说那个企业的中等生很少。其实呢,它只是比别的企业的中等生要少一些。它经营行为最后达到的效果呢,不是那种中不溜占了大多数。有一些中不溜的,但是它总有一些那个脱颖而出的这种项目和业务。它把这种中等生特别多的状态叫乌云状态。我们个人也是这样。比如说我写文章,那是最有感受的。其实呢,大部分都是中等生的那种水平。也有很差的,偶尔也有一些优等生的那个文章啊。我能做的只不过是说尽可能地让那个中等生水平的那种文章少一些,脱颖而出。
梁冬:或者不要发表出来。发出来的都还是可以的。
吴伯凡:那就好了。有的人他就发表的特别少,篇篇精品。其实他有好多是没有发表出来的。他橱窗里展示的东西,是他愿意给别人看的东西。比如说啊,我们做企业的时候,投入、产出,最好的状态是投入少产出高,是吧?
梁冬:不投入全产出,那就更……
吴伯凡:那当然是最好的。就,这是一些优等生项目。但很多呢都是投入跟产出呢很相当。投入比较大,产出呢也还可以,但不怎么大的。当然有一些投入很大产出很少的。就一个企业的业务量,如果有很多都是投入很大产出呢一般的。那你企业就陷入到一个乌云状态。一个人也是这样。你做的好多工作里头,花了很多精力做出来的结果是一堆中等生水平的作品、或者是业绩、或者是产品、或者是项目等等,那你就陷入到一种乌云状态。企业和个人要做的是如何减少这个乌云状态。让这些都挤在一起的那些中不溜的产品、项目、业绩分散开来。拨云雾而见青天。让优等生项目多一些,它是这样一个理论。当然这讲起来,怎么达到那就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啦。他就说道这样的一种理论,叫优等生理论。
梁冬:听过了,觉得原来做咨询公司的人,也没有那么难嘛。
吴伯凡:当然,有些道理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如果一旦跟一个案例结合起来就挺有意思。比如说开出租车。现在的哥啊,不像八十年代的的哥啊。八十年代大学生的志愿都想开出租车。那时候出租车司机一个月能挣一两千块钱。那时候的平均的,大家的工资也就是……
梁冬:一两百块钱。
吴伯凡:哪里哦?!能够到一百的都很少,那个时候。而且他们好多时候是收的是外汇券,是吧?现在都没有了。就是外汇券,就是外国人用的人民币。现在的哥的收入并没有下降。只不过是由于通货膨胀、由于大家的收入水平都上来了。所以他们成了一个低薪行业。
梁冬:很多行业都是这样,电视台也是这样。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一个电视台的编导能挣个七、八千块钱。现在,电视台编导也就五六千块钱。
吴伯凡:在两千年的时候,我能挣到八千块钱的时候,哎哟,那个时候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啊,你想现在谁都……
梁冬:还是八千块钱。
吴伯凡:嘿嘿嘿……现在还是八千块钱。
梁冬:哈哈哈……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吴伯凡:每月八千大洋啊。
梁冬:说远了,说远了,说回的哥。
吴伯凡:他在的哥里头呢也分为优等生、中等生和差等生。在的哥中的差等生,就生意不好的司机,他们往往是把赌注押在某一段长路上,或者是绕路,抓住一个乘客,使劲地宰一通。但平时呢,喜欢偷偷懒啊,主要的特点是,不怎么喜欢干活。喜欢吹牛、喜欢喝酒,就是不喜欢干活。这生意不好的出租车司机就是这样。但是这种呢比较少,大部分的是生意一般的司机。他们的特点是--长时间的劳动,工作起来废寝忘食。所以,很多人,身体不好,挣钱也不多。都是一个平均水平,三千块钱,就这样一个水平啊。生意好的司机呢,就优等生啦。他们擅于动脑筋,干的呢好像不那么累,好像比较轻松。但是他挣的钱可能是这些中等生的2。5倍到3倍,这样一个水平。
梁冬:他们怎么做到的呢?
吴伯凡:比如说优等生……我还真见过那种。你上机场,他就察言观色,接你,接你的时候就跟你聊,而他不是带有很功利性的那样在聊。但是呢,顺带着,他就把你的情况呢就套出来。“大哥,你是在北京出差吧。”我想试探他一下,我说“是是是。”然后就“北京这个堵车也厉害,你一天出去只能干一件事啊。你要到北京要用车的话……”他那个名片都印好了,给你。你想想,普通的司机到机场去拉客。就是为了拉那一趟。就是一下子挣一个一百多块钱。或者耍耍小心眼,多挣那么十块、八块的,是吧?但是呢像这样的司机,他是把每一次为一个乘客服务都当成是一次营销活动。我就跟他聊。我说:你一个月能发出多少张名片?他说:这一沓差不多都能发出去。最后能,总有那么十几个人会回头来找他。有的甚至是包几天,我就在北京出差,你就跟着我,多少钱?因为在北京出差你打出租车是非常难的嘛。尤其是到了下雨啊下雪的时候,呼告无门的时候啊,你这种安全感很好嘛。他愿意按打表那样算,你都是划算的嘛,你有稳定的客户嘛。他手里头有十几个。不是这个找他就是那个找他。有的呢,一般这样的人愿意多给他钱。或者是到那个高尔夫球场附近等着。有的不愿意开车去的。又变成一次营销活动。就每一次他都变成一场营销活动。手里头他总有这样的一些常客。有的打高尔夫球,觉得你服务质量很好啊。一看,上去就给你那个球包给你拿过来啊。很喜性嘛。他就做过这种长期给人开车到高尔夫球场去。你想高尔夫球场有的比机场还要远。即使是就在北京,他也经常找他。这样的人,一个月能够挣到八千多到九千块钱。差别就在这里头。这就是优等生和差等生和中等生的区别。中等生就是那种,特别老是本分干活,但是呢,就是一单就是一单。他不琢磨。他不会去以拥有长期的稳定的客户为目标。很少有出租车司机能够做到这样。其实照说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人做。
梁冬:就怕留心眼啊。说这话呢,还没插得上嘴呢,第一part就已经结束了。我觉得呢,老吴刚才讲一个事情给我们很大的启发。就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呐。你干任何事情,花一点点时间去琢磨的话,你的人生技巧会高很多。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优等生理论?优等生、中等生和差等生的哥的营销理念和收入水平有什么区别?什么是乌云状态?那些被认为有福气,运气好的人为什么通常都有比较强烈的服务意识?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成为优等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之前呢,我们讲了一个话题,就讲同样开出租车,有些人为什么一个月就只能赚两、三千块钱,有些人就赚七、八千块钱呢?
吴伯凡:嗯。优等生的出租车司机,他要琢磨他的客户,琢磨他所在的这个行业的一些隐密的规律和秩序。优等生还有一个特点,他就对整个城市的人群地图是非常清晰的,他就能够一直在琢磨,哪些地方是乘客多,而且路特别顺畅的。
梁冬:再比如说,有一些出租车司机吧,他呢就有能力把这个车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而且呢也喜欢交朋友,是吧?也许你今天拉一乘客,挺好一朋友,是吧?也许你儿子正在找工作,由于你服务得很好,帮你把儿子的工作给解决了。你说这值多少钱,是吧?
吴伯凡:是啊,有时候这是顺嘴一句话的事情。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梁冬:太有可能了,是吧?
吴伯凡:这说的是虽然是出租车司机的故事,但我觉得跟经营企业关系也非常密切。
梁冬:用不用心。
吴伯凡:嗯。用心,将心注入。你面对的人,你面对的事,你所在的这个环境,你所在的这个行业经常来跟它进行深度的对话,琢磨。最后让这个图景越来越清晰,而且有一个不断优化的一个流程和步骤。不管是做哪一行,都有这样的人。
梁冬:你说以前呢,我们总说有些人比较有福气,有些人呢,总是比较苦,命运多舛。我后来认真研究了一下,我发现那些所谓福气真好的人啊,他通常有个特点,就是呢他有强烈的服务意识。
吴伯凡: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一个朋友家里保姆。只要是家里来客人,她真的是给你一种家的感觉,她发自内心的,不是一个技巧,她真的是对人非常好,尽心尽力,一般说保姆来客人了,她们是不高兴的。因为她的工作负担要增加了嘛。但是她就是很喜庆,来了客人以后。
梁冬:完全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哈哈哈……
吴伯凡:我这个朋友家里经常来各界的朋友,什么商界,艺术界,文化界。
梁冬: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痴。
吴伯凡:呵呵。有一天我这个朋友的一个朋友,给我这个朋友写了一个邮件,说她马上就要生小孩了,希望找到一个保姆,说能不能让我的朋友的保姆给她去做保姆。结果去了嘛,去了以后她的命运就改变了。
梁冬:怎么改变了呢?
吴伯凡:去了,她就带这个孩子,也带得非常地好,各种各样的,包括财务啊这些,她管理家庭的那个账目啊也很清楚。我这个朋友的朋友是一个女强人,家里头事情不太会做,公司里头事情又特别多。后来,就逐渐逐渐地,偶尔就会让她去公司里头帮公司办点事。诶,她都办得非常利索。后来这个女强人非常赏识她,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创业,开了好几个卖手机的店,还有什么百货的,开得很不错。
梁冬:这个故事吧,其实在身边已经太多了。有一天啊,我在一个医学教授家里面吃饭,他们家里的保姆呢跟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就已经不是保姆的关系,就已经像家人一样了,那个保姆的孩子从出生的时候,这个保姆就在那个教授家里面工作,到这个孩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然后呢,一般来说,这些做教授的朋友都不愿意求人的,但家里面保姆的孩子大学毕业来找份工作嘛,就跟我说能不能帮忙找份工作。正好那天,以前我有些同事就来过我诊所嘛,诶,我就跟他说,这小孩子学电脑的,不错,挺好。结果呢,就推荐去了,而且人家是经过层层面试啊,顺利地拿到了这个“offer”。哇,那个工资,是他妈一个月的三倍到四倍,哎呀,他母亲非常非常感恩,觉得非常好嘛。我跟那小朋友就说,你知道吗什么叫做福萌?就是说你享受了你母亲的福萌,她一辈子这么诚诚恳恳地服务别人,为每个人带来价值。今天我们之所以愿意那么热情地帮助你,完全是因为看到你妈妈这么好,因为我们相信一个好的母亲,孩子也是很好的。所以,我从这几个故事里面,我越来越发现,所谓的福啊就是服务的服。你是不是心里面有服务别人的心,有服从别人的心。当你有这两个心的时候,你就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你就是鸿福齐天的人,你自然而然就到处都有贵人相助。
吴伯凡:这不是一种奴化教育,你面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服,一个是不服。对一个事情不服,你也要做,那你做出来的不会好的。
梁冬:自己也不愉快。
吴伯凡:对,这首先你就不幸福啦,其次你的效果,有时候你投入还很大,就像有的人不得法的时候,他付出的劳动还是挺多的,但是效果是很差的。
梁冬:所以我常常跟我一些女性朋友聊天的时候,跟她们讲一个事情,我说你想嫁人,很好,但是呢,你务必要嫁给一个你佩服的男人。如果你在心里面啊,哪怕是隐隐地看不起这个男人,只是觉得说,哎呀,我该嫁了,这个男人肯娶我,我就跟他结婚了算了。我告诉她基本上都很痛苦。
吴伯凡:你只要不服,谁你就很不幸福。
梁冬:堕入地狱。
吴伯凡:对,服就是“心悦诚服”嘛,这两个是连在一起的,心悦--诚服,是吧?
梁冬:你不诚服你怎么心悦呢?你不心悦你怎么能诚服呢?
吴伯凡:这诚服不是简单的一个性格的问题。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你就知道了。服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心悦诚服地做这个事情,全身心地投入做这个事情,它跟做优等生有什么关系?前不久我们去杭州啊,碰到一个算是个奇人,异人有异相,一看就不太一样。后来才知道他在浙江的嘉兴开一家广告公司,县城里头开广告公司你能开多大啊?可是他的营业额能到六、七千万。他的好多的那个招啊,真的说出来都是奇思妙想。他的就是那种好像是野路子,就是正常的行业里头啊是不那么干的。他由于太爱琢磨了,他就能发现这个行业里头有些破绽,就像索罗斯的点错成金一样,他发现这个行业的破绽以后,他就一下子做的挺大的。避免广告之嫌我就不说这家公司具体怎么做的了。但是他跟我讲他小时侯抓黄鳝的故事,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梁冬:怎么说?
吴伯凡:这个人啊,他叫吴良清,他是一个黄鳝专家。黄鳝专家到什么程度呢。他小时候啊抓水田里头的那个黄鳝,总能比别人抓得更多,后来他就开始觉得这个水田里头的黄鳝已经承载不了他对黄鳝的那种理解啦。
梁冬:哈哈哈……这话说得高级。
吴伯凡:当然也是经济利益驱动,就水田里头的黄鳝都是很小的,因为容易抓嘛,大家都去抓,很少那种特别大的黄鳝,物以稀为贵,超过四两、五两的黄鳝就会很贵,价格能到三倍到四倍,就这样。所以呢,就开始去抓那个大黄鳝,大黄鳝呢当然首先想到的就池塘里头,在池塘里头抓黄鳝的人少嘛,而且池塘里头黄鳝的那个洞啊,它是很特殊的,比较深,你用普通的那种方法你是抓不到它的。所以呢,很多黄鳝就成为漏网之鱼,它就一年又一年……
梁冬:就长化成精了。
吴伯凡:呵呵,对。就那种大黄鳝,他就仔细琢磨它的那个习性以后,诶,抓那个黄鳝真的是手到擒来的那种境界了,后来他觉得这个池塘还不能承载他对黄鳝的那个知识。他又到那个河里头去抓黄鳝,一般很少有人到河里头抓黄鳝的,而且河里头的黄鳝是没有洞的,它是躲在那个巢里头的。但正因为很少有人抓,河里头的黄鳝更大,这些都不重要,都抓完啦,他觉得他还要研究。你说这就有点怪了,是吧?一般人谁会关注这些东西啊。但他强烈的关注以后的的确确就能别有洞天。他发现黄鳝是一种休眠动物,它不是冬眠动物。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后来到那个百度上一查,还真是。休眠是说不分春夏秋冬,只要这个环境不利于它,比如说没有吃的东西啦,没有水啦,它陷在一个地方动不了啦,它能够长期地在那个地方休眠,休眠的时间有四、五十年的。《探索发现》里头也讲到这个事儿啦。
梁冬:那逮一个四、五十年的,那不真是黄鳝精啦。
吴伯凡:那是黄鳝精啦。当他知道这个信息的时候,别人看了只是觉得有趣,他一下子就想到商机在哪儿。他就买了一盒烟给村里头的一个老人,您告诉我,我们这地方以前哪些地方是围湖造田的?过去是池塘、是小湖的现在变成旱田的,那就一一指点他啦。这下机会子就来啦,他到一片桑树田里头,就挖了很深的一个坑,一两米深,一下雨呢那个坑就装满了水了,装满水以后这个水它肯定要向四周渗透,有些黄鳝就是在围湖造田的时候在那些干的那种地方啊,干脆就休眠,但只要是能感觉到水的话,它就苏醒啦,很敏感,就往有水的地方钻。他就每天早晨很早的时候一去,发现那个坑里头就有好多条巨大的黄鳝。
梁冬:哦,你说这都训练成精了,还是被这个浙江人给骗了。
吴伯凡:啊,对对对。
梁冬:哈哈哈……哎呀,你说我要修炼成精,被一小孩挖一坑给装了,哎呀,太悲催了。稍事休息,马上回来,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冬吴相对论》。
片花:怎么样才能令企业成为一名行业的优等生?为什么说处处留心皆学问?在接受现状的前提下持续改善境况,为什么是一切幸福的开始?为什么说想成为优等生就要心悦诚服地做事?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成为优等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较早之前伯凡讲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说呢他有一盆友发现黄鳝是休眠动物,然后就在旱地里的黄鳝呢旁边挖了一个水坑儿,这些黄鳝呢经过了若干年的休眠之后,突然发现有水之后游过来,就一把被抓住,是吧?
吴伯凡:不是游过来,钻过来,好艰难地发现有水的迹象的时候钻过来,他就像捞面条似的把它就都给捞起来了。
梁冬:这个事情是什么?我告诉你,这老房子着火啊不可救要,哈哈哈……一个人修炼了几十年,修到六十岁,找到一水坑儿,当场拿下,哈哈……所以啊现在有很多文艺青年发现呢,你去找那些年轻黄鳝啊,四、五两的没用,要抓就抓黄鳝精,一抓一个准儿。哈哈哈……
吴伯凡:挖个坑儿!
梁冬:挖个坑儿!哈哈哈……哎呀,现在你排一下这个中国五十五岁以上成功老企业家还有几个,咱们盘一盘,挖两坑儿……哈哈哈……
吴伯凡:他跟我说,有的黄鳝很瘦了,它因为它长期休眠,它没有那个能量补给嘛,很瘦了。
梁冬:但是很长。
吴伯凡:很长,拿回去一喂,那么大。那就是黄鳝中的战斗机啊,你想。黄鳝中的奢侈品啊,那个价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黄鳝的。
梁冬:对对对,都是净身出户的黄鳝,哈哈哈……
吴伯凡:对,他说他用这种办法把解放前的黄鳝都给挖起来了!
梁冬:哈哈哈……太讨厌了,这些浙江人。这个故事很传神,很传神,很值得经常讲,但是跟我们今天讲的主题有什么关系呢?
吴伯凡:优等生。
梁冬:哈哈哈……对对对。今天的主题是优等生。就挖黄鳝也分三六九等,就怕琢磨。
吴伯凡:啊,他琢磨就琢磨绝了,他这是做事做绝了,你发现他。后来呢他是怎么转向广告这个行业的呢?他卖黄鳝他就发现这个优质黄鳝,奢侈品黄鳝能卖的出那么高的价格啊,其实也不一定说那个东西有多好吃啦。商品的价值本身跟它最终呈现的那个价值差别是非常大的。后来他发现做营销,做广告就能把一个产品极大的放大它的价值,他就开始转向那个行业。他又琢磨琢磨,在他那个小县城里也能够做一个六、七千万销售额的广告公司。这我们不是为谁做广告。他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正好在看着《优等生》这本书啊。这就巧了,当时我在想现在的的确确企业是难做,但是大多数中等生都在水稻田里头抓黄鳝,他想到的是到池塘里头、到河里头。
梁冬:他到旱地里。
吴伯凡:对,旱地里头抓,而且抓到的是……
梁冬:解放前的老黄鳝,这都是老特务了,哈哈哈……那都潜伏了多少年的。
吴伯凡:这都是民国多少年的!
梁冬:民国黄鳝。像这种黄鳝根本就不应该吃了,你知道吗?他卖黄鳝,只可能卖个两、三百块钱,他把它标本化了,拿来展览的话能两、三千块钱呢,民国黄鳝!
吴伯凡:或者你弄一条黄鳝放在一个饭馆儿里头养起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
梁冬:黄鳝皇。
吴伯凡:对,黄鳝皇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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