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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吴相对论1-400

_58 吴伯凡 / 梁冬 (当代)
梁冬:对,我那个时候曾经想过做一件什么事情呢?就把巴菲特他们家门口的那个房子买下来,不就20万美元吗?然后在中国搞拍卖,每年圣诞节什么的,是吧?主题是“做一周巴菲特的邻居”,你可以家里面拿望远镜看巴菲特出来倒垃圾,运气好的话,蹭上去搞个合影什么的。每次一万美元的话,只要20个人这个投资就回来了。黄怒波这个事儿其实也是一样的,我估计是某一次黄怒波参加某一次旅行团看到那么个地方之后,一算下来原来才5000多万人民币,800万美元。
吴伯凡:880万美元。
梁冬:对呀,就可以搞那么大一片。说白了,你说今天中国有一些人,他真在那搞一个300平方公里的,自己养点北极熊啊什么的,是吧?
吴伯凡:它的那个地方代表性动物是北极狐,北极狐是那种雪白的狐狸,因为它在雪地里头,是非常珍贵的一种动物。然后还有其他的,当然也可以放羊,那种草它长得不是太高,但是它是生命力很顽强,黄怒波说可以在那做一个天然的、巨大的高尔夫球场,不用做多少什么。
梁冬:直接在地上挖个洞就可以开球了。
吴伯凡:对,他为什么要买这块地呀?外边演绎的那么的,又是军事基地,又是全球气候变暖以后怎么怎么,作为一个像《2012》电影里头说一个逃生的地方等等,你可以去做各种各样的想象。像网上接龙似的,某人买一块地,他目的是什么?全世界的一百多家媒体就在那接龙,他是为了干什么?实际上特别简单,所以有时候被过度诠释的一些现象,背后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一个事,这个事他有很多的个人的原因,黄怒波是一个诗人,我刚才说了他叫黄玉平,他写诗在中学很有名,大家给他外号就叫“黄诗人”,喊错了就是黄世仁。后来他就上了北京大学,在北京大学当然了就是写诗嘛,中文系,更加……
梁冬:得心应手。
吴伯凡:对,那种环境里头如鱼似水,所以诗就写得越来越多,而且各个大学一直到现在都还有这种规矩,就是中文系的学生要跟外国留学生陪住,成绩比较好的会跟外国留学生住一个房间。
梁冬:对,彼此交流。
吴伯凡:彼此交流,让他们学汉语。
梁冬:我大学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一个美国女朋友,一举两得,把英语还学了,后来也没什么机会。
吴伯凡:正好分配跟他同住的那个人是一个冰岛的小伙子,冰岛的小伙子回国以后很快就结婚生了一个孩子,他娶的这个老婆还真是大有作为,是雷克雅未克市的市长,就是它的首都的市长。然后他们之间后来一直有往来,他的孩子到中国来都是黄怒波带他到各地去玩,他们就两个家庭之间就一直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关系,那个人也喜欢诗歌。幸福指数高,我觉得可以用一个东西来衡量,就是诗人多不多。
梁冬:对。
吴伯凡:80年代大家还是很幸福的,虽然钱不多,有那么多人有心思写诗。冰岛那个地方诗人特别多,连总统都是诗人,冰岛在金融危机以后国家差点破产了,但是他们还要促进文化事业、文学事业。
梁冬:你不得不感到感慨,就是人家都快破产了还在写诗,我们这个地方认识很多人,已经快把别人搞破产了自己还不在写诗,很奇怪。
吴伯凡:他们要成立一个基金,一个叫“中冰文化基金”,中国跟冰岛的,其实做一件什么事?就把中国的诗人跟冰岛的诗人聚在一块每年开一次会,交流一下,朗诵一下诗歌,但是他们没钱,国家都要破产了哪有钱。他的那个朋友说我有一个中国朋友很有钱,上了《福布斯富豪榜》排161位,应该是可以争取让他来出这笔钱,结果找黄怒波,黄怒波就二话没说就给了100万美元,作为这个基金最早的一笔钱,这样他就跟冰岛政府、跟总统就认识了。
梁冬:所以还是要跟小国的总统搞好关系,100万美元你在中国连个省长都见不到。
吴伯凡:后来那个总统接见他的时候,本来以为接见5分钟,照个相就完了,结果坐下来聊,聊了一两个小时,然后就说他的书架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诗集,就是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没想到我们招商引资的时候,这一招结果被招商引资的时候也用得上了。由于有这种良好的政府关系,有一块地政府只有25%的产权,有5户牧民在那放羊的,他们占75%的产权,但这些牧民的孩子都出去了,都到城里头去了,他们的年级也大了也放不动羊了,如果这些牧民他们走了这块地就放在那了,完全是荒地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放在那不如把它卖掉。可是冰岛人,你想32万人口,主要是它很好的资源怎么都能养活32万人,捕点鲸鱼、捕点三文鱼深海渔业那种,然后再一点旅游差不多就可以了,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商业头脑,也没算过这块地到底值多少钱在这个国际市场上,说卖地就卖,就开出这么一个价出来。黄怒波想了想,他自己是这么说,“这么点钱,我就买一块地放在那,我开着直升飞机去看一看,天天转一转,也是挺爽的一件事情!”
梁冬:你知道当时在北京市这些楼盘里面,很多山西的做能源的、做煤的,还有温州做游资炒卖的朋友,在类似于星X国际这样的楼盘,一买买一栋或者买一层,那个时候也就是几千万人民币,他们说反正再加上贷款,几个人串一串,是吧。所以你对比下来之后,你会发现格局和视野很重要,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在一个好的学校,有一个比较国际化的友人朋友比较重要,很多事情我们现在从佛家的角度上来说是有累世因缘呢。
吴伯凡:对,黄怒波的因缘还有一个就是他写诗,写诗后来也做地产,他跟别人做的地产不太一样,他做的是旅游地产和商业地产,他不做住宅地产,所以最近他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了。在安徽有个千年古村,他把它进行了保护性开发就在那收门票,很不错,弄得那个生意越来越好、越来越好,大家去做那个古镇游。
梁冬:对呀,其实真的很好,你说中国有很多少数民族几千个人,你说搞一个上市公司,让他们恢复他们的民间文化、语言、服装什么的。
吴伯凡:那个地方就面临二难选择,如果让他们富裕起来,这个村子就不存在了,但是你也不能说为了保留这块美丽的地方,你让人家在那受穷。
梁冬:连个公共厕所都没有。
吴伯凡:那也不行,所以你用这种保护性开发让他们也有收入,他也不至于想到去盖那种很难看的那个……
梁冬:像公共厕所一样的、马赛克一样的房子。
吴伯凡:对。
梁冬:而且他们越保护他们原来的生活,它越值钱,这个时候这个逻辑就建立起来了,而不是说非要改变他们的生活才能够融入到这样一个现代化的过程里面去。
吴伯凡:所以他做这种旅游地产,在安徽做、在南疆做都是这样的,就是景点带宾馆、带这些一连带的价值链,把它做起来。他开始做的时候旅游的人还不太多,现在中国人都有钱了,一说长假都不问吃什么,都问你到哪儿去玩儿,所以他就迎来了一个收入很丰厚的一个时期,也是这种私人情怀,就是想把一块地方让大家怎么样说呢,诗意的栖居,守护那片诗的意境。
梁冬:麦田守望者。
吴伯凡:守望者,他们以他们特有的方式,但是他不是纯诗人的那种,就是在梦境里头、在文字里头守一守,他是要付出行动的做这些东西。当然了这些有点过分的表扬他们了,但是我觉得这种旅游地产,它其实是满足了人们心中的某种诗性的冲动,能够给你提供某种独特的这种体验,他有这种眼光。所以当他去冰岛参加这个诗歌节,当他去跟那个总统见面的时候,当这个地、这个计划抛给他的时候,他一看说那个地方极地风光啊,很有意思,就是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的的确确是会有一些人到那个地方去旅游,就像当年他开发别的地方一样,所以他是有这个开发能力的。
梁冬:他只要在北京、上海、深圳搞个办事处,随便在报纸夹缝里面做几个广告,我估计一年就收回来了,甚至他都不应该盖楼房,他应该在那边搞些帐篷,然后在搞几个南极科考队员过来,南极过来有点儿远,北极科考队员过来,然后再跟大家分享一下;讲解一下。
吴伯凡:他那个地方已经有一部分地都是在北极圈里头,所以你可以每年夏季去看极光。说到这里,你刚才说那个购买力的问题,中国人的购买力让外国人都很惊叹,所谓“中国豪客”。出去旅游男的跟女的最大的冲突,不是说去哪儿玩的问题,而是说男的总是想去逛,女的总是想去买东西,恨不得见什么都跟白给的似的,拿着手推车就在那个地方买。
梁冬:那个奢侈品店,是吧。
吴伯凡:对。
梁冬: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吴伯凡:中国人一种就是现在旅游很多,就去买东西,但是前两天我去了趟东欧,那个导游告诉我说这一两年来发生了一个变化,大家买东西尤其是买那些奢侈品的人,那个量越来越少了,原因是大家都买过了,不稀奇了那些东西。
梁冬:都去买古堡了。
吴伯凡:就是想着卖房子,你们说得没错,现在都是要看看哪城堡可不可以买下来,哪有没有一块地,都是这样一种思维了。再一个就是说要寻找一种真的是非物质的那种体验。
梁冬:而且大家出去买地吧,都问一个问题:永久产权吗?
吴伯凡:对,在CBD买地啊,那还是70年产权。
梁冬:很可能没有。
吴伯凡:但是在那个地方是永久产权。
梁冬:或者999年。
吴伯凡:当历史都快淹没的时候,你那个地还没淹没呢。
梁冬:对,这个事情我觉得背后让我想起了当年日本人一模一样,然后大家都知道结果后来就变成什么样。那个时候日本人跑到华尔街,不要说买这个公司的股票,直接说连公司带这栋楼一起买下。
吴伯凡:当时日本有一句口号,“我们可以买下美国”,就是那种气焰嘛,很嚣张的那时候,美国人很害怕。现在你知道国外又开始出现什么“中国威胁论”,他们一个特别直观的感受,就是中国人越来越有钱,会不会把我们给买下来,就这样一种感觉,所以他才引发了这种西方媒体的一致的那种非常强烈的反谈。
梁冬:但是我们后来看到钱是一方面,德是另外一方面,不是说去买东西的就没有德,而是说如果你有钱你去买了,你如何与在地的这种文化和生态进行和谐的对接。很恐怖的地方在于,当我们以一种“我有钱了”,然后用一种报复性的自尊。
吴伯凡:报复性的购买,掠夺性的、报复性的那种消费、购买这种心态,这是有点可怕的其实。
梁冬:其实我觉得会伤害到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包括了人们对整个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人的看法,这一点是很可怕的。
吴伯凡:说回来,就说黄怒波买地这个事情,目前能不能买下来还是两说的,还要层层审批嘛,首先我们国家同意不同意,因为引起这么大的轩然大波了,冰岛政府它也要面对民意,民意同意才可能让他买。
梁冬:还有一些国际压力。
吴伯凡:对,这宗交易最后能不能成交还是个问题,但是它已经成为一个事件。
梁冬:说到这个地方我就觉得,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本来的公司或者中国政府,包括中国的央企、国企还有中国公民,在全球购买的不动产以及矿产等等,这种资源多了以后这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财产你如何保护它们的合法性和它的权利,因为它很分散,那个时候就不是个人的问题了,如果引发了一些争端之后,中国政府将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你想想看,它其实会是引发一系列可以想像得到的展望。
吴伯凡:随着中国到全世界购买一些资源、一些矿产、一些资源性的公司,比如说石油公司,甚至买一块油田等等,因为我们人多地少嘛,我们肯定要购买自己缺少的这些资源,但是目前在这样做的过程当中,首先第一个你肯定会面对反谈,面对这个国际社会的反谈。像近代史上,一百多年前是割地赔款开商铺,而我们现在就去买地了,它跟买一台设备、买多少产品那个象征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梁冬:对,我在今天节目结束之前,也特别放下了一个对未来的悬念:万一有一天中国的公民和中国的企业在海外购置大宗不动产的时候,出现纠纷的时候,中国政府如何保障这个权力?这其实是需要经验和智慧和一些整个国际社会的一个配合的,所以这个事情我觉得也一定会引发中国政府的一个思考。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230讲——本期主题:“畸形的高增长”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我重新恢复了一种伟大的生活传统,在我刚刚大学毕业去工作的时候,那个时候为了省一点饭钱,我会带一个便当就是盒饭到单位里面拿个微波炉饤(热)一下来吃,后来十几、二十年来每一顿中午都在外面吃。从前天开始,我又让我们家阿姨顺敏又给做早餐了,她很积极,早上六点多钟给我炒了一个姜丝炒肉片,然后再搞了一个青菜,我觉得非常好吃在中午,然后就很享受这样的一种生活,我突然发现原来每天自己带便当回单位吃饭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吴伯凡:这一下子……首先找回了吃午餐的感觉,第二,你省钱了,你出去怎么都不是这个价了,但是GDP就受影响了,如果大家都听你的话,那个CBD地区的那些饭馆那可能就不行了,他们就指着中午那一顿。所以问题让我想到说了好久,说了N年的这个GDP的问题,我们老在想经济总量……
梁冬:是怎么上来的呢?我们的GDP是怎么起来的呢?
吴伯凡:起来它到底为了什么呢?过去大家不是太爱想这个问题。
梁冬:不是有个传说吗?GDP低于多少之后经济就不稳了,民生就不稳了,它有一种像魔咒一样的东西,就低于这个很害怕了大家。
吴伯凡:有一种高增长的强迫症,我们就因为某种指标而感到安心,其实是更紧张了,万一达不到这个指标你就会非常焦虑。
片花:GDP作为一项指标是否已经取代幸福本身?成为我们追求的终极目的?什么是高增长强迫症?为什么说在GDP增长速度远低于中国的捷克,人们的生活品质反而更高?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价格低廉、无可替代的经典常用药品逐渐消失?为什么物美价廉的贵州旅游产品一直不温不火,而收费越高的旅游景点反而游客越多?因为追求增长,为什么会形成劣币驱逐良币、高价淘汰低价的市场环境?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畸形的高增长”。
吴伯凡:前不久我去了一趟东欧。
梁冬:全世界人都知道你去东欧了,而且还把脚崴了。
吴伯凡:捷克是原来的社会主义国家,现在它经济转型以后,经济发展了,在我们看来就是不怎么景气,GDP只有2.3(%)年增长,而我们都是“保八”嘛,是吧?8%、9%,这一下我们就是它的3到4倍的这样一个增长率。但是你仔细看他们的生活,他们过得还是挺舒服的,悠闲。
梁冬:一个下午一个下午的在马路边喝咖啡。
吴伯凡:喝啤酒。捷克是产啤酒的,啤酒之国,我们以为啤酒是德国人的技术,这一次我倒是学了一点啤酒史的知识,才知道啤酒的技术是捷克人发明的。
梁冬:是吗?
吴伯凡:是德国人把它光大的,而且得到了权威验证。前不久在大连开会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坐在青岛啤酒的总裁的旁边,就跟他聊起这个啤酒,他马上把我惊叹为啤酒专家,因为我说的那些东西,他觉得只有很少人才知道的。
梁冬:就是原来捷克人是发明啤酒的。
吴伯凡:对,啤酒是捷克发明的,“所谓的德国技术实际上是捷克技术”,他一听到我句话的时候马上:“哎呀,你真是专家啊!”我说原来啤酒是啤粥,很稠的粥,带一点酒味的粥,有点像醪糟那种,后来是捷克人把它变成液体,透明的液体,这是捷克的啤酒。比如说百威啤酒实际上是捷克的品牌,是五个捷克啤酒厂的工人跑到美国去建立了这样一个品牌。
梁冬:所以啤酒从本质上来说是个醪糟水了。
吴伯凡:对,而且啤酒的核心技术还是由捷克他们掌握的,而且它真的是很好喝。
梁冬:听完你(讲)之后我也成专家了。
吴伯凡:还有一个捷克的重工业是非常发达的,有一种轻机枪,二战时候每个国家都要用的轻机枪,那就是捷克生产的,它的重型机械,还有汽车工业,斯柯达就是捷克的品牌嘛。
梁冬:是吗?
吴伯凡:它毕竟还是一个全球性品牌嘛,是吧。后来是大众收购了它的很大一部分股份,它现在是属于大众的,但是它就是说在捷克那个地方也能产生一个国际影响的品牌。
梁冬:对。我们也有啊,吉利牌沃尔沃。
吴伯凡:关键是什么?它的人们生活的节奏、生活的水准是相当高的。当时有一个同去的人感叹说,“我还以为我怎么也不能说自己是弱势群体吧,但是突然发现我跟人家那种生活水准相比,我们其实是生活得很可怜的,我们住的这种房子,我们整个这个环境,我们这种生活节奏。”那个人他就说确确实实、真心实意都认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结果跟人家那种生活一比的话,那种生活环境,比如说它的河流。
梁冬:起码是干净的,它没有吃地沟油的,对吧?
吴伯凡:对,全民的医疗保险、教育是免费的。
梁冬:不用打破头去请幼儿园的校长吃饭,不管你混得有多高级。
吴伯凡:它手里头钱的确不多,布拉格的人均收入是900欧元(月收入),那也不低嘛。
梁冬:也不算太高。
吴伯凡:八、九千人民币。
梁冬:他们当地的房价呢?
吴伯凡:肯定是比北京这边要便宜得多。
梁冬:你看人均收入八、九百欧元,差不多八、九千人民币,房价比北京低。
吴伯凡:它的物价普遍要比北京低好多,关键不是在这,是他可以去比较放心的去花钱,因为他不用攒钱给孩子将来读书,没有,这都是国家负担的。
梁冬:会不会是为了给你们这帮中国游客洗脑,专门安排了一条特殊线路,当地人可能生活没有你们看到那么好呢?
吴伯凡:你能看到他那种精神面貌的,再说那个城市,我才知道我们现在到处见到的这种楼,火柴盒的这种楼,还有这种塔楼,他们都把它叫苏式建筑,是苏联时期,弄了半天我们跟他们同出一源,我们现在这种房子就是受苏联影响的。捷克人是在外城他是有这样房子的,但是他的内城是一栋都没有,非常漂亮的老式建筑。他们把那种建筑认为是很丑的、很糟糕的、很落魄的那种感觉,当时我就在想我们原来住的是他们认为很丑的、很落魄的那种房子里头,环境就不用说了。当然地域不同,它的人口很少,全国就是一千多万人,跟中国没法比。就这种状况让我重新在想GDP那种增长的速度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的增长速度是人家的好几倍,不是说多出百分之多少,是人家的好几倍,但是我们过的生活就这个目的、幸福指数,至少这两个数字之间是没有关联性的。
梁冬:你想这个多少具有一个比喻效应,我混了那么多年、走了那么多地方之后,居然觉得能够从家里面带回一碗干净的饭在中午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走了多大一圈!我突然开始害怕吃所有我们公司旁边的那些不管高级、还是低级饭馆的饭菜,都不敢吃了,而且我赫然发现,当我中午吃了自己家里带的饭之后,晚上胃口更好了,那就可以想象以前我在外面餐厅吃的,你可想那个油有多么让人感到可怕!
吴伯凡:刚听到一条新闻,是全国的好多医院一些有效的常用药断货,而且不是现在开始,已经好长时间了,原因是那些药厂不生产这些药了,治那种普通的病、常见病以很便宜的价格就可以买到的这种药,现在你买不到了,医院当然还可以给你治这样的病,关键是那个价格可能就要高出好几倍、甚至十几倍,这样GDP反映出来的当然是好事了。这些药之所以停产,是因为它们的价格太低、利润太低,10%的利润、20%的利润都给你的话,也没多少钱。
梁冬:我今天中午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是一个非常成功的西医的骨科大夫,他有些时候出去走穴做一台手术过万块钱,但是后来他发现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好,他跑到徐文兵老师那里去跟着徐老师学中医。他说他学完针灸之后,他会发现有很多腰颈的疾病,其实用针灸扎两针、用艾灸熏一熏,大概成本不到一百块钱就可以治好,而以前同样的疾病你要治下来最少一两万块钱。他说他觉得他这些年最大的醒悟就是突然发现,虽然他是一个很正直的西医师,他也没有额外的收患者的红包,但就这么收费下来,他也觉得给患者带来很大的压力。但是他告诉我,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他认为中医有可能将来会灭亡,就是这一种很便宜的用针灸、用推拿、用拔罐就可以治疗很多疾病的方法可能就没有了,原因就是因为太便宜。这个话我觉得他只能代表他的观点了,但是我听起来我很痛心,因为我感觉到现在这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高价驱逐低价这么样一个市场环境。很多消费者说我们要便宜的东西,但是你知道吗,他没有竞争力,他不能够给出中间商足够回扣的时候,这个东西就会消失掉。
吴伯凡:这个有一个例子,就是贵州的风景是非常好的,这是好多人都不知道的,尤其是赤水地区,它有好几百个瀑布,远古时期它发生了一个大的地质变化,使得那个地方的植被、那个地方的气候跟周围的其他地方是很不一样的,比如说它挨着重庆,但是那个植被、那种景观是非常不一样,但是贵州的旅游一致搞不起来。原因呢,现在我们看来说他们当地管理者的思想水平不够,他们是想通过低价来吸引更多的人去旅游,结果发现越低价越没有人去旅游,反而是像张家界门票涨了3倍以后,游客涨了40%。
梁冬:什么原因呢?
吴伯凡:原因是那些旅游公司、那些导游带团的时候,如果那个门票的价格越高。
梁冬:他的利润越高。
吴伯凡:他拿的钱就越多,你整个的门票低了以后,他带100人的团进去他也拿不了多少钱。所以经过旅游公司这一道以后,就发生了一个很奇怪的一个变化了,越低价的、越好的、价廉物美的东西卖不出去;价高、物也可能美也可能不美,但只要价高,中间的整个产业链上,掌控这个利益链的那个链主,具有主动权的这些人,他能获得最高的利润的话,那么这个生意就能够繁荣起来,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梁冬:所以据我所知,现在很多的西药零售价格可能是成本的最少10倍到15倍,那为什么它可以贵出那么多呢?其实就是为了中间的层层层层的利益,甚至去到了医生那里。我们都知道中国的医生看病诊费收入是很低的,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很好的政策,它限制了高利,就是说让老百姓也看得起病,但是由于整个外部环境的价格越来越高了,令到利益链条就产生了扭曲,许多医生的主要收入是靠药费的回扣,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那很多人就说,那行,我看完病之后我不在你这抓药,我到外面药房里去买药,行不行?于是就发生了一些情况,就是说,医院里面这些医生写的药写得极其复杂,可能拉丁文混着希腊文,你在外面根本买不到药,只有他们药房的人跟对密码一样的才知道。
吴伯凡:这是一套“无缝连接系统”,跟外面它不“兼容”,结果你只能在那个地方买。我们有时候说什么东西就是市场,市场就是好的。
梁冬:找市长不如找市场。
吴伯凡:市场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不要去用看得见的手去干预,殊不知这个市场本身你以为是看不见的手,实际上看不见的有很多手,他们在里头操纵。
梁冬:关于这个话题,我觉得可以待会再继续深入探讨一下,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GDP导向的思维方式促生了一种“只问手段不问结果”的畸形增长方式?对人类最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往往是没有经济价值的?为什么现代社会的发展模式就像一件徒有其表的“空雨衣”?过分强调增长的市场环境为什么会鼓励人们生产即扔的东西?经久耐用的产品为什么是不利于经济增长的?为什么说所谓经济繁荣,有时候就是巨大的人力和资源浪费?经济增长的质量为什么比速度更重要?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畸形的高增长”。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刚才我们讲到那个话题说,我突然发现带饭回单位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引发了大家对于GDP的思考,因为自己带饭很可能GDP变少了,我本来在外面吃可能吃100块钱,结果自己带饭可能10块钱解决了。然后就引发了一个新的讨论,就是以前我们总认为市场的“手”会让到那些价廉物美的东西变成主流,但是现在看过来,由于它中间的利润比较高,反而令到这个链条上每一个人都有动力的时候,它更倾向于价更高。
吴伯凡:对,所以医药代表他就不会去采购那些很有效但是很便宜的药,因为他赚不着钱,久而久之这个消费者被代表了,患者被代表了,因为医药代表他就是代表着,只有他要买这个药、下单了,这个药才可能流通出去,如果他不买,那你就只好停产了。最后你发现利益链上那些明面上都在抱怨,药厂说不赚钱,全国只有30%的药厂是盈利的,医生说自己的工资低、苦,但是你在另一个看不见的利益链条,看不见的分配机制里头,你发现他非常自如地、非常有效地在分别这些利益,所有就归终端消费者来买单,这就是说药价比出厂价要高出那么多的一个原因。
梁冬:刚才你认为是这个市场失灵所导致的,所谓的我们以为有一个看不见的、万能的市场之手可以调控,其实没有做到。我的观点其实是有一点点补充的,伯凡,我认为这恰好是因为市场不充分导致的,如果是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充分透明的市场,它的价格就会下来。
吴伯凡:医药跟其它商品有一个最不一样的特性,就是它的安全性的问题,它必须要有监管,必须要经过指定的渠道才可能达到所谓的安全性的要求,它说辞是这样的。
梁冬:对。
吴伯凡:所以它就不能够随便把这个牌照给你,只能通过这种所谓的专署渠道去买药,而且医院它本身也设立了一整套的“防火墙”,你刚才说的这种希腊文夹杂拉丁文的这种处方,它本身就是一种非兼容的一种机制,抑制性的东西是进不来的,它就能够保证这种垄断利益。除此之外,这就跟GDP有关了。
梁冬:GDP的导向。
吴伯凡:以增长为导向的这样一种思路,使得一种畸形的经济增长方式出现了,这种畸形的经济增长方式就是只问手段、不问结果。前面我们说了药它治好病这是它最重要的功能,至于它赚多少钱,老实说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说了对人最重要的那些东西往往是免费的,空气、阳光、水,但是最后就形成一种很奇怪的价值排序,越有用的东西就越廉价,越廉价的东西……
梁冬:越没人管,越糟糕。
吴伯凡:对,最后就消失,廉价药最后会消失,普通人用得起的药没有人愿意生产。说到这里我想起作家韩少功他讲的一个亲身经历的一个故事。韩少功他现在隐居在湖南某地一个乡村里头,有一年夏天的时候,他在睡午觉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后背有一个硬东西顶了自己一下,再一摸自己的后背的时候,发现自己后背有一个很大的硬块,他一下子惊呆了,因为他小时候长过一种疮,叫石榴疮还是叫什么疮。刚开始是一个硬块,后来就开始溃烂,它就像蜂窝一样的,就是很多小眼儿然后再化脓。因为这个后背跟心脏是很近的,它是危及心脏的,是很危险的一种病。他小时候得过这种病,折腾了他好长时间,他说差点没活过来,如果抢救不及时,现在他发现自己又长这样一种疮,他就非常恐惧。这个地方山好水好,但是医疗条件不好,他就马上筹划怎么赶紧第二天坐车回长沙去最好的医院,他算了一下,差不多这个(病)要治好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差不多要花一万多块钱,按医院现在的收费水平。就在那天下午一个当地的老乡来他家串门,他说起这个事,那个老乡看了一下说这有什么?我跟你去找点那个草药,他就去砍柴的时候顺便就割了几把那个草,回来就给他让他捣碎,像草酱这样的就敷在后背上。头一天发现有点软了,第二天就更软了,第三天逐渐这个红肿就在消失,一个星期以后没有了。他非常感谢这个人,你想这个成本可以计量出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医院里头受苦,一万多块钱。
梁冬:说不定都用上化疗了,你知道吗?
吴伯凡:对呀,说不定还要有医疗事故,那都是很难说的,在那个地方。
梁冬:在现代的医院里面,你进去就不一定能出得来,我告诉你。
吴伯凡:对。
梁冬:真的,首先是让你先做一次X光,然后照个CT,然后做个全身免疫系统筛查,最后再搞一次大面积的化疗、放疗什么的,最后你可能就折腾得很厉害了。
吴伯凡:对,他一定要把你花的钱搞到极致,最后就来给你治一治。
梁冬:治得好还可以。
吴伯凡:这种事情他很恐惧,他年轻时候得过这种病,他非常恐惧,而且在不花钱的情况下居然好了,他就非常感激这个人,那怎么办呢?他就想农村里头你给钱人家是绝对不要的,他就去买了几斤肉给人家送去,在农村里头应该说是能够接受的吧?人家坚决不接受,说我顺手割了几把草,这点事情你还买几斤肉来给我,这我绝对不能要。当时他就在想:真正对人有价值的东西它没有经济价值,他说出了一个很深奥的道理,它没有经济价值。
梁冬:对,不产生GDP。
吴伯凡:GDP是完全不会计入这件事情,GDP就最好是生这个病的人越多越好。
梁冬:说起这个事情,我想起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类似的事情。前两天我碰见一个人,这个人告诉我说他脚上长了一个瘊子,然后跑到那些各种医院里面做了各种又是冷冻、又是激光、又是消,花了好几千块钱,也没弄好,很烦恼。结果后来在我们诊所碰见了一个大夫,是一个江西的农村大夫,他们家十几辈行医,大家在交流,就举起例子说起这个事,他说哎呀,这算什么呀,你拿一个针——绣花针,把它烧红了之后直接在上面扎一下,扎两次,实在不行的话,拿颗乌梅拿陈醋泡一泡,夹着就可以了,后来就好了!当然这个事情可能对别的一个长瘊子的人不见得马上能有效,那么当时我也在想,你说这种事情它可能以后只能变成非物质文化遗产。
吴伯凡:一点绝活,甚至是有点不太主流的那种绝活。
梁冬:最后会一帮人视为伪科学,天天围追堵截,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然后就算了。
吴伯凡:比如说你开一个医院,你要是说有这样医生的话你也不愿意说实话,你说这个收费怎么收啊?你的房租那么贵,你各方面的税收那么高,你不可能去接受,这没法计费,就这样几乎是零成本,成本极低极低,而且他的治疗过程又非常地简单,你没法给患者一个交待,一个收费的交待。
梁冬:对。
吴伯凡:这就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梁冬:我还好了,有些时候我会搞一些义诊,尤其这些大夫他们本身也不是指着这个赚钱。那个大夫给我讲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他说我们家里面这么多年来有个经验,就是治病最好不要收钱,我说那你怎么活呢?他说实际上当你真正治好病的时候,你是不会缺钱的,就很多人哭着喊着一定要给你,一会送斤肉来,一会就把钱塞到你那就跑了,诸如此类。那我在想一个事情,不知道行不行能不能那么做,因为你到时候要给人开发票,要客户管理什么的,一会儿来查你。但是这个事情如果有朝一日,中国能够允许按效果付费,允许所有那一些不管用什么方法的人能够把病治好,然后让消费者自己愿意按他的方式去付费的时候,那么那一些诊费收的很贵的那些医院,它就没有生存空间了,但是这个事情可能遥遥无期。
吴伯凡:因为我们的经济增长的模式,我们市场所鼓励的一种所谓的商业模式都不是这样的,它最终是以盈利模式来衡量一切价值的。我们说商业模式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独特的客户价值主张,独享的资源和独善的能力,最后是有效的盈利模式。你没有盈利模式,前面价值很好,确实创造了价值,但是你收不到钱那不叫商业模式,风投是不投你的,因为他没办法把他投进去的1000万变成5个亿,他就不会投你。
梁冬:不过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想起前两天我们诊所发生一个事情,我们来了一个很好的一个针灸老师,他帮人家大概扎一次针左右,就能把肩周炎给治好了,但是他后来发现其实那些客户满意度并不高,我问他为什么呢?他说这些客户觉得这个太简单了。换句话来说,消费者自己也已经被洗脑了,说这个事情如果你给我弄个那么很复杂的东西,我觉得我好像很不值当。你才给我5分钟才不到的时间,虽然我好像好了,你知道很多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他一不疼的时候他就不觉得这个事情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吴伯凡:他觉得不治也可能好,他那么简单就弄好了嘛。
梁冬:对对对,所以这个事情很有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和怎么思考了。我总是觉得说人类对于生命和身体的东西,我觉得起码应该树立一个观念,就是许多的疾病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吴伯凡:查尔斯·汉迪写过一本书叫《空雨衣》嘛,他实际上就在说我们现代社会的这样一种怪现象。在英国有一个著名的雕塑就是一个空雨衣,远看好像有人,其实近看就是一个雨衣,本来应该是一个人披着雨衣这才是一个雕塑,但是你看那个雕塑就是个空雨衣,它是象征着现代社会里头只要雨衣,别的……
梁冬:人都不重要。
吴伯凡:不重要,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在我们经济发展当中……
梁冬:卖的就是皮相。
吴伯凡:亚当斯密当年写《国富论》的时候,他自己就那么说过,如果按这样一种追求增长的发展模式的话,那么人类的经济行为最终就会变成这样一种状态:不断地生产用完即扔的东西,这才是经济增长的唯一的来源。如果你用完不需要扔,长久的、耐用的那是不利于经济增长的。但是我们反过来再来想,你的目的是什么?经济增长是手段,我们要达到的福利和幸福是目的,而这个时候不创造经济增长、不用完就扔、不能够造成巨大浪费的,不管是人力的浪费,还是资源的浪费,通过这种浪费来导致交换和繁荣,这种经济是不道德的,这是不符合经济增长规律的这么一种增长模式那就是很糟糕的。他当年写《国富论》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梁冬:对,但是他也很无奈,就像当年研究原子能的人,当他意识到他最终会变成原子弹的时候,他也变得很无奈一样,所以一切的发展其实它也是一柄“双刃剑”。
吴伯凡:其实呢,这样一种“空雨衣”式的,只要手段不要目的的这种增长模式,已经在引起人们的反思。刚刚在大连举行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主题,就是“关注增长质量,掌控经济格局”,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话题的,就是“增长质量”,过去我们只是在强调增长速度,而不是增长质量。
梁冬:这个话题可以引发我们以后未来某一期节目的思考。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231讲——本期主题:当“冬至”来临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梁某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啊,这个小别胜新婚啊,是吧?第三季的这个《冬吴相对论》又来了。你说要不要做些改变呢,后来,我发现坚持比改变更重要。我们能坚持把这事情做下来,本身呢就是一个对自己的过去几年的一个礼赞。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还是吭吃吭吃的坚持做,是吧?
吴伯凡:嗯。
梁冬:当然呢,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必须要表达的就是说,我们之所以一直做下去的感受到来自于听众朋友们对我们巨大的精神鼓励。
吴伯凡:嗯。
梁冬:经常会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人,突然会冲过来说,诶,喜欢你的节目,然后就消失掉了。这句话呢,呵呵,就像甘露一样在你最绝望的时刻,然后呢给你一点点强心针,啊,维系着。
片花:在中国文化传统中冬至意义为什么会大于春节。什么是“洋冬至”?为什么圣诞节最早是起源于对冬天结束的庆祝?什么是创意的节奏感?中国人顺应时令的观念对创业者有哪些启示?什么是创业的三条法则?把握产业周期的机会窗口对创业者来说为什么尤为重要?为什么说方向比规模更能决定一个企业的未来?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当“冬至”来临。
梁冬:好了,说回来我们在录这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啊,我们在录的时候马上就要来冬至了。冬至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时节呀。在中国人的观念里面冬至相当于大过年,就是……
吴伯凡:冬至大于年呢。
梁冬:对,所以冬至这一天呢,它的作用性是比年还大的。因为呢从道理上来说也是……它是太阳离中国最远。
吴伯凡:太阳在南边的那个顶点,就叫南回归线。
梁冬:对。
吴伯凡:这个冬至之“至”呢是什么意思呢?它首先是顶点的意思。
梁冬:对。
吴伯凡:至高无尚的“至”啊,它就到了顶点,或者说也是到了低点,到了谷点。从那一刻起呢太阳就开始从南回归线往北了。
梁冬:对,所以呢,就用中国话来说,冬至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就是说,包括人体里面最内在的那个能量呢,之前的能量都是往里收的。到这一点之后呢,能量开始往外散。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时刻。所以我今天早上想的时候还在说,今年冬至那天我应该什么都不做,在家里面静坐一天。
吴伯凡:哦,你这还是跟过去皇上学的。皇上在那一天他是不上朝的。所有大臣也都在家里呆着,干什么呢?因为天地在那一天阳气是最弱的。你在那一天要感受到这个阳气。
梁冬:否极泰来,一元复始。
吴伯凡:对,对。在以前嘛,都是越来越藏了,冬就是藏嘛,收嘛。类似于阳气就往外出的那一个微妙的那一瞬间,所以呢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天,包括读书的人,过去中国的私塾它是没有严格的寒暑假。不像西方寒假、暑假。但是到冬至那一天,先生是一定要放假的。先生要不放假就不给钱,学生们这么开玩笑,是吧?为什么说起冬至呢?马上冬至过后,二十四号是平安夜,二十五号就是圣诞节。因为在刚刚西方文明传入中国的时候,在上海、广州,在这些比较早的接触西方文化的那种地方呢,把圣诞节叫什么?叫“洋冬至”。
梁冬:哈哈……这起的还挺好的啊。像番茄呀,番鬼呀,是吧?洋火,洋冬至……很好很好,这……我觉得,呵呵,他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把夷人的东西转化为自己体系里的一个更切入夹角。现在呢,就把冬至变成土圣诞了,这也……奇怪了,哈哈哈……
吴伯凡:哈哈哈……后来我发现这个洋冬至这个说法还真是有一些学问呢。可能说的人不知道。我仔细看那个宗教史的时候,发现了圣诞节就是起源于冬至,就在基督教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说过耶稣是哪一天出生的。但是后来呢就出现了一个圣诞节它是当地的,就是在中东那一带的人啊,他本来就有一个庆祝冬至的一个节日。
梁冬:对。
吴伯凡:冬至是十二月二十二日,但是明显的感觉到冬天即将结束,或者说冬天到了最冷的那个时刻,最冷的时刻也就是要变暖的时刻,要回暖的时刻。为了庆祝这个寒冷即将过去,就有了这么一个节日。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准确地说十二月二十四日,就是平安夜,就是从二十四号进入二十五号,它跟我们的守岁非常像,从十一点五十九分到零点的那一刻,那个是最重要的。它是一个一元复始。
梁冬:万象更新。
吴伯凡:嗯,就是那样一个瞬间。后来呢,因为基督教信仰里讲,耶酥是救世主的这样的一个形象嘛。他来到人间就意味着冬天要结束了。
梁冬:这其实就是一个比喻。
吴伯凡:啊。
梁冬:对吧?如果你不从宗教的角度上来看的话。
吴伯凡:嗯。
梁冬:人类,这么多年经过周而复始。因为它每年都这样的嘛周而复始嘛,一切有周期性的东西就可以预测。于是呢人们就预测在二十二号到二十四号这段时间里面有些东西要过去了,有些东西就要来了。
吴伯凡: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梁冬:对。
吴伯凡:我们现在城市化时代的人对冬天的感受不是那么强烈的。有暖气啊,有车啊,就把冬天基本上能屏蔽的都屏蔽掉了,确实也感觉到冬天不是太好。但是呢不像古代的人对冬天的那种感受。冬天意味着什么?你没法生产什么东西,只能吃留下来的东西过冬,所以是一个纯消耗的季节。如果冬天一直这样持续的话,那大家就很担心啊,就会饿肚子啊。所以那个冬天的结束对古代的人来说,那种意义比现代人要强烈的多。现代人是没法体会古代人的那种冬天即将结束的时候那样一种心情的。
梁冬:对。
吴伯凡:所以他们当时就弄一根树,这根树呢就把它点燃,然后烧,然后一群人呢就围着那个树啊就跳舞,这是一个在二十四号到二十五号交替的那一刻重大的一个仪式。后来有基督教这种信仰呢,跟这个古老的习俗结合起来就变成所谓的一个圣诞节。其实也是一个庆祝冬至来临的这样一个时节。
梁冬:所以叫洋冬至还真是有道理啊。
吴伯凡:嗯,对。
梁冬:这个事情呢,我觉得为什么今天我要从这个话题去思考呢?曾国藩曾经说过这个每日静坐四刻,体验来复之仁心啊。
吴伯凡:对对对。
梁冬: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啊。
吴伯凡:你静到极处就能感觉到阳气从内而外,从下往上这样升起的那样一种感觉。
梁冬:所以我以前碰到过一个老中医,他给我开了一个药,他说这个药啊,你吃到冬至那天就不要吃了。诶,我觉的很奇怪,我说为什么要这样呢?他说,这个药啊是进入到你的身体底层里去的。这个能量呢在冬至之前呢是一直往里走一直往里走,走走走走……到了冬至之后那天呢,能量就开始往外出了,虽然它介乎于零点已经很小了,但是方向很重要。我们看力啊,看两个东西,一个是看大小,一个是看方向,任何东西他的方向有些时候比大小更重要,因为他代表着未来。
吴伯凡:对。
梁冬:而且代表着趋势。
吴伯凡:创业也是这样。
梁冬:所以……
吴伯凡:我们看一个企业不一定要看企业的大小。要看他的趋势,他是不是代表未来的。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现在好多大企业我仔细一算他们的市值,弄了半天就是一般的互联网公司的市值了。很大的,我们过去说起来很吓人的一些企业。
梁冬:比如……
吴伯凡:也就是几十亿美金的那样的市值嘛。人人网上市的时候还是79.5亿,尽管现在跌的很惨,是吧?大小和方向你说的这个很对,创业也是这样,做事情也是这样,方向是什么?是阳是阴啊?这个东西很重要。
梁冬:是进还是出?
吴伯凡:嗯,对。
梁冬:所以呢,这个曾国藩呢就讲,他说他是每一天都有一个冬至,就每一天都有一个时刻属于冬至的。那一年呢,当然也有了。
吴伯凡:一年二十四节气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是吧?他是十二个时辰,是吧?
梁冬:就有某种重要的对应关系。而且很有意思,我有朋友跟我说啊,他说:你知道人的脊柱有多少个关节嘛?就背上这个。
吴伯凡:嗯。
梁冬:二十四节。所以呢就是有一些中医会借由按你某一个节上的点呢去看那一天病,当然这只是他们的一些经验传说,不见得有科学根据哈。但是呢我觉得这其实代表了一种很有趣的价值体系。这个体系就是中国人在对长期的自然观察里面,发现没有事情是可以永远坏下去的,当然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永远好下去的。
吴伯凡:所以说这个时令这个东西很重要。
梁冬:对。
吴伯凡:时令啊,过去老说时令已经是什么,到了秋分啦,时令。
梁冬:时间的命令。
吴伯凡:对。来自时间的命令,或者叫次序。英文中命令和次序是同一个词。
梁冬:那个词啊?
吴伯凡:order。
梁冬:order。对对,in order of。
吴伯凡:对。它就是要顺应这个命令,啊,遵守这个命令,也就是这个次序,是吧?创业的时候,我们说做房地产的是三条法则嘛,第一:地段;第二:地段:第三还是地段,是吧?一个房子的价值不在于它是建成什么样,而在于它在哪建,是吧?这个地段很重要,做企业的时候,这个创业也有一个法则跟这一样的。
梁冬:嗯,timing 是吧?
吴伯凡:timing。第一是时段;第二是时段;第三还是时段。ocation,ocation,ocation,这是房地产,创业是timing,timing,timing,是吧?你如果是没有遵守这个时令,给的你的命令你不去听,你自己不靠谱的去做的话,那实际上是没有用的。
梁冬:说起来这个事我想起来一个顺便讲的一点儿童教育的事情。前段时间我跟唐汉聊起一个事儿,他也做儿童教育嘛。他说很多父母都不知道,实际上小孩子在零到三岁的时候在发展出他的感受器官——嗅觉啊;听觉啊;对音乐的鉴赏啊,你对味道的记忆啊这种东西。他说很多父母在这个时候老要小孩子背唐诗宋词,去做一些后来在学校里面必然会学的东西,效果不好。但是呢,关键是他错失了很重要的时间窗口,这些时间窗口将会给小孩带来一个终身的遗憾。就有一些人一辈子对美食没有感觉,他就缺少了一种口福,好的食物在你那里不能引发你真正的幸福感。好的音乐也是一样,不能给你带来幸福感。
吴伯凡:他恰好是在那个时段需要培育的东西。
梁冬:对。
吴伯凡:你如果在那个时段不培育,甚至是抵触的话,那以后就不可能了。
梁冬:你再努力也没用啊。
吴伯凡:我们讲创业,讲产业周期的时候有一个词叫什么?机会窗口。这个机会窗口打开了,你抓住这个机会窗口,那你就起来了。如果这扇窗户已经关上了,你再来做就没用了。或者说,你再之前还在之后,像苹果搞那个Newton手持的那个电脑,弄得惨败嘛,是吧?你现在看起来它跟那个iPad差不多嘛,那个东西,但是因为那个时候天时不对,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天时不对,所以你做的总是没有用的。有些人比如说,他老失败老失败,后来成功了。这里头当然有经验的积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基本上是做同一件事情,但是在不同的时间窗口里头,他的显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梁冬:所以你会发现说,开花也是,它有节奏的,先是什么花,后是什么花,这叫花之信,它每年都遵守这个节奏,就是花是有信用的,他的信也是credibility。
吴伯凡:还有我们学地理的时候有个叫信风,是吧?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信风就是说不会失信的,它是很守信用的风,到时间它一定会来的。
梁冬:对。
吴伯凡:到时间它一定会走的,那叫信风。这个东西呢就是说顺应天时,这个顺应天时不是种田的人,农民他是要顺应天时,实际上做很多事情,包括管理我们的身体,用你们的话来说就管理你的生命资产,你实上要有一个timing概念的。
梁冬:说到此处呢,我想跟您说一下,广告时间到了。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
片花:冬至预示着怎样一种微弱而微妙的循环趋势?当经济陷入寒冬的时候,企业的经营者该如何在极寒中感受生机?什么是边缘竞争?为什么说真正的战略家不是用头脑而是用皮肤?甚至第六感去感知商业模式的?什么是创业者的素质?为什么说保持淡定并非简单的坚持信念,而是源于在混沌中感知未来,见人所未见的智慧?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当“冬至”来临。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跟老吴聊到一个话题,冬至来了之后呢,突然我们意识到时间是很重要的。这个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啊,人们对于时间的感受已经把它变成是一个视觉化的、钟表的东西,或者是呢只是在你的iPhone或iPad那个留言记事版里的一个事,但是实际上这些东西都不是真正的时间的概念,我们认为时间其实是一个蕴含在所有事情下面的一种周期性的一种节奏感。
吴伯凡:节奏和旋律。
梁冬:对。这种节奏和旋律如果我们把握的好呢,我们就是一个走运的人,如果你把握不好呢,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吴伯凡:嗯,对。说到这里,我那天正好看了宋朝的一个哲学家叫邵雍。
梁冬:他是邵康节。
吴伯凡:对,邵康节。
梁冬:哇,这个人很厉害啊。
吴伯凡:他据说算卦是一把好手。
梁冬:对。
吴伯凡:他写了两首诗,关于冬至的,我就一下子觉得这个诗写得……以前也看过,没有觉得他……
梁冬:那是因为你自己内在的生命节奏时间点没到。
吴伯凡:对,当时我就批了几个字。
梁冬:显得很高级的样子。
吴伯凡:我给批了两个字,叫极致。一个当然是说他能够把这个意义表达得极致了,还有一个就极和致嘛,我们有时候对极和致的理解是不清楚的。
梁冬:对。
吴伯凡:北极、南极那个极,你要达到那个极点,达到那个致点,他是对这个东西的理解。
梁冬:好像极跟空间有关。
吴伯凡:对。
梁冬:致呢跟时间有关。好像是这种感觉。
吴伯凡:无极,太极,是吧?那个极。
梁冬:都是空间感。
吴伯凡:他是这样说的,就是说:“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就是说阳气在最微弱的状态下,他启动了,但是万物呢还没有生长,还是在冬天里头。所以呢,这个时候“元酒味方淡,太音声正希。”这个酒啊,就是那个最纯正的酒啊,味还是淡的,但是它已经在开始发酵了,它已经开始在以一种我们看不到的方式他在酝酿。太音声正西,太音就是大音嘛,大音希声。
梁冬:哦,哦,太音。
吴伯凡:它的声还是很稀的,稀薄的那种声音,“此言如不信,请更问伏(包)羲。”如果你这个不信的话,你就去问伏羲去。伏羲就是发现八卦的,是吧?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太极图的。
梁冬:他说什么呢?
吴伯凡:就是人心和天心最好的状态就是说我们心的状态能够跟天心接在一起的那种状态。打一不是太靠谱的比喻,就是你这个电脑跟互联网,你上网啊,你连接通了,这个时候你只是一个终端而已了,我们以前讲到这个事情嘛,你的心只是宇宙的一个终端而已,但这个终端……
梁冬:一个节点。
吴伯凡:但这个终端通过一种看不见的一种……
梁冬:无线上网。
吴伯凡:对,无线上网,一种打引号的“wifi”。你上网了,跟那个东西接通了,这时候你的力量就不再是你的力量了。
梁冬:对。
吴伯凡:它是整个宇宙的力量。
梁冬:可以参与宇宙的云计算了。
吴伯凡:嗯,对。所以呢,冬至它要你感受到的是什么呢?就是说,这种在一坛好酒还没有变成好酒之前,它已经在开始动了。你手举着,刚刚开始有些微弱的音符在起步的时候,就那种状态,你应该抓住那样一种状态,这是第一首。第二首呢就是说:“何者谓之几”,几就是几何的几啊,应该读几,就是很微妙的那个苗头,你不容易看到,但是确实存在的那种微趋势。“何者谓之几,天根理极微。”就是很细微的。“今年初尽处,明日未来时。”这是冬至,是吧?差不多这一年要过去了,但是呢明年还没有到。“此际易得意,其间难下辞。”说在这一个时刻容易得到某种意味,但是要把他写下来,说出来,很难说。“人能知此意,何事不能知。”当你知道那种最微妙的那种苗头的时候,你什么事情都能够知道,我们看事情都时候已经长成参天大树那种状态的话,那就没有意义了。有一个管理学派啊,他就讲边缘竞争。什么叫边缘竞争呢?他就是说,是在那个混沌和有序的那个边缘。好像是有序,但是呢又是混沌的,好像是混沌的是有序的,那个状态下那就叫边缘。你要知道那个边缘,那才叫战略。如果是纯粹混沌的,你是没有方向感的,如果那个大白于天下啦,那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就是那个趋势天下人都知道了,你不可能从里头把握到战略机会,战略机会是什么呢?就是那种你看到了,别人还没有看到,很不容易看到那种苗头。而在冬至这个时刻,恰恰就是一个阶段过去了,另一个阶段还没有开始,但是它已经开始了,就那样一种状态。当你在这个得其意的时候,你什么事情就能够……你会把握先机。所以彼得森就在讲那个系统思维的时候,他举一个例子,过去那个水龙头啊是拧的嘛,不像现在一打开一关上,是吧?它是拧的,拧的时候你倒一杯水,你要正好把这杯水要倒满,你一定要掌握在哪一个点上你要开始往回关。因为它关的时候不能马上关上继续往下流水嘛。关,关……关住的时候正好是那个杯子装满水的那一刻。你要把握那一个点,那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等那个水已经装满了再来关。它已经溢出来了。
梁冬:已经晚了嘛。
吴伯凡:已经晚了嘛。就我们做的很多事情的时候要把握这个机,这个苗头。
梁冬:你看为……这个东西是个很好的比喻。你说它为什么能够别人早一点开始关,然后关到最后的那个点就正好抵那个点上呢?这个事情的本质在于你的内在心理面是有个节奏感的。这个节奏感跟那个水龙头的流水的节奏感是同频的。
吴伯凡:对。
梁冬:其实你做的事情呢并不是关那个水龙头,而是捕捉你内在的那个节奏感里面的那个点。所以重点不在于往外看,而是感受内在自己的那个旋律感。
吴伯凡:或者是把你的旋律感,你的节奏和外物的节奏达到一种合一的状态。
梁冬:对。
吴伯凡:你这个所谓的分寸感的把握啊,拿捏啊等等,其实都是为了感受那个意,得到那个意,得到那个机,如果你是一个很粗糙的那个状态的话,你内心是很粗糙的你就不可能感受那个东西的去了,为什么今天要讲这个冬至这个事情啊?我最近啊出去出差的时候碰到总是大家又开始谈一个词儿了。
梁冬:冬天来了。
吴伯凡:冬天来了,各行各业。比如说,光辐产业很火爆的,到处都是在搞光辐,太阳能,一下子就陷入寒冬。还不是一般的冬天,还有电子商务,是吧?电子商务团购大家都知道。
梁冬:我们前段时间讲过的,是吧?
吴伯凡:诶,我们夏天的时候讲团购,说今年的冬天来临的时候他们也跟着要冬天,果然是如此,啊。还有这个B2C现在已经陷入寒冬了,哪怕是现在目前特别火爆的一些网站也遭遇到很大的问题。比如说凡客什么的。更不用说现在兴起的好多垂直的电子商务网站,问题大的很。第一轮投资到不了,拿到第一轮投资拼命地上规模,拼命地造势,结果第二轮来不了,你马上就进入冬天了。还有应该说跟冬天没有太大关系的传统产业,诶,现在也陷入冬天了。我前天在广州的时候碰见一个专门给这些家电厂商供应重要零部件的一个企业的老板。他告诉我说,目前好多生产空调智能设备的这些厂商的开工率也就是百分之四、五十。昨天我就听到一条新闻,美的裁员百分之四、五十,就裁员啊差不多一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追根溯源又是跟房地产有关。房地产现在已经……也可以说是进入冬天了。广州市今年计划拍卖500亿的土地,到现在为止,只拍出了一百四十几亿,还差老远了。是因为它是土地供应商,这个开发商现在不买地了嘛。所以各行各业现在大家都又在谈论冬天了。我们以前……09年的时候谈冬天的时候,后来才发现那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冬天。刚刚好说好像有点冷了,一下子就热了,但是今年呢它是一点一点的来的,好多产业,不管是互联网还是传统产业一点一点的来,大家都感受到这种冬天的寒意。所以呢如何感受冬天,仔细地一看,你大而化之是冬天,但冬天的时间段也是不一样的。
梁冬:对,一九、二九、三九、四九,是吧?
吴伯凡:嗯,一九二九是怎么算的?就是从冬至开始才进入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一共是九九。
梁冬:九九八十一天。
吴伯凡:也就是说冬至虽然是回暖的时节,它恰恰又是最冷的时候。
梁冬:最冷的还没有来,其实。
吴伯凡:对对对。但是呢阳气已经开始,就是说它是两个并行的过程,就是太阳已经开始在回暖了,但是它有一个滞后效应嘛。虽然是从南回归线往北在移,但是呢,它是在一个谷底的嘛,这个缓慢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恰恰又是最冷的时候。数九寒天的时候能感受到这种阳气开始往上浮,这是一种很高超的伦理,一说起说谁……互联网里头好多人运气不好,当年如果坚持一会儿,不管是企业还是个人,最后都会很发达,结果呢他们就被留在冬天里了。原因就是他们感受到了寒冷,但没有感受到那种阳气浮动,就不知几,我现在发现这个所谓的战略啊,什么什么商业模式啊,这些都是一种很理性的一种表达。你是用一种知性设计呀规划出来的。但是真正的战略家,真正的能够感受商业模式的人,他不是用头脑,是用皮肤感受的,甚至是一种超感官--第六感官。他就知道这个机会,就是别人完全还沉浸在一种相反的状态里头,他感受到了。我觉得这是创业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素质,如果你没有这个素质的话,那是很难的。
梁冬:在这点上来说啊,老吴,我感觉呢好像冬至还没有来。虽然天地的冬至差不多十二月二十一、二十二号就会到了,但是从经济的角度上来说,冬至还没有到,冬至之后的寒冬还远着。你理解我的意思嘛?因为政策出台到产生所有人能感受到的变换,它其实是有时间效应的。
吴伯凡:还有一个后果延迟啊,我们以前讲过后果延迟,就是我们洗澡的时候调那个水啊。
梁冬:我们感受冷热马上就感受到了,一秒钟就知道烫了还是冷了。但是呢,你扳这个水龙头,你扳了之后呢,可能要二十秒之后它才会变化。
吴伯凡:对啊,它效果延迟,但是你的反应是不延迟的。所以呢,你感觉到特别凉。你就用猛药使劲的加大热度,搞什么像那种四万亿的猛药,喔,往里头加,但是……
梁冬:当你真感到热的时候……
吴伯凡:真感到热的时候就烫的要死了,你就感觉往回扳,但还不够凉,还不够凉,还不够凉,一直要扳到这边的时候,哦,感觉到凉的时候又不行了,就来回叫折腾。我们说不折腾啊,其实是需要智慧的,需要淡定的。
梁冬:对,淡定这个词啊是需要自信,才不会……你要充分地自信才能感受充分的淡定。
吴伯凡:对啊,说这人很淡定,他有些时候他只是一个麻木状态,是一个非感知的状态。
梁冬:另外一种是高级的。
吴伯凡:他能够在这个凉水当中,能感知到某种还没有来的这种热意,是吧?他也知道这个效果延迟的问题。就像说那个冬至,它其实是……一个是冬天的顶点到了最后了,按照理论上说它已经是……
梁冬:开始热了。
吴伯凡:要开始热了,但是要到真的要热起来……
梁冬:还得有个八十一天。
吴伯凡:八十一天呢。而且这不是一种简单的信念问题,你是能感受到那个阳气已经上来的。
梁冬:所以要足够的安静。
吴伯凡:对,所谓的智慧叫淡定啊,就是要同时感受到一种现象里头,一种状况里头的相反的东西。不是去说服别人或者说服自己说:要坚持,要淡定!不是。你已经感受到了那个东西,虽然是很微弱很微弱,你已经感受到了。如果没有这种感知力的话,你没法淡定的,要不就是迟钝,要不就是一惊一乍,惊慌失措。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最后就是一个折腾的状态。
梁冬:对,今天我和老吴我们聊的这个话题就是讲到关于冬至这个事情,由这个自然界的冬至联想到了这个经济的冬至。我自己的判断呢是冬至似乎还没有到。最可怕的事情我现在看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大量的资本在外移,我们可以看到本来在投资到中国的一些外资也在撤资。另外呢,美元在突然翻转,已经出现十二个人民币对美元的跌势了,这个事情呢我觉得它代表着一个很值得我们好好分析的一个现象。那么到底是什么呢?或许过一段时间我们还会和大家展开来详细地聊。今天的节目就是这样,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232讲——本期主题:在家私奔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都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较早之前呢,我们常常谈的一个话题,就讲到淡定这个事情。由于冬至呢我们看到哈……冬至呢其实已经一元复始,阳气开始升腾了。但其实呢还是要有八十一天的更冷的日子。很多人呢,不是在冬至,而是在冬至之后,感到了真正的绝望。但其实从冬至那天开始,阳气已经在来了。因此我们就讲到一个话题,做人要淡定。虽然很冷,但是你要保持不冷的心,要感受到热正在来,它不是一个知识,而是一种感受。
吴伯凡:嗯,不是简单的信念。我要坚持,我要坚持。不是,它已经知道这个东西要来了。它已经感受到了……
梁冬:所以才有充分的自信。我以前不了解什么叫“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这个东西我现在明白了,就是你之所以能够淡定,这不是信念问题,而是智慧和感知的问题。
吴伯凡:对。
梁冬:你能不能够同时感觉到冷和热。
吴伯凡:对。你“见人所未见”了,所以你才会淡定。当别人都在惊慌失措的时候,你知道那个结局,你知道下面的剧情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你就不会惊慌了。就像一个电影里看过一部惊悚片,你第二次陪人看的时候,也就不那么惊慌了。
片花:为什么私奔会成为2011年度关键词之一?为什么说私奔、跳槽、移民在本质上是一回事?为什么说境由心生?仅靠改变环境并不能带来安全感。什么是情景规划?人在做出“位移”选择之前,为什么应该仔细演练评估结果?为什么说有时候先动就是乱动,转型就是折腾?机会为什么不属于反应过快不够淡定的人,听风就是雨,盲目跟从和审时度势、当机立断有什么区别?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在家私奔。
梁冬:说起在前两天我诊所来了两人,这人特别有意思。他说他是美国回来的华人。哟,我说你去美国多少年?他说去了十年了。我很好奇啊,我说现在很多人都在办移民呐,你跑回来干什么?!他说因为美国比中国现在差多了,根本没有机会,我觉得回到伟大的北京首都多好玩呀!哇,那卡拉OK,在美国哪有那样的卡拉OK呀?哇,那酒吧那热闹,我看连你们诊所都弄的那么好。我就觉得很有意思,因为他显然呢是“反者道之动”的。当很多人在移民的时候,那一些前些年移民的人现在在悄悄回流。我不知道他回来是不是春江水暖鸭先知。于是呢我就很好奇地问他,我说你怎么判断现在这个情况。他说实际上有很多人的移民呢是一种不安全感,但是当他出去之后,他真的了解了一个中国人在外面的生活之后呢,他知道他其实永远不可能离开伟大的祖国。
吴伯凡:呵呵……现在一些媒体到了年终的时候,就要搞关键词。其中我看好几家媒体都起了一个关键词,叫“私奔”啊。诶呀,我说怎么会想到这个词呢?我认为不就是一个闹剧吗?王功权的一个闹剧嘛。
梁冬:前两天我才知道,原来王功权跟我同一天生日。哈哈哈……
吴伯凡:哈哈哈……那么你是不是也有私奔的潜质啊?
梁冬:当然,我还跟李开复同一天生日。哎呀,很奇怪,所以我顿时对于十二月三日这一天出生的人的性格有了分裂的看法。花开两朵,回到这一枝……
吴伯凡:私奔是一种什么状态呢?就是说不愿意在你所法定的位置上呆,偷偷地不辞而别的去寻找一个乐土。
梁冬:结果是什么呢?私奔是要回来的,是要付出代价的。哈哈哈……
吴伯凡:就你的不安全感,就你的那种烦燥,所有这些东西都因为你当下的这个东西,你很抵触。所以你就会产生一种非常夸张的想象:啊,在那个不是此处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相反的。这地方……
梁冬:不安全。
吴伯凡:不安全。那个地方就一定安全。你现在不快乐,那地方一定快乐。但是你到了那个地方,你也发现,境由心生,境随人走,是吧?你如果是……
梁冬:本身是个拧巴的人,你去美国你还是个拧巴的人,哈哈哈……
吴伯凡:你的境是你自身携带的一种状态。所以弄了半天,你发现这个私奔,其实是一个……
梁冬:是个伪命题。
吴伯凡:诶,伪命题。那个我们读的《诗经》里头最早中学课本里头什么“适彼乐土”嘛,是吧?古代人就在想一个“乐土”,这个地方不好,要到一个“乐土”去。其实你发现,你去了才知道那不是个“乐土”。关键是什么啊?就是你决定“私奔”之前,你对自己“有什么”和“要什么”真正做好了评估没有?你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的话,你发现你到哪儿可能都是问题。不管你是“私奔”也好,还是跳槽也好,还是出国也好。可能都遇到同样的问题。
梁冬:对,我们表面看来,去年有很多人在想着要跳槽,很多人想要“私奔”,还有很多人想要移民。这三件事,实质上本质上是一件事儿。本质上就是你对现状不满,你老以为别的地方好。于是你觉得说你可以“屁股决定大脑”,你换个屁股坐的地方之后呢,你的大脑就会换了。后来发现说不是这样的。当如果你真的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内在的安全感没有解决的时候,其实你是无法解决这一切的。这两天我在看那个克里希那穆提。克里希那穆提就讲到,什么是恐惧?他说,恐惧的其中的一个原因来自于我们对于陌生的不接受。我们对熟悉的东西是不会恐惧的。比如说,我们每天生活在北京这样的空气下面,我们不恐惧的。反而我前两天跟我老婆说我们要去趟日本,她吓得要死,她说:日本核辐射哦!结果我有朋友刚从日本回来,日本人说:来北京他们吓得要死。哇!北京的空气哦!这件事情是什么?重点就是不要老觉得别人的地方怎么样?这个地方怎么样?不重要!看问题,你活在当下,活在当下就行了。
吴伯凡:但是呢,最近确实啊很多媒体都在说移民。他们为什么要移民?我看到这样的标题不止看到三个了。移民呢,就是改变身份嘛,改变位置嘛。从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还有呢,还有内在的这种“私奔”。在产业里头的“私奔”。比如说,我是做实业的,发现做实业很难。赚点钱,两个点三个点的,然后怎么怎么汇率一改变,一下把那个点给吃掉了。或者是你……
梁冬:打点各种人等。
吴伯凡:你做制造业的,发现这个原材料在涨价。结果就囤积好多的钢啊铜啊……结果过两天一下子一掉,发现你这一年白干了。发现做期货比那个做实业啊要赚钱多了。所以呢,好多人开始从实业“私奔”到虚拟经济当中。有很多了。但是你发现没有?现在做PE的,全民PE啊,到处……日子也很不好过。随便一个很不靠谱的项目资金就开始涌进来。现在……
梁冬:现在钱多人傻,你知道吗?但凡是一个肯说“我愿意干活儿”的人就能拿到钱。
吴伯凡:所以就是这种“私奔”也好,移民也好,跳槽也好,不是说不可以啊。移民永远有,跳槽永远有。
梁冬:还有很多人移民到中国来呢,现在。
吴伯凡:呵呵,对啊。但是呢,就还是那句话,就是你在做“位移”这个决定的时候。真的要好好评估一下自己。“位移”以后,是不是真的是“人挪活树挪死”。
梁冬:说起这个移民这个事儿呀。前两天呢,我们几个搞中国文化传播的人聚到一起。其中有一个朋友就想……说要移民。我就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天天在这边“之乎者也”,你天天讲刮痧、拔罐。好了,结果你把你儿子弄到外面去之后。过两天你儿子感冒发烧之后你给他刮痧,结果呢,他跑去学校投诉你。
吴伯凡:虐待。
梁冬:对啊,说你虐待他。又或者你跟他讲中国文化的时候呢,他一个“F”转回来给你!一点都受不了,是吧?然后呢,用一大串的英文,来令到你非常的手足无措。然后呢,你跟他说,不要寒凉。结果人家打开冰箱拿牛奶来喝。喝完之后说,身体还倍儿棒!真的也没事。就像前两天我去丹麦,我发现人家丹麦人都是喝冰牛奶,人家也不会有脾胃着凉,活得也挺健康。所以,我就问我这个朋友,我说你天天在这儿搞传统文化,你一辈子这样,你有可能因为移民令到你的父子关系完全决裂,你变成你儿子的这个敌人,你儿子也变成你的敌人。这种事情你有没有想过?讲到此处的时候,他的内心移民的激情就瞬间冷却。
吴伯凡:做企业管理有一个方法叫--情景规划。什么叫情景规划呢?就是,非常细致地想象一个情景,就像是一个沙盘。在头脑当中,甚至是用一个很现实的场景。我做这个决策,将下一步引来一系列的变化,这一个变化又引来一系列的变化。最后的那一个结果是什么?反复地演练,在沙盘上演练。你猜会发现这个决策它到底对还是不对?这样呢,他就减少了一个什么东西?就是我们决策当中的这种非常高的那种代价。当你不去做情景规划的时候,你用什么来证明你的对错啊?就是用实际的真金白银去证明你的对错。而且呢还不仅仅是真金白银。还有时间成本,有机会成本,那个机会窗口嘛它就在特定时间给你打开的,一旦关上了,你再有……失去的不仅仅是钱,所以这个情景规划很重要,哪怕是你不用这种方法去管理企业,不妨管理一下自己的生计,你的各种选择,是不是真的你这个决策是对的。
梁冬:说到这此处呢有很多朋友现在在搞投资移民,投澳洲啊,投美国啊,拿个大概五十万美金到一百万美金左右,在某个地方参与某个项目。但是呢,你有没有想过,美国政府没有对任何一项这样的投资做出担保的,过两天那个项目突然变的没有价值了。这个时候呢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美国你要打官司,要请律师的,很贵的。然后呢那个时候你在美国没人管你,回到中国,留守在这里的同胞说你当年不是已经出去了嘛?你干嘛还回来跟我们抢饭吃?哇,你夹在太平洋上,出不去回不来,那种感觉!这叫情景设置。你想一想那种情景。
吴伯凡:97年之前,香港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嘛。很多人就是因为对未来的陌生感,是吧?
梁冬:产生了恐惧。
吴伯凡:产生恐惧了。然后这个恐惧下来就作出一个决策,就是我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它就一定比……
梁冬:这个地方好。
吴伯凡:诶,对,其实弄得后来那些没有钱的,懒得动的人,最后发现也省了很多麻烦。
梁冬:对呀,我这次欧洲不是去了四个国家,去看他们的睡眠产业嘛,我后来发现在瑞士、奥地利、意大利、法国,最偏僻的乡村都有那么几家中餐馆。哇,那些人……那些老板娘那个脸上的沧桑啊!有一个餐厅的老板跟我讲起来当年他在北京的时候,也算是人物一个。哇,他当时的同年代的人,现在在北京可能有些已经央企的老板,有些已经是上市公司的主席了。他现在那边做很小的餐厅,还兼具送菜,那种情形啊,所以呢做人要淡定,不要看所以人都在移民的时候,您呢也跟着去移民,是吧?在所有人都在提倡移民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作为传媒一份子有这个责任告诉你事情的可能的另外一个方向。
吴伯凡:所以有时候先动优势啊还不如乱动呢,先动就是乱动。转型转了半天,最后你发现是在折腾。
梁冬:转型就是转折。
吴伯凡:我有一回跟你经历差不多,不是在饭馆里头,是在飞机上头就遇到一个1982年出国的一个人,你想当时他出国的时候,那种荣耀感……
梁冬:享受着大家嫉妒的眼神。
吴伯凡:对呀,他那个护照到处给人看,结果呢,临到出国的时候,护照都变成旧护照了。中国人那时候都没有护照嘛,有一个护照都给人看嘛,是吧?炫耀嘛。
梁冬:绝大部分的人不知道护照和签证是什么关系。
吴伯凡:对,那一次我碰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在19年以后了,他回了一次中国,他一下子非常非常地失落。因为他当时是精英嘛,他是上海人,从上海出去的,这种失落感是很可怕的。因为他是抱着一个愿景到那个地方去的,发现自己奋斗了十几年以后呢,回来,诶,有一种破产感,就是自己折腾了半天,那些人都没有动,而绕了半天回来一看,这些人反而是比他过得要好。他很沮丧也很羡慕地讲起他的这些没有出国的亲戚、朋友、同事那样一种状况。而且你想想,美国虽然是个移民国家,但是华人毕竟只有极少数的像骆家辉这样的人,是吧?你想他们那种生活的压力我们说压力压力,我觉得压力还是比他小多了。就飞机上发的那些免费的饼干啊什么东西他都留下来。后来我确实不爱吃的很难吃的那种东西,我说这个我没有动,我可以给你,他也真的就收下了。说了一句我拿回去给我孙子吃,我当时我……就我替他……
梁冬:悲凉。
吴伯凡:有种悲凉的感觉。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梁冬:当然了也有发展的不错的。
吴伯凡:发展的不错的。但是,就说盲动有时候很可怕的,就是你听风就是雨,跟那个当机立断,跟审时度势不是一回事。反应过快的、缺乏淡定的,机会往往不属于这些人。
梁冬:所以就是我觉得,大家在提到私奔,提到移民的时候呢,往往反应慢一点的人呢也不见得是坏事。你说我现在没有机会没有钱出去投资移民,可能过几年你会为此感到庆幸,是吧?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说产业领域的私奔尤其需要淡定?什么是在地移民?企业怎样通过重新定义商业模式来改变境遇,实现产业转型呢?为什么说很多时候在原地就可以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在家私奔。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呢我们跟伯凡讲到一个话题啊,就是2011年的年度关键词呢包括私奔。但是这个私奔呢不仅仅是说一个家庭里面你个人跑出去的私奔,它其实有更广义的概念,有人的移民也算是一种私奔;有一些人呢盲目地在这个自己的产业里搞产业转型,也算是私奔。所以呢,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就是,私奔是需要淡定的,否则的话,你奔出去之后你突然发现一大堆东西还在后面,你又奔回来了,那就很丢脸了,是吧?
吴伯凡:对对对,有的企业,尤其是好多做传统产业的。要不就去搞PE(私募股权基金)嘛,是吧?自己原来那点产业觉得做了很吃力了,就卖掉,然后有一笔钱了,然后就去搞PE。
梁冬:最可笑的才是买各种文物古董,伪装文物古董,很可笑。
吴伯凡:那个非常可怕,现在那个假的,就各种各样的那种文物古董,包括那些……
梁冬:假普洱啊,号称几十年的普洱啊、酒啊什么都有人在炒,是吧?
吴伯凡:玉器啊,又是什么沉香啊什么,其实那些东西是非常有限的嘛。现在大量的资金涌入以后,一定会泡沫的嘛,肯定是供不应求嘛,一样的。所以有时候你才出虎口,又到狼窝这种情况很多的。还有的人说:哎呀,做传统很吃力,我是不是要转一下,转到那个互联网,虚拟经济,结果血本无归,也有很多。我觉得就是说过去有一种叫在地移民。就是你在这个地方,移民,就是说貌合神离,就你还是好像是在做原来的东西,但是你重新定义了这个东西,你用不着从外在的这种空间呢形态上来把自己变一个位置,而是不动,表面上是不动,实际上已经实现了一个转型。
梁冬:这事说起来我想起一本书,台湾翻译的名子叫《陋室旅行》。
吴伯凡:就在自己的陋室里头。
梁冬:对,然后在大陆里好像翻译成叫做《在自己的房间里旅行》。翻译的高下一下就看出来,是吧?然后讲了是一个什么呢?讲了一个欧洲的旅行家,他是全地球第一批坐着热气球横跨欧亚大陆那么一个人。有一天呢他在准备离开自己家去重新展开他的旅程的时候呢,突然发现自己的家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于是他就用一种像旅行者一样的角度,就像参观莎士比亚故居一样的心态呢,来看待自己的房间,然后看见房间外面的窗户的那个小鸟,看见这个床啊,想象当年在这个床上发生的一切啊,诸如此类。就像我们去看莎士比亚的故居那样一样的心态。于是呢,他就写了一本书,蛮有趣,我觉得这本书呢特别好地可以回应你刚才讲的叫在地移民。其实呢,是身未动,心已远,你可能还在做表面上一样的事情,但是呢你已经完全换了一个心法,于是,就换了一个世界。
吴伯凡:嗯,类似我们参加商业模式评选。
梁冬:评选。对对对。
吴伯凡:有一家企业嘛挺有意思的,它就是做洗衣服的,连锁洗衣。这个产业是传统得不能再传统,当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创业的时候,加盟一个连锁洗衣店,交十几万、几十万的加盟费,啊,就干起来了。但是,据那个老板跟我讲,说这种大部分都要死掉的,他看到这些新开洗衣店的人,心里都有一种悲悯的感觉,知道他们是最后就是血本无归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现在在这个行业里头,由于进入的门槛不高,导致整个产业的产能过剩。但是呢,只有干了以后才知道这个产能过剩,他自己也做这个行业的,用了很长时间才了解到这样一种状况。所以他就重新定义了他这个行业,我们看到的洗衣店都是一进去都有一台巨大的洗衣设备在那个地方,你想想,那台洗衣设备这个成本是很高的,你要把这个钱给赚回来,那个利润都很低了,你一点一点的赚回来,那得好几年的工夫,甚至是永远赚不回来。但他的那个店就不一样,进去以后没有洗衣设备,就是收衣服和发衣服,收来这些衣服干什么呢?就是集中拿到一个大的、有洗衣设备的,按他的说法是一拖四,一台洗衣设备至少可以拖四家……
梁冬:连锁加盟收衣服的店。
吴伯凡:收衣服的店。这样他集中生产的时候,它产能利用就高嘛,不用占压那么多的资金,然后它连续地运转,甚至可以用这种近似于工业化的方法,进行某种规模化的生产的时候,它成本就比别的地方要低嘛。这是一种,起码第一步就把它跟一般的洗衣店给区别开来了,一般的洗衣店有冗余性能、冗余成本,它没有,这是第一步。但是这个算不了什么太大的创新。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来这儿洗衣服的人实际上不仅仅是一个有脏衣服的人,他还有很多需求。比如说一个很重要的需求,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有,我不接陌生电话,现在越来越被迫去接那些陌生电话,原因是那些电话可能是快递公司给打来的。
梁冬:对。
吴伯凡:那你没办法,就得接。一接,又是保险公司,又是什么……很麻烦。如果是一个快递公司的打来的话,那你就没办法了,你就得留在家里头,或者留在办公室里头,你必须要按照他的双规,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来去收那个快件。你动不了,但是这个洗衣店它又是连锁加盟店嘛,你如果是他的会员的话,这个快递就可以送到这个洗衣店里头去,然后你可以去那个店去取货。或者晚上你回到家,他送到你家里去。用不着那么麻烦,这好像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服务,但是对很多人是很有用的。
梁冬:对。
吴伯凡:还有,你要去寄快递的话,他来得慢了,你还得在那个地方等,你可以把你要寄的快件交给他,让他给你寄出去。
梁冬:相当于他把他加盟的这种很轻资产的收衣服和放衣服的店变成了一个变相的邮局。
吴伯凡:它变成了那个像联邦快递的那个Kinko(FedEx Kinko's:金考快印是美国最知名的前100个品牌之一,还曾被《商业周刊》评为互联网应用50强。2004年2月,金考被联邦快递(FedEx)以24亿美元收购,成为联邦快递的子公司。同年,金考快印在北京、上海、深圳、广州开设了18家分店。)店。
梁冬:对。
吴伯凡:就是那个终端店。这样呢,就快递公司也省事了。快递公司开着车,沿着固定路线,在一家家那种洗衣店里头去送快件,取要寄的东西。它就变得有点像一个快递公司了。还有,它又由于比较好的这种物流,使得它又能满足另外的需求。比如说,有的人有两所房子,是吧?今天是在这个地方,把衣服放在楼下的这个洗衣店,但是呢他过了两天他又到那个房子,或者说他到办公室,他今天正好要开会,或者他在哪个酒店……他这个由于分布在各个地方的那个连锁店,你只要是告诉它衣服送到哪个地方,它最近的那个店就负责你了。
梁冬:所以呢,就是老吴我们今天借由这个故事呢说明,你可以就地的把一个传统的连锁加盟的洗衣模式,改造成另外一个快递的中枢站这样一个运营模式。而且呢这些店呢以前你说邮局一个一个地租网点,现在呢你是用了你加盟商的那个店完成这个事情。
吴伯凡:对,你的边际成本很低,但是边际效用很高。还有它比如说,既然是在楼下开洗衣店,有些人呢就是到晚上急需一个什么样的用品,楼下没有便利店的话,那很麻烦。便利店就是在你最急需的时候你能买到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嘛。他就在他这个店里头出售一些最必需的一些生活用品,实际上稳定的销量他是能够知道的在这个小区里头。这样它又变成了一个7-Eleven式的便利店了。
梁冬:对。
吴伯凡:又是个快递公司。还有就是当你来洗衣服的时候,实际上这个人他可能家里头还要打扫啊,那些保洁公司找不到客户,他呢有固定的这些会员,他知道这些人也有这个需求,他在中间,你只要是要用保洁的这种家政服务的这种需求的话,你告诉他,他来整合这些家政公司,这样他就变成一个虚拟的家政服务提供商了。
梁冬:甚至可以这样考虑,就有一些保洁的阿姨,是吧?她也是要休假的嘛,那有些阿姨又愿意多干一份。于是呢,她可以说这五天我们在张阿姨家打工,还有两天呢,王阿姨家呢她不需要每天都有的,就两天的,我把她串出来,大家在同一个小区,以前都不知道,现在因为有了这样一些网点的这种信息的共享呢,令到这一些家政服务人员可以比较自由就做个兼职。
吴伯凡:现在都说是民工荒,民工荒是因为是80后,90后嘛。他们现在谱大了,需求多了,所以工资低了不干,这就叫民工荒嘛。但是像60后,50后,甚至40后,有的人甚至退休了以后,他是可以做一些比较轻的工作的。
梁冬:但是不要太远。
吴伯凡:对,他就在这个小区里头,他就雇他们来帮助干什么?就是把衣服送到你家里去,把这种很轻的活,这样他就以很低的工资就可以雇到他们。他也不存在民工荒的问题。所以它就从一个简单的洗衣店,变成了类似于它既是一家快递公司,又是一家便利店,又是一个家政服务公司。所以它就成为一个叫基于信息系统,基于电子商务的一个家政服务综合提供商。
梁冬:所以网络这个事情,不是你非要搞个网站,doc com你才是网络公司,这个才是真正符合网络心法的公司。
吴伯凡:对啊,它甚至是极端的。比如说我在广州出差一堆脏衣服,带在那个箱子里头很麻烦的,你就把它放在广州那个店里头,过两天你就在家里就收到洗干净的衣服了嘛。所以它就是跟原来的行业貌合神离了,好像还是在洗衣服,但是已经早就不是了。这也是一种对于另外一个老板来说,他可能有几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我这些年来做这个洗衣行业非常地费劲,我干脆把这些都卖了。卖了弄点钱去搞PE去啊,这是一种选择,私奔到虚拟经济当中去。还有一个,我把它都卖了,然后投资一个电子商务网站B2C,B2B的,也是一种选择。但是这两种选择,可能都不靠谱。你既新又旧,在地移民,陋室旅行。
梁冬:在家私奔。
吴伯凡:对。用这样一种方法呢,你风险可能更低,收益可能更高。
梁冬:所以偶尔会碰见朋友,经常说他准备了多少年多少年之后,准备出家,怎么怎么样。我告诉他啊,在家里面也可以出家的。在心里面觉得你在向善,向着这种四大皆空,是吧?你不一定非要出家嘛。你知道现在出家很麻烦的。
吴伯凡:啊,你说这个,我想起这个雍正啊,禅心天子,南怀瑾说这些皇帝里头唯一有禅心的就是雍正。他有一段话,他是这样说了啊,他引的是这个当年的一个禅师对他弟子说的话,这个弟子要到山上去修行。他说啊,这个“未识道而先居山者,但见其山,不见其道。”心中没有道嘛,你到山上去了,是只见其山,不见其道。“未居山而先识道者,但见其道,必忘其山。那么见道忘山者,人间亦寂也。”就是说见道忘了山的,在这种尘世间呢也是很安静的,是吧?“见山忘道者,山中乃喧也。” 就是见山忘道了,你即使在山里头啊也是喧闹的。就这个意思。这也有一点那个《陋室旅行》的味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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