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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吴相对论1-400

_42 吴伯凡 / 梁冬 (当代)
梁冬:对。那如何培养一个小孩子的幸福感呢?比如说冯娜娜,外面的娜娜就说关键是因为小孩子很容易模仿嘛,你看见她就笑,这样她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不可以笑的。皆,大欢喜。每个东西都可以笑,然后呢,这一辈子变成一种喜欢笑的这种格局。我看到她女儿,我真的觉得很喜欢,我想认她作干女儿,为什么?因为她真的是让你觉得说,你在她旁边你都可以分享到她的那种快乐。
吴伯凡:她能把喜气带给你。培养孩子的幸福感,最重要的是营造幸福的氛围,营造安全的氛围,不嘲笑他,不斥责他,即使在批评他的时候,要让他感觉到你跟他是一体的,你不会抛弃他。
梁冬:你在帮他解决问题,而不是指责他。
吴伯凡:嗯,因为这个不幸福感,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的破坏力往往比那些化学品,比好多那种污染物危害还要大。我前不久碰到一个企业家,他是我们国家内地最早三十名进入福布斯富豪榜的一个人。他给我讲,说前几年有人做了一个实验,就把当年这三十个人的手机打了一遍,只有两个人接了电话,要不呢是空号了,要不是不是这个人,转号了。
梁冬:要不然就是在监狱里头根本没办法接电话。哈哈……
吴伯凡:他们有一个说法,叫“两院院士”,说这里头有很多人成为“两院院士”。
梁冬:哪两院呢?
吴伯凡:不是进了医院,就是进了法院。
梁冬:所以做福布斯富豪榜就是被诅咒的,这是没办法。
吴伯凡:这是一个高危职业。后来我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是因为啊,我们先富起来的这些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吃过很大的苦的,都是经历过极度的贫困或者说经历过极度的那种地位很卑下呀,受到过那种……
梁冬:极度不安全那种……威胁。
吴伯凡:不安全感。这样就会导致了一个心理问题,就是他们由于在年轻的时候,感受过某种匮乏的话,他们就可能对他们匮乏的东西产生一种近乎病态的、成瘾的这种追逐,他们对权力、对财富、对虚荣的追逐超过社会和个人生理、心理的极限,最后会归于毁灭。
梁冬:这个话吧,这样讲似乎又有道理,但是呢在我日常的观察当中呢,我发现那些从小环境很好的小孩子吧后来蛮难成大器,反倒是那家里很穷、很贫困、也很匮乏的人呢,他以后出来之后也有可能会有这种成就。
吴伯凡:这是两种,你说的是对小孩的那种幸福感的培养,不是溺爱。溺爱恰恰是给予他的是什么--权力。有的小孩他培养的是他的那种不断膨胀的那种权力欲,不是给予他的幸福感,或者说是用权力感替代了那种幸福感。
梁冬:那到底中间有什么区别呢?
吴伯凡:这就像权力给你的安全感和……
梁冬:爱给你的安全感。
吴伯凡:对。它完全是不一样的。造成不幸福感的有两种。一种是这种不断的给他施加各种各样的敌对性、威胁性的这种压力造成的不安全感,还有一种就是不断地培养他的那种说一不二的那种权力感,这都是不对的。就幸福感它是跟世界一种深切沟通的一种关系,没有幸福感的人沟通能力都是非常差的。
梁冬:沟通能力很强的人都是幸福感比较强吗?
吴伯凡:对。罗素说,典型的不幸福的人是这样一些人,他们在青年时期被剥夺了某种正常的满足,于是呢,就把这种满足看得比任何其他方面的满足更为重要,一生只朝着这一方面苦心寻求,它仅仅对成功而不是对那些与此相关的活动本身给予过多的不恰当的注视,这会导致他的行为失衡。你刚才说的是一个什么问题呢?就是我们经常说的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以前我们也说到过这个问题。穷着养和不断地给他这种威胁那是两码事,穷人家里头不一定没有爱,富人家里不一定有爱,这是两码事。幸福感的本质呢是你能够随时随地的跟你所处的环境和你面对的他人能够进行深切的沟通,能够把你的目标、把你的愿望、把你的需求跟别人的需求能够协调起来这样一种能力。甚至是把一些威胁性的东西能够转化成一种对你有利的东西,或者是把那种本来是具有威胁性的东西他能够通过他的各种创造性转换获得的是一种力量感,这种力量感来自于不是差异、不是敌对。
梁冬:是什么呢?我觉得其实就是一种自小的那样一种对别人的信任。好了,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为什么孔子认为“乐教”是教育的最高境界?为自己学习和为他人学习会导致怎样的差别?为什么说定位式教育是权力感的教育?怎样培养快乐感,为什么说幸福的人都是内心丰富的人,幸福的人为什么喜欢帮助别人?为什么说幸福是一种生产力?幸福感会遗传吗?财富和地位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我们对幸福的感生?欢迎继续收《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让幸福成为一种习惯之下期。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和伯凡讲到了如何培养小孩子的幸福感的问题。我的经验呢或者我的想象当中是这样一个东西,就是我们是不是能够让我们的小孩子从小的时候愿意倾向于相信别人都是好人。在能够证明别人是坏人之前,都认为别人是好人,都认为这个事情是好事。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心智模型,有一种人呢是倾向于不能证明你是好人之前我先认为你是坏人,这是这个原罪论或说人性恶论,是吧?另外一种呢就是倾向于认为是好人,除非证明你是坏人之后,我还是相信……
吴伯凡:有罪认定和无罪认定,这在法律上其实是不一样。
梁冬:对。实际上呢,我觉得荀子和孔子之间的差别就在这里。荀子认为人呢是恶的,孔子和孟子认为呢,人都是应该向善的,天生而言是善的。在这点上来说,我个人认为啊,倒不是说荀子讲得对或是不对,而是说,如果你从小像孔子或孟子那样的心法的时候呢,你比较容易对自己好一点,你会自己会快乐。因为你想想看,你总是想像别人是坏人的时候,你就要总是提防,你就很累嘛,你就很苦嘛,你就很不安全嘛。但是如果你认为别人都是好人的时候,哪怕是坏人,也是偶尔犯犯坏,主流都是好的时候呢,你是倾向于觉得安全的。所以,很多人在批评,说人哪有善,肯定是有恶的一面,这个话不能这么看,那只是从功利的角度看。真正的大的有利益的东西是什么呢?是你建立一种良性意识后,你在享受这样一个心智模型带给你的这一辈子的善良的加持。
吴伯凡:其实什么性善性恶这种差别并不是太大的,我觉得一个更重要的差别是为己和为人的问题。
梁冬:怎么说?
吴伯凡:孔子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梁冬:“wei”是哪个wei?畏惧的“畏”?
吴伯凡:不是。为别人,古之学者,就古时候的学者是为自己。
梁冬:为自己学习。
吴伯凡:今之学者为人,就是为别人而学习的,实际上是说学习的动力的问题。古时候的人……
梁冬:上古时期的天真人,真人。
吴伯凡:真人,他们之所以学习,是因为他们自己能够感受到一种内在的乐,“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就那个乐。最高的境界,孔子是最爱讲乐的,他说他最高的理想就是……
梁冬:同子两三人,暮春三月怎么……
吴伯凡:乐这个概念在孔子的思想当中是相当核心的一个位置。
梁冬:对,“乐”生嘛!
吴伯凡:对,乐(le)和乐(yue)吗,是吧?他就强调这个乐教和欢乐快乐之间的那种关系。我们说了半天,就回到孔子的教育思想里头了,幸福就是要培养快乐感。你的学习的动机就像小孩子刚开始学习的时候,都是处于快乐当中的,学到一个新的东西,看到一个新的东西,都是非常快乐的。如果你是把这种威胁性的不安全感谋求权力的,或者把权力感掺入到这种学习的过程当中,那对学习,你就找不到任何乐趣。你来自于为人了嘛,就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别人怎么评判你,就是定位教育。
梁冬:你为别人而活着。
吴伯凡:对,你为别人而活着。
梁冬:活在别人的嘴里。
吴伯凡:包括你会伪造学历、你去撒谎、你去吹牛……这些呢实际上都是来自于这种不好的权力教育。就是把权力的这种因素植入到教育当中了,最后就会把这个泡泡越吹越大,最后就会吹炸。当然啦伪造学历的人是少数,但是呢?
梁冬:少吗?不少了!你要是看看那个名单的话,你就觉得不少了。
吴伯凡:所以这个不幸福感啊,就不快乐感,它实际上是一种软破坏力,正如幸福是一种软实力一样。软破坏力有时候这种破坏力会非常大的,你伪造一点学历,这个破坏力照说也不是说特别大,倒是对自己的破坏力挺大的。
梁冬:对,你每天都在很害怕,惴惴不安,是吧?
吴伯凡:但是呢,它的破坏力极端的就是罗素说的,像希特勒这样的人。他实际上来自于一种不幸福感,然后不断的去谋求权力,甚至是通过战胜别人、征服别人、消灭别人来获得那种他自认为的那种幸福感。事实上呢不是。所以我们的教育当中呢,首要的东西,我们又回到孔子那儿去,要进行的是一种幸福感的教育和培养,没有这种因素的话,我们这种教育最后都会是失败的。
梁冬:嗯,今天我给你聊天的时候,我重新的看待了孔子。甚至有些人认为孔子比较虚伪啊,讲的东西啊,今天我在学习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其实孔子讲的东西是那么的实在,它无非就是告诉你说,你要懂得建立你的良性意识、你要建立你的整体意识。
吴伯凡:这就叫生态意识。
梁冬:生态意识嘛。
吴伯凡:就是你的内心里头是比较丰富的,是生物多样性的,而不是只有一种地理景观,要不是是沙漠。沙漠的特点就是植被非常少,或者很单一。
梁冬:对,丰富性呢会让你对人生的无常啊都有各自应对的方法。例如说呢,当你很丰富的时候,遇到坏的情况的时候,你知道坏的事情也有好的一面;当你遇到很快乐的事情的时候呢,你也知道呢,它也有需要你提醒的一面,所以你就可以守中了,你真正回到一种平衡的状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中态。
吴伯凡:比如说以企业家为例,有幸福感的企业家他能够让自己免于陷入到那种对财富和利润的强迫症般的追逐。他有的是强迫症,非得要这样,非得要这样,而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他不去问的。非得要吹牛,非得要制造一个假学历不够,还制造好多好多的假学历,说自己发明了一个东西不够,说自己发明了多少个东西。这些呢,它实际是一种强迫症,而且是因为没有内在的幸福感,他需要通过这些东西来引起别人的关注,以实际的和虚拟的方式去征服别人,它总是需要那种被征服的那种眼光,被羡慕的那种眼光来喂养他,他才感觉到一种虚幻的幸福,这实际上一种破坏力非常大的。
梁冬:而且呢这个东西呢它也不持久,所以呢它也是不道德的。我觉得我跟吴伯凡一起来做《冬吴相对论》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什么叫道德。所谓的道德让我们重复一下:就是可持续的东西!任何事物如果不可持续,在那个层面上来说都是不道德的。
吴伯凡:你记得我们谈那个不丹国师卡玛,他在制定他的国民幸福指数的时候,有一个关键的指标是:在不带来直接利益的情况下主动帮助他人是一个幸福感的指标。后来我越想越觉的这个指标非常重要,你发现乐于帮助别人的人,他一定是内心比较幸福的,不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他首先内心实际很荒凉的、很孤独的。去一个城市,你去一个国家,你要知道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的人幸福不幸福,其实最简单了,你就去问路多问几次,如果你发现这个地方的人很乐意跟你指路,而且你问路的时候……
梁冬:不收钱。到湖南去的时候,有人说要给你指路,但是要收两块钱一次,那你疯掉了。
吴伯凡:而且你问路的时候,有没有人看着你问路的时候,他主动的停下来,看旁边的这个人说的够不够详细,他在旁边进行补充。如果你来到这样一个城市的时候,这个城市的人一定是非常幸福的。
梁冬:那你在这里呢你也会被他们传染,你也会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吴伯凡:这是比GDP要好的多一种东西,这就叫国民幸福指数。
梁冬:对,说到此处呢,给你补充一个我学习的东西哈。徐文兵老师说,为什么说一个人是热心肠呢?是因为心经和小肠经呢是一个体系的,只有当它的经络是通的时候,心经和小肠经通的时候呢,它才是热的,热的时候它才是通的。所以呢热心肠的人是通的,通的它就不是病态;所以说一个人是冷心肠的时候,是因为它堵塞了。因此一个是不是愿意帮助别人的人,很可能还是跟他的身体的素质有关。那什么东西会导致你的心肠热呢?
吴伯凡:最近有一个研究啊,我看美国一个心理学家他的研究,他说幸福感跟遗传有很大的关系,百分之五十取决于遗传,还有百分之十是取决于外在条件。什么叫外在条件?就是你的财富啊、地位啊这些东西,的的确确是能够给你带来幸福感的。但是我们很多人都高估了这个数字。
梁冬:还有百分之四十是什么呢?
吴伯凡:百分之四十是你如何……
梁冬:用后天的方法。
吴伯凡:后天的方法培养幸福感。
梁冬:培养或者是激励激发出这种幸福感的天分。
吴伯凡:嗯,所以有的人呢,比如说他天生的不是太幸福感的,跟基因有关、跟遗传有关。但是呢,他后天这种幸福感、安全感的这种培养有了的话,它能够改变他,或者是,他能够至少在某些程度上会忽略那种不幸福的感觉。这就很有意思,只有百分之十的外在条件是跟幸福感有关的,除非一种可能,就是你极度的贫困和极度的不健康,会导致你的幸福感会非常差。我们普通人正好是调过来,会把这个只占百分之十的东西,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认为……
梁冬:认为这种重要,权重在百分之九十,对了所以今天我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去讨论关于幸福,其实呢点一下题……
吴伯凡:幸福也是生产力。
梁冬:对。讲的叫“幸福也是生产力”。同时呢,不管在什么世纪、在什么时代,我们对小孩子的教育,我们对小孩子教育的投资的第一要义就是:帮助他们建立快乐和幸福的心智模型,这是父母对孩子这一辈子最大的祝福。好啦,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173讲——本期主题:为什么撞人的总是宝马?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伯凡你最近看到一个消息吗?惨绝人寰啊!话说呢就是有一个宝马男开着一个车在小区门口把一个男孩子轧过四次,关键是后来新闻报道啊,说这个妈妈还看了这个新闻片段,哭的死去活来。
吴伯凡:最新的新闻是,这家人搬走了,他不能够在这里头住了。
梁冬:那肯定了,你知道这个新闻是谁跟我讲的吗?我太太跟我讲的,你说做妈妈的人看到这种新闻呐,那种义愤填膺那种恨不得把电脑砸烂的那种情绪啊,就是说这种人要真是这样的话,枪毙四次!当然我们是个媒介,我们没有权利去做这个事啊。
吴伯凡:而且这个案子呢,还没有判,具体案情到底是什么样?还不知道。
梁冬:对,所以呢我们……
吴伯凡:我们不能够妄下结论。
梁冬:对。但是呢,这个事情抛除了情绪以后呢,我倒是在想另外一个问题,您说哈咱们经常听到宝马撞人案,一会儿呢是又扬长而去了,一会儿酒后驾车了,一会儿又冲下来两个妖艳少妇,又怎么样了……是吧?
吴伯凡:刚才在录节目之前,我还查了一下,你只要打“宝马撞人”这四个字出来一百五十七万条信息。
梁冬:足可见这已经变成一种共例了。那我的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一说起什么什么撞人都是宝马撞人案?你很少听说奥迪撞人案,奔驰撞人案,桑塔纳撞人案的。
吴伯凡:夏利撞人案。
梁冬:夏利撞人案。我想请问一个问题,我们观察到的,为什么这么多人一提起宝马撞人的时候就这么义愤填膺?
片花:为什么宝马撞人会成为一种社会符号?宝马撞人的新闻为何总是备受关注?公众对开宝马的坏印象为什么会成为宝马品牌形象的一部分?宝马的品牌形象定位为什么在中国和西方起到了完全不同的效果?消费品如何选择消费者?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为什么撞人的总是宝马?
吴伯凡:我记得以前也讲过这个问题,一个呢就是新闻好像是在报道真实的东西,但是它聚焦在某一点上你就不会聚焦在另外的点上,它自己好像是客观的报道一件事情,但是你把众人的眼光引向那个地方的时候,实际上你无形当中就忽略了很多东西。
梁冬:套用一句最近很流行的话,《盗梦空间》里面讲,什么东西是最无法免疫的?就是一个想法。如果某一个观念它已经被植入到社会公众的大脑里面去的时候,那么它就无法免疫了。现在呢宝马和撞人这些词,已经变成一种病毒。暂时……
吴伯凡:意识雷达,就我们以前讲的意识雷达也是这个意思。你的雷达里头植入了这个信息,那么相关的只要一出现,它就马上抓住这个信息了,所以,宝马撞人案呢,典型的从2003年在哈尔滨的,然后是2005的11月在北京的,又是在浙江的,在温州的,又是在上海的……网上你只要是查,大量的关于宝马撞人的各种各样的新闻,关于宝马的新闻,现在就变成了就是它在不同时间和不同地点撞人的新闻,现在是这样的一种……
梁冬:这样很可怕啊。关于宝马的第二个联想很有意思,就是如果这个宝马,而且是红色宝马的话,它很具有某种社会符号的意义,红色的宝马轿车,最好是个跑车,里面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一看呢凭工资就买不起这个车的人,也可能是爸爸妈妈给的,也可能是男朋友给的,也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的老公给的,总而言之呢,这种社会联想很恐怖,你知道?
吴伯凡:它就变成一个形象,带有很大的代表性,其实是暗藏着某种偏向性的一个形象,这个形象一旦占据别人的头脑……
梁冬:就是公众大众头脑。
吴伯凡:它就形成了什么东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梁冬:这叫什么?
吴伯凡:这叫品牌!品牌就是通过大量的信息……
梁冬:反复……
吴伯凡:反复地用一个形象,说五遍、六遍、七遍、八遍……一直这样说的时候,最终你就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形象。
梁冬:对,如果它是一个好的形象的,我们称之为叫祈祷,或者是叫做保佑。如果是个坏的形象,那就只能用诅咒这样的字眼来形容。
吴伯凡:好的叫福音,坏的叫诅咒。
梁冬:对,你们搞宗教的专业术语啊。原来福音是对应着诅咒这个词。
吴伯凡:对,福音就是祝福你嘛,诅咒就是……
梁冬:诅咒你嘛!
吴伯凡:呵呵,对。
梁冬:诶,我觉得我们可以深层的分析一下,为什么宝马会给人留下这个印象。我在两年之前,我发现过很有趣的一个现象,最近几年呢,不那么明显了。两年前,我发现那时候可能我认识的有钱人和有文化人都比较少,所以我不认识一个有文化的人开宝马的人,后来我好几个还不错的还有点文化的开宝马的都是最近一两年,所以慢慢有所修正,但是在两年前这个印象给我特别根深蒂固。
吴伯凡:我记得你有一句名言,你自己都忘了。每当偶尔不得已,坐谁开宝马车来接你的时候,你经常说的一句话。
梁冬:是什么?
吴伯凡:你是我见过开宝马素质最高的!
梁冬:哈哈……所以啊这个人那就怕旁观者,是吧?
吴伯凡:我最近有一个发现,我身边的我认识的开宝马的人都在换车。
梁冬:真的吗?
吴伯凡:其实说到这里,我扳着手指头一算,也有五六个了,我很好的朋友,其实是。
梁冬:也开宝马。
吴伯凡:也开宝马。我说的是……
梁冬:大家为什么会有这个印象呢?
吴伯凡:为什么会有这个印象呢,不是说他们是一个什么形象的人,但是现在问题就在于,宝马跟某种形象已经非常固定地联接在一起了。就像万宝路跟那个歪骑着马,带着一个牛仔帽,就那么一个人……联在一起。这是广告的最高境界,就是瞬间联想和瞬间认知嘛。
梁冬:公允地说呢,宝马还是一款相当不错的车,驾驶、研发各方面也好。但是,我们今天讨论的就是,为什么奔驰不给人这个印象?奥迪不给人这个印象?这个东西就有意思了。
吴伯凡:对,对。这就是它的品牌价值,你知道吗?这个形象已经成为它的品牌资产了。不管这个资产是正资产还是负资产,它已经是宝马的品牌资产当中一个挥之不去的东西了。所以我周围的我知道的现在有三个人--换车!
梁冬:哎哟,这话说的太狠了!但是呢,咱们冷静想想,宝马也是德国人生产的,德国人咱不反对的,是吧?咱们经常在节目里面评价说,德国人素以严谨啊、认真著称。我认识很多外国朋友开宝马的形象没有那么糟糕一点。就说我在想,宝马这个东西它怎么在中国就被妖魔化了,这个东西有意思。就是可能跟最开始的时候,中国最有钱的那帮人喜欢开宝马有关。
吴伯凡:它有先入为主嘛。最早它跟某些身份、财富、地位比较显赫,但是在整体的背景当中,它又是一个非主流的这样一些人连在一起了。
梁冬:对。在强调个性释放的西方,因为这个车的产品特性也是这样的,它可能也是很容易被大家所接受。但是在中国不是这样的,中国你的成功和你的个人张扬这两个之间并没有完全的联系,甚至你的个性张扬本身是个反动的词。
吴伯凡:关键在西方它是中产阶级占主流的,中产阶级的生活,老实说是比较的闷的,比较平稳嘛,如果有那么一款车,能够让你觉得不那么闷的话,那就很有个性了嘛,它是针对这个消费群的,但是在中国呢所谓的激情啊、梦想啊,张扬啊,甚至是傲视一切呀……
梁冬:这些词啊充其量用在动感地带上面。
吴伯凡:对,对,对。
梁冬:再高一点,这样就不对了,是吧?所以,我觉得有一段时间呢,一帮广告人看了一些国外的广告片,然后拿着人家国外的广告的诉求呢就来中国用。
吴伯凡:把富人的减肥药当穷人的救命粮,结果搞出了一些莫明其妙的效果。最近宝马的那个广告,我可能智力有点问题啊,是我感到最莫明其妙的一个广告!
梁冬:什么广告?
吴伯凡:就是叫什么悦,喜悦的悦,一个京剧脸谱,京剧脸谱给我的感觉是很不悦的,包公啊那种的,看到那个脸谱,我就马上想到是沉重,想到的是《铡美案》之类的东西,把那个东西跟那个“悦”联在一起,喜悦的悦,然后是一大堆,就是故意弄的错别字,现在是广告里面故意弄的那些错别字,念起来句子不通,就是说,想有个性,但是又有点个性得穿了帮的那样一些语言,这是我看到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广告!
梁冬:所以,老吴,像你这样有文化的人,打死你也不会买那个车的。
吴伯凡:如果谁送给我,我可能是到限行的时候,是吧?平时我可能是把它放在家里,真的是限行的时候,没办法偷偷地开一下。
梁冬:不好意思被人看见,是吧?偷偷开一下。那这个事情呢我觉得中庸一点来说,其实我觉得宝马是个受害者,在这个事情上来说。
吴伯凡:网上有一篇文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首先,受伤的是老百姓啊,是这个三岁半的乐乐啊!
梁冬:但这件事情本身宝马有什么错啊?它是个卖车的,是开车的人的问题,你不能把它混在一起……
吴伯凡:但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反复地强调,我们现在不是在评价宝马这个车怎么样?我们是说它的形象、它的广告……
梁冬:它吸引了一群什么样的人?
吴伯凡:对!不知道是说是因为它有这种特质呢,吸引了一群什么样的人?还是说那群人特别喜欢这种形象?我也搞不清楚。
梁冬:对!
吴伯凡:很多公司啊都花很多钱去雇形象代言人,可是宝马呢它不需要,因为宝马呢它拥有一批不请自来的形象代言人,那就是这些车主。这些车主他们的行为、他们给大家造成的这种印象,它实际上就是活生生的宝马的形象代言人。宝马的品牌形象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呢是跟这一批不请自来的形象代言人关系密切。我们说品牌有时候它其实不过就是一种幻觉和一种偏见,有的幻觉是比较好的幻觉,是一个在你的形象之外放大、美化的一种幻觉。有的呢,偏见呢也是一种比较好的偏见,是把一种你本来不成具有的、由于通过某种暗示、通过某种塑造而形成了一种偏见。那么一个好的品牌形象呢实际上就是一个好的正面的幻觉和偏见。那么一个坏的品牌形象呢,很简单就是一种坏的幻觉、坏的偏见。宝马可能会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不是这样的!问题在于一旦这种幻觉和偏见形成,你就很难改变,这就是品牌价值。
梁冬:对!我觉得我们以前讲说消费者和消费品的区别,说呢消费者就是可以选择的人,而消费品是无法选择的人,对吧?但是呢我们现在观点改变了,其实消费品也是可以通过它的产品设计来选择消费者的。比如说我跟你讲一个事情,我认识一个人啊,他说实际上另外一款车蛮贵的那款车呢,他们可以把那个动力系统设计得跟宝马一样,开起来呜呜的,但是呢刻意不这样做。原因就在于说,他们认为那样的声音和那样的驾驶快感呢,会选择某一种人,而那种人呢会比较容易的是那样一种性格的人。所以呢就是说,我想讲的重点就是:很多的消费品也在透过它的某一些的自我的设定来做一种隐性的消费者的选择。
吴伯凡:或者说它原有的那种特质,在德国是一种什么样的特质,它到这边来了语境变了以后呢,一下子它就会吸引的是另外一种人。所以呢一个消费品本身啊它也是一种修为。
梁冬:到底什么是消费品的修为呢?稍事休息,马上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消费品的修为?为什么说每种消费品都会吸引带有特定气质的消费者?什么是消费品和消费者之间的“映射游戏”?品牌为什么是不讲道理的?为什么说宝马的品牌塑造忽略了中国的现实语境?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为什么撞人的总是宝马?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呢讲到一个话题啊,就讲到说:到底为什么消费品的修为呢,老吴……
吴伯凡:其实呢这一说就简单啦,苹果,苹果的产品就是一个产品,但是它总是让你想到的是某种性格的人。可以值得说的产品啊,如果不是摆在地摊上的话,它的设计过程、它的制造过程一定是凝结在那里头,某种相当于做人的修为一样,它就凝结在那个地方,然后呢这东西呢就会带着那种特定的气质,吸引力法则--同类相吸。
梁冬:有意思的地方在哪儿呢?就是说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是生产一个产品的人,那么我们就有这样一个定位,就吸引了这样一种人。然后呢你又对你的消费者进行了调查,他们又把他们的这种特殊的这种趣味呢,反射给你,于是你就形成一种所谓“反向循环”。加强了你这个产品的功能,或者是这个诉求,或者是品牌广告的这样的一种强化,然后这种强化就加强了对这一类人的一个吸引,于是形成了所谓的“正校效应”,这就是索洛斯所讲的“反身性原则”。
吴伯凡:对,对。
梁冬:索洛斯特别讲到这个事情,他说股票不是单独的股票,它是在操作股票的这一些人和这一支股票,也就是这一个公司,他们的一个互动的过程当中,所形成的一个共生、共有、共存的所在!你理解我的意思吗?所以呢所谓的宝马的品牌,它既不在宝马车那儿,也不在宝马的消费者这儿,而在他们两者之间的某一个……
吴伯凡:它形成了某种反射游戏。
梁冬:对!
吴伯凡:比如说万花筒,这一面的射到那射一面,那一面射到……最后就变成了一个跟它原来呢是很不一样的东西,进行了一个“映射游戏”或者叫“反射游戏”。所以我们说一个产品和品牌之间它是有关联的,某些产品的气质是它的品牌的一部分,同时呢产品它不是孤立的、品牌也不是孤立的,它是跟它的消费者之间的一种互动,所以有时候说“尴尬人偏遇尴尬事”。
梁冬:拧巴人总遇拧巴事。
吴伯凡:呵呵,对!
梁冬: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吴伯凡:所以它在这个语境里边一下子就把它些东西吸引过来了。它就变成了一个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连宝马自己都觉得冤枉的一个现象。
梁冬:对!
吴伯凡:不仅是消费者,而且还有,你是什么样的一种气质,你吸引来的帮你设计广告的这个人都可能是有某种宿命性的东西。
梁冬:对,那说到此处呢,我又想话题一转讲到另外一个话题。你们有没有发现当今中国很有意思,前段时间不是搞那种相亲节目,大家说这个“拜金主义”很恶心吗?要大家批评吗?但其实呢,它那么“拜金”有那么多人看,显然很多人在“拜金”,对不对?但是呢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呢叫“仇富”。所以呢,一个“仇富”和一个“拜金”呢,是当今中国主要的两个很有意思的心态。
吴伯凡:那当然了,一场戏如果你要火起来一定是同时包含着这两个东西才能火起来……
梁冬:而且很多人是既拜金又仇富,你知道吗?
吴伯凡:当然了!
梁冬:典型的羡慕嫉妒恨!哈哈……
吴伯凡:你知道《非诚勿扰》之所以火,跟一个人有关。名字也带马的一个女的。叫马洛,也叫宝马女。
梁冬:哦,是吗?
吴伯凡:嗯,她的名言是:宁可在宝马车里头哭,也不在什么自行车上笑……反正是之类的,我记不清了。这个人跟宝马车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关联。正好是大家想象的,她就是宝马车的形象代言人!
梁冬:她是不是宝马的竞争对手安排过来的,太有意思了吧,哈哈……
吴伯凡:她这个人身上就有两种因素都具备了,一个是“拜金”,她拜金;有些人呢也跟她一样,其实心里头也“拜金”,但是呢,“拜金”的人呢由于拜而不得,那就会有仇富。所以呢,她就会引起了很多的对她的那种仇恨,所以她的人气就会旺,你看网上那些网络红人啊,好多都是可以称为被唾骂、被指责、被发泄的……
梁冬:千夫所指。
吴伯凡:你才能“同”嘛。
梁冬:关心就是力量!
吴伯凡:电击就是力量,吸引什么样的人,吸引什么样的事,我想起范伟的一句话--缘分呢!
梁冬:哈哈……我不能这样笑,对不起。
吴伯凡:我觉得你一开头提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桑塔纳撞人案?没有夏利撞人案?没有奔驰撞人案?它现在成了一个固定的词,宝马撞人。它是一个瞬间的联想,它就是一个第二现实。你否定不了,你说……
梁冬:你很委屈。
吴伯凡:你很委屈,品牌之所以是品牌之所以是品牌就在于它不用讲道理。我老跟人解释什么叫品牌,品牌就是减少你沟通成本的,一说出来五秒钟让对方明白了彼此就能形成某种认知的那就叫品牌。找工作去,是吧?你啰哩啰嗦的我啊多大读小学,然后到哪里上学……等等,说了一大堆,别人可能听不下去,没有那么多时间,你干脆你说我199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2002年毕业于哈佛大学,两句话,为什么呢?这里头它包含着北京大学大量的信息,你知道我也知道。哈佛大学你知道我也知道。
梁冬:哈尔滨佛学院,最近呢很流行,是吧?北大都去读佛了,哈哈……
吴伯凡:我们回到我们是一个经济管理类的节目嘛,是吧?
梁冬:失敬,失敬。
吴伯凡:我们还是要回到跟产品啊跟品牌这些貌似跟管理有关的,跟经济有关的话题上去。为什么宝马会形成这么一个挥之不去的品牌印象。也就是它没法剥离的品牌资产。原因呢,除了我们刚才说了有语境的原因,由它产品特性的原因,或者说你一个产品投放在这个市场上最终形成什么格局的话,你往往是没法掌控的。除了这些原因以外,也有它可以掌控的东西。我觉得它也是没有做到的。比如说宝马始终在强调自己很有文化的那一面,包括用脸谱啊,包括它做的公益活动,叫宝马文化之旅,就是让一些车主穿越这个中华大地那些名胜古迹。它的品牌形象,它在塑造的过程当中总是想高端、个性、激情、任性等等这些东西。它也许在另外一个语境里头,在一个中产阶级的语境里头,在一个比较平和的这种语境里头,它应该是做的很成功的一种做法的。
梁冬:对呀,它的销量不低的。远远抛离其它品牌的。
吴伯凡:但是呢由于它在品牌塑造上不知道自己的后脑勺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别人看它的背影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它太陶醉于自己为自己设定的那样一个形象。就象一些不会打扮的人,他觉得他自己那样很漂亮,其实是不漂亮的。所以呢,它一厢情愿的去进行这种品牌塑造的时候它忘了一些特别根本的东西。什么是根本的东西?我觉得就是中国的现实语境。我这几天呀,差不多半个月开了无数个会,我一算下来绝大部分都跟公益有关,这次我们《21世纪》报系搞了一个品牌价值论坛,发现很多企业都是从公益的角度在做品牌价值的建设。
梁冬:我觉得绝大部分企业真做公益的这个事情呀,它们效果不好的原因,很少听到说它公益的特别好,然后你打心眼里尊重这个企业,很少有的原因是什么?是很多人把公益当作真正的秀!第一个。第二个呢就是绝大部分人在做公益的时候内心是没有善意的。
吴伯凡:嗯,心无善志。你施舍得再多,别人是能看出来的。
梁冬:对。
吴伯凡:就像我有一次节目里不是讲到过我们一个同事经常请别人吃饭,别人还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原因就是别人能够从你的这里感觉到某种并不是很善意的东西。好多公益呢,据我的观察也有很成功的,做的很好的。但是呢,再成功的公益它不能马上成为一个促销手段的。它是长期一直这样做下去,就像一个做人,你做一件好事并不难,一直这样做,逐渐逐渐你就是一个好人了。当你犯错误的时候,是好人犯错误,是吧?如果大家认定你是个坏人,那么你一旦做了一件好事,别人认为你是在做秀,做一件坏事,哦,果然如此!它是一个长期建设的一个过程。我把公益呢分成叫“盆景型公益”,就是在都市里头高楼大厦,接触不了大自然,但是又好像要亲近一下大自然,怎么办呢?
梁冬:搞个盆景。
吴伯凡:搞个盆景在家里头栽一栽,摆在那儿看一看。
梁冬:聊以自慰。
吴伯凡:自以为风光怡人,实际上就是一盆景,有时候浇水施肥,你好像还费了不少力气,最后它死掉了。
梁冬:因为它是个盆景。
吴伯凡:对。还有那种“植树造林式的公益”,啊,它花很多的精力去植树造林,但是这块土地根本不适合于长的,它不知道这个生态是什么。我在读大学经常到密云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栽树,栽了四年树,就是因为那个地方它不适合于长这个树。还有一种是热带雨林的公益,它就是有那个气候有的土壤,你去做一个……
梁冬:一个发心,播个种子。
吴伯凡:对,拔一根毫毛,吹成万只猴,就有那种撒豆成兵。是因为你借助了外面的力量,借助了周围的场,借助了周围的氛围、土壤、气候、生态等等。这样的公益它才能做起来,关键是那样做的原因就是你刚才说的你怀有善志。
梁冬:我突然想问你一下,在你印象当中,你最近感受到听到的真正让你感动的好人好事,有什么事?有哪个人呢?
吴伯凡:嗯?
梁冬:你天天,咱们看新闻看报道,有谁是让你感觉到这是好人好事?你真的打内心里爱这个人,觉得这个人干这事真好,真受感动的。
吴伯凡:我最感动的一幕,都有二十年了。
梁冬:啊,二十年前的事了。
吴伯凡:二十年前的事,我一直忘不了,但很少跟人讲过这个事。就是我去找工作,九零年大家知道那个时候找工作是非常难的。我曾经是徒步去找工作,没有多少钱嘛,跑到昌平呀,跑到那个就是那种很偏的单位里头去找。有一天呢,下了雨,我又没有带伞,我就在等公共汽车,心灰意冷。这个时候呢,我看对面有一个衣服穿的很破旧的一个老太太,拿着一个空啤酒瓶走过来了,而且她很奇怪,她穿过马路走到我面前来,当时以我那种小人之心呀,过后我都骂自己,我以为她是个……
梁冬:乞丐。
吴伯凡:乞丐,跟我要钱的。但是呢,她没有,她一直在跟我说话,说的外地的话,我也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就是指指点点、指指点点……我就很奇怪,但我也有点不耐烦,我在等车嘛,一天,你想那种心境下,你心里头很烦,我就一直不理她。后来她实在是觉得我不太爱理她,她就蹒跚着脚步……
梁冬:就走了?
吴伯凡:就走了。她走了,一会儿我突然明白了,她是告诉我公共汽车因为前面修路不走这条路了。她在告诉我应该到什么地方去等公共汽车!
梁冬:嗯。
吴伯凡:我就一个是感到非常地非常地愧疚,第二个我突然感受到一种温暖和阳光。人家这么……生活境况不好吧,她也许是路边捡了一个空啤酒瓶,舍不得,想拿去卖了,就这样一个境况下,看见路边一个不相干的人,她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下雨,她走过来,指指点点,遭遇到了是我的那种冷遇,但还是很认真的告诉我怎么走怎么走……这个对我特别深。自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应该鼓起勇气,应该改变那种灰色的心态,
梁冬:其实我觉得如果今天这个地方是一个有摄像头的话,你能看到我眼中的泪光,为什么呢?因为我被老吴刚才说的那种情景所感染了,我觉得谁没有曾经无知过,谁又没有被这种真正的代表中国美好的传统文化的老人家帮助过呢?但是这些东西似乎在我们生活当中渐行渐远,我们每天接触的东西如果不是充满了暴戾之气,就是充满了财富炫姿,这些东西都是充斥在我们生活周遭的时候,那一些温暖我们的小的细节为什么我们生活当中没有了?
吴伯凡:就像拍电影一样,我们上次讲电影的时候讲,你不管是个娱乐性特别强的电影,甚至是一个广告片,你纯粹是为了商业的利益,但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人类那些亘古不变的那些情感,真正打动人的是那些东西。而不是轻浮地那种想象,怎么飞跃呀、跃动呀、激情啊、个性啊等等这些东西,说多了,这些东西真的是味同嚼蜡。我注意到宝马非常注意张扬自己的所谓的这些个性的这一面,但是它一直忘记了那些特别基本的东西。我注意到它做的慈善活动非常非常地少,玉树地震它捐了五十万,相当于一辆五系的车。
梁冬:还是上牌前。
吴伯凡:对,对!我觉得这里面它太忽略了我们中国的这个语境。你如果不能够拔动人心弦的东西,说的再多可能起到的只是副作用。
梁冬: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吴伯凡:嗯。
梁冬: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下一期我们同一时间再见。
片花:公益组织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二手衣物的捐赠?为什么说做公益首先要有良知?洞察力为什么对公益事业尤为重要?为什么爱心和力量的结合才是公益?什么是爱?为什么说爱是一种能力而不是一种意向?什么是蜡烛型公益?伪善型公益和自杀型公益?为什么说公益事业也要有模式?什么是公益模式?公益模式如何创新?明天同一时间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让爱心充满力量。
冬吴相对论第174讲——本期主题:让爱心充满力量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最近呢伯凡呢经常频繁的出席于各种的公益研讨会,是吧?各种企业呢突然发现呢不搞公益呢简直就是为世人所不齿。所以呢大家都在搞,但是搞来搞去呢好像也没什么声音。这让我想起了前两天我们家发生的一个事儿,我们呢就是大扫除啊,就清出很多衣服,都还是很好的衣服,只是由于这些年体型变胖了,穿不下去了,所以呢就把它捐出去,后来发现呢,把这个衣服啊捐出去啊,是一个挺困难的事儿,到处找人、找那个公益组织,都不收,说你捐钱还可以,捐服装你就先自己留着。
吴伯凡: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冬:为什么呀?
吴伯凡:任何一个公益组织啊,它在运行的时候啊自身的有一个管理费用的问题。
梁冬:对,比如我捐一百,它可能要收……
吴伯凡:对呀,它实际上它有一个百分比的,比如说二十,甚至是如果效率低一点的话,三十,都用在它自身的组织的运营成本上了。
梁冬:吃喝拉撒睡。
吴伯凡:对。
片花:公益组织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二手衣物的捐赠?为什么说做公益首先要有良知?洞察力为什么对公益事业尤为重要?为什么爱心和力量的结合才是公益?什么是爱?为什么弗洛姆认为母爱是爱的原型?值得爱和需要爱有何不同?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让爱心充满力量。
吴伯凡:那衣服呢你给他的时候,对他来说完全是成本,为为他要去……
梁冬:不可能在里面抽几件出来自己穿的,是吧?他还要花人去把它送下去。
吴伯凡:送下去这个成本,包括调查啊,识别啊,派送等等,是需要很多成本的,纯支出。所以呢一般捐这种衣服呢不是一个好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尽管很多人确实是缺衣服穿。就是昨天我去了上海浦东的一个农民工子弟小学,那些孩子们为了迎接我们远方来的客人,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但是我注意到那些衣服其实还是不整齐的,鞋是不一样的,裤子也有不一样的,反正呢,他们能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出来穿上,但是我看了以后呢,两个感触:第一个感触当小朋友拿着一个红领巾来给我系上的时候……
梁冬:像献哈达一样献给你的时候。
吴伯凡:不是献哈达,他还要给我戴上啊,我就发现自己老之将至啊,过去在电视里头都是老爷爷们被小朋友……
梁冬:孙敬修爷爷经常是被系红领巾的,是吧?
吴伯凡:对对对。这是一个感触;紧接着呢还有一个更深的一个感触,我就坐在前排嘛,离他们很近,他们在前面在唱他们的校歌,那个校歌写的很好,很感人的。我就盯着那些小朋友在看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我觉得其中啊就有个小孩我觉得有点像我儿子,其实不像,但是我就有种幻觉,就是觉得我儿子也站在他们中间。我想想如果若干年前,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可能就去上海打工,然后在那儿要生了个儿子,那幸运的话就能上这个小学,因为这个也是捐助的,有的你还真的……你还上不了这样的学校。那种感触就突然发现……
梁冬:大悲同体啊,就是说那种大的悲悯啊……
吴伯凡:对,你突然发现所有的人跟你都是一样的,同根生的这种感觉,这就是慈悲胸怀嘛。所以偶尔我们去参加一下这样的活动对自己的灵魂啊确实有一点净化作用的,平时的那些气呀不顺的,不平的,你会平好多,顺好多。你就不太会计较那些日常生活当中的苦恼,跟他们相比,这些东西毫无意义。但是呢,我们由于陷在自己的那个局里头啊,就会把它无限的放大,变成自己的那种苦恼,就是那种苦啊不停的像滚雪球似地来折磨你。产生了两个幻觉之后,我又突然想起了,这个很奇怪,若干年前看到的一段话,我突然想起了。
梁冬:什么话呢?
吴伯凡:是英国作家萧伯纳的,他在二战的时候啊,写的一篇文章里头的一段话,他说:我之所以憎恨这场战争,不是因为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这场战争给我们成年人带来了灾难、痛苦、不幸和麻烦,它最让我憎恨的是当一颗炸弹投下来的时候,那些幼小的生命过早的离开这个世界,谁能说这里头没有一个牛顿?没有一个莎士比亚?没有一个爱因斯?也许他们当中也有一个托尔斯泰,也有一个萧伯纳。
梁冬:哎呀!这话写的真好啊。就是说我觉得伟大的东西它总是能够激发我们内心的这种东西,这也对我是一个很好的一个鼓励。就说明我内心还有这些东西。可能最近呢我自己有小孩子的缘故啊,我常常呢在看到其他的小孩子的时候呢,心生一种很深厚的这种爱,我会在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而且呢会觉得说我们应该真的少吃一点,少花一点,少浪费一点,留一点给他们。这种感觉会很自然而然的会焕发起来。
吴伯凡:嗯。我曾经也是,刚刚有小孩子的时候啊,我就看到别人的小孩子就觉得也是很亲的。
梁冬:对,以前我不喜欢,我以前特别讨厌小孩儿,又吵又烦啊。
吴伯凡:对,在电梯里头小孩儿闹的时候,过去是觉得很厌烦,诶,现在你就忍不住去拍拍他,冲他笑笑。这实际上也就刚才说的,不是感觉到你跟别人的差异,而是感觉到你跟别人的同一性的时候,这种众生平等,那种本身同根生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幸福感。就所谓幸福感上次我们一个定义就是与他人和周围环境的同一感。
梁冬:哎呦,你知道吗这真的是有所谓通感这个字儿,你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吧,我的耳朵里面能听到一首歌儿了,“We are the world,we are the children……”。是吧?就是这种东西。诶,我说为什么最近咱们这么泱泱大国就没有一些这样的歌,没有这些歌手出来唱这些东西呢?很奇怪啊!他们这个艺术家们都去干嘛去了?
吴伯凡:如果套用那个萧伯纳的这个话,我之所以讨厌贫困,不是因为这些贫困给我们看到的这些农民工,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了很多的麻烦、不幸,有的是痛苦,有的是灾难……
梁冬:更让人憎恨的是……
吴伯凡:是这些小孩当中,真的有可能出现……
梁冬:范仲淹、牛顿,是吧?陈景润,马云……
吴伯凡:对。也许就是因为在某一个点上,他上不了学,没有办法,就卡在那儿了嘛,你谁能够像放录像带的时候能快进快退来看一个人的一生啊。在一个孩子身上也许无限大的可能性,由于外在的一点点限制,也许就是一千块钱哦,可能就他的一生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真正受到损失的不是这个小孩,而是我们的未来。
梁冬:对。所以我觉得,其实当今的中国哈,不缺乏公益活动,不缺乏公益组织,不缺乏可以赞助公益的企业家。而缺乏一种真正的在内心里面认同这种所有众生平等的这样的一种念头。
吴伯凡:就真正的存这个善念。
梁冬:念想,是吧?
吴伯凡:有很多时候呢就是现在公益变成了一种什么东西呢?变成了一种企业展示自己实力和品味和所谓境界的一场秀,公益秀。越来越多的这种现象出现在我们面前。
梁冬:对,这到底后面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我们一边在慨叹它的时候,我觉得一边呢,也应该想一想,附庸风雅是不是风雅?就是说现在哪怕有些人做作秀做公益,会不会比不做还强点?
吴伯凡:嗯。我觉得应该是强点,我今天上午跟一个朋友在聊,我说有时候在人生当中,有些重大的机遇是出于偶然,有些动人的时刻往往是出于误会。
梁冬:对,我们常常发现你爱上一个人,主要是原因是你不太了解他,误会了。
吴伯凡:所以有些公益呢他总比不做这个东西好吧,以前他是完全不做的,我去拉斯维加斯去,是吧?我上澳门去。
梁冬:对,带动澳门内需。
吴伯凡:啊,他总比那样好吧?但是呢,我们说公益真的他是一个善举的话,他首先是要有善念,善心,有一颗非常敏感的,有洞察力的良心,这里头就有两个成分,一个叫良,一个叫知。良就是良心,知还要有觉知,有洞察力。有些时候你有好心啊,不一定能办好事,有时候甚至是办坏事,这个洞察力非常重要。我最近参加的那个活动当中就有一个是联想的公益创投,我觉得他们那个口号还是挺好的,前几年他们提的那个口号:叫让爱心更有力量。有的人是有爱心他不一定有力量,有的人有力量不一定有爱心,如果能够把这两者结合起来的话,那才叫公益。
梁冬:说到此处呢,就是首先讲到良心这个字啊,当年的刘力红老师给我们讲过说,所谓良心,就是娘的心。就是什么叫“娘的心”?就像一个妈妈看她孩子一样,她不是为了索取回报,你说真的很多妈妈,她哺育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孩子,哇,飞黄腾达之后,是吧?然后怎么样光宗耀祖,她不是的。她纯粹就是因为她爱他。所以说,这个良心它是泛化出来的。我们是不是有一种真正的,在内心里面的这样的一种自发自觉的,没有诱惑没有强迫,就是因为你想去爱他。
吴伯凡:对。没有理由的爱才是母爱。弗洛姆认为,爱的原型是母爱。他把世界上的爱分成三种,以前我们在节目也许提到过,我再重复一下。世界上的爱有三种爱,一种叫母爱,一种叫父爱,还有一种叫情爱,就男女之间的爱,是吧?
梁冬:母爱和父爱的差别是什么?
吴伯凡:母爱和父爱的最大的差别是,对于爱的条件。这个条件是什么呢?母亲是无条件的,或者是它是反过来的。在五六个孩子当中,母亲最爱的是哪一个?
梁冬:最弱的那一个。
吴伯凡:最没出息的那一个。理由是什么?理由是:他需要爱。父亲在这些孩子当中,最爱的是哪一个?肯定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理由是:他值得爱。母爱和父爱的理由是完全不一样的,他需要爱和他值得爱。
梁冬:深刻深刻!深刻!一个雪中送炭;一个锦上添花。
吴伯凡:甚至是我们看到日常生活当中,就是那些不幸啊--小孩有点残疾的,这样的母亲啊,她对孩子的那种的爱是非常深,她甚至焕发出来的那种爱,比普通的母亲还要强烈。阿甘的母亲就是这样的嘛。这就是为什么弗洛姆认为,母爱是爱的原型,就是这个道理。那么情爱是什么呢?情爱是这两种当中的混和的东西,就是既有他需要爱,也有他值得爱。弗洛姆还分析,爱在现代社会中,在这种工业社会,在资本主义社会,为什么会越来越少的原因。是男女之爱越来越倾向于他值得爱,他可爱,是有条件的。所以呢,它是一个契约关系。或者说是一种成交的关系,就是配得上。说的难听一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这样一种关系。但是呢,你想想这个等式--很可怕的一个等式。它是在瞬间,在某一个阶段产生的一个等式。我之所以爱你,是因为你值得爱,因为你有钱。或者说,因为你长的漂亮。
梁冬:或者说,哪怕就是因为你品格高尚。诸如此类,但是它都是值得爱。不是需要爱。这个商品逻辑在整个社会逻辑当中,变成货架上的主流的时候。
吴伯凡:但是你发现这个等式,它是很脆弱的。如果是在另外一个情境下,你不美了呢?
梁冬:对呀!
吴伯凡:就是再美,你一直那么美,它这个美它也是边际效用递减的嘛。今天看,美,明天看,美……是吧?就是吃烧饼的那个你,是吧?吃五个烧饼六个烧饼嘛……吃到你吐为止吧。所以,它这个等式是非常脆弱的。
梁冬:这个等式到底还意味着什么呢?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
片花:什么是契约之爱,契约之爱为什么难以长久?为什么说爱是一种能力而不是一种意向。什么是蜡烛型公益、伪善型公益和自杀型公益?为什么说公益也要有模式?什么是公益模式?公益模式如何创新,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让爱心充满力量。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继续回来到《冬吴相对论》。刚才我们呢借由公益组织这个话题谈到了公益组织的发心,也就是基于爱心这样一个话题。到底什么是爱呢?伯凡特别讲到,爱呢,分成母爱、父爱和情爱。之所以当今社会越来越不可爱的原因,是因为情爱里面呢,利益交换或者商品经济……
吴伯凡:契约之爱。
梁冬:契约之爱占到了越来越多的主流,那么呢,所以这是一个弱者无法生存的年代。
吴伯凡:对,这个契约它是建立在一种类似于等价交换的关系,但是价和价,它这两边的等式它是很容易改变的。所以就经常会出现,撕毁契约,这就是分手,各种各样的分手,是它的短暂性。母爱不是这样的,母爱她是她爱你是因为你需要爱。所以,女孩子找男朋友的时候,有一个原则啊,一定要记住,他爱你是不是在他的语言、行为当中是不是透露出他觉得你需要爱,他来爱你。而不是因为你可爱,你值得爱,他来爱你。不可能全是这样,但至少要有这样的成份,这样呢,这个等式呢会长久一些。
梁冬:哎哟,深刻,深刻!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哈,爱呢,它其实是一种能力,比如说当你的这个自身的能量比较足的时候,倾向于温暖的看待世界的,也比较容易爱上人,爱上一个事儿,爱上一个什么东西。但是当你自己自身的能量弱的时候啊,其实你想爱也没有能力。就爱无能。
吴伯凡:这,我说你比弗洛姆还深刻,弗洛姆是用逻辑推衍出来的,弗洛姆的一个核心的观点:爱是一种能力,而不是一种意向。意向就是……
梁冬:我想爱。
吴伯凡:呵,我想爱。就像说读书,好像是一种意向,我想不想读书?其实读书是一种能力。有的人,拿着一本书,读了以后他读得淋漓尽致,一本书给他输送了大量的能量;有的人拿着一本书,读着读着就睡觉了。他实际上不是意愿的问题,你就是你想,你的阅读能力不够……以后我们会专门讲到如何去读一本书,阅读是一种能力!当我们拿到一个网球拍的时候,我们就会知道自己会打网球和不会打网球。但是我们有时候拿到一本书的时候,不会问自己会读这本书还是不会读这本书,觉得那就是一个意向的问题,不是。它就像是拿到网球拍,那只是一个网球拍,至于能打出什么样的球来,那完全是两回事。爱是一种能力,就你刚才说的,爱实际上是一种内在的幸福感和充实感外化出来的,是一种调动内在的能量去拥抱一个外物的这样一种能力。
梁冬:就是属于热心肠的人才有爱,你心肠都冷了,你还爱什么呢?
吴伯凡:对,有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容易陷入这种爱情的苦恼的时候,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爱我了,或者说我不爱他了,实际上应该说他没有能力爱我,或者我没有能力爱他。就像我们上次说的说衡量一个城市,一个地区是否幸福,就是你去问路一样。如果这个地方的人非常热情的告诉你,这个路该怎么走,甚至是旁边还有人停下来,关注地看着你,生怕旁边的这个人介绍得不详细,他随时准备来补充。你想想,你来到这么一个城市的时候,它一定是幸福的城市,是吧?我们看看我们周围,我们说我们现在生活的一个什么样的城市的时候,你可以去想象,我的城市能不能产生这样的情景。
梁冬:你刚才讲到这个话题突然让我想到了这个“仁者爱人”这句话。为什么说儒家思想是所谓的春天的文化。它其实代表的是一种什么呢?
吴伯凡:生。
梁冬:生啊。它代表的一种爱人的能力。
吴伯凡:嗯,你知道这个仁呢,一个单立人两横,它的本来的意思就是大人,就是一种恢宏大度的气度上、能量上、非常有格局的这样一个人,那叫大人。小人呢,就是没有格局的、能量很低的这样一种人。所以,仁者爱人,他之所以爱人,是因为他有能力。他就是看什么都顺眼。
梁冬:对对对。那些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人其实都是小人。哈哈哈……
吴伯凡:对,都是能量很小的人。看什么都不舒服,都是那种恶贱,就佛教里头讲的那个,我们以前讲过贪嗔痴慢疑五毒嘛,有一派里头还加上一个:恶贱。就看什么都不舒服,看什么都是以坏眼光看。
梁冬:满眼都是反动派。
吴伯凡:对对。这个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的能量很低。说明你不够大。
梁冬:所以我觉得在网络上骂人的人啊,一方面呢,他觉得他在排毒,实际上呢,这个东西我们这个物质化的。你觉得说我排完了我就没有了,错了!这个情绪的东西它不是物质,是越排越多。你越骂人你自己肚子里面的恶毒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呢实在多得呢还把自己伤到。
吴伯凡:这个啊就像说抽烟的人,以为抽烟就可以消除这个瘾,这个瘾只能是越抽越大,
梁冬:抽刀断水水更流。
吴伯凡:回过来我们是在讲公益的问题,一直讲到爱心呢。这里头什么关联呢?我觉得一个真正做公益的组织,做公益的人,他应该是一个大人,他应该是一个仁者。而不是一种交易,一种做秀。我把公益啊分成四个象限。公共价值和经营价值,这不横轴和竖轴吗?既有公共价值也有经营价值的,那叫公益模式。它是有模式的。还有一种呢有公共价值没有经营价值的,叫慈善型公益。它的好处呢,它是创造了公共价值,但是它不可持续你知道吗?简单地说它的能量不够大,它是蜡烛型的,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很值得赞赏,但是它不可持续。还有一种是有经营价值没有公共价值或很少有公共价值,我把它称为伪善型公益。因为它基本上是在做秀,实际上是一种广告嘛。还有一种既无公共价值也无经营价值,不知道怎么称呼它,我们就把它称作自杀性公益或者自杀性经营。是吧。所以,公益啊,它是一定要讲模式的,你做生意,风投要看什么?
梁冬:看商业模式,是吧?
吴伯凡:对,商业模式你讲故事我出钱嘛。就你讲的这门生意,“事”在不在?第二,人怎么样?事在人为。我要看两个,这个事是不是个事,然后这个事真是个事的话,这人还比较靠谱,那我就投,是吧?所以那个公益其实也是一样的,不能说有了钱就可以去做公益,那公益呢也是要讲公益模式的。没有模式的公益,那就是钱不断的投进去,最后就是变成价值焚化炉,既没有创造经营价值也没有创造公共价值。那叫劳民伤财。所以,我前不久看到一本书啊,叫《白人的负担》,就是说以美国为代表的白人们,他们在援助第三世界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援助了不少钱的。总价值加起来说也有两万三千多亿,从哪一年到哪一年,但是收效甚微。
梁冬:原因是什么呢?
吴伯凡:原因是什么呢?它这里头就没有一个很好的管理的模式,公益除了说它不赚钱以外,其他的东西跟做企业都是一样的。它是要有卓有成效的管理才可能卓有成效。那好多公益它不是这样的,就是我就把这钱扔进去,也就是说它没有一种创新的公益模式,没有创立一种生产函数。所谓创新,我们以前也讲过,就是把低产出甚至无产出的东西,变成高产出,这就叫创新嘛。之所以能够变成高产出呢,就是把资源这种常量代入到这个函数式里头。A等于几,B等于几,X等于几,Y等于几,这个资源是常数代进去,但是由于这个函数式呢是一个比如说X的平方啊加Y的平方又是什么……它能够放大好多,结果这个等式这边就会非常大。如果你建立的这个函数式,它能够把一个常数代进去以后一下放成很大了,这就叫创新。所以公益模式一定要创新。
梁冬:那什么东西叫做公益模式咧?
吴伯凡:公益模式也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价值主张,需求识别。你能不能够识别,发现一种别人不容易看到,隐性的,但是非常巨大的非常强烈的需求。这跟做产品是一样的。你一定不能做那种 ……me too 产品,“我也来一个”的产品。你一定要捕捉到人们的真实需求是什么,有些时候真实需求连他自己都不能告诉你。你呈现给他了他才知道,有些公益之所以没有效益就是因为,他来识别需求的时候,就是一个大陆货的一个需求,所以他不可能产生什么价值。一说关心教育,那就是捐点钱捐给希望小学。其实这些希望小学的孩子,他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你要仔细地去识别。这个需求呢,它不仅仅是被赞助者的需求,还有是赞助者的需求。比如说有一个公益做得不错的,它就是要某个车的车主资助这些贫困学校的品学兼优的,但家里非常困难的这些孩子。这个项目一下就做起来。原因是什么?这些人,你想他平时教育孩子会讲我小时候怎么样,小孩根本不要听的。但是,跟他找一个同年龄的,在偏远地区,那个小孩呢,又非常的聪明非常的努力,这样呢他去帮,他是全家开着个车一起去,这样呢,就会越来越多人加入到这一个车友俱乐部里头了。因为他们捐助者也能获得价值。这种呢,他也是需求各种需求,你要捕捉到特别隐秘的那种需求。不是马上就能发现的,这是第一个,就是价值主张。第二个就是你独擅的能力和独有的资源。就是说你做这个东西的时候啊,一定是要跟你擅长的东西和你拥有的东西要挂钩。你不能够是超出你自己的能力范围和资源范围去做一个东西。这才能把一个东西持续做下去。而且他在做的过程当中,他也能够获得一定的经营价值。所以,一个是他的成本,比较少的成本能够实现更大的效益。同时呢,他在做的这个过程当中他的的确确能获得某些好处。比如说,某家做IT的公司,他派他的员工去给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去做这种IT的培训。
梁冬:这个就是对的,这个就他能力的一部分嘛。
吴伯凡:对对!而且呢他是有好处的,发现这些去那儿的人,回来以后很不一样。那些员工啊,就是那种……
梁冬:积极的、正向的……
吴伯凡:正向的……就是这种思考方式啊,做事情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梁冬:就说换句话说,他在做慈善的同时,也完成了企业员工的培训。提升了企业的……所以呢就是说做慈善的事情,为别人做好事的时候呢,自己也能沾到光。
吴伯凡:施者比受者更有福。真的是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他这个行为就可以持续啊。
梁冬:对啊!
吴伯凡:要不然你就是蜡烛型的公益了,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梁冬:对!最后的一个层面呢?
吴伯凡:最后的一个层面就是健康的财务状况,就是说它不一定能够赚钱,但是它能够良性循环的,它的现金流是正向的。如果老是这样亏的话你不可能继续去做,而这样呢你就做一个小项目的时候,它甚至是能够越做越大,它有扩展性,有延展性,有更多的人把更多的资源吸纳进来,像滚雪球似的,你只是一个开头,你引来更多的资源,像维基百科那样的一种方式的话,那你付出的成本很低,但是你的效果就很高。公益模式就这三者这才构成一个公益模式。
梁冬:好了,感谢大家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冬吴相对论第175讲——本期主题:告别浏览器时代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都二脉,大家好!欢迎收听今天的《冬吴相对论》。我是梁冬,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今天呢我们要谈论的话题是什么呢?
吴伯凡:我们以前啊谈到过什么长尾理论呐,又是免费模式啊,提这个观点的人叫安德森,安德森呢就是每次啊写点什么东西都会引起很大的反响,最近呢他又在《连线》杂志上写了一篇文章叫《Web已死,Internet万岁》。
片花:为什么长尾理论的作者安德森认为Web已死而Internet将永生?我们上网的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何种改变?为什么我们上网页的时间会逐渐减少?终端怎样改变了互联网?传统的门户网站如何适应时代的变化?欢迎收听《冬吴相对论》。本期话题--告别浏览器时代。
梁冬:关于这个呢,我们先插两个小话题啊,第一呢,这个安德森呢你觉得他这个人为什么他总是能够说出一些大家都感受到了都说不出来的东西?
吴伯凡:嗯,意中有;语中无啊,他总能说出那种东西出来。
梁冬:对对对,就你如果不能创造历史呢,你起码要点破历史,对吧?那个东西不是他创造的,但是他点破了,点破了就跟他有关了,这个很重要,是吧?
吴伯凡:实际上历史上的一些所谓的大思想家并不是说开天辟地,横空出世,其实呢他只不过是敏感的感受到一个时代的趋势,七嘴八舌的时候啊他能从这个七嘴八舌当中啊感受到某种相通的东西,感受到某种趋势,然后他用他的自己的一套话语体系,一套话语策略就把这些东西一综合起来,“哗”就点破了嘛。
梁冬:画龙点睛嘛。我以前在一个印度的一个杂志上面啊,我唯一看得懂的不多的几个英文里面它说的这个,它说呢就是如果你不能够参与创造历史,也不能够整个在过程里面被裹挟其中的话,那你起码应该参与书写或者点破历史,那么这个时候呢,你起码和历史是有很大关联的。我觉得安德森呢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另外一个呢就是刚才提到《连线》杂志啊,就是好像《连线》杂志是一本已经很多年的杂志了。
吴伯凡:很多年,就是在互联网初期的时候,它就在摇旗呐喊,它总能提出一些新的理念啊,一些新的趋势啊,跟互联网有关的所有的这种思潮,好像都从它那儿出笼的,你比如庞蒂呀,原来都是从那儿出来的。最近我看了一篇文章说学术和思想的方式在发生改变。过去啊都是在学院里头的那些教授们,他们提出一种什么惊天动地的思想,自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来,就出现了一批媒体人,他们成为一个思想的主角,比如说我们听说过的那个后工业时代的来临,丹尼尔·比尔他本身是个记者,后来成了哈佛大学的教授。还有托夫勒,他也是个记者。
梁冬:就是《第三次浪潮》,《权利的转移》,最近写了本书叫《财富的革命》。
吴伯凡:他的这些观察吧,确确实实把很多学院的那些思想家、学者都抛得老远老远,他跟时代特别贴近,后来呢还有,他尼葛罗·庞蒂,其实既是个科学家,也是个媒体人。还有个叫弗里德曼,《世界是平的》,那是《纽约时报》的一个很有名的记者。这出现了一种就思想形态就不是由学者而是由记者出身的人……
梁冬:对,他们为思想的生产者了,以前的记者充其量是思想的二传手,或者批发商。
吴伯凡:三传手都……
梁冬:三传手都这样了。那你就想说明什么呢?
吴伯凡:我想说明就是说这个时代啊,它这个周期啊就像产品的生命周期一样,它变快了,变短了。思想产品在大学里头,在那种书斋里头那种东西啊生命周期太长,他们没有感受到这个时代已经在发生变化。我自己就有这种感觉,我过去一些同事,一些朋友他们现在还在做这种纯理论的这种研究,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就觉得他们跟这个时代隔得好远好远啊。
梁冬:但是他们有没有觉得你跟这个思想隔得好远好远?
吴伯凡:也许,也许。
梁冬:也许,也许,是吧?话是这么说,但是呢我觉得这个事情其实背后说明了一个东西,那就是权利被进一步的扁平化了,因为做一个学者他比较像象牙塔的顶端啊,那现在做记者呢相对而言呢,他比较外部化,他也比较接近这个外层空间啊,所以呢就说明知识的生产这种权利,或者说创造思想的所谓最精英的这种权利呢被瓦解了,被瓦解到很外部的这个地方去了。
吴伯凡:甚至是不是记者了,就是很普通的人,一个草根一个写微博的人,他们可能会搅起一场风潮来,都有可能。你像过去这种圈内圈外,你如果不是在圈内的话,你就很难有一个生存空间,你没那个话份儿,你没有那个话份儿的话,你说的话其实是很有分量的,但是没有话份儿,所以就没人听你的。
梁冬:或者说出来呢很容易被人攻击,迅速呢变成妖魔邪说。
吴伯凡:韩寒他就这个例子嘛,他是一个文坛、学界这些东西……
梁冬:还有车坛。
吴伯凡:车坛他是介入的,过去你写字儿了,你在发表言论了,那你不进入这两个圈子的话你是很难混的。可是呢现在不一样了,他两个圈子都不在,但他很有话份儿的现在。有一个老派的人物啊,很权威的人物说他不能够进入文坛,因为他不属于那个圈子,韩寒的回应是:一切的坛都是祭坛,一切的圈都是花圈。
梁冬:呵呵……哎呀,所以很有意思,话呢刚才说远了,说的是呢这个叫安德森的人呢之前提出了免费啊,长尾理论这个人最近提出了一个新的观念,这个观念呢就是……
吴伯凡:叫“Web已死,Internet万岁”。什么叫“Web”?什么叫“Internet”?这解释一下吧。
梁冬:稍微解释一下。
吴伯凡:Web的意思呢实际上它是指这个网页,就是基于网站的就是“www”、“Http”这些东西,基本上它是一个跟浏览有关的一个东西,它必须要跟浏览器连在一起,我们过去上网就一定是在上网页,很少有说上网你不上网页的,但是呢现在不一样了,实际上我们自己体会一下,我们可能会经常上网,但是上网页的时间会逐渐的在减少。
梁冬:诶,此话怎讲呢?举个例子。
吴伯凡:比如说你在收邮件的时候你过去可能是上网页去收邮件,现在不用了,它是推送模式的,你要看《纽约时报》,你就要上去也是www.nytimes.com是吧?你要看任何一个东西都要上那个网页,但是现在呢,比如说《纽约时报》它在手机、在iPad上它有终端嘛,你只要一点那个应用,它马上就出来了,每天都看这个《纽约时报》。
梁冬:而且跟你的订阅还有关系,不是全部都给你,跟你订阅的关键词有关了。这个东西呢我觉得很有意思啊,你会发现说现在很多人有查看股票的信息,以前呢你可能要到某一个
吴伯凡:网站。
梁冬:网站去看是吧,现在呢,你可能随时打开呢就像收短信一样的,大概每五分钟或者每十分钟或者每一分钟更新的一个股价的一个信息的变化。包括游戏也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很多人呢你说在手机上玩游戏它是联网游戏,但是你并不需要去到某一个网站上去玩,你只要打开你的这个按钮是吧你进去玩,包括种菜啊等等的都是这样,是吧?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说明什么呢?说明很可能一个有趣的变化正在来临,就是网站公司越来越多的发现他们不需要做一个有形的网站,但是他们可以提供一种无形的服务和应用。
吴伯凡:对。那种靠一个网页想来收钱的这种方式啊越来越难了,它变成了一个应用、服务提供商就可以了,你能不能够嵌入到某些终端设备里头去,然后让人那个所见即所得,即插即用的那样一种方式,而不是你呈现给一个网页提供五花八门的东西,像进那个百货商店以后这儿挑、那儿挑,它是一个专卖店式的这种方式,而且这专卖店的方式呢不需要你走过去,而是送……它现在的终端已经在你的终端设备上头,你只要一点就可以,包括购物,包括那种交通的信息,所有这些我们获得信息,获得服务的方式已经不太依赖于这个网页了,而是变成越来越多的应用终端,叫Apple,是吧?所以这个苹果这种模式它Apple Store 这种模式,它之所以火,它恰好是与这种潮流一下子合流了。
梁冬:对,说起来呢,就是很多人呢多都说,诶,这个苹果这个包括电脑,包括手机啊,都是中国生产的,按道理说就像当年有那么多的生产球鞋的代工厂,以前帮耐克、阿迪达斯生产球鞋,后来也生产出一堆国产的这个品牌,品质也还不错,会不会有一天也有一堆这个中国的这种帮苹果啊代工的这种企业,有一天生产自己这种长得差不多的那种手机呢?其实……
吴伯凡:你说的是那个什么晋江那个模式嘛。
梁冬:对对对。但我认为现在可能是越来越难,原因很简单,因为苹果它根本就不是一个电脑公司,它根本就是一个客户端公司,它生产出那一堆东西是客户端,它更重要的是客户端后面的那个iTunes这个东西,它的整个Apple Store,iTunes这样一套东西。
吴伯凡:最近我自己就有一个体会,我本来就是用iPhone用了好多年了,想换一个,换换,体验一下别的东西。问题是我现在收邮件,包括看书,它有一个软件……它就在那个iPhone上有一个看书的软件,每天给我推送好多书。这个书我就可以做很好的选择,甚至是成了一种期待。诶,今天又会推出十几本、二十几本什么样的书。我一看,总会让你产生惊喜了。就那样的一个你说它是书店也行,你说它是一个内容提供商也行,不管怎么样我对它有一个依赖了。我现在要换另外一个手机,好像是很酷的,好像是那个体验啊各方面也不错的,但是由于它没有这个东西我就犯难了。包括这个收邮件的那种方式,还有一个iPhone上有一个软件,我现在特别喜欢用的是,我随时做下笔记以后啊,它随时就给我同步到网上去,然后我的iPad里头呢,我一打开的话……
梁冬:它也有。
吴伯凡:它立即就跟你同步了。比如说,今天早上我开会的时候我记下了一点什么东西在会上。我散会以后或者回到家里,打开iPad时候这个笔记就在这个上头了。所以这种原因就在于它是有那么一个应用软件在那个地方。所以呢,导致我现在要,如果我换一个手机的话,很多东西就不能用了。
梁冬:对,所以我今天来的路上啊,出租车里面听到一个新闻,说呢,这个惠普公司啊正式呢向Oracle,就是那个甲骨文公司宣战。说的是什么呢,他们把以前一个叫SAP这个公司的这个CEO挖过来做了他们总裁。这个SAP这个公司呢,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它在商业应用软件方面的这个市场份额比微软还大。
吴伯凡:嗯,这个公司我比较了解。我去过它的总部。
梁冬:我也去过,就是说它是一个软件公司嘛。
吴伯凡:它是由五个工程师从IBM出来的,创立了这一家公司,它主要是做企业应用软件的最早。因为德国的制造业非常的发达。那么企业在生产过程当中,它要管理各种各样的流程,所以,最早的ERP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梁冬:对,稍微休息一下,广告之后呢,继续《冬吴相对论》。
片花:惠普为什么会任命前SAP CEO李艾科为公司新任CEO?我们进入了一种怎样的新的互联网时代?苹果公司的用户群为什么会不断增加?曾经的联想电脑为什么会靠快捷键打开市场?互联网的发展会经历哪三个阶段?欢迎继续收听《冬吴相对论》--告别浏览器时代。
梁冬: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都二脉,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冬吴相对论》。对面的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
吴伯凡:大家好。
梁冬:刚才我们讲到一个事情,说这个惠普公司的以前一个生产电脑的公司呢,最近已经比较明确地显示出他们的战略转型,就是说他们从SAP公司挖来了一个CEO,那这个SAP公司呢就是生产这个像ERP这种软件的这种公司。那说明什么呢,说明连惠普公司这样的在IT硬件领域非常强势的公司现在都意识到了,真正能绑定人的已经不是有形的那个电脑、器具。而是背后的应用体系和应用软件。
吴伯凡:所以说Web已死,Internet万岁。它的意思呢就是说Internet作为一种基础设施它永远存在,我们永远会上网,而且会越来越多地上网。但是我们不太基于这个网页了,我们会越来越多地利用这种终端的应用软件去获得各种各样的信息服务。我们现在进入到一种新的互联网时代,这个互联网时代呢是无时无刻不在上网,但是你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在上网。包括你用什么GPS,包括那个医疗在互联网的运用,将来就越来越明显了。比如说一块手表,或者是戴在身上的一个器具,他们每时每刻……
梁冬:都在接收和发送信息。
吴伯凡:对,我们做体检,现在很贵的那种体检,是需要你在那个医院里去住上二十四小时,它要去观察。但是呢,如果有一个小终端,绑在你的脉搏上头,24小时,不仅是二十四小时,三百六十五天都绑在你上头,自动在生成各种数据。比如说你的……
梁冬:中央处理器连接。
吴伯凡:对,你的心电图,你的血糖啊,什么血压所有这些东西,你时时刻刻都是在上网嘛,但是你自己意识不到。你不是拿个电脑在那儿Http、www,不需要那样了。所以呢,这个变化好像是悄悄发生的,但是它非常的重要。这会改变很多公司的商业模式,或者说你的商业模式跟这个不相符的话,你将会遇到非常大的挑战。在05年的时候,我写过一篇文章,叫《后浏览器时代的门户》。我只能说的很笨拙了,就我们过去说的门户啊,就一个网站嘛。那不管是新浪、搜狐还是什么雅虎,都是一个网站嘛,我当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到腾讯已经起来了。腾讯它是不需要浏览器的。它是一个……
梁冬:应用插件。
吴伯凡:它就是卧底在你的终端设备里。
梁冬:插上。
吴伯凡:这样呢你是无时不刻跟它是相连的,但是你不需要在一个网页上不停地在输入啊、不停地在接受这样信息从,这个即时通讯,这是一个应用终端,注意它不是一个网页,但从这个应用终端里头生发出很多很多的服务来。这个时候呢,它的对人的锁定能力会大大加强。反而是你用一个网页来锁定人的话,那是很难的。
梁冬:所以这个事情我觉得,它特别有意思地反映出了一个有趣的一个趋势啊。这个趋势是什么呢?你看,有一天如果新浪把它的微博,这一个部门拆出来单独上市的话,可能分分钟比现在新浪还要值钱。诶,这说明什么呢?整个资本市场已经非常期待了啊。另外一个,你会发现说,为什么现在那个苹果的市值是诺基亚的好几倍?原因是因为诺基亚是一个生产手机的,而苹果是一个靠卖手机而卖后面的整个体系和整个服务的公司。
吴伯凡:这里头有一个误解必须澄清一下,就目前来说,苹果的绝大部分利润还是来自于它卖它这些硬件。但是呢,之所以它的硬件卖得这么好,而且它的客户群在不断地增加,已有的客户群它的稳定性非常好。原因就在于,在苹果的硬件上不管是iPhone还是iPad,甚至是iTouch,你别看那个东西好像是没有通讯功能。我看现在又有好多人开始用那个东西了。因为它作为一个终端,它实际上什么都有可以(做),除了不能打电话以外。我们说iPad其实就是一个iTouch的一个放大版。iTouch实际上是一个缩小的iPad。而且苹果最近又要推七英寸的iPad,就是要通过大小不一的这种适合于不同的趣味和不同人群的这些终端,牢牢地锁定你。用什么锁定呢?就是用上头的那些应用。就是有点像什么呢?有点像……有点傻瓜化。我们过去上网页它是需要你懂得很多的。你自己去一个大卖场里头,自己去寻找你自己需要的服务。现在呢,它是只是我就卖这个东西,就是一个窗口,用不着你在那儿去逛来逛去。你只要是打开一个应用,一点,你就可以了。这有点像最早那个联想的那个电脑。联想的电脑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它打开中国市场的时候,它就靠那几个键。这个键一按看电影。刚刚用电脑的人,他可能不懂得操作整个的什么windows这些应用软件,他都可能不会。那上头有几个键,按这个上网,按这个看电影,按这个听音乐,它就用这几个简单的键来解决这些问题。它是用傻瓜化的方式来给初级的人来提供方便,给高级的人也提供方便。
梁冬:我个人感觉是什么呢?就是说以前呢我们说互联网它已经是一个虚拟经济了,现在呢连网页这么一个还摸得着、看得见的应用呢也没有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对你的一个用处了。就有如我们每天说的我们买一个冲击钻,其实主要的还是为了要一个墙上的洞而已,现在就有点这样的一个情形。
吴伯凡:对。我们以前的节目里头讲到过这个道理,是用户要的不是电钻,要的是钻孔。现在是越来越多的互联网公司它给你提供的就是那个钻孔,你最终要的那个东西,而不是一套工具给你,让你去做。还有一个就是说减少你选择的麻烦。有人说这个选择多是对我的尊重,我有自主性。实际上选择多了是麻烦。
梁冬:是个困扰。
吴伯凡:品牌除了促销的功能以外,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减少你选择的那种困惑。有时候这么多的,几十种、几百种同类产品放在面前的时候,你选起来是真的是非常难的。
梁冬:大道无难,危险选择。
吴伯凡:所以少则得,多则祸。这个品牌它就是让你不假思索去选择一些东西,减少你选择的那个麻烦。在安德森的文章里头提出一个数据,他说:在2001年的时候,排名前十的网站占了百分之三十一的网络浏览量,到了2006年的时候占到了百分之四十,到了2010年就是今年的时候,占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梁冬:就是排名前十的网站?
吴伯凡:对,对。它就意味着什么东西啊?就是大家不太愿意去做选择了。从理论上,现在全世界有超过十亿的网站,它都可能是我们访问的对象。但是你想想我们一辈子就二万多天嘛。
梁冬:好可怕啊!
吴伯凡:对。
梁冬:一辈子才二万多天?
吴伯凡:对啊。如果你每天上一个网站,一辈子你也只能上二万多个网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刚上网的人呢他会上很多网站,收藏夹上这个也加一个,那个也加一个。一下加起来加了一百多个了。实际上这一百多个加上去也就忘了。就像我们有时候看书,下载的时候一下载下载几百本几千本,但是实际上你是永远跟那个书是无缘的。因为你下载二千本书……
梁冬:大部分是不会看的。
吴伯凡:那肯定不会看嘛。你十天看一本书,二千本书就要一辈子看了。
梁冬:所以回首我小的时候啊,老是抱怨。我们以前那个学校叫做北京广播学院,现在中国传媒大学。我说区区传媒大学才几十万本图书,看人家北大有几百万本。我的老师就问过我:你这一年看了多少本书?我一算,五本都不到。就是借出来看的呵。在图书馆里看不算。借出来的一个学期五本都不到。那说明什么呢?我们老师说:说明其实有几百万本和几十万本对你有什么差别呢?
吴伯凡:对。
梁冬:你能把几本书看完就可以了。
吴伯凡:所以这个网站也是这样。全世界有几十亿个网站的时候,你最终能上的网站实际上就那么几个的。我有一个朋友叫段永朝,他最近写了一本书叫《碎片化时代》。这里头他提出了一个概念挺有意思的。他说互联网要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叫堆。大量的就往上堆,你做个网站,我做一个网站。这样堆堆堆堆……堆积如山。到第二个阶段的时候呢,就出现搜。因为太多了,就必需要找到我所需要的,就是搜。那搜索引擎在这个阶段是最厉害的。就像一个没有编目的一个图书馆那就是个图书仓库嘛,是吧?你永远找不到自己要的书。你别说图书馆了,家里头书稍微多一点要找本书也很难的。所以搜索引擎显得非常重要。但到第三个阶段的时候,用了搜索引擎,包括人机对话的这种搜索引擎,还有包括社区的那种搜索引擎。比如我有一个圈子,某个人他对某一类东西特别熟,他就是个搜索引擎。
梁冬:对,人肉搜索引擎是吧。
吴伯凡:诶,对。那个社区搜索它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这个圈子啊它形成了一批这样的高手,它比机器还厉害。有时候我读的特别有意思的书,不是通过搜索引擎来的,而是某个人告诉我的。
梁冬:对,我的书主要是吴伯凡告诉我的。
吴伯凡:所以到第三个阶段的时候呢,就是不再是搜了,是得。
梁冬:哪个得?
吴伯凡:多则祸少则得的得。
梁冬:得到的得。
吴伯凡:得到的得。就是从堆到搜,再到得。得就是弱水三千,俺只取一瓢,那就叫得。因为从可能性上,你可以拥有所有的东西,但实际上你是不可能的。所以到这个时候呢,得是最重要的。如何让人最方便地得,如何在单位时间里头让他得到的最有效……
梁冬:精准。
吴伯凡:最精准的服务和产品的话,那你就是很有竞争力的。所以到一定时候,搜索引擎在这个得的时代显得不重要了。
梁冬:它可能会进化,就搜索引擎会进化出来,进化出……比如说更精准的。以前我们看到那个对比嘛,说两个搜索引擎公司,搜出来的东西,哇,零点零几秒里面几百万个网页。但实际上呢,最好的就是说,如果只搜出了一条网页,那这个恰好是你要的,就够了。你那几百万个又于你有何意义呢?
吴伯凡:对啊,就是像Google里头,运气不错那个,你一点那个,运气不错,正好是你所要的。这个搜索引擎它肯定会进化嘛,进化到善解人意嘛。就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搜同一个词,你给出的是不一样的答案的话,那你这个搜索引擎就比别人就有力量了嘛。这就是让每一个人各得其所的这种搜索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在比我能搜到多少网页,我能在零点零零零多少秒钟搜到这么多网页,这不管用。实际上首屏之后的那些结果,我们是很少看的。所以呢,在第二阶段搜这个阶段过去以后,是谁能够让人各得其所,这是一个竞争力。就像从理论上讲,我们总可以在世界各地来居住。尤其是有点钱、有点资本以后,好像可以随便选择。他除了那个南极洲和北冰洋那边他不去以外,其它都是有可能去的。但实际上你选择的范围其实是很小的。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你必须要在一个地方生活下来。有时候买房子也是这样,有几套房子的时候,你最终你还是要固定下来,就是住那么一套,顶多二套房子。你有很多手机的时候,最终你固定下来,还是用一个,不可能说在所有这些东西之间穿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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