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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爱丽丝》苏珊·桑塔格

_2 苏珊·桑塔格 (美)
哈 利:这太可怜了。护士!
爱丽丝:别,求你别,哈利,求你别叫她。
哈 利:那你别歇斯底里,你得别让我再觉得这么惨了,(坐下)你保证。
爱丽丝:我保证。
哈 利:你就是个——就会这么恶毒地寻开心的——小妹妹,不值得你哥哥一心一意来爱。
爱丽丝:我保证。看。
  (她戴上一顶红色钩针编制的睡帽,哈利笑起来)
哈 利:我亲爱的小兔子想什么呢?就想着在她的窝里安安全全地被保护,这时候她的猫头鹰在外面的世界里尽被人用弓箭之类的东西投掷射击。
爱丽丝:哈利,你觉得为什么我会这样呢?别告诉我因为我很敏感。
哈 利:我就不敏感。(温暖地)我觉得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
爱丽丝: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聪明,真的。如果你想知道真是怎么回事的话。
哈 利:哈,胆小鬼,你搞错啦,有可能你是我们所有人里头最聪明的。
爱丽丝:别损我了,拿我寻开心。
哈 利:我没有。
爱丽丝:别就着我。
哈 利:我没有,宝贝儿。
爱丽丝:你知道你心里没觉得我比你哈利聪明。
哈 利:聪明只是一个形态,用来表现某一种强度的那么一个形态。而且呢,宝贝儿,我没在跟你比你所想的、从你的角度上来说的那种特殊的强度。如果你选择生活在所谓的现实世界里,永远都要去让自己对上那个过高的价码,就会多出来无数实际生活问题。你的不幸,你的悲剧——
爱丽丝:悲剧。
哈 利:“她悲剧性的健康是生活的问题在她那里的唯一解决办法——以此来压抑下为平等、相互交好及其它事而哀悼的哭声。”
爱丽丝:你说得真吓人。干嘛平等和相互交好在我这儿的问题就比在你那儿的要大?告诉我。你是这么对我说的吧?
哈 利:现在还没说。我那么说,是在你四十三岁死了之后又过了两年——
爱丽丝:别告诉我。
哈 利:当然不说。
  (他探身过去轻柔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爱丽丝:不不我不在乎,我发现我比我自己想的要好奇,好吧让我们全说了吧。我有没有,我是说我会不会——时态还是要管的,真奇怪,是吧?——我会不会自杀?
哈 利:你没自杀。
爱丽丝:说了那么多,我该为自己羞愧。
哈 利:(温和地笑笑)就是。
爱丽丝:那我没自杀,而且从你谨慎的沉默看,我得了个地地道道的病,比我这折腾人的神经衰弱要强得多。我从没把我自己看成是伊丽莎白?巴瑞特 ,为我自己,对文学天赋也好,热心的来帮我的人也好,一向都好好地来考虑对待。(停顿)癌。
哈 利:唉。
爱丽丝:那会很疼,我听人说。
哈 利:别多想了,亲爱的。你叫人赞叹的精神和英勇气概可不待见你想来想去垂头丧气的。
爱丽丝:爸爸也觉得我生病、病死,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好办法吗?
哈 利:像我以后将要说的那样。
爱丽丝:他那么觉得?好办法?他觉得吗?
  (她打翻了她床头柜上的台灯。)
哈 利:我哪儿知道,亲爱的。爸爸死了。我对他就没搞清楚过,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也就都那么回事。
  (他摁了铃。)
    你知道爸爸是个怎样的乐观主义者,就只有我们看事情那么阴暗。
  (M I和M II上场,打扫掉台灯,给爱丽丝盖了条被子,下场。)
爱丽丝:我不累。
哈 利:我要叫你的圣护士吗?
爱丽丝:不不,你别这就走了,你答应我。你带来了新书的几章吗?你给我扯点儿闲话好吗?你——
  (他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哈 利:喝了你的鸦片酊 。
爱丽丝:嗯,那会让我睡过去。
  (他给她药瓶和一把勺子,她吞咽了药。)
    哈利,老实回答我。
哈 利:肯定老实,亲爱的乖乖,你还不是我的真珠宝贝儿 么。
爱丽丝:你用过——我想他们说“抽”,不过没有烟——你抽过鸦片么?别骗人,告诉我。
哈 利:当然没。
爱丽丝:绝不要抽,想都别想,哈利!哈利,看看我,看看你的爱丽丝。
哈 利:(笑)好,我好好看看。可我不抽,绝对不抽,我可不像我们的威姆 那样是拿脑袋来做实验的人。
爱丽丝:我会抽,如果能的话。
哈 利:为什么?
爱丽丝:死鱼也非得游不可。
哈 利:我没看到死鱼,我看到清澈溪流,一条天然的滋润着两岸的顺流,没有什么怀疑的暗桩阻碍或是弄混了水。
爱丽丝:一回事,亲爱的哥哥你说的跟我说的是一回事,我不知道是该觉得不好意思呢还是该心满意足。
哈 利:我什么时候没告诉你我有多佩服你的口才了么?
爱丽丝:是我的投降吧。
哈 利:那你是怎么斗争的呢宝贝儿,你干么要说那是投降,我管它叫“一种新创的胜利”:那是你——就连你,激动的情绪也有个消停的时候。
爱丽丝:投降,输了。
哈 利:没有。
爱丽丝:说到头了。“长时间持续绷得紧紧的,力气全都被磨没了耗光了,换那么一点儿消停!成长期过了,投降的老规矩教一个人适应了每一样限制。”
哈 利:宝贝儿!
爱丽丝:我忍不住。这会儿是我自己说来说去一回事了。哦。
  (哈利焦躁不安地东张西望。)
    哦,哦。
(M I和M II迅捷地上场,又给盖上一条被子。)
哈 利:平心静气宝贝儿。
爱丽丝:当个好人得遭多大的罪!哦!要是我能彻底发作出来,叫每个人从早到晚一整天都不好过的话,我不知道该多瞧得起我自己。
哈 利:也就二十四小时。
爱丽丝:哈!你是个男人,而我想的就是女人的那点儿小心思。你是对的。二十四年。(笑)活上二十四回。
哈 利:试试。说不定你没你想的那么好,说不定你动不动就叫我们不好过。
爱丽丝:是啊可能我是不好。也就是蠢。现在爸爸死了,我们住这儿还是好过住那儿,虽然我就在一个房间里头过,你好起来来来看我的时候才见到你,而我得靠护士鼓劲儿,看,还用得着说么?我傻了。有时候我的心被发光的浪潮涨得满满的,就要漫出来了,就有那种了不得的心思,心里尽是力量啊、生命啊、理解啊,还被宇宙的神秘深深打动了,这时候就该吃点儿催吐剂,或是梳头,或换床单,或把这些被子都给换了……全明白了,什么都清楚了,干净了,被打扫了——“收拾掉”——爸爸喜欢那么说,用数不完的方法里的一种,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最最应该被“收拾掉”的。
哈 利:我给你拿掉条被子,这我能行。
爱丽丝:别那么重地呼吸,你还得多练练。听着,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现在问题是怎么收场。
哈 利:我告诉过你已经收场了,我们再也不会说这个了。
爱丽丝:我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结局会是另一个样儿的。没准我能逃过去,逃出生天,说不定到最后一分钟,什么都变了。
哈 利:你真固执。
  (站起来。)
    别这样。
爱丽丝:我跟你说过我二十岁的时候跟爸爸的一次谈话吧?
哈 利:说了好多次了。
爱丽丝:我没要你答应让我去死,哈利。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
哈 利:我不会像他那样回答你什么的。
  (坐下。)
    你用不着让我们难受。(他忍着眼泪)别让我们难受。我想你该比我们活得都长。你只是必须要想活。
爱丽丝:啊,想,之前有人这么跟我说过。
哈 利:关系到自尊问题。
爱丽丝:想是自还是尊?
哈 利:你在玩文字游戏宝贝儿。
爱丽丝:那就算是个回答了。我没说就得是什么写在纸上的东西。
哈 利:你开心过吧?小时候,我是说直到你不再那么开心,你总也是开心过的。没人一开始就绝望的。你肯定开心过。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呢?(含泪地)我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就知道你。
爱丽丝:不,是我从我出生起就一直知道你,你比我大。哈利,别哭。
哈 利:(眼中噙着泪)我知道我不能叫你喜欢活着,或随随便便说我知道死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别说了,给我说说你自己吧。
哈 利:现在是谁在安慰谁啊?
爱丽丝:好了,我是女的,安慰这种事儿是女人干的,安慰男人,让他重新有信心,哪怕都卧床不起了,从病床上、临终的床上、产床上,都得安慰一个轻轻走来探望她安慰她的男人,不是么。
哈 利:妹妹你可真刻薄。爸爸一直说你刻薄。
爱丽丝:还不至于刻薄到不能自嘲的地步,或者嘲笑嘲笑你,甚至爸爸……
  (哈利做手势还要一条被子。)
    没错,我很冷。
哈 利:你现在看起来舒服多了,你死不了。
爱丽丝:你怎么那么胖?哈利。哦,谁说你胖?
哈 利:睡吧睡吧宝贝儿。
爱丽丝:还不睡,过来点儿,哈利,给我讲个故事,把我带到世界里去,我想和你一起大笑,一起狂想,一起被箭射下来,一起自我感觉良好,我的诗人。
哈 利:我心爱的姑娘。
  (他靠近她,音乐起,灯光很慢地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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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朗宁夫人(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1806-1861),英国女诗人,以所著《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闻名。十五岁堕马摔坏了脊椎,从此下肢瘫痪了二十四年,直到三十九岁时结识她未来的丈夫——小她六岁的诗人罗伯特?勃朗宁后,病情奇迹般好转,竟能下地走路,游山玩水。
Laudanum,一种含鸦片的药剂,或指将鸦片泡入酒精的特洛伊的海伦的解忧秘方,具有镇静、止痛、催眠、麻醉等等效用,同固体鸦片酊不能混为一谈。西德纳姆(Thomas Sydenham, 1624-1689,临床医学、流行病学的奠基人)的配方是:2盎司鸦片、1盎司番红花,用1品脱加纳利白葡萄酒或雪莉酒溶解,和1/8盎司肉桂和丁香的混合粉末,熬煮两天两夜即得。这是鸦片正式被运用在医学领域。西德纳姆曾阐述歇斯底里症及圣维杜斯舞蹈的本质,并注意到忧郁症患者“是这样一些人;除了有所抱怨外,有些人小心谨慎、通情达理,有些人眼光敏锐、聪慧超群。因此,亚里士多德说得很对,忧郁症患者比其他人更聪敏”,即“更敏感,更有话要讲”然而却难以启齿之人。早先鸦片剂的配方则五花八门,德国医生霍因罕(Philippus Aureolus Theophrastus Bombast von Hohenheim,1493-1541)的配方包括1/4的鸦片,混合毒性强烈的切科植物天仙子、珍珠粉、珊瑚粉、琥珀、麝香等等,照他自己的说法,其中还有麋鹿和独角兽的心脏及牛肠的提炼物。
原文为precious turtle,turtle的意思是“海龟,玳瑁;甲鱼肉”,《爱丽丝漫游奇境》第九章(The Mock Turtle’s Story)里有一位Mock Turtle登场,中译本里它的名字通常译作“素甲鱼”,爱丽丝说:“我从不知道什么叫素甲鱼”,王后回答:“就是用来做素甲鱼汤(mock turtle soup)的东西”。甲鱼肉鲜美而昂贵,mock turtle soup作为替代品,十八世纪英国出现的配方中推荐使用小牛头肉,因其味道与凝韧的质感的相似,到了美国配方有变,改用牛尾或成年牛肉以及牛杂碎(一份此汤所用的材料: 1个大洋葱,细切;1大匙黄油,2大匙橄榄油;1磅牛尾肉;1瓣蒜,捣碎;丁香3粒;1/4匙百里香;1片月桂;1大匙面粉;3杯热水;3杯鸡高汤;1杯去皮剁碎的番茄;盐和胡椒;1/2个薄皮柠檬,带皮剁碎;1大匙芫荽;2个煮老的蛋(Patricia Solley, An Exaltation of Soups : The Soul-Satisfying Story of Soup, As Told in More Than 100 Recipes),其它配方中除多了雪莉酒,基本大同小异),实际并不是素的。这汤在文学作品中出现还可见诸乔伊斯《尤利西斯》第八章:“一股热腾腾的仿甲鱼汤蒸气同刚烤好的酥皮果酱馅饼和果酱布丁卷的热气从哈里森饭馆里直往外冒”;奥登?纳什有诗云:“我当然是只海龟,但我是真是假?那得问希莱尔?贝洛克”( Of course I'm a Turtle/But am I real or Mock?/I leave it to Hilaire Belloc,1931) 这里亨利说的字面上的解释是“珍爱的海龟”,也是与“素甲鱼”相对的“真甲鱼”。另外,谁说Mock Turtle(仿玳瑁)不是指那些假奢侈或者真奢侈的(注定早晚过时的)时髦货呢?当然有好的一面,在保护动物上。
指威廉?詹姆士。
> 删除 2007-03-01 11:02:40 舶良指玄 第五幕
半封闭式的阳台、走廓或日光室,大树——像棵庄稼,铺着白桌布的长桌上摆了茶壶、碟子、杯子、杯托。长桌一头摆了一圈白漆柳条椅子。玛格利特 坐在一张椅子上,端着杯托和杯子,正在阅读。她戴着顶帽子,精力充沛,寻常打扮,有感染力。另一张椅子上坐着困德里 ,垂头睡着。艾米莉 ——单薄的,穿了件宽松的长衣服——走上场来。
艾米莉:玛格利特,别起来了。
玛格利特:我们来早了么?
艾米莉:温柔永远来得太早。
玛格利特:我想我是来早了,大概你是准时的。
艾米莉:等待是个长长的问好。
玛格利特:她喝的应该是柠檬茶,我的加了奶,我给你来点儿什么?不过我不觉得我自己是专门负责招呼款待的女主人。
艾米莉:(看着困德里)她会醒么?
玛格利特:那就看我们了。看需不需要。
艾米莉:我更希望那是别的什么人。
玛格利特:我是说能管用,我觉得我能帮上她忙。
艾米莉:需要好比花朵,我已经准备好让我的花朵微笑。
(马格丽特呷了口茶,放在她膝盖上的书掉到了地板上,艾米莉弯腰给她捡起来。)
玛格利特:Grazie。
艾米莉:还有谁来么?
玛格利特:为什么你老希望还有别人,我会觉得我们有谁是不该来的。
艾米莉:我会一直都听你的。
玛格利特:拜托,别跟我说你觉得我威胁你非不让你说什么似的。
艾米莉:好吧,不过我很喜欢担着惊受着怕的感觉。
玛格利特:就我的理解,我们的恐惧我们的困苦在这儿都不是关键。
  (爱丽丝被M I和M II架上场。)
    啊,我们的姑娘来了。
  (爱丽丝被放在长桌一头的椅子上,腿上盖着苏格兰涡漩花纹呢子披肩。玛格利特把她的椅子拉近。)
    爱丽丝,艾米莉在说她觉得我恶狠狠凶巴巴的。有人这么对你说你讨厌吧?
爱丽丝:我觉得她那肯定是夸你。
艾米莉:我没那么说。从另一方面说,我承认,是那样。
玛格利特:(对爱丽丝)有人对你这么说你慌吧?
爱丽丝:真是个好日子。谁这么跟我说都够荒谬的。
玛格利特:胡说,肯定有人这么说你的。你是个隐藏起来的人。要么你当是夸你,对这种马屁爱听听不听拉倒;或者你就不想了,彻底就这么来了,让别人舒服。
  (艾米莉向门移动。)
    艾米莉你上哪儿去?
爱丽丝:艾米莉。
艾米莉:我带了花来的,我真带了,等我一下。
  (她下场。)
玛格利特:你觉得我强迫她什么了么?我真的对不起。有时候我是扮演了一种强的推动力的角色,而且分析不出我脑子里转的是什么念头。我扮演的是我这个角色的性质特征。这是个恐怖的世界。就其它属性来说,女人是很难因为她的家庭属性而为人所知的。
爱丽丝:你可以跟我抱怨,来吧。
玛格利特:要是我强迫了她我很对不起。
爱丽丝:她会回来的,她答应的。我们这会儿就单独待会儿好了。我很佩服你有勇气生活、写作、那么有热情,周游世界,我真的佩服你。
玛格利特:我对别人来说是个尴尬的事儿,到死了就好点儿了。
爱丽丝:我对我否自己来说是个尴尬的事儿。(大笑)况且你想活。看你是被什么放倒的?许多许多的水。
  (玛格利特叹起气来。)
    对不起,我不是要那么轻巧地提醒你。我琢磨死琢磨得太多了,死是个守护天使那样亲近的、能带给我慰籍的念头,我忘了它那么沉重,当你活着的时候。(停顿)我活得这么轻易、轻松、轻描淡写的,我得保持下去。
玛格利特:那是个可怕的结局。我想要救我的孩子。我们在离陆地一百码 的地方淹死了。
爱丽丝:原谅我,我不该人身攻击。
玛格利特:我就人身攻击,但凡我能我都那么干。
(她看困德里。)
    我真觉得她要这么睡下去太没礼貌了。但我试着同情理解她。
爱丽丝:我们别喊醒她吧。我最喜欢的聚会规格就是两个人的。我们也别悲伤。我想要个轻快点的说法。
玛格利特:你想要点儿茶么?我觉得我是这儿唯一讲礼貌的。
爱丽丝:柠檬茶。
玛格利特:我知道你会要那个,我跟艾米莉说我更喜欢奶茶而你——
  (往茶壶里看。)
    没了,那我不给你弄了,因为我不是也不想变成个女主人。
  (困德里抬起头来——她衣衫不整,头发蓬松散乱,等等。——并且就像还在睡着那样说话。)
困德里:你最好还是说我睡觉是因为我很痛苦,同样,我很痛苦,因为我在睡觉。
爱丽丝:困德里。
困德里:谁叫我?
爱丽丝:没人想伤害你。
困德里:我怎么就醒了呢?我想睡觉。
  (她又在桌上躺下,睡了起来。)
玛格利特:我不是故意不让你——
爱丽丝:什么?
玛格利特:茶。我是希望那儿有茶的来着,但我想那也不该我来抱歉或是准备的。好了,那我们要不要抽一筒?
爱丽丝:好,好,我就是那么想的。
(摁铃。M I和M II用小车推来许多被子以及一张小托盘桌,上头摆满了吸鸦片的用具:两个大水烟筒,诸如此类的。舞台后面传出微弱的《帕西法尔》的音乐。)
    我们等等艾米莉。我们是不是不太好?我觉得这种特别的乐事对艾米莉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们大笑。)
    再乱来不过了。
  (她凑近玛格利特,接着突然把她拉到一边。)
    哦,我想我是个俗人。我把她拖下水,或者把我自己拖下水,或者其它什么人。哦!我是要对你说么?
玛格利特:没错,对我说。
  (M I和M II用三条被子铺在地板上,之间留出两道空来。)
    我觉得吧,要活用不着多聪明。
爱丽丝:(还是焦虑不安)我拖我自己下水。
玛格利特:(冷淡地)两个人还真是不容易说上几句对得上的话。一个人会被拖下水,依我看是因为他自己想。
  (她停下,期待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忽然就放轻松了)没错你是对的,我太认真了。哦,(笑)我还只有两岁呢不是么。我想我从没开过、甚至是参加过一个聚会呢。
  (M II把什么东西打翻了,弄出很大的响声。)
困德里:(抬起头,闭着眼睛)为什么我被吵醒了。
  (玛格利特拍着困德里的肩膀,看着爱丽丝,摇着头。)
爱丽丝:从我对聚会有限的经验来看——
玛格利特:别自己贬低自己,这是首先一条。
爱丽丝:我要说的是我还没准备好说她没礼貌,我挺替她不好意思的。
玛格利特:我打赌她最后会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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