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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罗杰历险记》

_59 威勒德·普赖斯(英)
“你们杀了一头什么样的狮子?”
“是头母狮,它正在教她的孩子如何吃人。”
“真可惜,杀的是一头哺育幼狮的母狮。”
“我也是这样想。但它向我扑来,容不得多想。我们现在照顾着那头小狮子,给它喂牛奶。如果能在牛奶里掺些鱼肝油、葡萄糖、骨粉和一点盐就好了。”
“我给你们提供这些东西,”克罗斯比说,“你们估计那里还有多少头食人狮?”
“只看到了一头,但我不明白一头狮子怎么会吃掉那么多人呢?”
“那是可能的,”队长说,“你记得‘查沃食人狮’吧,只有两头食人狮,却吃了100多人。你们看见的是什么样的狮子?”
“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狮子,有3米多长。足有250公斤。身上是黄褐色的,鬃毛是黑的。它非常狡猾、神出鬼没,工人们说它是魔鬼,如果它是我杀死的那头母狮的配偶,我一点也不会吃惊,它似乎是在为母狮报仇,在我们料想不到的时候它出现,在我们能抓住它之前就溜之大吉了。这个气球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我们在气球的座舱里,在它还未靠近铁路线时,我们就能发现它,我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到它会出现的地方,等它到达时,我们早就在那儿等候它了。”
“但愿如此。”队长说着,把车停在营地。
人们都从营房、帐篷出来观看这一少见的景观——一辆越野车拖着一个气球。人群中有些人是森林守备队队员,一些是从欧洲和美国来的观光者,还有就是哈尔他们捕猎队的队员。哈尔他们有30个非洲黑人队员,这些人曾帮助兄弟俩驱逐到查沃来的偷猎者。他们尽心尽责地把捕获的动物运送到世界各地的动物园。
队员中有图图,他是给哈尔扛枪的,总是咧着大嘴笑;有乔罗,他是追捕猎物的好手;还有勇敢的马里,他总是带着一头名叫祖卢的阿尔萨斯猎犬。他们和哈尔一起经历过许多次惊心动魄的历险。
他们争着不停地问:“为什么让我们呆在这儿?”“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你一起去?”“为什么库首领不让我们帮你?”
哈尔无言以答,只能劝慰他们:他和罗杰很快就又会和他们在一起的。
“我想我们还得除掉最后一头食人狮,”他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干完回来。”
他没说出来,要除掉这头食人狮可非同一般,它足以顶得上12头普通狮子。
他们把两罐氢气和给小狮子的食物、药品放在车上。
随即,哈尔和罗杰装出一副愉快的样子与队员们道别。他们检查了车后拉气球的固定绳系牢了没有,又向20公里外的铁路工人营地赶去。
车子开得很慢,一根30来米长的绳子拖着一个近10米高的气球,这同拉挂车完全是两码事。他们很想让气球保持在汽车的正上方,但非常困难。如果哈尔开快了,气球的高度就会下降,甚至落到车后,被扯得拖到地面上。那样的话,氢气就会从气球下面的洞溢出,气球就会瘪下去。
最要紧的是风。很幸运,气流还算平稳,但不时吹来一阵阵风,使气球一会儿飘到车前,一会儿飘到车后。有时气球撞着道路两旁的树,这样很危险,断树枝随时会刺破气球,气跑完后,几百米宽的尼龙布就会把汽车、兄弟俩和他们的希望都罩在里面。
他们碰到的第一批野兽没造成多大麻烦。一头受了惊的豹子跑进阴森森的林子里去了;河马低头聚精会神地吃着草,没有注意到上面飘过的气球,一头敏感的犀牛听到了汽车的发动机声,立刻停下吃食,抬起头看,如果它看见气球,它定会认为是一朵云,因为犀牛的视力不好。
路上碰到的一群大象出了点麻烦,它们完全把路给堵住了。在非洲,有些路旁树了些这样的牌子:“切不可挡大象的路!”如果有大象在你要通过的路上,切不要按喇叭——弄惊它们是自找麻烦;切不要闪灯——那会被认为是对大象的挑衅;切不可妄想撞开它们——大象的回敬就非同一般了,它们会弄翻你的车子,并把车子踏得稀烂。
要关掉发动机,静静地等象群离开。哈尔关掉汽车的发动机,等了15分钟,半小时,罗杰越等越不耐烦。
大象只顾把路面上的泥灰用鼻子卷起,甩在背上。它们发觉身上有一层土对防止小虫的叮咬起些作用。
“我们可不能就这样等一整天,”罗杰说,“开动发动机——也许能惊跑它们。”
“不一定能起作用,”哈尔说,“但可以试试。”
哈尔开动发动机,这下可麻烦了,大象把两只耳朵张开,竖起鼻子发出可怕的尖叫声,整个象群开始向车子走来。
哈尔赶紧倒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速度还是太慢了,象群越逼越近。只需一头象就可以把汽车撞垮,这20多头大象冲过来后果会怎样呢?
救星从天而降。汽车的速度一快,气球就不能与汽车同步。气球被扯得直往下降,撞到了大象的背部。
大象这种庞然大物还不曾对地球上任何东西感到过恐惧,但它们从未受到来自空中的袭击。象群害怕地尖叫着躲进路两旁的林子里去了。
哈尔赶紧刹住车,立即挂上挡向前开,气球又升了起来。
“好像气球的高度降了一点,刚才肯定跑了些氢气,”哈尔说。他这才从惊慌失措中缓过神来。陆地上最大的动物终于遇到了比它更大的东西。
“全靠这个气球,”罗杰说,“否则我们就成了大象的脚下鬼。”
9、心怀鬼胎的邓根
他们拖着气球到达铁路工人营地时,立刻引起了一阵轰动,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仰望着飘在空中的大圆球。
“现在我们得找个地方把气球固定好。”哈尔说。
“那边的那根原木可以吗?”罗杰指着一根躺在地上的有15米长的大树干说,“那根原木的重量足以拉住十几个这样的气球,我们只要把固定绳绑在上面就行了。”
哈尔笑道:“说起来容易,你怎么把固定绳从车上解下来,然后绑到原木上去呢?”
“先从车上解下来,然后你和我把气球向下拉一点,绑在原木上。”
“你认为我们两个人就能把气球拉下来一点吗?别忘了——刚才我们三个人站在座舱里,气球可是一点都没向下降。如果你和我来解固定绳,那只要10秒钟就会发现我们已经上天了。”
“好吧,”罗杰说,“去叫十个或八个人来拉住气球,我们把绳子绑到原木上去。”
“你没忘了库首领的命令吧——我们必须单独干。”
兄弟俩坐在原木上,考虑如何把绳子绑到原木上去,两个人怎么干得了十个人的活呢?这是不可能的,库首领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罗杰抬起头,“我来试试看。”
他在车里拿出一根绳子,把一头牢牢地绑在固定绳上,另一头绑在原木上,然后解开车上的绳结,气球只上升了不到10厘米就被刚接上的绳子扯住了,罗杰赶紧把固定绳直接绑在原木上。
他站了起来,“太简单了,”他得意地说,“根本用不了十个人,只要动下脑筋就行了。”
哈尔会意地笑了笑,此时他的感觉是复杂的:一是懊悔自己竟想不出这么简单的办法,二是为弟弟能想出这个办法感到欣慰。
兄弟俩都很想马上爬上去开始他们的工作,但罗杰得先去干件事——喂小狮子。他们把给养从车上搬进帐篷,扑扑正舒服地躺在罗杰的床上睡觉。
罗杰感到有点累,就势躺倒在它的宠物旁边,立刻他像是被电击了似地跳下床,他的脸上、颈部都是被爪子抓伤的痕迹。
原来扑扑被吵醒了。狮子有个习惯,一觉醒来便要伸展四肢活动。扑扑伸出四肢活动,一个爪子抓在罗杰的脸上,另一个爪子抓在他的颈部。
这时它睁开两眼,若无其事地看着罗杰,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喵喵地大叫,闹着要吃东西。
哈尔把鱼肝油、葡萄糖、骨粉和少量的盐拌在牛奶中搅匀,罗杰用竹竿喂这个小家伙。
这次罗杰没用消毒剂处理伤口,小狮子的爪伤不碍事,它还不是食肉动物,趾缝里没有腐烂有毒的肉。
回到固定气球的地方,哈尔和罗杰爬上晃悠悠的软梯。
起风的时候,座舱就像是在波涛翻滚的大海中的小船,不停地晃荡。船每次荡到尽头时,船舷就快挨着水面。座舱更像个吊床,荡起来的时候就像荡秋千一样,高高的。他们就像是站在空中的摇篮里。
他们以前经常驾驶和乘坐小飞机,这点颠簸算不了什么。两人各拿一个望远镜,小心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气球的固定点正好是在5公里长的铁路线的中间地带,两人在望远镜里能把3公里远的地看得十分清楚。这里是个大草原,到处长满了黄褐色的草,灌木丛和一米高的蚁山四处可见。
“好极了,”哈尔兴奋地说,“我们在这上面能看清那些灌木丛和蚁山后边的东西。如果我们再发现不了食人狮的动向,就说不过去了。”
他们用望远镜仔细搜索5公里铁路线两旁的开阔地。观察了一个半小时,罗杰用肘轻轻地碰了一下哈尔。
“看那边,刚出林子的地方,有五六头狮子。”
“我们赶紧去,”哈尔话还没说完就翻出座舱,顺着固定绳滑了下去,罗杰紧跟在他后面。他们行动得非常快,不到20秒钟,就驱车飞奔而去,只一分钟多一点,他们就匆匆赶到了狮子可能光临的地方。
铁路工人吃惊地望着他们,他们一心干活没注意危险已至。哈尔和罗杰从车里抓起来福枪,跨过铁路,跑过草地,朝狮子的方向奔去。
铁路工人帮不了他们什么忙,因为工人们被禁止携带武器。他们还得继续干活,只是不时地抬头焦虑地看看那两个猎手。哈尔他们是唯一能保护工人们免受食人狮袭击的人。狮群懒洋洋地向这边走来。
“也许,它们不一定会伤人。”罗杰说。
“不知道。”
哈尔脱下衬杉,并把衬衫丢到前面30米远的地上,马上又跑回到罗杰的旁边。
狮群走到衬衫旁边,好奇地嗅了一下,用爪子拍打了一下,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躺倒在地上休息。
“你刚才可能说对了,这群狮子不会伤人的。”哈尔说,“衬衫上人的气味很浓,如果它们是食人狮的活,早就把那衬衫撕成碎片了。”
“不见得吧!”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们扭头一看,是一直不想和他们见面的那个猎手。
“我知道你叫邓根,”哈尔说着把手伸了过去。邓根握了一下,但相当冷淡。他有张棕檬色的脸,他的眼神不怀好意,还长着一张令人讨厌的嘴。
“我想你们需要帮忙,”邓根说,“六头狮子对两个经验不足的人来说是多了点。”
哈尔笑了笑。他不想对邓根说他同动物打了多年的交道,他要阻止邓根滥杀无辜的狮子。
“你在放衬衫这个问题上犯了个错。”邓根继续说道,“狮子相当狡猾,也许它们是假装对人的气味不感兴趣,目的是让你们放松警惕。然后,趁你不备就袭击你们或者铁路工人。”
“我知道,”哈尔说,“可是我们有令在身,不得伤害无辜的狮子。既然我们不能断定这群狮子是否吃人,我们就把它们赶回森林里去吧。在它们的上方开枪,小心些,”他对罗杰说,“千万别打中它们,否则,库首领、坦嘎、队长和其他的人都会责怪我们的。”
“这是个好主意,”邓根奸诈地一笑,说着便举起了枪。三个人同时开了枪。
狮群跳起来便往林子里跑去,但其中一头掉了队,摔倒在地上。哈尔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弟弟。
“你打中了它?”
“绝对不是我打中的,我是在它们头上方快两米的地方瞄准开的枪。”
“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打中的呢?”哈尔转身找邓根。
但邓根已经不在他们身后了,他们看见他正顺着铁路直奔车站。
兄弟俩站了一会儿,想知道那头狮子是否真的死了;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倒在地上的狮子,它倒在那里一动不动,长满金色鬃毛的躯体蜷缩着,像是睡着了一样,但血从左耳后的弹孔里直往外涌,它确实死了。
哈尔拾回丢在地上的衬衫。他们疲惫不堪地回到车站向坦嘎报告所发生的一切。哈尔刚想开口,坦嘎便截住了他。
“邓根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了,”坦嘎说,“你们怎么会出这种事呢?难道你们以前没有用过枪吗?”
哈尔盯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说——邓根把这事归罪于我们吗?”
“你们给我听着,”坦嘎不耐烦地说,“我完全相信邓根说的话。起码他知道怎么使用枪支,他是个职业猎手。总之,不应该辞退他而让你们这两个愣头青来干这事。”
“你也听着,”哈尔忍住气说,“你有一点说对了,邓根知道如何使用枪支,难道你没想过是他有意杀死那头狮子的吗?”
“他为什么要那么干?”
“好让你认为是我们干的。显然,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你自己还警告过我们:他想赶走我们。肯定是他有意打死那头狮子,我们上了他的当。还有一点你也说对了:我们是孩子。我们没他那么狡猾,但你,坦嘎先生,是个大人,我可从来都没想过他竟然能愚弄你这样有头脑的人。”
这些话正说到点子上了,坦嘎很不自在地在椅子里挪动着。
“我早就清楚,我以前,”他语无伦次地说,“不管怎样,我得把这事报告库首领。”
“去报告吧,”哈尔说,“这件事正合库之意,库的邪恶之心足以理解邓根的坏主意。”
10、游客与狮子
他们又回到座舱里,在空中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人恨不能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是他们的小天地,他们简直就像乘坐飞行器从火星来地球探险的。
地上的每个物体都轮廓分明——营地、火车站的顶篷、在铁路线上干活的工人、远处的草地和森林。向西望去,乞力马扎罗雪峰直耸云霄;向北望去,便是建在山顶上的格勒村。离这个村不远的西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蒙贝村,他们还能数出村里有多少条狗。
气球有些方面比飞机还方便。乘气球,你可以停留在空中观看景物。一架飞机,时速达几百公里,如果你对地上某种东西感兴趣,还没等你看清楚,飞机就把你想看的东西远远甩在后面了。
他们乘坐的朱尔斯·弗恩离地面只有30来米,地上的任何东西都逃不脱他们的眼睛。乘小飞机就是另外一回事,它的高度至少有2000米,而喷气式飞机竟高达10000米。
而且在飞机的下方经常有些云层把地面的景物挡住了,就算在无云的时候,因距离太远,也还是看不清地面上的东西。
坐在飞机里,只能通过舷窗往外看。而玻璃窗上往往沾满了灰尘和水气,有时候还会蹭上旅客头上的油脂。看不了多一会儿眼睛就累了,还不如埋头读杂志呢。
在气球的座舱里,周围一点遮挡的东西也没有,四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从蒙巴萨来的火车进站了。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妇女,拿不定主意地站在站台上。在地面上,离她们30米左右的地方就听不到她们谈话的声音了,但在30来米高的座舱居然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
“我的天哪!”其中一个说,“这是什么鬼地方?”
“看看怎么才能叫辆出租车。”另一个人说。
她们走到一个在长板凳上打瞌睡的黑人眼前说:“请问,怎么才能到肯塔里狩猎营地?”
那个黑人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摇摇手像是赶苍蝇似的。
“他听不憧英语,亲爱的,我们怎么办?”
哈尔趴在座舱的边上,“请原谅,我能帮你们吗?”
两个妇女相互打量着。
“谁在说要帮助我们?你听到了吗?”
“是个说英语的人。”
她们看看长板凳上的黑人,他又睡着了。她们四下张望。
“我发誓——”
“别发誓了,夫人,”哈尔喊道,“你们往上看。”
她们抬头一看,都惊得张口叫了一声。
“帕特丽夏,你看到了吗?一个气球,没错,是个气球。”
“这怎么可能!”
“你们在上面干嘛?小伙子。”
哈尔笑道:“等着给你们帮忙哪,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我们要去肯塔里狩猎营地。”
“你们不要走远了,营地会来车接的。”
“还得多长时间?”
“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小伙子,我们是从美国来这儿旅游的,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两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能干什么呢?”
“你们可以到站里坐着等车来。”
“我们到非洲可不是来坐着的,这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吗?”
“你们对非洲的村寨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
“附近有两个村子。到蒙贝村只需要走几分钟的路。”
“你能带我们去吗?”
“对不起,夫人,我们还有事要干。你们自己去就行了。”
两个女人叽叽咕咕讲了点什么,看了下表然后就向蒙贝村走去。
哈尔他们看着两位女士走过空旷地带,消失在一小片林子里,又在林子的那一头出现,然后爬上一个小山包,向村子里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杰发现了一头狮子,它从林中闪出来,跟在两个妇女的后面。她们只顾往村子的方向赶路,完全没留意身后狮子跟了上来。
兄弟俩像消防队员那样飞快地从固定绳上滑下来,从车里抓起枪,飞快地跑过草地,穿过林子,朝村子的方向急奔而去。跑出林子后,他们焦急地看看通往小山顶的路,既没看见那两名妇女,又没看见狮子。
“也许,狮子已经把她们叼走了。”罗杰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小山包,奔进村子,路两旁是用粘土和茅草砌的茅草屋。他们穿过村子来到村民们经常跳舞的稻场上。
这时,稻场上一阵骚动,一群交头接耳的村民围成一圈,他们一定对圈内的什么东西非常感兴趣。
哈尔他们挤过人群,眼前是一块空地,他们立刻就发现两个女人和狮子都在那儿。
他们赶紧跳到两个妇女前面,面对狮子准备以死相拚。他们举起枪瞄准狮子,如果它胆敢向这两名妇女或村民进犯,那它就得搭上它的小命。
兄弟俩原以为他们勇敢的壮举能赢得大伙的赞扬,因为他们恰好是在紧要关头赶到的;但他们听到的却是一片愤怒的谴责声。随后,一个大个子黑人走到他们面前,压下了他们的枪口。
“不,”他说,“不能开枪。如果你们打死它,我们就杀了你们。”
哈尔这下糊涂了,“这头狮子有什么特别吗?”
黑大个子看来是这个村的头儿,他回答说:“这是头好狮子,它属于我们全村。它像狗一样,实际上比狗管事多了。它照顾我们大伙,要是有野牛闯进村,它就会帮我们杀了野牛,要是野猪群进村毁坏我们的庄稼,它会帮我们赶杀野猪。”
兄弟俩相互看着,满脸愧色。他们这才感到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他们像救世主一样赶来搭救这些苦难的人,却发现这些人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就连这两个妇女也无半点谢意。
“看来你们还不完全了解狮子。”名叫帕特丽夏的妇女说。
“那你一定很了解了。”哈尔礼貌地答道。
“当然,我们刚到过克鲁格。在那儿我们乘车在狮群中穿梭,它们并没有对我们不客气。我们的向导把车开到离它们只有5米远的地方,我们坐在车里看它们,它们对我们的到来不屑一顾,打着呵欠,像猫以的在地上打着滚,有些甚至睡着了。这些毛绒绒的猫科动物非常可爱。”
“你们走出车子了吗?”
“没有。因为禁止那样做,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禁止下车,它们是世上最温柔可爱的动物,不会伤害任何生灵的。”
“你也说得太离谱了。”哈尔说道。
“你不必给我谈论动物了,小伙子,”帕特丽夏尖刻地说,“我在家里养了不少动物,都跟这头狮子一样。你们看,这头狮子多么可爱啊!”
这头“可爱”的狮子打着呵欠,伸出足有9厘米长的残留趾和两排利齿,口里的臼齿清晰可见。它的大嘴正好容得下帕特丽夏的脑袋。
这时,那个黑大个子向哈尔道歉说:“对不起,我刚才太粗鲁了。你们好心到这儿来帮忙,但你们不知道,这是头非同寻常的狮子,没有它保护我们,我们就会颗粒无收。你们想参观我们的园子吗?我带你们去看看。”
他们走到村边的园子,那里种满了甘薯、豆子、玉米、咖啡和水果。看到这些庄稼,不需任何解释,哈尔也能理解大个子黑人说的话。如果一群野猪、疣猪、犀牛或狒狒闯进园子,其损失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他们越来越喜欢这头狮子。这个时候,狮子已经睡着了。
“格拉迪斯,”帕特丽夏说,“你见过比这更安静的动物吗?它怎么会伤人呢?”
“太可爱了,”格拉迪斯赞同道,“我真想从它身上弄点什么东西带回去作纪念。弄一撮它的鬃毛吧。”
“听我说,”帕特丽夏激动地说,“它的趾甲难道不是最好的纪念品吗?它光泽度非常好,就像珠宝一样。如果我们一人弄上一个,回去就请珠宝商把趾甲镶在戒指上。反正趾甲剪掉后还会再长的。我包里有把剪刀,现在就动手吗?”
“为什么不呢?”
被这样一个想法所驱使,她们拿着剪刀,爬到熟睡的狮子旁边。当她们靠近狮子时,开始感到有点害怕,因为同这个长满鬃毛的大狮头相比,她们显得太渺小了。改变主意吗?两人对看了一眼,这才想到在太岁头上动土并不是个好主意。
但回家后戴着镶有狮子趾甲的戒指会有多么风光啊!人们肯定会问:“你的戒指上镶的是什么东西?”她们就可以得意地回答:“是狮子的趾甲,我亲自从狮子趾上剪下来的。”人们又会问:“是从一头死狮子趾上剪的吗?”
她们又可以得意地回答:“才不呢,是从一头活狮子趾上剪的。”人们会赞叹道:“啊!你们可真勇敢!”她们就会若无其事地说,“小事一桩,狮子本来就是只大猫。”
帕特丽夏把剪刀靠近了那可爱的趾甲,手却不停地颤抖。狮子呼出的热浪往她脸上直扑而来,她用剪刀口夹住了趾甲:她剪了一下,但狮子的趾甲太硬了,她使劲剪。
这个时候哈尔和罗杰回到稻场上,看到一幅荒唐的场景:两个妇女跪在百兽之王旁想剪它的趾甲。哈尔不敢喊她们,怕惊醒了狮子。他使劲地摇着手想警告她们,但她们根本没朝他这边看,一心在给狮子剪趾甲。
这会儿狮子被她们弄醒了,它睁开一只睡意浓浓的眼,很不耐烦地看了她们一眼,又抬起巨大的爪子一扫,把她俩打得滚过石子地撞在一堵泥墙上。
它又闭上眼,继续睡它的觉。
哈尔和弟弟把两位妇女扶起来,她们的脸被石子划破了,衣服被弄得脏巴巴,有些地方还磨破了。她们吓得直打颤,无力地坐在一根掏空了的原木上。这根原木是被当作鼓用来传递信息的。她们不满地看着熟睡的狮子。
“这狮子怎么能这么干!”帕特丽夏抱怨道。
哈尔坐在她们旁边,他并不想责备她们,他只是想如果没人把她们送到要去的地方,她们定会出事。
“非常抱歉,刚才发生的事,”他说,“确实不能怪狮子。如果你们醒来发现有人拿武器攻击你们,难道你们不会进行自卫反击吗?”
“但它一直是乖乖的。”
“只要你们不去招惹它,它是很乖的,但要记住:在非洲,狮子是最危险的动物。”
“喂,你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我可不想吓唬你们。在记载中,狮子对人的威胁比其它任何动物都要大。一些著名的猎手和博物学家都这样说过。著名的猎手塞勒斯认为:在狩猎活动中,狮子的危险性最大;塔顿和坎宁安把狮子列在危险名单之首,狩猎守备队长坦普尔·珀金斯有30年的狩猎经验,给各种危险动物打了分,其中大多数动物都在100分以下,野牛和大象得了550分,而他给狮子打的分是725,堪称危险之首。”
“我知道的可和你说的不一样。”格拉迪斯反对说,“我看了很多旅游杂记,那些旅游者碰到狮子时都没遇到麻烦;他们的文章里对狮子充满了赞誉。”
“你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吗?”哈尔说,“他们就像你们一样坐在车里观赏狮子,他们肯定没有下车。如果他们走出车子,那情形就会不一样了。但你们也不能就此产生完全相反的看法,你们知道狮子为什么能得到百兽之王这个头衔吗?它是勇敢的象征。国王理查德被骄傲地称作‘狮一般的勇敢者’,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国王们在盾上打上狮子的图案,挪威、丹麦、荷兰的统治者们在战袍上都绣着狮子的图案;在埃及,狮子被奉为神,祭司们用有香味的水给它们洗澡,选择可口的食物喂养它们,给它们演奏神曲,它们死后,会得到君主般的待遇;浑身涂上香油以防腐烂,人们还为它们举行隆重的葬礼。就是在今天的非洲,人们都为自己被称为狮子而感到骄傲。帝王海勒·西拉斯就称自己为‘犹太人的雄狮’。大象也是了不起的动物,但你们听说过一个国王称自己是大象吗?或者称自己是犀牛、野牛、长颈鹿吗?简直不能想象,理查德被称为‘犀牛般的理查德’。人们总愿意把自己比作狮子。帝王将相们在宫廷里喂养驯化了的狮子,刚果部落的酋长们喜欢披着狮皮以显示他们的显贵,许多部落奉狮子为神。”
“人们为什么这样着重狮子?”
“因为狮子英勇无比。你们说,你们开车靠近它们时,它们对你们不屑一顾,因为它们知道你们远不是它们的对手。你们已经感觉到了那爪子的厉害了吧,那还是最轻的。如果那头狮子动真格的,恐怕你们早就命赴黄泉了。我见过两头狮子把一匹死马拖上一座坡度很陡的山。要是人去拖的话,恐怕需要20个人。一头狮子能轻而易举地跳过3米多高的围栏,并能把一头比自己还重的牛从围栏里拖出去。狮子只害怕带枪的猎人,它们对地球上的任何动物都不屑一顾,只是蚂蚁除外。一群蚂蚁叮咬它们的皮肤会令它们不舒服。大多数人认为狮子不会爬树,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我亲眼见过一头狮子爬上一棵10来米高的树,把豹子藏在上面的瞪羚收归己有。狮子很难被打死,一个白人猎手说,一头心脏中弹的狮子竟然跑了20多米远。很多猎手就是在狮子受伤后被狮子咬死的,因为狮子受到致命伤后并不立刻倒下。”
“好了。”格拉迪斯说,“我们知道狮子很厉害,但有一点比厉害更重要:狮子聪明吗?它看起来懒洋洋的,很笨的样子。”
“它聪明极了,很有心计。举个例子,如果有一个家畜栏里圈着一大群牛,这时狮群饿得厉害,想捕食栏内的牛,但护栏太高,它们跳不过去。现在,先请你们想个办法,你们就当自己是狮子,怎么才能捕食到牛呢?”
两个妇女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想不出来。”格拉迪斯说。
“狮群是这样策划的,一大半狮子在围栏的一边呆着不出声,两三头狮子跑到围栏的另一边发出非常具有威慑力的巨吼,没有什么比狮子的巨吼更使牛群害怕了。受惊的牛群就会在栏内乱冲乱撞,直到把围栏冲垮。牛群冲进了等候它们的狮群,狮子就这样捕食到牛群。”
“是相当狡猾,”帕特丽夏承认道,“但狮子也有种可怕的习惯,有时它们吃掉自己的同类。”
“它们不是那种食同类的动物,”哈尔反驳道,“鬣狗才是那样的动物。狮子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那样做的。”
“还有更糟的呢,”帕特丽夏说,“有些狮子吃人。”
哈尔点点头,“是的,有这么回事。我们目前正在追杀一头食人狮,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可是一头吃人的狮子。尽管我们大家都吃动物的肉,但我们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我们坐在餐桌前吃烤牛肉后从不感到有罪,所以狮子吃人的时候也不会感到有罪。当然,我们必须制止它们吃人。”
“有很多动物可以供狮子吃,为什么它们还不满足呢?”
“当狮子能捕捉其它动物时,它们是不会吃人的。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大多数狮子更愿意吃其它一些动物而不是人,狮子并不喜欢人肉的味道。但当一头狮子被子弹或长矛打破了,追不上其它的动物,它就会吃人。在这种情况下,把狮子打跛的人就要对此负责。再就是,狮子在与大象或犀牛撕斗中受了伤,或者它年老体衰捕捉不到其它动物,它们可能会对人构成威胁。
常常发生这样的事,箭猪刺伤了狮子的脸。毒液会使它感到脸和眼非常难受:中毒后的狮子由于疼痛难忍会变得相当暴躁、残忍,它们可能是看不清要追的目标,或者可能是嘴痛得吃不动其它动物坚硬的肉,这时就会不顾人肉味道的好坏而开始吃人了。它们捕捉人根本不费事,再说人肉也软多了。一个不带枪的人遇到狮子就麻烦了,他不能像其它动物那样能够跑掉。人的听觉、嗅觉、视觉远不如一些动物,也没有羚羊那种犄角、疣猪那种利齿、长颈鹿那种蹄子。所以一头受伤或老态龙钟的狮子自然就选择捕捉人。更糟的是,一头食人狮不但自己吃人,还教小狮子吃人。这种可怕的事就很有可能在食人狮中一代一代地传下去。这种情况必须加以控制,这就是我们目前要干的工作——追踪那头吃了很多铁路工人的食人狮。好了,我们得回去做我们的事了。你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回车站吗?”
他们离开他们的座舱只有半个多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有两个人喂了狮子。
坦嘎在固定气球的地方等他们回来后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你们去哪了?”他气冲冲地责问。
“蒙贝村,我们看见一头狮子往村里去,以为是食人狮,但后来才发现那头狮子是村民的守护神。”
“你们没有打死它吧?”
“当然没有。”
“如果你们把那头狮子打死了,全村的人都不会放过你们。”
“又有人死了,怎么回事?”
“食人狮是偷偷地从草丛中溜出来的,没人注意到它的出现。它捉住了一个人,想把他叼走,这个人的同伴用撬棍打它,食人狮一下把撬棍打落,接着又把那个人打倒在地,拧断了他的脖子,他立刻就命赴黄泉了,随后食人狮又咬死先抓住的那个人,把他叼进林中去了。”
“是头什么样的狮子?”
“长着黑鬃须的狮子。”
“非常抱歉,”哈尔说,“当我们看见那头狮子向村子里去的时候,我们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这我能理解,”坦嘎说,“只是你们运气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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