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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罗杰历险记》

_27 威勒德·普赖斯(英)
现在他们已置身于20英尺深的水下了。他们可不愿这样潜水,海水仿佛要把他们冲走,撕碎。甲板上的死鸟被海水冲起来,撞到他们的脸上。足足过了60秒钟,小船才像潜水艇一样浮出水面,这60秒钟是他们所经历过的最长的60秒。丹博士首先想到的是“海洋丸”号。“在那儿!”他喊道,“船翻了。船长……”
艾克船长早已调转船头向“海洋丸”号的残骸驶去。但他们只能看到翻过来的龙骨。小船又向前行驶了一段,他们看到几块碎片,几个人紧紧地抓住碎片浮在水面上。
只剩下这几个人了,其他人在哪儿?船上本来有22个船员,9位科学家,那些人一定被困在船里了。又一个巨浪卷过之后,只有两三个人还抓着碎木片。“快乐女士”号能及时把他们救上来吗?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引起的海上飓风,径直向“快乐女士”号吹来,仿佛存心要阻碍救援工作似的。那条日本船慢慢地沉了下去,带着被困在里面的人一起消失在波涛之中。现在只有一个人还抓着桅杆,随着汹涌的海浪漂来漂去,但他一直坚持着。“快乐女士”号驶到他附近,抛出一根绳子,可惜扔得太近了。
还没等绳子再抛出去,飓风就把“快乐女士”号吹得转过身来,向远处的海面漂去。在飓风面前,“快乐女士”号轻得像一张纸片,尽管文克船长用尽一切办法想把船调过头来,但都是白费力气,人所能做的是无法与飓风的力量抗衡的。
直到他们漂出去很远,风力才减弱下来,随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们还回去救那个人吗?”哈尔问道。
“来不及了。”丹博士说,“我看到,当飓风袭来时他就沉下去了。”悲痛像沉重的石块压在他们心头。东京收到这个消息该多么难过啊。但消息必须发出去,丹博士这样做了。消息从东京传到了其他国家的水文局,几周之后,美国水文局的新闻公报发出了这样的消息:
“海洋丸”号对日本水文局考察船“海洋丸”号及所有船员的遇难深表哀悼。“海洋丸”号受命考察新发现的、由火山爆发形成的明神岛。船上除了船长和22名船员外,还有9位科学家。除了少数碎片外,船体还没找到。估计事故是火山运动造成的。
我们代表美国海洋水文局的科学家们,对日本水文局以及在海洋安全与科学的发展事业中献出宝贵生命的科学家及其家属表示沉痛哀悼。在这次灾难中,海洋学界蒙受了重大损失。
消息的周围镶上了黑边。黑边意味着吊慰。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吊慰,是不分民族,没有国界的。因为世界上的科学工作者只知道进行一种竞赛,就是揭开宇宙之谜。在追求真理的征途中,任何艰难险阻都挡不住他们。
11、“玩偶匣”岛
“谁会想到海水下面有那么多火山呢?”
哈尔和丹博士仁立在“快乐女士”号的瞭望台上。从前桅高处,他们可以看到海面上时断时续的喷泉。看起来像是鲸鱼在喷水,实际上是海底火山口在喷发。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耳边回响着持续不断的隆隆声,一个个小岛星星点点地点缀在海面上。
“它们叫火山岛,”丹博士说,“有一些你看不到,因为它们藏在水面以下。我们就正在一个岛的上方行驶。”
“在岛的上方行驶!”
“是的,1904年11月它曾经从波浪中露出头来,那是一个岩石岛,周长两英里,海滩上布满了美丽的浮石。那时候这些岛屿都是日本的。日本对它的新岛感到非常自豪,但它只存在了两年,然后就沉入海里不见了。”
“看到前面的烟了吗?大概是一艘蒸汽船吧?”
“不,我想那是另一座火山,名字叫乌拉卡斯。当有的岛下沉时,它却在上升,现在的高度已经超过了1000英尺,而且还在上升。”直到深夜他们才到达乌拉卡斯,两个孩子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甲板上观看。火山灰倾泻在甲板上,小船在爆炸的冲击中颠簸着,乌拉卡斯火山喷吐的火舌高达1000英尺,火舌上面笼罩着几千英尺高的烟柱。这是一座典型的火山,整个山体像一个巨大的圆锥,山坡上覆盖了一层火山渣,连续不断的熔岩流把它冲得又平又直。罗杰迷惑不解地指着山顶问:“那是什么?是雪吗?”看起来火山的确像戴着一顶雪帽子。
“那是白硫。”丹博士说。炽热的熔岩流从白色的山顶涌出来,流过覆盖着黑色火山渣的山坡,向大海里流去。在熔岩与海水接触的一刹那,水面升起一团团蒸汽云。在红色岩浆的照耀下,整个火山看起来像是浮在一个火床上。滚滚的烟柱透出火光,像一条巨龙的舌头一样舔舐着夜空,几分钟一次的爆发把炽热的岩浆和燃烧的火山灰喷到高空中。
“船长们都管它叫‘太平洋上的灯塔’。”丹博士说,“他们用它来校正航向。这些‘灯塔’100英里以外就能看到,白天能看到烟柱,夜晚能看到火光。你听说过斯特隆博利火山吗?人们叫它‘地中海上的灯塔’,它耸立在那不勒斯附近的海面上,每隔10分钟喷发一次。许多航船都是在它的指引下驶进那不勒斯港的,乌拉卡斯和它非常相似。”
几天以后,丹博士又一次宣布,他们的船正行驶在另一个人山岛的上方。
“它叫维多利亚岛,”博士说,“这是为了向维多利亚女王表示敬意。
这个岛已成了大英帝国的一部分。曾有一个叫马斯特斯的人领着一群人来到这个岛上收集鸟类和其他动物的粪便做肥料,他们满载而归。一年之后,他们又回到这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岛了。他当时就在我们现在的位置航行。
他们认为一定是计算有误差,于是就在方圆100英里的海域内认认真真地搜索了一番,但仍一无所获。马斯特斯先生对此深表遗憾,因为那个岛上的鸟粪能值几千英镑。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它还会出现,到那时,第一个登上它的人一定会走运的。
“我想下去看看这个沉没的岛。”哈尔说。
“好吧,明天早晨我们到了‘玩偶匣岛’就去看。”
“为什么叫它玩偶匣岛?”
“那是因为它时隐时现。它的真正的名字叫‘法尔肯’岛,是由英国战舰法尔肯号在1865年发现的。当时一座活火山不停地喷出岩浆石块,形成了一个长达3英里的岛。由于它离汤加群岛很近,汤加王就占领了它。汤加人日夜狂欢祝贺海神赐给他们的新岛。但乐极生悲,它不久就消失了。”
“汤加人一定伤心吧?”
“的确如此。他们召开了一次诅咒大会,所有的人都用最恶毒的话咒骂海神,但那样也没能使他们重新获得失去的岛。于是他们塑造了一个海神像,用长矛刺它,用火烧它的手指和脚趾。他们以为如果痛痛快快地把海神折磨一通,海神就会把土地归还给他们,但仍然是一无所获。后来他们决定好好对待海神,希望海神能一报还一报,把岛还给他们。他们走到海边,大声唱着颂歌,称赞海神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还把最好的食物献给海神。
“也许打动一个神灵的办法就是让他吃饱喝足。不管怎么说,1928年这个海洋火山又开始喷发了,那个岛又出现了。女王再次占领了它,汤加入又庆贺了一番。这次海神很慷慨,把那个岛一直堆到600英尺高。
“但十年以后,不管他们怎样奉献食物,怎样祈祷,怎样地唱颂歌,那个岛还是又消失了。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船长们都叫它‘玩偶匣岛’了吧。”
“你认为它还会再冒出来吗?”哈尔问道。
“那正是我想要调查的。许多考察船不断地报告那里的异常情况,我们明天就下去看看。”探索海洋火山的强烈愿望促使孩子们起了个大早。当他们跑到甲板上时,发现小船早就启航了。“快乐女士”在平静的海面上起浮着。
“‘玩偶匣’应该在我们正下方,”丹博士说,“你们听。”他们听到一种沉闷的隆隆声,在离小船不远的地方冒出一股蒸汽。每当危险临近时,丹博士的脸上总是出现一种异样的神态,同时还有把手压在左边太阳穴上的习惯,仿佛是忍受着突如其来的剧痛。现在哈尔又看到这些信号了,他们都替他捏一把冷汗。
过去一定发生过某种对他的神经系统有过强烈刺激的事情。对处于这种状况下的人来说,潜水是很危险的。即使是一个正常的人,神经也会紧张。哈尔回想起了他在水下惊险的经历。博士到底对潜水有多少了解呢?
“你潜过水吗,丹博士?”哈尔问。
“有过几次。”回答不太令人满意,哈尔又试着问:“你用过水中呼吸器吗?”
“用过。”
“多少次?”
丹博士有点不耐烦了:“这是什么意思?盘问吗?”
“对不起,”哈尔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在考察海洋的潜水中我们曾遇到几次很难应付的局面,那可把我吓坏了。”
“如果你不愿意去可以不去。”
“我指的不是这个,”哈尔说,“我是担心——担心你。”
“好了,告诉你吧,”丹博士有点儿火了,“我就用过一次呼吸器,而且还是在游泳池里。我的事业把我带上了火山,而不是去潜水。但我知道戴着呼吸器潜水很容易,我也很想试试。如果你和罗杰愿意呆在甲板上,随你们的便。”
哈尔被这几句奚落的话气得满脸通红,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我希望,”他说,“你让我们下去,你自己留在甲板上。你可以告诉我们找什么,我们回来向你报告。”
“为什么你应该下去而我不应该呢?”丹博士越来越怒不可遏。
“只是因为——因为——”哈尔迟疑了一下,“对了,那会使你精疲力尽,还会使神经受到刺激。”
“那为什么它对我的刺激比对你严重呢?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哈尔的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要收回是不可能了,“我们在浅问火山,”他说,“在火山口边缘考察时,你看起来不太正常。我是说,你停下来站了两分钟,好像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丹博士哈哈大笑:“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这我并不觉得奇怪,在一个从来也没有见过火山的人身上经常会出现这种反应。火山的景像和声音足以使你想人非非。一定是这样。”
“那么,”哈尔坚持说,“在小客店那天晚上地震的时候,你尖叫着跳起来,像疯子一样敲打着墙壁,这又是怎么回事?”丹博士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又急促又沉重。“我不知道你着了什么魔,亨特。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编出这些无聊的故事来。下一步你就可以向美国自然博物院报告,说我神经不正常,申请由你来接替我的工作。你太自负了。你已经见到过六座火山了,早就觉得你对火山的了解比我要多得多了。”
“不是关于火山,”哈尔说,“而是关于潜水。你听说过‘深水麻醉’吗?”
“不,听说过,而且我不认为与它有什么关系。”
“潜水员有时会得这种病。水的压力把过多的氮气庄进你身体的组织里,我相信二氧化碳也与它有关。不管怎样,你会变得稀里胡涂,像喝醉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觉得是在天堂里,或是在腾云驾雾。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把吸气嘴摘掉,那就一点儿空气也吸不到了。”
“成千上万的人戴着呼吸器潜水也没得这种病——所谓的‘深水麻醉’。”
“是的,但这种可能性是随时都存在的,这与一个人的神经系统有很大关系,对于一个神经——嗯——有点不正常的人更容易发生。”
怒火中的博士勉强笑了笑,“哈尔,我没有由于你的这些废话而打烂你的鼻子,就足以说明我的神经还是正常的。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把呼吸器拿来,咱们开始吧。”
哈尔耸了一下肩膀,无可奈何地走开了。博士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地皱起了眉头。潜水服从架子上拿来了。哈尔和丹博士检查了所有的设备,尤其仔细地检验了呼吸器的气瓶,以确保里面充满压缩空气。哈尔、罗杰和博士穿上了潜水服,套上脚蹼,在甲板上走路时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他们身上都系着灌有一磅铅的带子,这些重物是用来克服水的俘力的,没有这些铅块,他们就无法下潜。博士和哈尔身体较重,各背了五磅重的铅,罗杰只带了四磅。你说怪不怪,一个人的体重越轻,下潜时所需重物就越少。
然后他们都向各自的面罩里哈气,又把水气擦掉,再用海水冲洗干净,这样可以防止潜水过程中玻璃上产生水汽。他们戴上面罩,罩住了眼睛和鼻子。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只能用嘴呼吸了。
呼吸器紧紧地绑在后背上,看起来像个外星人一样。短短的气管盘在头上,管口罩在嘴上。
他们试着进行呼吸,开始时空气来势很猛,博士的脸色有点发紫,几次急促的呼吸后,气流逐渐平稳下来。
年轻的博士走到船舷边上,翻过栏杆爬了下去。三个人都下水了,他们下潜了几英尺停了下来。
周围是一个淡绿色的世界,从下面看,水面像被微风吹皱的丝质面纱一样荡漾着,阳光透过水面,变得弯弯曲曲,他们的一侧是“快乐女士”号黑黝黝的船体。
一些小鱼游到他们上面好奇地俯视着这几个不速之客,嘴一张一合地,好像在说,“噢,梅布尔,看那些东西多可笑,回家后应该把它记下来!”
一条小鱼游到罗杰身边,差点咬到他的脚趾头。他踢了一下,小鱼立刻逃走了,但不一会儿又都回来了,照样在他身边嬉戏。
由于下面火山的缘故,水是热的。火山发出持续的隆隆声,每隔一会儿就发生一次剧烈的震动,海水便横冲直撞地翻腾起来。
博士似乎很乐意停留一会儿,调整一下呼吸。
哈尔就在他附近,他下决心要盯住博士。罗杰色经开始向下游了,平时他经常潜水,但这次是探险,随时都会遇到麻烦。哈尔要同时照顾两个伙伴,真是太困难了,一个缺乏潜水经验,另一个又非常喜欢冒险。
舟博士又开始下潜了,哈尔紧紧地跟着他。一串串的气泡从排气阀中跑出去,鱼儿们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东西,纷纷冲向气泡。
哈尔感到水对耳膜的压力在逐渐增加。他记得在书本上学过,水深每增加33英尺,压力就增加一个大气压。面具开始紧紧地压在他的脸上。他用鼻子在面具里呼出一点气,这样可以增加内部压力来抵抗外压。另一方面,如果面具太松而开始下滑,就用鼻子吸入一点气体使它更紧一点。
他觉得真应该早点把这些小把戏告诉丹博士,但丹博士一定会认为他又在卖弄自己的学问。对这样的上司要提出点什么忠告那可太难了。
海底世界已经展现在他们眼前;这是哈尔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奇特的海底景观了。
他们的下面是一个火山口,虽然不很大,但和他在陆地上见过的十分相似。看不清火山的另一面,但从它的弯曲程度可以断定直径大概有500码。火山口壁直上直下,深不见底,里面的水变成了黑色,随着火光一起喷出来。
每次爆发都会产生耀眼的火光,把漆黑的海底照得通亮,强大的潜流把潜水员冲得东倒西歪。
哈尔浮在火山口上面,像一个飞行员一样俯瞰着这座活火山。从火山口里喷出的不是热气,而是滚烫的热水,还不断冒出巨大的气泡。这对潜水员并没有影响,因为他们用的是呼吸器里的纯净空气。水中的黄色丝带大概是硫。
丹博士不慌不忙地游进了火山口,哈尔寸步不离。罗杰已经游得无影无踪了,这个小傻瓜去哪儿了?
这里又是一种全新的景像。他们置身火山口中,浮在凶猛的火舌够不到的地方。唯一的遗憾就是高温,水热得让人无法忍受,如果温度再高一点儿,鱼就可以用“熟人”做午餐了。
现在火山口底部已近在眼前,那是一个不断地冒着气泡的熔岩湖,尽管上面有寒冷的海水,仍然猛烈地燃烧着,有时还喷出火舌和石头。这种海底火山奇观使哈尔终生难忘。
水中热气逼人。当哈尔看到博士转身向上游去时,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想到边缘处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一直看不见罗杰的影子,哈尔非常着急。
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震得地动山摇,喷出的熔岩以极高的速度,带着嘶嘶的响声冲出水面,然后暴雨般地落下来。哈尔觉得他们能躲在下面的池子里真是万幸。当落下的石块穿过水面回落到山坡上时,已经不像原来那么热了,但仍然有点烫手。
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越来越多的石块不断地落到山破上,那么“玩偶匣岛”就又会出现在海面上。汤加入就会再开一次庆祝会,水文学家们就会把这个岛重新标到海图上。
那个小家伙终于出现了。哈尔看到罗杰正穿行在蓝色的海水中,罗杰一看到他们就立刻游了过来,一边兴奋地挥着手,一边指着山坡下面。
他停在哈尔和博士之间,用力拉了拉他们的胳膊就又游走了,还不断地回头看看,意思是让他们跟上来。
显然,罗杰有了新发现。哈尔和博士跟在他后面。他们越游越深,海水越来越暗。不久,他们透过阴暗的海水看到一个奇怪的轮廓,既不像岩石,也不是海草。
那是一幢房子,它附近还有几间,实际上这是一个水下村庄。
丹博士高兴极了。罗杰总算没白跑,居然发现了这么有趣的地方。博士走来走去,步子轻飘飘的,由于水的浮力,每一步都能跨出十几英尺远。
房子是用熔岩砌成的,木制的椽子牢牢地嵌在石头里,海水无法把它们冲走。但屋顶上的茅草已经不见了。
由于这一新发现,丹博士高兴得神魂颠倒,他从一个房间窜到另一个房间,捡拾着居民们遗留下来的小工艺品。他刚走进一间房子,马上又跳了出来,一个巨大的章鱼正把触手向他伸来。
他转向哈尔兴奋地哈哈大笑,呼吸器的进气口差点儿从他嘴上掉下来,哈尔看到他的眼睛在面罩里闪着冷酷的光,博士开始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起来。
哈尔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博士已经得了那种被称为“深水麻醉”,“氧中毒”,“深海狂喜”,“氮麻醉”或“潜水员昏睡症”的怪病。
随便你怎么称呼它,得了这种病总不是好事。他们当务之急就是立刻把博士弄到水面上。
哈尔向上指了指,游了过去,但博士并没有跟上。哈尔又游回去,拉着他的胳膊想和他一起游上去,但博士甩开他,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
哈尔朝罗杰招招手,罗杰马上明白博士出问题了,他和哈尔每人架住博士的一条胳膊向上游去。
丹博士使劲挣脱开,向房子之间跳去,每次落地都使他弹起几英尺高,这使他兴奋不已,跳得越来越起劲。
一座房子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使劲一跳,足有20英尺高,落到房梁上,又大笑起来。幸好吸气口没从他嘴上掉下来。他像走钢丝一样在房梁上摇摇摆摆地走着,从这头走到那头,又跳向另一座房子。
哈尔向罗杰打了个手势,然后一起向处于“氮麻醉”状态的博士游去。哈尔又向上指了指,对博士微笑着,试图使他安静下来。
但当他试着去拉博士的胳膊时,丹博士的脸上露出了疯狂的表情,并且挥起了拳头。哈尔的脸上和罗杰的腹部都各挨了一拳,幸好海水把力量缓解了,打得不太疼。
当他们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时,博士又游走了。他正神气活现地在房梁上走来走去,快活得像一匹草原上的小马驹。哈尔和罗杰悄悄地跟了上去。
如果丹博士在梁上滑下来掉进房子里,就很可能落入一只饥饿的章鱼之口。章鱼最喜欢住在这种黑洞里。
一个黑影从他们头上闪过。哈尔抬起头,看到一条懒洋洋的鲨鱼正怀着极大的兴趣注视着这几个人的奇怪举动。随后又游过来一条。哈尔感到他和他的伙伴们好像变得很受鲨鱼欢迎了。
丹博士慢慢走向哈尔。他忽然停下来,把手遮在耳后,仿佛是在倾听什么声音,梦幻般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患“氮气中毒”的人总以为他听到了美妙的音乐,大型的管弦乐或天堂的歌声。
丹博士一抬头,看到了鲨鱼。他对它们很感兴趣,但似乎并不知道是什么,竟一直向鲨鱼游去,哈尔没来得及挡住他。
丹博士游到一条较大的鲨鱼下面,使足劲儿朝它的腹部打了一拳。
如果他打的是虎鲨或白鲨,他也就活不到现在了。幸好这是一条沙鲨,虽然个头很大,胆子却很小,它只满足于摇着尾巴游走。
可它摇动着的大尾巴正打在博士的头上,这一下不仅打掉了他的面罩,连吸气口也从嘴上脱了下来。他像一块柔软的布一样慢慢地沉了下去,显然已被撞昏了。没有空气,他很快就会被淹死。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哈尔和罗杰抓住博士的胳膊把他向水面拖去。
又有一条鲨鱼游了过来,它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哈尔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次可不是那条沙鲨了,而是一条噬人鲨,它经常毫无顾忌地攻击潜水员,因此被称为“吃人者”。
哈尔和罗杰使劲地拍打着水想把它赶走,但都徒劳无益。他们好不容易冲出水面,开始寻找他们的船。小船停在离他们足有500码的地方,如果要游那么远的距离,他们就得把两条腿留给“吃人者”。
哈尔取下吸气口大声叫喊,奥莫的顺风耳听到了他的喊声。这个波利尼西亚小伙子立刻向船首舱跑去。
“带上救生艇。”哈尔喊道,“有鲨鱼!”
奥莫抛下船边的救生艇,跳了上去,拼命地划开了。哈尔和罗杰面对鲨鱼,用手掌拍打着水。他们知道,很难吓住这样一条吃人的鲨鱼,但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鲨鱼游得更近了,它那凶恶的面孔露出水面,又沉了下去。两个孩子喊叫着,拍着手,为有奥莫这样强壮有力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小救生艇像飞鱼一样掠过水面,鲨鱼似乎有些吃惊,它犹豫着,迟迟不发起进攻。还没等它下定决心,小救生艇就驶了过来,猛地停住了,桨在水面上卷起一片水涡。
“丹博士怎么了?”奥莫一边把软绵绵的博士拽上救生艇一边大声问道。两个孩子也爬了上来,救生艇向小船驶去。
“他得了深水症,”哈尔说,“后来进气口也掉了。”不一会儿,博士就躺在甲板上了。人们忙着把他肚子里的水排出来,水吐出来以后,他昏迷地躺了足足五分钟。
“他会好的,”哈尔说,“他的脉搏正常。”博士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慢慢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又把手压在太阳穴上,这样躺着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向哈尔笑了笑,一种痛苦的微笑。
“唉,伙计,你看我到底还是没得‘潜函病’吧。”
“‘潜函病’?”哈尔说,“我说你会得‘氮麻醉’。”
“噢,有什么不一样吗?”
“非常不一样。”
“好吧,那么我也没得你所谓的‘氮麻醉’。”显然博士对半个小时以来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忘记了。“那儿有一座有趣的村庄。”他说。他倒还记得那个村子。
“还有一条有趣的鲨鱼。”罗杰插嘴道。丹博士用探寻的目光望着他,“哪有什么鲨鱼,罗杰,也许你把一些影子误以为是鲨鱼了。”
“确实有鲨鱼,丹博士,”哈尔说,“你还和它们打了一架。但你并不知道,你已经神智不清了。”丹博士默默地看着哈尔,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然后坐起来摘下脚蹼。“哈尔,”他缓缓他说,“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喜欢它。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看来我错了。”
罗杰赶紧替他的哥哥辩解道:“确实有一条鲨鱼,丹博士。”
“我也看到了。”奥莫说。
丹博士苦笑着抬起头来说:“你们联合起来反对我,想造反,对不对?你们早晚要受到惩罚的。在到夏威夷以前我可以忍耐一下,但到了那儿以后我就会痛痛快快地离开你们。”
12、“罐头岛”在喷发
无线电波越过天空传来新的消息:“纽阿佛欧正在喷发。”“快乐女士”号扬帆向纽阿佛欧岛驶去。
“水手们都叫它‘罐头岛’。”艾克船长对孩子们说。
“是因为那儿的人都吃罐头吗?”
“不,其实住在岛上的人是吃椰子和鱼的。叫它‘罐头岛’有一个更奇特的理由。以前开往这个岛的邮船不必靠岸,而是由本地人游泳来取他们的邮件。船上的木匠把所有的邮件都密封在大饼干桶里,游泳来的本地人就把它们推上岸。现在他们要坐独木舟出海了,因为曾有一个人在游水时被一条鲨鱼吃掉了。”
“我好像有几张‘罐头岛’的邮票。”罗杰说。
“是的,集邮家们都想方设法收集‘罐头岛’的邮票。如果他们有本事,最好多搞到一些。有朝一日那座老火山会把‘罐头岛’从地图上吹得无影无踪。”
“罐头岛”离“玩偶匣岛”只有200英里。“快乐女士”号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他们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烟柱,渐渐地岛的轮廓也能看清了。“我曾经在地质手册上查阅过它的情况。”丹博士对艾克船长说,两个孩子也凑过来,“这个岛实际上是一座大火山,它耸立在6000英尺深的海底,也就是说这座火山的高度超过一英里,但只有火山口露出水面。火山口里有一个3英里宽的湖,山外面可能有个裂缝,如果能找到它,我们就能驶进湖里。咱们找找看吧。”
“这对我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艾克船长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把我的船开进喷发着的火山湖里,我不同意。”
“湖并没有喷发。喷发的是火山口。”
“但湖随时都会喷发,不是吗?”
“我想是的。不过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考察它,不离近点怎么研究呢?”
艾克船长叼着烟斗,低声嘟哝着,孩子们已经爬上瞭望台,想好好看看这座奇异的火山岛。
艾克船长压低了声音说:“丹·亚当斯,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如果你知道什么对你有用,可以让孩子们去办,不必亲自去了。那样会使你变得疯疯癫癫的。”
“无稽之谈!”丹博士火了,“那两个孩子一定跟你讲了许多无聊的故事。跟你说,我讨厌他们。他们既阴险又狡猾,那个大的总是想方设法让我丢脸,好使我被解雇,这样就可以由他来接替我的工作。”
“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博士,可就凭他那点儿火山知识,怎么能接替你的工作呢?”
“关键就在这儿,”丹博士说,“他知道的并不少,他这次见到的火山已经够多了,我带的书他也都看过了。我真后悔给他这些机会。说真的,他的确思维敏捷,学得很快。”
“因此你怕他,”艾克船长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
丹博士怒发冲冠:“我谁也不怕。但我不信任他,他的弟弟,还有那个奥莫。”
“你信任我吗?”
丹博士很不自然地换了一种口气:“你和他们不一样。”
艾克船长心里觉得很可笑。“别胡思乱想了,”他说,“没人想陷害你,你错怪他们了。如果我告诉你,在那次潜水中你变得呆头呆脑,是他们救了你的命,大概你也不会相信吧。”
丹博士脸色变得苍白,眼睛紧盯着艾克船长,目光冷酷无情。“那是他们跟你讲的,”他说,“你没有亲自下去,对吧?所以还听信两个小孩子的话,跟我作对。”
艾克船长能看得出,丹博士已愤怒到了极点。
“不要再说了,”他说,“忘掉这些吧。刚才你说的那条通道在哪儿?”
“在这边儿,也许就在那个凹进去的地方。”
博士说对了。当他们的船驶得更近时,就看到了湖的入口。入口处很窄,还不到30英尺宽,但这对“快乐女士”号己是绰绰有余了。这条小船有生以来第一次置身于火山之中。
四周的火山口壁一般都有600英尺高,只有北面高达1000英尺。
孩子们以前也见过类似的火山,他们想起了俄勒冈的火山湖,那儿也有一个充满水的火山口,但那是一座死火山。
现在看到的却是一座活火山。湖面上不时升起小股蒸汽,而在西岸,有一排小火山正像烟筒一样喷吐着蒸汽烟云。它们是大火山的“孩子”。丹博士数了一下。
“一共有30个冒烟的火山口。”他说。
除了冒烟的地方显得荒凉可怕外,湖周围其他地方都很美,岛上长满了芒果树、椰子树,铁树、露兜树和其他的热带灌木林。透过这些树木,可以看到土著人的村寨,孩子们数了一下,一共有9个。
“我真不明白,”艾克船长说,“所有这些人怎么能住在一个火山口的边缘上呢?”
“这儿住着三千人。”丹博士说,“上个世纪这里有五次可怕的火山爆发,但他们还住在这儿。这也难怪,”他环顾了一下美丽的树丛和火山口周围那些舒适的村寨,“真是一个景色宜人的好地方——只要火山不爆发的话。”
船上只有一个人到过这里,那就是年轻的棕色皮肤的水手奥莫。他出生于一个南部海岛,他曾坐一条商船来过“罐头岛”。
他指着北边一处火山口边上的村寨说:“那是安哥哈村。那个村的酋长统治着整个岛屿。有一次,他的一些臣民造反了,到南边建立了他们自己的村寨,拒绝向酋长进贡。他们的首领声称,宁可让他的村寨被神毁掉也不称臣纳贡。他的话刚说完,他的房基就裂开了。炽热的岩浆喷了出来,首领死了,房子也被烧掉了。岩浆蔓延到整个村寨,吞没了所有的房屋和60条人命。”
“那是神的惩罚。”哈尔说。
“是的,神惩恶扬善,你知道,那些人不懂得这些事情的科学道理。比如,他们认为地震是他们的‘摩依’神引起的,据说他沉睡在深深的地下,当他翻身的时候,就发生了地震。”
“它又在翻身了。”哈尔说。湖水一阵剧烈的动荡,“快乐女士”号震动起来。火山灰和石块纷纷从火山口壁上滑下来溅落到湖里。岸上传来人们的叫喊声。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的艾克船长报告说:“几幢房子震塌了。岛上的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撞。”
“他们处境很危险,”丹博士说,“30个火山口一起喷发会引起许多灾难。”火山灰暴雨般地落在甲板上,有时还落下一些较大的石块。哈尔把它们拿在手里,并不太烫,而且很轻。“浮石,”他说,“和我们在浅间火山找到的一样。”他把石块丢进水里,石块就浮在水面上,一块块的浮石随波逐流,像一个个黄色的小岛。又有一个石块“砰”地一声砸在甲板上,罗杰走过去想把它拾起来。“别去,”哈尔警告道,“小心烫着!”
“可你拿的那块并不烫呀。”
“我知道,可那是块浮石,里面充满了气孔。而这一块可不是一般的岩石,我一直在注意它。那是一颗火山弹。”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头顶上空10英尺的地方炸开了。碎片落了他们一身。“那么,火山弹和一般的石块有什么区别呢?”
“石块是实心的岩石,而火山弹是空心的,里面充满了气体,气体受热膨胀就会把石块炸得粉碎。”
“摩依”神在睡梦中又翻了个身,巨大的石块排山倒海般地落到湖里,安哥哈村高处的一座教堂忽然摇晃起来,刹那间土崩瓦解,夷为平地。雨点般的火山弹在屋顶上炸开,许多房子被烧着,人们惊慌失措。他们能去哪儿躲避这30个魔鬼呢?
“应该把他们疏散开。”丹博士说,“但要把他们都运走需要一条大船,我们最好赶紧求援。”他走进船舱,发出了求援信号,请求所有收到信号的船只立即赶来救援“罐头岛”上的居民。他只收到一个回答,是一艘名叫“玛图亚”的蒸汽船发来的,船长说他的船离“罐头岛”将近200英里,明天早晨才能赶到。一股股火舌从大大小小的火山口里喷射出来,与此同时,又一次强烈地震震撼着小岛,大半个山脊“轰”的一声崩塌下来,落入湖里。“我受够了!”艾克船长说,“不管怎么样,我得把”快乐女士‘带出这个鬼窟。“他命令奥莫启航,小船迅速调过头来驶向出口。
不幸的事情正等待着这条小船。当它驶到湖边时,却发现已经没有出路了。地震把成千上万吨的石块堆在30英尺宽的入口处,堵得严严实实。过去是清澈的水道,现在却成了一堵20英尺高的石墙。
13、受困火山湖
“你的目的达到了,”艾克船长把一肚子怒气都发泄到丹博士身上,“把我们骗进一座活火山,现在该怎么办?”
“你和我想得一样。”丹博士承认,“天亮以前也许我们只能等待救援。夭亮以后我们可以靠岸,越过这个岛,逃到‘玛图亚’号上去。”
“把‘快乐女士’留在这儿?”艾克船长喊道,“你不心疼!可我决不放弃这条船,让它烧毁沉没。如果它留在这儿,我也留在这儿。是你把它带到这儿来的,你最好动一动你那火山学家的脑袋,想办法把它弄出去,因为只有它出去以后我才出去。”
“快乐女士”号调过头来驶向离那30个火山口最远的一边。即使在那儿,火山灰、火山渣、石块。火山弹仍然雨点般地落在甲板上,处境依然很危险。
山顶上惊恐的居民们向小船打着信号,但“快乐女士”号也无能为力。通过这么长的距离对话是不可能的,而且石壁太陡,下边的人爬不上去,上边的人也爬不下来。
房屋一间接一间地燃烧起来。它们的茅草屋顶和篱笆一样的墙像纸一样,见火就着。“快乐女士”号的帆被紧紧地卷了起来,几只水龙头不停地向它喷水。尽管竭尽全力,仍然不时冒出火苗。
这个大火山口除了有几处冒出蒸汽外,一直像死的一样,但现在却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湖里的三个小岛,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火山口,它们开始轰隆轰隆地吼叫,喷出滚滚浓烟。
和三英里宽的主火山口相比,它们可算是小巫见大巫,哈尔估计,即使是最小的也有1000英尺宽。不久,三个火山口就开始像公牛一样吼叫起来,喷射出一串串石块和火山弹,这些火山弹就像炮弹似的一个接一个地炸开。
“闭上眼睛,”罗杰说,“你会感到这简直是一场海战。”
“可你最好还是睁开眼,”哈尔说,“否则你的脑袋上就会挨一下。”他们必须时时注意躲避从天而降的石块。好在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这些石块。这样,它们在即将落下的时候,人就能比较从容地闪在一边,让它砸到甲板上。如果是一打或更多的石块一起飞来,那就可能会顾此失彼了。夜幕降临,灼热的石块在空中闪烁,犹如从天而降的火球。成百上干的火山弹在半空中炸开,碎片射向四面八方,看起来就像一场精彩的焰火表演。
“还记得纽约国家博览会上的焰火吗?”罗杰说,“那次他们花了200万美元,现在我们分文不花就能大饱眼福。”
哈尔笑了。“命中注定我们有福气。”他边说边闪身避开一个石块。
“你们这些小孩子最好到下面去。”艾克船长气呼呼他说。他提着一桶水从他们身边跑过去,要把一处火浇灭。两个孩子立即抓起水龙头来帮忙。把火扑灭后,哈尔说:“你需要我们在这儿。另外,我们也不想错过这么好玩的机会。”
艾克船长吼了起来:“你们这些小傻瓜!这好玩吗!等你们像我这么大,自己有条船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呆在一座活火山里是好玩的事了。”
“就算你说得对吧。”哈尔说着,开始用水管冲刷积在甲板上的厚厚的火山灰。
罗杰拿起一把铁锹,一边走一边找大块石头。他用铁锹遮住脑袋,像戴了一个钢盔。石块“砰砰”地落在上面又弹开了。他一找到石块、火山弹、浮石或粘糊糊的岩浆,就把它们铲到水里。当他发现哪儿着了火的时候,就喊他的哥哥,哈尔便拿着水管子跑过来。
清理工作紧张地进行了两个小时,直到三个火山口安静下来,他们才松了口气,真希望火山再也不要爆发了。老“罐头”火山只是喘了一口气,正在酝酿一次新的爆发。地狱之神没能够把蚂蚁一样的人类消灭掉,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他们头顶上方的石壁裂开一条大缝,一股火舌喷射而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团奇怪的、浅绿色的烟雾,翻滚着向小船压下来。
“毒气,”丹博士说,“我想知道到底是哪几种。”他像嗅到芬芳的玫瑰一样,贪婪地闻起来。可毒气的气味并不好闻。“二氧化硫、氨气……”丹博士一一叫出它们的名字,“但最可怕的还是那些既看不见又闻不着的气体——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每个人都咳嗽起来,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喘息着。哈尔觉得仿佛有一条厚厚的毯子捂在他的鼻子和嘴上。他快要窒息了。同时,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悄悄地在他身上扩散开了,他只想躺下来睡上一觉,其他事情,甚至连救船和逃命似乎都无关紧要了。他强迫自己爬起来。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氧化碳等毒气正在包围他们。他们怎样才能逃走呢?
“我们往湖心走走吧。”他建议道,“那儿的情况也许不像这儿这么糟。”
“没有风。”艾克船长提出疑义,“不过我可以用发动机。”
“别那么干!”丹博士大声喊起来,可是已经晚了,奥莫快得像只猫,他早就跳过去按下了发动机的启动按钮。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焰喷了出来,奥莫被抛到10英尺以外的甲板上,马达也停转了。
“幸亏只有少量的可燃气体,”丹博士说,“否则我们和船就会被送上西天。这里有些气体是高爆性的,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启动马达。”
“那么我们就在这儿等死?”艾克船长说着,一屁股坐在舱盖上,用手按着发昏的脑袋。
“船上有防毒面具吗?”丹博士问。艾克船长哼了一声,“防毒面具?谁听说过船上带防毒面具?”他懒洋洋地躺在舱盖上,看起来也只能如此了。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听天由命吧。
“防毒面具。”哈尔像说梦话似的自言自语。忽然,他的脑子里闪出一个想法,他清醒了:“防毒面具!为什么一定要有防毒面具,其他东西也一样。用水中呼吸器代替!”
他们互相对视着,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一股股热浪随着毒气迎面而来,热得他们汗流满面。他们艰难地思考着,思路逐渐清晰了。呼吸器——对,为什么不用呼吸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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