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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罗杰历险记》

_25 威勒德·普赖斯(英)
那是一件蓝色的学生制服。哈尔把它捡起来,立刻想到发生了什么事。“牛房有什么伤心事吧?”他问町田,“看起来他很不高兴。”
“牛房参加英语考试,”町田说,“他不及格——成绩不好。”哈尔觉得如果一个学生有一个像户栗这样的英语老师,英语考试能及格那才是件怪事呢。
他们走到火山口边缘向下看,但什么也看不见,烟雾把视线挡住了。“我们走吧。”町田说,“回去告诉他妈妈。”
“等一下,”丹博士说,“他也许还活着,我下去看看。”
两个日本人惊讶地看着他。“进入火山口?”町田喊道,“谁也办不到。”
“他不会一直掉下去,也许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丹博士边说边把绳子解开,开始把一端系在自己身上。
哈尔又向深渊里望了望。太阳已经很高了,烈日当头,但仍然穿不透那一层层烟幕。一想到要像瞎子一样进入火山口,哈尔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但如果牛房真的掉进里面的话,那是哈尔的错,至少哈尔这样认为。他埋怨自己:当看到牛房情绪不好时为什么没回到他身边。
“把绳子给我,”他冲丹博士说,“该我下去了。”丹博士摇了摇头。但当他看到哈尔决心已定时,就把绳子从胸部解了下来。哈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来自火山口里的热气加上火辣辣的太阳,使他有点恶心,从下面冒出的瓦斯呛得他透不过气来。“开始吧!”他说,“把绳子拉紧!”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山口壁,身子立刻随着火山灰向下一滑,幸亏其他人紧紧抓住了绳子才把他拉住了。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弟弟、博士、还有两个日本人。他还能再见到他们——这四个人吗?
四个?好像有五个。他又数了一遍。瓦斯气刺得他眼睛生疼,烟雾使他看东西很吃力,但确实有五个人。四个人抓着绳子,一个人站在他们后面,正伸着脖子朝这边看。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那个人用很蹩脚的英语问:“你们要干什么?”四个人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差点儿把哈尔扔到火山口里去。
哈尔赶紧爬了出来。“牛房!”他喊道,“你没事啊!”牛房茫然地看着他。
“你真把我们吓坏了,”丹博士说,“我们还以为你跳下去了呢!”
“很抱歉。”牛房艰难地用英语说,然后用很流利的日本话向町田解释了一下。町田转达了他的意思。“他说这里太热了,于是他就走到那边——坐着——想,他很伤心。”
“那件事为什么对他打击那么大呢?”哈尔不明白,“在我们国家许多孩子都会有不及格,但他们并不觉得怎么样,他们只是继续努力。”
“啊,你不知道,”户粟说。接着,他又讲了讲牛房的身世。牛房的父亲在战争中被打死了,母亲和姐姐用拼命干活挣来的一点钱供他上学。他只有以取得好的学习成绩来报答母亲和姐姐。当他考试不及格时,他感到非常羞愧,他辜负了母亲和姐姐的一片苦心,邻居们也会看不起他。所以他不敢回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尔看着这个年轻学生的脸,被深深地打动了。这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他热爱自己的母亲和姐姐,由于没有取得好的学习成绩而深感羞愧。他看起来很聪明,如果和英语好的人在一起,他的英语一定会学得很好。
哈尔把罗杰和博士拉到一边。“听着,”他说,“我有个主意。我们还在日本呆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星期。”丹博士说。“时间不算长,但我想足够了,因为他是那么渴望学习。”
“你想怎么办?”
“如果我们把牛房带在身边,每天和他用英语对话16个小时,我相信我们在这一周里教给他的东西比户栗一年教的东西都多。如果学校能给他一次补考的机会的话,他一定能通过考试。”
丹博士想了想,满意地笑了。“你真是个好小伙子。哈尔,我认为你这个主意行得通,关键是能不能有机会补考。咱们去问问老师吧。户栗先生,到这边来一下好吗?”
户栗听完他们的计划非常高兴。是的,他保证学校会给一次补考的机会。“学校知道我是不太称职的英语教师,”他谦卑他说,“我也知道我不称职。但学校找不到更好的英语老师,聘请英国人和美国人聘金太高,我们只好尽力而为。跟你们一起生活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想牛房能通过考试。”
“町田怎么办?”哈尔问道。
“噢,町田是专科生,他不学英语。”他们走到牛房身边,户栗把哈尔的计划告诉了他。牛房做梦也没想到,为什么这几个陌生的外国人对他这么好呢?他看着哈尔,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情,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面颊滚了下来。他眼里含着泪花微笑着用英语说:“我非常感谢。”
“我先跟他回家,”户栗说,“告诉他母亲,然后我们在东京见,好吗?”一致同意。
“既然没事了,”丹博士说,“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这座火山不可靠,刚才的半小时它太安静了,我想它也许正准备给我们来一个熔岩浴。”他们向山下走去,但走得却是另一条路,丹博士想看一看被熔岩埋没的48座村庄的遗址。
当他们下山的时候,火山神又开始咆哮起来,就好像是因为这六块到了嘴边的肉又逃跑了而愤怒。博士不时地停下来把温度计插到炽热的火山灰里,最外面一层只不过有点烫手,而表面以下3英寸处却是200℃!
“我们可以煎鸡蛋了,”丹博士说,“如果我们有的话。”
这句话提醒了他们,肚子又饿了。于是他们停了下来,把剩下的巧克力、米饭和鱼吃掉。他们吃饭的时候没有坐下来,也不是站着不动,而是不停地跳。只有这样,他们的脚才不至被烫坏。
随后博士又催促他们上路了,浅间火山的咆哮声越来越大了。
5、大力士
尽管是下山,仍然很艰难。头上太阳晒,地上热气烤,还要爬上爬下,越过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大多数岩石都很坚实,重量可达几吨、几十吨。然而使罗杰惊讶的是当他撞上一块像一匹马那样大的岩石时,竟把这块巨石撞动了。原来石块上布满了筛子眼似的小洞,看起来像一个大蜂窝。
一个调皮的主意出现在罗杰的脑子里。他喜欢和既比他强壮,又比他聪明的哥哥玩恶作剧。他们停下来休息,罗杰说:“哈尔,你没事吧?”
哈尔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事?”
“你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当然没有。怎么回事?”
“噢,你脸色不太好,我担心你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这次旅行的折磨。看起来你已经精疲力尽”。
“我累了?怕是你精神失常了吧。如果说有人累的话,那就是你。你这小东西,大概我们要用担架把你抬回家了。”
“好吧,”罗杰说,“想知道谁累了并不难,你能把多大的石头搬起来扔到山下去?”哈尔向四周看了看,选了一块和他的头一样大的石块。他抱住石块,吃力地把它搬起来,然后顺着斜坡扔了下去。
“瞧,”他对罗杰说,“如果你能扔下它的一半大的石头,我就封你做五朔节王①。”
①五朔节:英国的风俗节日,这天,人们选出女王,做各种游戏,进行欢庆活动。——译者
“让我来试试这一块吧。”罗杰边说边去搬那块像马一样巨大的石块。
哈尔差点儿笑出来,“别不自量了,小家伙,你连推都推不动,更别说把它搬起来了。”罗杰绷紧浑身强壮的肌肉,抱着那块巨石直起腰来,然后把它扔到了山下。哈尔目瞪口呆,吃惊地看着罗杰,然后转向哈哈大笑的博士。
“这不可能,”哈尔嘟囔着,“这不可能。”
“要弄清真相很容易,罗杰。”丹博士边笑边说,“咱们下去看看那块大石头吧。”他们来到石头边,丹博士用手把它前后摇来摇去,就像推一个摇篮一样轻松。它轻得像纸糊的一样,根本不像块石头。“这是浮石。”丹博士说,“能够浮起来的石头,的确它能漂在水上,是世界上最轻的石头。”
“它是火山喷发后形成的吗?”
“是的,它确实是熔岩,变成了泡沫的熔岩。你知道,水变成泡沫后是很轻的,这是因为它里面充满了气体。同样,这是岩石泡沫,也是由气泡组成的,气泡里也有气体,有的比空气还轻。有些气泡破裂了,就形成了这些洞。”
“它真的能像木筏一样漂在水上吗?”罗杰不太相信。
“真的,当克拉卡托火山喷发时,许多浮石堆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宽三英里的巨大的浮岛。有些人以为它很结实,就在上面盖了房子。有一天早晨,他们醒来以后,发现他们的岛被昨夜的暴风吹到了茫茫大海之中。十八天后他们才被一艘过路的船搭救了。”
“我想坐坐这种浮石筏子。”
“当你研究海洋火山的时候就有机会了。现在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快走吧。我不喜欢听火山发出来的声音。”
他们继续顺着山坡向下走去。但孩子们对博士所讲的故事太感兴趣了,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那么,火山是怎么形成的呢?”罗杰问道。
丹博士笑了,“那可是个相当大的问题。你下过矿井吗?”
“下过。我们在宾夕法尼亚下过煤矿。”
“下面是冷还是热呢?”
“是热的,越往下走越热。我们都快被熔化了。”
“对,如果你能够继续向下走,好比说走上20英里,你们就会真的被熔化了,同时你会发现你周围的一切都呈熔融状态。石头在几千度的高温下也会变成热粥,就像钢铁厂的铁矿石被熔化一样。现在,假设你踩到一个桔子上会怎么样呢?”
“它会裂开,桔子汁也会喷出来。”
“正是这个道理。想想看,千百万吨重的地壳压在石头粥上会怎么样呢?自然,如果它能找到一个裂缝就会喷出来。那就是火山口。火山口就是地球表面的裂缝。石头粥找到了逃跑的机会就会冒出来。那石头粥就是通常说的岩浆,也就是处于液体状态的岩石。它可以是任何一种岩石,也可以是几种岩石的混合体——没关系,都叫岩浆。”
“当然,当岩浆从裂缝中喷出来的时候,它会把石头和污物也一起带到天空。如果雨水顺着裂缝渗下去,就会由于高温而变成蒸气。你们知道蒸气的力量会有多大?例如,火车头的蒸气能带动一列火车。火山的蒸气会引起可怕的爆炸,使成千上万的人死亡。爆炸还可能使火山口裂开,这时,岩浆就会像汹涌的河水一样流出来,淹没许多城镇和乡村。这正是这里所发生过的事情。你们脚下100英尺深的地方就是一条熔岩河,在它下面有数以千计的日本房屋,里面有男人、女人和孩子,一万多人被永远埋葬了。”
“为什么是永远的呢?”哈尔问道,“维苏威火山埋葬了庞培城,但现在他们已经把那座城市发掘出来了。”
“是的,可是庞培城是被火山灰覆盖的,不是熔岩,灰是很容易铲掉的。但这48座日本村庄却是躺在100英尺厚的熔岩下面。”
“这种事还会发生吗?”
“恐怕还会的。日本火山学家认为浅间火山正在酝酿另一次大爆发。通过今天的观测,我也开始同意他们的意见了。火山口里的熔岩湖,以每年15英尺的速度上涨。没有人能够准确地预测,但很可能在10年之内,浅间火山就会有另一次壮观的表演。同时,在那以前,它还会有许多小‘节目’,而每个小‘节目’都足以置我们于死地,所以我们还是快走吧。”
浅间火山现在像野牛一样吼叫着,几千英尺长的火舌伸向蓝天,半凝固的熔岩落在岩石上,每个人都随时注意着上面,以便及时躲避落下来的东西。
尽管这样,还是有一块粘粘糊糊的炽热的熔岩落在了町田的衣袖上。衣服立刻燃烧起来。为了把火扑灭,町田把衣服脱下来在岩石上摔打。火终于灭了,但衣服也被烧得破烂不堪了。他只好把它扔到一边。六个人更紧张了。
“在这个熔岩流古道的下游,有一个小客店。”丹博士说,“如果我们能到那儿,就没事了。”从火山喷出的大量灰尘在天空中形成一片黑云,遮天蔽日。天黑得就像深夜而不是中午,短促的闪光不时划破“夜空”。
“那是闪电吗?”哈尔问道。
“是的,雷电在火山上是很常见的,因为火山散发出的热破坏了大气的电平衡。说不定一会儿还要下雨呢?”雨说来就来,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它并不像一般的雨水那样干净清澈,而是一场泥雨。雨水夹着天上的火山灰,像稀泥一样落下来。
“火山神可真能干!”罗杰抱怨着,“可我从来也没想到他会向我们扔泥馅饼。”
不到10分钟,他们从头到脚都被涂上了一层泥灰。看起来就像泥塑的一样。泥水不停地往嘴里和眼睛里流,想躲也躲不开。泥水还堵住了他的耳朵,使他们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他们的脚也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很难迈步。
六个泥人在不寻常的昏暗中摇摇摆摆地走着。要是迷了路怎么办?哈尔焦急地看着丹博士。他希望博士千万别唱歌,也不要出现在火山口边缘时那样的情况。毫无疑问,只有博士才能把他们领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博士看起来非常镇静,他轻松地爬过岩石,就好像他身上沉重的粘粘糊糊的泥巴对他毫无影响似的。户栗似乎也认得路。渐渐地,前面出现了一点光亮,那正是一个日本旅店门口的灯。当他们走到屋檐下,避开那发了疯似的泥雨时,才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们想拍拍手来招呼女招待,但每人手上都戴着一副泥手套,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
他们喊道:“早晨好!”走廊上响起一阵拖鞋声,随后一个女招待出现在他们面前。当她看到六尊泥塑站在前厅时,不禁喊了起来,老板和另几个女招待都出来了。看到此情此景,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关切的叫声和热情的笑声。
脱下泥鞋,穿上被称为草履的便鞋,六个泥人直奔浴池。他们冷得发抖,因为随着黄昏和暴雨的降临,白天的热气早已消散了。他们脱下糊满了泥的衣服。女招待立刻拿去洗净烫好了。六个人把一桶桶的热水浇到身上,拼命地擦着肥皂,然后用更多的热水把身上冲干净。
他们走进浴池,世界上绝不会再有这种日本式的浴池了。它是一个浴缸,装着3英尺深很烫的水,那个大的,大概有15平方英尺,简直像个小型的游泳池。
不是到这种日本式浴缸里洗澡,而是先洗干净,再蹲到里面去,只把头露出来。在那里泡上半个多小时,能使你身上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松弛,使你忘却一切烦恼。留给你的只是对整个世界的满足和急于要大吃一顿的饥饿感。
他们就这样全身放松,尽情地浸泡在水里,然后爬出来擦干身子,各自穿上一件旅店里提供的轻便和服,被领到了准备好的房间里。
他们坐在铺着席子的地板上。面前是一张只有脚踝高的桌子。下一会儿,他们就开始大吃起来,有热米饭、‘熏鱼、炸虾、海藻薄脆饼、蒸牛奶蛋羹、蘑菇,还有一种用菜豆在糖浆和蜂蜜中腌制的甜食。
吃完饭后,女招待把桌子搬走了。屋里只剩下这六个人。
几个日本人觉得像到了家一样,其他人却觉得这间房子有点怪,一点都不像他们以前往过的旅馆。屋子里没有一件家具——没有椅子,没有床,没有桌子,没有电话,没有写字台,没有衣柜,没有梳妆台,没有地毯,也没有窗帘。
屋子里也没有尘土,简直是一尘不染。就连地板都像桌面一样干净,因为谁也不穿着鞋走进来,凉鞋一样的便鞋留在走廊外面了。地上铺着被称为“榻榻咪”的稻草席子,有3英寸厚,柔软而有弹性,十分光洁。
三个日本人懒洋洋地伸开四肢躺在地板上,其他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躺了下来。他们没想到躺在上面竟这么舒服。
“真不坏!”罗杰叫了起来,“疲劳的时候躺在这上面比坐在椅子上舒服多了。”
他们谈论着白天的经历。哈尔让牛房也加入他们的谈话,并不厌其烦地纠正他说的英语中的错误。
6、火山的故事
泥雨劈里啪啦地落在屋顶上,罗杰抬起头来向上望去,心想,屋顶上一定淤积了厚厚的泥。
“我一直想知道被活埋是什么滋味。”他说,“也许我们就会尝到了。”
丹博士笑了,“我想早晚雨水要战胜淤泥,并把它冲走。当然,也有可能冲不走。维苏威火山就是这样把赫尔库拉尼姆埋葬在一片泥海下面的。”
“你爬过维苏威火山吗?”哈尔问。
“爬过,比起浅间火山来,还比较容易爬,它只有4000英尺高。在山顶上你可以饱览那不勒斯海湾和卡普里岛的美丽景色。你还能看到一个发怒的火山口。维苏威火山曾多次把她的山顶掀掉,而且可能还会这么干。但最恶劣的是她埋葬了庞培和赫尔库拉尼姆。
“公元79年,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日子!那天早晨,当人们走出他们的房子时,看到维苏威火山顶上有一片巨大的黑云,里面闪电纵横交错,雷声顺着山坡滚下来。
“随后是一阵猛烈的地震。大地颤抖着,人们站都站不稳,一个个跌倒了。大街上出现了很宽的裂缝,连马车都无法越过。
“伴随着爆炸,山开始抖动。乌云在城市上空翻滚,天空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借着闪电才能看清眼前的景像。
“布丁状的熔岩,就像我们今天看到的那样开始喷流,许多人被烧死了。无数的小块浮石暴雨般地落下来,带有硫磺味的蒸气呛得人们不停地咳嗽,接着就下起了灰雨,成吨成吨的火山灰。开始时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大的注意,他们只是在上面走来走去,并觉得很新鲜。孩子们在灰里玩得更高兴,他们把灰团扔来扔去。那时,地上的火山灰才只有一脚深。
“但火山灰倾盆大雨似的不停地落下来,很快就没过了人们的膝盖。他们躲到屋子里,但这时地震了,房子摇摇晃晃,砖瓦石块砸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不得不又回到大街。
“火山灰已经埋到了他们的胸部,这时人们才真的害怕了。他们开始设法离开那座城市。一些人逃走了,但更多的人却无法逃脱这天降的灾祸,因为这时火山灰已经堆到了人们的头顶上。他们就这样被活埋了。
“火山灰仍然落个不停,房屋被覆盖了,剧院和高大的公共建筑物也相继被吞没了。最后除了一片灰的旷野以外,什么也没有了,那座城市被深深地埋在了火山灰下面。
“这就是庞培城的遭遇。赫尔库拉尼姆的遭遇和它有点不同,而且更加悲惨。倾盆大雨把火山灰变成了泥。
“这里的人们也不敢呆在屋子里,因为地震把他们的房子摇得吱吱作响。他们来到大街上,想着泥水走出这座城市,但寸步难行。泥浆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膝盖,粘得像胶水和水泥一样。
“泥浆很快牢牢地粘住了他们,一点也动不了。人们大声呼救,但这时都已经自身难保,谁也救不了谁。泥浆到了他们的腰部、颈部,淹没了他们的嘴、鼻子、眼睛,直到头顶。最后,连最高的建筑物也被埋到3130英尺深的泥浆下面。
“后来雨停了,混杂着碎石的泥浆变得又干又硬,很像混凝土。这样,赫尔库拉尼姆人就在他们的巨大的‘水泥棺材’里站了1800年。后来的人们忘记了他们曾经存在于世,并在他们的头顶上盖了房子。
“现在,人们正在试图发掘出这些城市。庞培城大部分已经出土了,但那‘水泥棺材’却使挖掘者们‘望洋兴叹’。他们不能破坏新的城镇,只能在下面打洞。他们已经挖到了剧院和几处美丽的庙宇。这是一项极其艰若的工作,也许城市的大部分将会永远埋在地下。”
“这就是火山所做的一切!”罗杰感到惊讶,“它把这48座村庄埋在熔岩下面,把庞培城淹没在火山灰里,把赫尔库拉尼姆城埋在泥浆下面。”
“可这还不是所有的。”丹博士说,“不用熔岩、火山灰和泥浆也能摧毁一座城市。知道培雷火山是怎样在五分钟内使四万人丧生的吗?”
“给我们讲讲吧。”哈尔催促着。
“讲起来也不会花多少时间,因为那件事发生的过程就很短暂。培雷火山——你们知道它在哪儿?在西印度群岛美丽的马提尼克岛上。已经轰鸣了好几天。火山脚下圣皮埃尔城的居民们根本不在乎,在这一点上他们还不如动物聪明。
“野生动物都离开了火山,就连蛇也爬走了,鸟儿也停止了歌唱,飞到别的岛上去了。
“一天,早晨七点半钟的时候,火山停止了轰鸣,大地一片寂静。‘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你看我们没有逃走还是明智的,培雷老爹已经安静下来了。’
“宁静持续了15分钟,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像成千上万门大炮发出的吼声。顷刻间,整个山体炸开来,一片巨大的紫色汽云飓风般地冲到这座城市的上空。
“里面到处是‘Z’字形的闪电,还有一团团刺眼的火焰。汽云是由燃烧的气体形成的,灼热无比。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火云就已经烧到了他们的身上。
“我说过,四万人是在五分钟内丧生的,其实还不到五分钟,爆炸产生的影响几乎是瞬时的。
“白炽的汽云直奔圣皮埃尔港,致使16艘船沉没。港湾里的水都快沸腾了。只有两条船死里逃生,但船员却快死光了。火云把其他的船烧着了,滚滚热浪腾空而起。
“还有一些船是被酒点着的,你能想得到吗?城里储存的几千桶酒,由于高温引起爆炸。”燃烧着的酒像河水一样流过街道,流到海里,把船点着了。
“侥幸逃脱的两条船上的船员,看到了一种可怕的景像:整个城市都在燃烧,房屋成了废墟,大树被连根拔起,看不见人迹,听不到一点人声。水手们相信,除他们之外,其他人一定都死了。
“但他们错了,有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还活着。他是四天以后被救护队发现的,这个人原是监狱里的一个犯人,被关在一个根深的、毒气和火焰都到不了的地牢里。
“在那里,他什么也看不见,囚室里没有窗户,但他通过嘈杂的声音和传到地牢里的热气,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久,一切都平静”一连四天他没吃没喝,几乎连新鲜空气也没有了。他大声呼救,但毫无用处。他觉得他是圣皮埃尔城最不幸的人。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他是最幸运的人。他被救出来,亲眼看到了城市的废墟。这是历史上最富有戏剧性的命运安排,一个被指控犯了谋杀罪井被处于死刑的人,却成了全城唯一的幸存者。”
火山的故事整整讲了一个下午。他们觉得能够来到这个温暖干燥的小客店里休息,真是太幸运了。“晚饭以后,女招待拿来了被褥,铺在地板上就成了一个20英尺宽的大床。然后在上面放上六个圆形的小枕头,他们六个人钻进了被窝。
所有这一切,对日本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但对其他来访者,由于他们比日本人高,被子显得有点儿短,脚都伸到被子外面去了‘。他们尽量蜷曲着身子,不久就睡着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除了泥雨“叭叭”地落在屋顶上外,听不到别的声音。
大概在凌晨两点钟左右,一阵强烈的地震把屋子震得摇摇晃晃,发出喀喀地撞击声,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它不是女人的尖叫声,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哈尔突然觉得被子上一阵骚动,一个人尖叫着从他身上跑过去。
哈尔摸索着打开灯。
丹博士正在狂躁地用拳头打着墙,他身上的睡衣还不到膝盖,像超短裙一样。
然后,他打开了通向花园的用纸糊着的木板门,刚要冲出去,他又突然停止了叫喊,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灯发愣。五个惊呆了的人坐在“床”上看着他。
博士的脸上显出一种迷惑不解的表情,当他发现自己站在“床”下时,似乎有点奇怪,他关上灯又爬到了“床”上。
“怎么了?”罗杰迷迷糊糊地问道。
“躺下。”哈尔警告他说。
其他人很快又睡着了,但哈尔却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既奇怪又担心博士的怪异举动。
为什么他那么怕地震呢?地震在日本经常发生,据报道是每天四次,大多数太弱了,只有借助地震仪才能测到。特别是一个研究火山的人,应该习惯这种事情。
博士决不是懦夫,哈尔回想起这令人兴奋的一天中博士是多么镇定地面对困难。然而,在火山口边缘,当博士向火山口内观望时,却浑身僵砸,那可怕的两分钟怎么解释呢?而当事情过去之后,他又似乎完全忘记了所发生的一切,镇定自若地被系在绳子的一头下放到火山口里。
一切都令人费解。会不会是过去博士在火山上有一段可怕的经历,大脑或神经系统受了刺激?这些是否就是他的行为有时失去控制的原因呢?
这种情况,似乎使哈尔的处境很危险,它不仅威胁到博士本身,而且也威胁到罗杰和他自己。他们能跟着一个半疯的科学家去探索正在喷火的火山吗?如果他能保持清醒,那当然是一位最好的、最能干的火山学家。但如果他在一些关键时刻失去理智会怎么样呢?后果不堪设想。
哈尔不知道是否应该和博士谈谈这件事。但博士也许并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他有过一段可怕的经历,他很可能不愿意谈起它。
最好什么都不说,你不可能走到一个人身边对他说“你疯了”。再说他受的这种刺激,不管是什么样的,也许会逐渐消失的。同时哈尔想,他会日夜不停地注视着博士的一举一动,以防他伤害自己或别人。
后半夜,哈尔是在紧张的思考中度过的。
7、钟形潜水器
火山探索者们骑着骆驼,一路颠簸地来到另一个发怒的火山口边缘。日本不是骆驼的故乡,这些骆驼是从戈壁沙漠中弄来的。多年以来,它们一直担负着把游客送到宫古岛山顶的任务。
“多美呀!”哈尔喊道。他看到了下面的大海。海面上点缀着一艘艘轮船和帆船,宫古火山耸立在东京湾入口处的一个岛上。海湾的北端是东京,西边是蓝色的山脉,西南方向是富士山的一角。南面和东面延伸到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然而罗杰却没有心思观看风景,只是忙着对付骆驼。“我希望这头骆驼不要在我的身上磨牙了。”他抱怨着。那只骆驼不断地回过头要咬罗杰的腿。“别让它咬着你,”丹博士警告他,“骆驼不刷牙,让它们咬着会中毒的。”
户栗和町田回家了,而牛房在看望了他母亲以后,已经返回来准备和这几个人山探险者一起度过一个星期。他现在很高兴,只要有人和他谈话,他就喋喋不休他说个不停。他正在像海绵吸水一样吸取着英语知识。
“你不是说要让我们大吃一惊吗?”哈尔问丹博士,“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们?”
丹博士笑着说:“很快你们就会亲眼看见了,不过现在我也可以先给你们透点风。你们已经乘潜水钟潜到过海里了,你们认为坐潜水钟到火山口里怎么样?”
两个孩子一时不知所措,惊异地盯着博士。这个问题的确使他们大吃一惊。
“一年前我在日本时,”丹博士说,“有一次我和一个在《读卖新闻》社当编辑的朋友聊天,他问到我的火山计划,我告诉他说,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到宫古火山口里去。我需要一种类似在海上使用的潜水钟之类的工具。就像潜水钟能把海水隔开一样,这种工具要能隔离毒气。
“那位编辑对我的计划很感兴趣。他说他的报社愿意和我合作完成这一计划。《读卖新闻》社愿意承担一切实验费用。因为这对他的报社来说也是一条重大新闻。如果我告诉他们怎么做的话,他们就在我回日本以前把潜水钟造好。
“现在他们已经履行了诺言,那个潜水钟正在火山口等着我们呢。”
“这种事情以前有人干过吗?”哈尔问。
“有过几次。一个叫克纳的人在斯特隆博利火山口下潜了805英尺。另一个叫理查德的探险家乘坐一种竹编的吊篮潜入了爪洼的拉翁火山口,但他出了事。事故就发生在他的吊篮上。但愿我们的潜水钟会干得很出色。”
哈尔衷心祝愿博士的愿望能够实现,至少不能说博士胆小了。他们已经能够看到火山口了,一个巨大的烟柱直冲云霄。“在那儿!”罗杰喊道。火山口附近,一个巨大的由玻璃和钢制成的钟形物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的旁边放着一台起重机。几个日本人正在检查那个由玻璃和钢制成的潜水钟。两个孩子催着骆驼急不可待地来到现场。他们跳下骆驼,丹博士把他们介绍给《读卖新闻》社的编辑先生和他的朋友们。
丹博士和两个孩子很仔细地观察潜水钟。它是圆形的,高约7英尺,直径约6英尺。下部用钢材制成,上部由玻璃制成并用钢材加固。整个潜水钟都是双层的,中间有一个空气夹弓,是用来隔热的。钟顶部是钢的,中间有一个大铁环,是用来系缆绳的。
丹博士打开钢制的密封门走到里面,一层厚厚的石棉垫铺在地板上,墙壁和天花板也都是隔热的。
“一切都合格吧,”编辑说,“你们看,我们还在里面装了电话,以便随时保持联系。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麻烦,只要一打电话,我们就会立即把你们拉上来。噢,这里还有一条狗。”
小狗被拴在一根绳子上,大地的颤抖和火山喷出的烟雾使它不安地呜呜叫着。
“狗有什么用?”哈尔问道。
“我也有点奇怪。”丹博士承认,“不过我想我应该知道编辑先生为什么把它带来。我曾经告诉过他,当年理查德下到拉翁火山口时就带着一条狗,如果有一氧化碳气体的话,狗就会向他报警。
你们知道,一氧化碳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无味气体,比空气重。一旦有一氧化碳气体漏进潜水舱内,就会浮在地板附近,这样狗就会首先有反应,而人就可以在一氧化碳气体扩散之前有充分的时间发出信号,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只不过狗就倒霉了。
那只小狗用抗议的目光看着丹博士,不断发出呜鸣的哀叫声。“我还是不带狗试试吧。”丹博士说,“把那袋仪器递给我。哈尔,我准备下去了。”
“可你不能一个人下去。”哈尔阻止他。
“为什么不能?”哈尔当然不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心里很明白其中的原因。如果在火山口里博士又出现那奇怪的一瞬间怎么办,必须有一个人和他一起去。
“你可能需要一点帮助。”哈尔说,“我也下去。”
“我也去。”罗杰突然插嘴道。
丹博士朝他们两个人笑了笑,“我迟早会把你们培养成火山人的。”他说,“你们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是一项危险的实验。那个钟会被安然无恙地放下去,但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个问题,而且随时都会发生不测。如果你们决心要去,哈尔,我带你去。座舱只能坐两个人,罗杰就得呆在上面了。”
罗杰失望地看着他俩,他为失去了这次探险的机会而感到遗憾。哈尔和博士走进潜水钟坐下来,编辑同他们握了握手,仿佛再也见不到他们了。门被关上并上了锁。丹博士首先试验了一下电话。“能听见我的声音吗?编辑先生!”编辑先生把耳机紧紧地套在头上,回答道:“听得很清楚。”
“很好,我们开始吧。”起重机的马达开动了,缆绳被拉紧了,钩子在叮当声中挂住了吊环。钟开始摇晃起来,两个人紧紧抓住内壁上的扶手来保持平衡。潜水钟离开地面上升了大约10英尺,然后在火山口上面摇晃着停了一下,好像是给它的乘客最后一次改变主意的机会。在即将进入深渊的时刻,哈尔觉得心情沉重。他忽然恨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上面美丽的世界,而下到这地狱般的火山口,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他抬起头又看了看海面上白色的帆船,绵延不断的日本列岛和远处那平静的富士山。
日本人站在火山口边缘观察被吊在半空中的潜水钟,稍远处,一些游客正在做祈祷,并不断地把点着的香扔进火山口里,以表示他们对隐藏在火山口底部的火山神的崇拜。
哈尔透过潜水钟底部的一个小玻璃窗向下看,使他头晕目眩。红色的绝壁一眼望不到底,当滚滚浓烟散开时,他能看到好几百英尺深,但仍然看不到底。他做梦时,曾有过在万丈峭壁上一脚踩空的感觉,现在的感觉就和做梦时一样,只不过他现在不是做梦。下面烈火熊熊,一声爆炸,震得山动钟摇,要潜入这个可怕的深渊的想法可真是……
博士通过电话下达了命令:“下降!”潜水钟开始下降,博士已经忙着进行观察了,他不断地看着袖珍高度仪。“我们现在是海拔2512英尺。”他说。远处的景色消失了,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火山口。顺着血红色的火山口壁继续下落,浅绿色或深蓝色的小斑块到处可见。博士把每一种现像都记录到笔记本上。他不时地要求停一下,以便更加仔细地观察沉积层。他一会儿记下高温计上的读数,一会儿又看看高度仪显示的深度。
“我们已经下降了100英尺,”
“继续下降,”
“200英尺,”
“下降,下降,”
“300英尺。”
哈尔正在透过地板窗向下看:“在峭壁上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我担心我们会撞上它。”
“我们可以擦着边过去,”丹博士通过电话对上面的人说:“请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但潜水钟没有完全躲过那块石头,而是卡在了石头边上,它的一侧开始向深渊倾斜。“停!”丹博士喊叫,“停止下降!”这个命令没有被立即执行,钟倾斜得越来越厉害,忽然从石头上滑了下来,在空中荡来荡去,撞到峭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厚厚的玻璃也差点被撞碎。随后又一次撞到峭壁上,但没有第一次那么严重。潜水钟第三次荡回来时没有撞到峭壁上。
哈尔紧紧地抓着扶手,顾不得自己害怕,却一直盯着博士的脸。博士的脸色苍白,目光发直。哈尔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丹博士,瞧!温泉从峭壁上喷出来了,你应该把它记下来。”火山人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他转过脸去看那喷泉,拿出了他的小笔记本,然后冲哈尔咧嘴笑“做好继续下降的准备了吗?”
“你准备好就行了。”
下降了400英尺,500英尺,600英尺,700英尺,仍然看不到底。透过玫瑰色和蓝色的滚滚浓烟所能看到的,只是桔红色火焰,别的什么也看不见。800英尺,900英尺。当他们接近那神秘的熔岩湖时,潜水钟被爆炸震得越来越厉害,不断地撞在火山口壁上。哈尔觉得,火山没有真正爆发,这可大幸运了,否则,他们这个由玻璃和钢制成的小东西,就会被抛到半英里高的高空。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丹博士。
“半英里?”丹博士说,“那是小意思,如果宫古火山动起真格的来,她会比这干得更出色。在一次喷发中,她把比这个钟还大的石头扔到了三英里远的海里。瞧,那是什么?”
博士看到在突出的石坎上有一堆白色的东西。“骷髅!”博士喊了起来。大概有三四个,一定是最近才死的,下面这么热,骨头也会很快被烧成灰的。
哈尔擦了擦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尽管有隔热装置,潜水钟里还是越来越热,腾起的火焰离潜水钟太近了,他曾经替掉进或跳进火山口里的人感到惋惜,现在他开始为自己伤心了。
这时潜水钟不是平稳地下降,而是在跳动着。丹博士拿起话筒说:“稳当点儿,伙计们,别老跳,太难受了,这样还会把电话线拉断。”
“发动机出了点儿小毛病。”上面的人回答道。尽管舱里很热,哈尔仍然觉得脊梁骨发凉。发动机如果彻底失灵,他们就将永远留在这个无底洞里了。又是一次猛烈地跳动,上面传来“啪”的一声,丹博士焦急地抬起头来,对着话筒喊道:“喂!我们下降得够深了,把我们拉上去!喂!喂!”没有回答。电话线已经断了,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吊着潜水钟的缆绳固然能经得住那种震荡,但旁边的电话线可受不了。上面的人是否知道电话线断了?如果知道了,他们就会立刻把潜水钟吊上去。潜水钟仍在继续下降,而且平稳多了。也许上面的人正在为修好发动机而庆贺呢。
已经1000英尺深了,潜水钟还在降个不停。舱里热得透不过气来。灼热的岩浆从石头缝里冒出来。潜水钟继续降到1100英尺。他们只是干着急,却想不出一点办法使潜水钟停下来。
“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等他们使用电话时发现它已经出了故障。”
1200英尺,他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下面不远处的熔岩湖了。那是一个熔岩的世界,橙黄色的岩浆沸腾翻滚着,一浪高过一浪,喷出条条火舌。巨大的气泡像焰火一样在潜水钟周围炸开,爆炸声震耳欲聋。
哈尔真想大喊大叫,就像那天晚上博士那样。他看着博士,希望从他脸上看到害怕的神色。但博士这时正忙得不可开交,一个劲儿地在本子上记录着,根本顾不上害怕。大概潜水钟掉到熔岩湖里时他也要记数据。
潜水钟晃动着停下了,大概起重机上的人发现电话联系不上了。钟摇摇晃晃地停在那儿,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始上升。丹博士拿出高度仪,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读数。他指着读数对哈尔说:“一共下降了1250英尺。”他带着一个科学家胜利完成任务的满足,咧开嘴笑了,似乎并不关心他们能不能安全返回。可哈尔却非常担心,每当下面发生爆炸时,潜水钟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跳起来。猛烈的冲击波把它甩到火山口壁上,然后像陀螺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他看外层玻璃已经有一处被撞破了。如果内层的也碎了,毒气就会涌进来。
炮弹一样的石块不断地打在钟底上。一声持续的轰鸣声过后,传来一种像上百个火车头相撞的声音,令人惊心动魄。火山神像抛垒球一样轻而易举地把潜水钟抛到岩石上,碎玻璃落到舱内,浓烟和毒气从破洞里涌进来。
哈尔急忙把衬衫塞在洞口,但起不了多大作用,一些毒气仍然从缝隙中渗进舱里。但如果起重机的发动机工作正常,上升不受阻碍的话,他们也许能及时升到火山口。
光线逐渐由火光变成阳光,时不时的他们能透过烟雾瞥见天空。但当博士说到他们在下降时碰到的那块石头时,哈尔本来充满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
“我们在上升时还会碰到它。”丹博士说,“如果撞得太重,缆绳也可能被撞断。糟糕的是我不能告诉他们慢一点儿。”
他们的话音未落,头顶上就传来一声刺耳的撞击声,潜水钟撞到了那块石头上,钟停住了。幸运的是缆绳还没断,但那块岩石的边缘紧紧地压住了钟顶,再想上升是不可能了。
“但愿我们能从旁边滑过去。”博士说,“看起来这似乎不可能,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有一个船桨,我们就能把它推开。但去哪儿找船桨呢?也许上面那些小伙子们是会有办法的。”
他把衬衫又往里塞了塞。“尽量减轻呼吸,免得过早地把新鲜空气用完。”
上面的人确实知道了下面发生的事情,因为当烟雾散开的时候他们能清楚地看到那只钟。他们试着把它降低几英尺,然后再升起。反复试验了几次,每次都被岩石挡住。罗杰很着急,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他刚才还由于人们不许他进火山口而感到非常恼火,他认为日本人只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对探险无足轻重。“他们怎么会把你带来?编辑先生说过,你还不到十五岁吧。”罗杰看上去比他自己的年龄要大,实际上再过一年他才十五岁。但他不准备承认。“可是,”他说,“我认为年龄和经历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噢,那么你对火山已经很有研究了?”
“只是一点点。”他不愿告诉这些人,他长这么大一共才登上过两座火山。“我想,要成为一个火山专家需要进行很多的研究。”
“是的。”编辑先生用从未有过的尊敬看着他,“恐怕我低估你了,我原以为你只不过是一个跟着玩的小孩子。现在我看得出,你是受过训练的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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