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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罗杰历险记》

_19 威勒德·普赖斯(英)
斯根克微笑着对布雷克博士说:“当他们患了晕眩症时,他们确实会想象出一些千奇百怪的事情。”他继续说:“不值得把毫无经验的人放下去,他们不值什么,但他们会造成麻烦。”
布雷克严肃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哈尔说,“那些管、索没有拉紧,放得过多,缠到珊瑚上去了。我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把它松开理顺。”
布雷克脸上露出受了伤害的表情。他说:“亨特,这条船上有一件事不能干,当我们运气不佳时,就不要找借口,不要去指责他人。”
他的话使哈尔从晕眩中挣脱出来,他的头脑清醒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定相当糟糕。我并不想制造借口。”他用一只胳膊支撑着自己。“但是,如果我找到把蝎子放入我头盔里的那个人,我会打得他灵魂出窍。”
“你的头盔里没有蝎子,”布雷克博士坚持说。“罗杰,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回去。”
他们下去了,哈尔闭上了眼睛。斯根克拿起头盔往里看了一下,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他似乎也有点惊奇。
在头盔的壁上有几个通往送气软管的小孔。斯根克走到空气泵跟前猛打了几下,一股强劲的气流立刻吹进了头盔的气孔。
当他再拿起头盔时,蝎子就在那儿。他把它扔进了大海。他把头盔放回甲板,吹着口哨走了。
4、水中呼吸器
布雷克和罗杰搬着水中呼吸器上来了。
“我想你对水中呼吸器很熟悉吧,英克罕姆。”布雷克说。
“当然,”斯根克说,极有派头地一甩头,“我用过水中呼吸器50多个小时了。”
“那你就可以教哈尔和罗杰了。”
哈尔作了个怪相。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斯根克指使来指使去。
英克罕姆挺起胸脯就像个凸胸的鸽子,他用一种命令的腔调喊着:“好吧,伙计们,跟着我学。我们先来戴上鸭脚板和面罩,再绑好加重腰带,现在该呼吸器了。”
他拿起呼吸器抡到肩膀上,大容积的压缩空气罐背在背上,罐的上端紧挨他后颈的是气压安全阀,样子像一个闹钟。同安全阀相联的是一圈送气软管,长度正好是从嘴到阀门的距离,软管的前端安着一个接口管。
哈尔和罗杰装戴好水中呼吸器,罗杰咕哝了一句,因为压缩空气罐很重。布雷克说:“下到水里你就不会在乎了。它重32磅,不过在水里仅有3磅重。”
斯根克命令道:“现在该用接口管了。你们把橡胶凸缘放在嘴唇后面,上下牙齿要紧紧咬住橡胶小片,你们就会发现它就像通气管的接口管,就像使用通气管一样,要用嘴呼吸。现在练习呼气。”
当罗杰试着吸气时,他的脸憋得发紫。
“吸气要猛,”斯根克指示着,“那样才能使水中呼吸器开始工作。”
很快他俩都呼吸得很自然了。从罐里出来的空气除了有轻微的橡胶气味外,完全像新鲜空气。
布雷克博士说:“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你们背上的东西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奇迹。我敢说,也许除了潜水艇之外,水中呼吸器是潜水史上最伟大的发明,我们应该把它归功于法国的库斯托舰长①。自从人类的祖先数百万年前离开大海后,现在,人类又能回到大海而毫无陌生和不适之感。有这个东西,人类几乎可以像在陆地一样,在海底自由自在地到处活动。从某些方面来说更容易些,因为有水支撑着,不受任何限制。没有沉重的潜水眼,没有铜盔和铅靴,没有通到水面的管、索,不会有空气泵失灵,好吧,你们自己会看到的。”
①库斯托舰长,法国海军军官和海洋勘探家。以广泛的海底调查著名。
哈尔移开接口管问道:“气罐有多少气?”
布雷克正要回答,斯根克抢了先。已经指定了他当指导,他决不允许别人替代,布雷克博士也不行。“在每平方英寸2000磅的压力下,气罐有70立方英尺的气体,在水下一个小时是足够的。”斯根克洋洋自得于他的知识面。
“假如你不知道,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而气却突然没有了,怎么办?”
哈尔这个问题还是向布雷克发问的,而斯根克又答了。
“把手伸向背后,你会发现气罐旁边有个控制杆,按一下,你就会另有5分钟的气,这足够让你上到水面。”
罗杰问道:“为什么上来要用5分钟呢?”
“因为,”斯根克扬起眉头,表示这个问题提得多么蠢。“假如你下得根深,大约100英尺左右,你就不能一卞游到水面。一下子上来,你就要得潜涵病。你得在上来的过程中停二、三次,让你的身体适应压力的变化。这些事情你搞不懂的。”
罗杰瞪了斯根克一眼:“你很聪明、是不是?”
斯根克狠狠地回答:“够给你一、两点指教的。”
罗杰正要回敬他,布雷克博士拦住了:“够了,罗杰,不要顶嘴了。好了,你们都下水吧。”
兄弟俩越过船栏,沿着梯子下到水中。布雷克在他们的头没入水中之前对他们喊道:“如果在水下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带上来。”
哈尔观察了罗杰一会儿,他在10英尺以下。从他头顶冒出来的气泡说明他的呼吸正常。一会儿,哈尔就像条鱼似地游开了。
哈尔觉得自己仿佛在空中飘,这种新鲜感使他很兴奋,他连斯根克也忘了。水中呼吸器和压重腰带的重量刚好使他不升也不降,他就这样悬在水中。
他稍微蹬一下鸭脚板,惊讶地发现,根本不用手他就能平稳地往前滑行。他转身向下;只蹬了几下就能迅速下降。他又转身向上,上升也同样快。他不蹬了,那股冲劲还把他带出去好远一段。
他竖直站在水里,脚下无物。他可以像太空中的星星一样永远停在那里。他注意到只是在吸气时上升了几英寸,呼气时,沉下一点。
这使他有了个想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上就轻轻地升上去了。在到达水面之前,他呼出了肺中的空气,就又轻轻地、确切无疑地下降了。这个发现使他很兴奋。这就好像他有了一个自己的升降机,可升降自如,根本用不着伸臂动腿,要升要降,只需深呼吸就行。他的肺就是一个气球,可由他随意把自己带上带下。正常的呼吸保持着他肺中的空气量在同一水平,就差不多能让他静止在一个位置。
他懒洋洋地向下游,站在泻湖底上,漫步在珊瑚园里,他的心为这个奇迹而怦怦跳着。想想看,现在可以在海底自由行走了!
再不用担心管子会缠在鹿角珊瑚上,因为根本没有管子。也用不着像条狗似的拴在皮带上,被系在水面的什么东西上。他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爱到哪儿,就到哪儿。
这和穿着潜水服是多么的不同!不用穿笨重的、使人窒息的橡胶潜水服,只是穿件游泳裤就行了。不用穿50磅重的靴子,只穿橡胶鸭脚板,那东西就像希腊神话中墨丘利神的翅膀。不用为上面有人万一停止送气而烦恼,因为他随身背着自己的供气设备。
他用一种在陆地上从未体验过的有弹性的步伐走动。水一直托着他,地球引力在这儿几乎等于零。
当他被一块石头绊着时,他并没有倒,而仅仅是向前摆动了一下,马上就站稳了。他试着倒下来,但发现根本不可能。这对上面的世界来说是个多大的改进啊!在这个世界里,你永远不会摔跤!
他发现他突然成了一个出色的杂技演员。稍一抬足,他就可以向上或向前移动几英尺。脚趾只要一点地,再落下来就是10英尺之外了。他联想到穿着7里格①长的大靴子的巨人,他得意地迈着大步,自己感到很开心。
一座像房子一样大的珊瑚峰耸立在他面前。他鼓足劲,一跃而起。真是奇迹中的奇迹——他越过了珊瑚峰,飘过20多英尺,到达另一边的海底。
①里格,长度名。1里格=3海里。
他在学校时跳高很拿手,可他从未跳过这么高,从未超过5英尺。世界纪录也不过6~7英尺。如果能在陆地上跳这么高,世界冠军稳拿了。而那要耗费多大的精力才能达到呀!但是水下运动员能够毫不费力地跳过4倍于陆地的高度。
他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边缘上。峡谷的另一边在30英尺以外。哈尔奋力一跃,“嗖”地一下跨过了这可怕的深渊,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另一边的悬崖上。
当他从悬崖边上回头望着那黑黢黢的峡谷时,不禁打了个冷颤。但是他告诉自己,没有理由害怕。他吐出肺中的空气尽量使自己变重一些。然后,他鼓足勇气从悬崖边朝峡谷跳下去。
随着他在水中下沉,红色和黄色的太阳光逐渐变成蓝色,最后成了黑色。
他的脚触到了峡谷底。这儿奇冷,耳朵因压力而嗡嗡作响。他等了一会儿,以使眼睛适应这儿的黑暗。
他可以看到旁边的珊瑚崖,上面有很多洞。他看到了几个细长的摇摇摆摆的东西,开始他以为是海草的卷须,后来才辨认出,这是一条大章鱼的触手。
这对哈尔来说太可怕了。他猛吸一口气,手脚并用,一跃而出,尽快逃出这个海底魔鬼的藏身之地。
突然上面有一个黑影向他飘来,这时他还未游出峡谷。他抬头望去,看到了一条大鱼的轮廓。可能是鲨鱼——因为泻湖有许多鲨鱼,都是被抛锚的船只扔下的废物引来的。
那个影子在深谷上面摆出一副架势,停着不动。它是否在等他呢?它可以等很长一段时间呢!他停止了上升,耐心等着。
哈尔感到越来越冷,现在就不是那么好玩了。他没有估计到自己会在峡谷中被上面的鲨鱼和下面的章鱼夹在中间。章鱼会上来看看吗?他朝下看,可是无法看到那个八只手臂的怪物。
当他再次朝上看时,他发现那个影子已经朝他靠近了一点。现在他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条虎鲨。
他竭力安慰自己,那条鲨鱼并不真的对他感兴趣。但你很难搞清楚一条鲨要干什么,它可以完全不理睬你,或者它也可能只是为了好玩而咬掉你的一只胳膊或一条腿。从以往的海洋旅行中他知道,即使像黄鲨和角鲨这样的所谓无害的鲨鱼有时也会忘记规矩,咬上致命的一口,而虎鲨是这一家族中最凶恶的一种。
他看到,这条鲨鱼的体侧紧贴着两条鮣鱼,也叫吸盘鱼。它们靠吸盘吸附在鲨鱼的身上,就可以乘着鲨鱼到处跑了。鲨鱼弄到什么好吃的,吃剩的残渣漂到了后面,就成了它们的佳肴。
它就游在鲨鱼的嘴边上,鲨鱼很容易一口把它吞下去。但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因为领航鱼对鲨鱼实在太有用了。它的感官非常灵敏,经常是鲨鱼还没有发现食物,它就先发现了。小小的领航鱼总会把鲨鱼带向猎物,当然,不言而喻,它也可以从鲨鱼的美餐中得到一点残羹剩菜作为对自己服务的报偿。
哈尔不喜欢领航鱼的所作所为。它一会儿冲下峡谷口,一会儿游向鲨鱼,又下到峡谷口。
终于鲨鱼懒洋洋地跟着它的小向导下去了。这次领航鱼没有在峡谷边上停留而是游下了峡谷,鲨鱼紧随其后。
哈尔知道现在该移动了,但朝哪儿跑呢?他急切地寻找机会。
在他身旁的悬崖壁上有一些洞,这是珊瑚礁常见的现象。他选择了一个同自己身材大小差不多,而对大脑袋的鲨鱼却小得多的洞。他游进洞内,背上的气罐擦到了洞顶。
洞越往里越宽,他能够转过身来面向洞口。
很快,他就看见领航鱼带着鲨鱼逼向洞口。它在最后一刻闪避一旁,虎鲨上来了。哈尔看到三英尺宽的大嘴逼向洞口,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假如鲨鱼冲破珊瑚礁闯进来怎么办?
洞口被鲨鱼完全堵上以后,洞内漆黑一片。哈尔忧心忡忡,不知所措。慢慢地他开始希望自己已经把鲨鱼难住了。
不过,正当他慢慢感到放心的时候,突然觉得腿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看来洞里还有什么东西同他做伴,可能是某种没有危险的鱼,也可能有危险。
突然洞里有了光线,鲨鱼后退了,至少暂时退了,但是它还在几英尺外的地方游荡。
5、巨鳗
哈尔检查了一下他庇护所的“墙壁”和洞顶,立即发现了他的伴侣。在离他左时不远的裂缝中,两只难以形容的邪恶的眼睛,贼溜溜地朝外窥视着。眼睛下面是一张张开的嘴,长着像蟒蛇一样的牙齿,一排排向内弯曲,约一英尺长。嘴的后方是鳃孔。
这决不是鱼。地球上不可能有长着如此可怕眼睛的鱼。另外,其深绿色的皮肤同鱼的鳞状皮毫无相同之处。
哈尔知道,他盯着的是一条巨鳗的眼睛。作为一个优秀的动物收集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身的安全,而是这正是布雷克博士梦寐以求的一种标本。当然,如果对水族馆有点用处的话,就应该抓活的。
他既没有套索,也没有网,更没有麻醉药。他除了一双手外,什么也没有。而一条虎鲨就在洞口外面等着呢。
不过,也许可以利用这条巨鳗赶走这条鲨鱼!巨鳗是最令鲨鱼丧胆的天敌。即使鲨鱼比巨鳗大几倍,但面对这绿色闪电般的巨鳗,它也无法下口,只得任凭海鳗神速滚动,旋转,而束手无策。海鳗可以一口口撕掉鲨鱼柔软的下腹部,直至鲨鱼大出血,其它鲨鱼赶来,把海鳗吃剩的鲨鱼吃得一干二净。
如果他能把海鳗带出洞外,他确信鲨鱼就会逃之夭夭。他必须抓住海鳗脑袋后面的部位,就像他通常抓蛇那样,但他从未这样抓过巨鳗。那些鳃缝可以利用——如果他的手指能夹住鳃缝,他就能抓牢。
突然他的双手飞快地伸向海鳗的脖子,但海鳗比他的动作更快。有力的双颚已紧紧咬住哈尔的左手腕,锋利的牙齿扎进了他的皮肉,使他钻心似的疼痛。一小股哈尔的血从巨鳗的嘴里流了出来。
鲨鱼被血腥味吸引,又一次把它的大头抵住了洞口,挡住了光线。哈尔想把胳膊抽出来,可巨鳗的牙咬得更深了。
假如他一定要抽,他就会丢了胳膊。他得有耐心,假如巨鳗和其它鳗的习性一样,那么,迟早它会为了咬得更紧而松松牙。在那一瞬间,他可以猛地一下把胳膊抽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要沉住气可真是太难了。更糟的是,鲨鱼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开始用它那戴了盔甲似的头猛撞洞口,一块块珊瑚落下来,洞口越来越大了。
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鲨鱼离开洞口游走了。
哈尔往外一看,简直恨不得把鲨鱼叫回来才好,可它径直朝着正在峡谷口漂过的罗杰和斯根克冲去。
斯根克一转身看见冲过来的鲨鱼,他并不警告罗杰,而让他听天由命,他自己却全速冲向梯子,爬上了安全的甲板。
被斯根克的行动弄得莫明其妙的罗杰向四周一望,才发现在大约12英尺之外的鲨鱼。哈尔担心着罗杰,可他还得一动不动地留在巨鳗的嘴里。他祈祷着这庞然大物会认为它嘴里的东西已经死了而张开嘴,以便换下口咬得更紧一点。
在这紧张的时刻,布雷克博士手里拿着一把鲨鱼刀潜下水来。这是个勇敢的行动,哈尔很清楚,布雷克所冒的风险与他成功的希望之比是一百比一。
他的小兄弟怎么不游回船呢?布雷克已指着舷梯向他示意。但罗杰不肯像斯根克抛弃自己一样扔下布雷克不管。他从腰带上取出刀子,转身和布雷克一起面向鲨鱼。
除非哈尔能采取行动,否则他们俩都必死无疑。如果他们俩向船退却,鲨鱼就会紧迫不放。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对着鲨鱼游过去把它吓跑。他们开始采取行动。有时候这办法也真能把鲨鱼吓跑。
可这次不起作用。当他们游过来时,鲨鱼原地不动。它只是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哈欠,它的口腔大得可以一口吞下它的两个敌手。
哈尔曾经感到发冷,可现在他似乎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流汗。左臂一动不动像死的一样,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忽然,他觉得巨鳗的嘴巴松动了一点,但他还是没有动他的胳膊,他就让它平放着像死东西一样。
突然,巨鳗的嘴张开了,但又马上闪电般地合上。可这一次哈尔比它快,当它的大嘴毫无用处地“吧嗒”一声合上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抱住了巨鳗的脖子,手指头插进了它的鳃孔。
顿时洞里大乱,巨鳗狂乱地上下翻滚,尾巴拍打着哈尔的腿。巨鳗的尾巴打一下的力量就跟抡大锤一样,会把人的腿打断。
可现在巨鳗的最大愿望是从洞中逃出去,而这正合哈尔的意。共同的动机使他们一起冲出了洞口,进入了峡谷内蓝色的深渊。
哈尔紧抓着巨鳗的喉咙,双腿夹着巨鳗,就像骑马一样。他向上搬着巨鳗的头,所以,它只好向鲨鱼冲去。
大虎鲨正慢慢地绕着两个持刀人兜圈子。等待机会进一步逼上去。鲨鱼一般都近视,所以它发现巨鳗时离它只有30码。它尾巴猛地一甩,闪电般地逃跑了。解除了危险的布雷克和罗杰十分惊讶。
当他们看清吓走了鲨鱼的东西时,他们更惊奇了。一条巨鳗,背上背着一个“火星人”从他们身边冲过,撞上了舷梯,哈尔用一条腿勾住了梯子的横档。
布雷克和罗杰马上过来帮忙。布雷克博士爬上了甲板,拿了个套索,下水套住了巨鳗的头。哈尔始终紧抓着巨鳗的喉咙,而布雷克和罗杰,在奥莫和艾克船长的帮助下,把拼命挣扎的怪物拖上了甲板,扔进了盛满水的标本水槽。
这时人们注意到斯根克远远地站在没有危险的地方。
巨鳗像条海里的巨蟒在水槽里上下翻腾,弄得水花四溅。布雷克博士欣喜万分,叫道:“它差不多有10英尺长,等着瞧他们在研究院里看到这条巨鳗时的样子吧。亨特,你真棒!”他的手落到了哈尔的肩膀上,这时他才注意到哈尔的胳膊在流血。
他忙喊:“奥莫,快拿急救药箱来。”
奥莫不用人叫已经一手提着一罐热水,一手端着各种各样的药和绷带跑来了。
他帮哈尔脱下了潜水用具,然后清洗了他的胳膊。他把嘴对准最深的伤口吸出了毒液,然后给他抹上碘酒包扎好。
哈尔说:“布雷克博士,谢谢你刚才下水相救。”
“噢,”布雷克说,“一看见英克罕姆瞪着眼爬上船,我就知道你们遇到麻烦了。对了,英克罕姆在哪儿?”
英克罕姆从主桅杆后面转了出来。
布雷克轻蔑地对他说:“现在安全了,你可以出来了,英克罕姆。”
英克罕姆愠怒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有些事你得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鲨鱼来了,我警告了那个孩子,可他吓坏了,动弹不得。我想把他拉回船。”
“这一切你看到了没有?”布雷克问哈尔。
“我看得一清二楚,他扯谎。他根本没有警告罗杰,转身就逃回船了。”
布雷克说:“我猜就是这样。你是个懦夫,英克罕姆。”
斯根克勃然大怒,横眉竖目咆哮着说:“我不要任何人教训我。布雷克,你站出来,是时候了。我要教训教训你,应该有点教养。”
布雷克站起身来,他朝斯根克走去,但哈尔拦住了他。
“等一等,”哈尔说,“假如你把他打垮,我就没事干了。而且,毕竟是因为我的弟弟他才发火的。此外,我还有一笔帐要和他算。我一直觉得是他把蝎子放在我的头盔里的。”
斯根克大笑。
“你猜对了!我恨不得它要了你的命才好呢!”
一直坐在甲板上的哈尔正要站起来,斯根克就一脚踢在他脸上,他一下子滚到远处的栏杆边。
这一下哈尔全身都来劲了。他像只野猫一样一跃而起跳上吊杆,从这个高位,他像一颗飞出的炮弹,一下击中斯根克的肩膀。斯根克被压倒在甲板上,但他蠕动着,像条蛇似地又翻转过来压在他对手的身上。然后他揪住哈尔的头发,不停地把哈尔的头往铁柱上撞。
虽然被撞得头发昏,哈尔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敌手的中腹部就是一拳。
斯根克被打得弯了腰,像把大折刀。哈尔突然想出个点子。在斯根克还没来得及伸直腰之前,他已跳上了横放在标本槽上的木板。那条愤怒的巨鳗就在槽里。
“来呀,”他向斯根克发出挑战,“谁输谁喂鳗鱼。”
斯根克犹豫了,他直瞪瞪的眼睛从哈尔身上转到那蛇一样的怪物身上,又从怪物身上转到哈尔身上。那条巨鳗搅动着水槽的水,不停地朝上窜,长着利齿的血盆大口对着哈尔站立的木板。
布雷克博士笑了,这笑声激怒了斯根克。他跳上了木板,狂怒地打出一拳,哈尔差一点掉进了水槽。两个人扭成一团,都想把对方掀翻扔到水槽里。下面水中的巨鳗越来越兴奋。它发狂地越窜越高,大嘴巴一次比一次更接近两个打得难分难解的身体。
像章鱼一样,海鳗的性情变化无常。有时它胆怯、退却,但是一旦被激怒,它就像一个狂暴的魔鬼,现在掉进水槽会有什么下场,最好别去想。
斯根克脚下一勾,哈尔摔倒在木板上,脚悬在一边,头在另一边。当巨鳗扑过来时,他忙把脚抬高。然而巨鳗又扑向另一边,窜出水咬他的脸,好险!只差几英寸。
斯根克故意踩住哈尔的头,把他的头压低到巨鳗的毒牙可触及的距离之内。哈尔回手抓住了斯根克的脚踝,使劲一扭,斯根克失去了平衡,他可怕地大叫一声,掉进了槽里。
哈尔马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狂暴的巨鳗会要了斯根克的命。现在它的绿色的头抬出水面,邪恶的眼睛闪闪发光,准备冲向斯根克。
正当巨鳗向前冲时,哈尔滑下了木板进了水槽。当巨鳗从他身边滑过时,他抓住了它的喉咙,自己也被它带着向前冲去。他拼命把巨鳗的头扭向一边,好让斯根克有机会逃出水槽。
哈尔得到了来自布雷克博士意想不到的帮助。博士拿来了一根长杆子,挂着一张网,他一下子网住了巨鳗的头。强壮的巨鳗开始把网撕成碎片。但总算赢得了时间,让奥莫和艾克船长把尖叫的斯根克扯出水槽。哈尔也爬到了安全的地方,布雷克博士收起了破网。
斯根克躺在甲板上又哭又嚷,这是由于恐惧和愤怒。可一会儿当他发现自己毫无危险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傲慢。他落汤鸡似地站起身来,对哈尔摇晃着拳头。
“你要偿还的,”他哑着喉咙说,“等着吧!”他又转身对着布雷克,“你会后悔你这一辈子碰上我的。”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受了。”布雷克说。
“你认为你是这条船上的主人,”斯根克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觉得你能把我吆来喝去,让我潜水去找标本,探沉船,找宝物,都为了你!是的,我是要做这些事的,不过,那是为我自己。假如能发现珍宝,那也是我的。这全套的装备,我当头。至于你布雷克,我已经给你算过命了,你将遭厄运,厄运!”
布雷克笑了起来:“那可得快一点,”他说,“因为你下一班飞机就要走了,非常遗憾的是一个星期之后才会有飞机。”
“一个星期足够实行我的计抓了。”斯根克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摇摇摆摆地下了底舱。
布雷克摇摇头,“我真看错了他啊!看到他上飞机走了就好了。”
艾克船长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出忧虑的表情:“他威胁说要你的命,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今天就解雇他,在飞机来之前,他可以在基地等。”
“胡扯,”布雷克毫不在乎地说,“他并不完全是那个意思。亨特已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因此,现在他只有说大话来试图挽回面子,我并不害怕他。另外,我们也需要他。”
艾克船长无可奈何地把手一挥,“这是你的事。”他嘟哝着口去干他的活去了。
6、泻湖奇观
布雷克不允许让吵架影响探险活动。很快这些男孩子们又下水了,这次布雷克博士同他们在一起。
穿戴好水中呼吸器,他们下潜到泻湖湖床的另一块地方。在这儿他们站在一片高达50英尺的巨大海草林中,这些海草杨树般婀娜多姿,水流使它们来回飘动,就像风吹过一般。
这一神奇世界的鸟儿和蝴蝶在这些树的顶上穿梭飞行。蝴蝶鱼展开巨大的翅膀,真是名副其实的蝴蝶;飞绿鳍鱼和飞鱼这两种鱼无论在水中还是在空气中都可以同样自如地翱翔;披绿挂金的鹦嘴鱼长着鹦鹉一样的颚;背鳍如帆的东方旗鱼负着蓝色的帆,游动起来蓝色的帆就像在海底的微风中飘动。扁鲛(也叫天使鱼或叫幅鸟鲂)在蔚蓝的天空展翅飞翔。它并不是穿着天使们喜欢的白衣。而是黄色、蓝色、红色和黑色的光彩夺目的服装。
在这个天堂里还有飞马。海马用尾巴缠住海草茎而栖身于枝条之间,或者扇动其极小的透明的翅膀,径直从一棵树漂向另一棵树。
海底并不逊色,它像一个长满珍花奇树的大花园。树木并不都像陆地上一样呈绿色,而是闪耀着各种你能够想象出来的颜色,还有许多颜色你根本想象不出来。大约有100种优雅的颜色根本叫不出名字。也难怪,既然陆地上不存在这些颜色,它们怎么可能有名字呢?
那些看起来像植物的东西摸起来是硬邦邦的,因为它们大部分实际上是珊瑚。这个是皇冠珊瑚,无论哪个国王戴上它都会引以自豪;杯状珊瑚看上去就像一个金黄色的高脚杯;网状珊瑚看上去就像蜘蛛网一样脆弱,但却是顽石构成的;皮革珊瑚就像旧马鞍;风琴管珊瑚整齐地列队站着;长长的海鞭扬来扬去。这些探险者尽量不碰带刺的珊瑚和多刺的八放珊瑚。他们格外小心不去碰绚丽的大珊瑚,碰碰它你就会长荨麻疹一样的疹子。
布雷克博士停在一个大海葵旁边,它看起来像个大菊花,只不过它的几十个粉红色的触角不像花瓣一样静止不动,而是不停地摇动着找寻食物。
假如鱼或一条虾擦过这些触角,会发生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每个触角都会甩出一些像套索一样的细绒抓住牺牲品,用毒物使它麻痹,然后触角就会把这个美味送到嘴里。
但是这些触角中间游动着一些细小的小丑鱼,它们似乎一点儿也不怕这些带刺的套索。那个模样就好像它们和海葵是挚友一样。它们靠近海葵张开的嘴巴游过去,一点事也没有。
这些猎手们每人腰里都塞着一张没有杆子的网。布雷克博士取下他的网,网住了海葵,把它从珊瑚石扯了下来。他带着海葵向上游去,招呼其他人都跟着。到了甲板上,他把这海底之花移栽到一个小槽里。
三条在海葵嘴里栖息的小丑鱼马上出现了,在触角中间游来荡去。
罗杰说:“海葵要是饿了,它可以先吃了这些小鱼。”
布雷克笑了,“不管怎么饿,它都不会这样子的。”
罗杰难以相信,“为什么呢?”
“我来告诉你,拿些蚯蚓来。”
罗杰从饵箱拿来一盒又肥又湿的蚯蚓。布雷克博士把一条蚯蚓丢进离海葵很远的水槽的一头。
一条小丑鱼立刻游向蚯蚓,把它咬到嘴里。但它并不独吞这美味佳肴,而是游回去把这美餐送给海葵。海葵用触角抓住蚯蚓,分泌出毒液立刻使蚯蚓停止了蠕动,很快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罗杰问道:“那小丑鱼得到了什么呢?”
“你会看到的。”
不久,带来蚯蚓的小丑鱼消失在海葵的嘴里了。
“小丑鱼喜欢它的食物先被消化一下。它直接进到海葵的胃里,在胃里,海葵的食物被胃液分解。小丑鱼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小丑鱼不是也会被消化吗?”
“不会的。它会像进去一样,再欢快地跑出来。你看,它出来了。”小丑鱼满意地出来了,安然无恙。
“现在注意看其它的小丑鱼,”布雷克提醒大家。另两条小丑鱼在触角边缘上啃来啃去。“它们在清洗脏东西和寄生虫,使海葵阿姨保持健康。它们甚至给海葵提供通风设备,它们的鳍扇来扇去改变和纯净触角之间的海水。”
哈尔说:“它们就像领航鱼和鲨鱼一样互相帮忙。”
“对,还有很多其它类似的情况。巨鳗有一个小伙伴可以进入它的嘴里;石斑鱼有一个清除其寄生虫的‘仆人’;有时你可以看到鹦嘴鱼直立在水中,让一些小鱼清洗它的鳞;你们可能都知道鳄鱼是怎样让鳄鸟进入嘴中从颚间清除蚂蟥和其它寄生虫的。大自然充满了互助合作的例子,这对人类是很好的一课,对吗?”他对斯根克微笑着。
但斯根克丝毫不想接受任何友好的表示。“这算什么,布道吗?”斯根克嘟哝着。
“你想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英克罕姆。你不能和其他人友好相处,这会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可现在让我们回到海里去吧,今天我希望每个人都带点有趣的东西上来。”
他们又下到海底森林,哈尔马上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这是一条好像没有身体的鱼,似乎除了一个大方头和两只鼓眼睛外什么也没有,后脑勺上有一个小尾巴。
它移动得很慢,哈尔用手就能抓住它。可是一件绝妙的事情发生了。鱼开始大口大口吞水,每吞一口身体就变大点,像气球一样胀起来。哈尔得用两只手才能抓住这个胀起的球。
他感到手像是被针扎了。他看到在这之前它贴着身子的背鳍就像针鲀身上的刺一样朝各个方向扎开。
他记得曾在博物馆见过这种东西,这就是密斑刺鲀。他的手再抓不住它了。他急忙掏出网子,把本来是个薄饼现在成了足球的这个玩意儿装进网里,带出水面。
再次下水后,他看到完全不同类型的另一件奇特的事情。开始他认为这仅仅是一种反光或影子,因为那个东西很透明,他可以透过它看到下面的东西。它是一个大玩意儿wωw奇Qìsuu書còm网,6英尺长,在湖床上爬行,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才从布雷克博士处了解到,这是海蜥蜴。
它一会儿是暗白色,就像脏玻璃窗一样,然后它呈现出水彩般的颜色,黄色,绿色,粉红色。
看上去你可以用指头戳穿它。但是当哈尔想试试看时,却发现它还相当硬。当他触到那个东西时,它长出许多粘乎乎的线粘住了他的手。他把手缩回,想在沙地上搓干净,那粘乎乎的东西却搓不掉。
哈尔的网子太小了,网不住这个大家伙。他上船去,拿了一个大网子再下来的时候,那个东西吞食了一些小鱼。他清晰地看到这些小鱼在这个大家伙的胃里扑打着。
这对于任何动物园或实验室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新鲜东西,哈尔很容易地把它套进了网子。它看上去既轻又飘,虚无缥缈。可是当他把这家伙拉上水面,才发现原来它还挺重。在奥莫的帮助下才把它扯到甲板上,投入水槽。
布雷克博士拖着一个巨大的海绵动物上来了。它足有5英尺长。
“我不知道它们变得那样大,”哈尔说。“大多数种类不会。不过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品种,配得上海王这样的名字。它就是以海王命名的,叫海王角。我想那是因为它的形状像一个巨大的号角。”
“你看到我的捕获物了吗?”哈尔指着装着海蜥蜴的水槽说。布雷克往里看了一下,“可是这个水槽是空的。”
哈尔笑了,“再看看,那个角的正下方。”
布雷克用手遮着眼睛挡着光看着。“我要……唉呀,是海蜥蜴!你知道这可是一个非常稀有的标本吗?这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活着的海蜥蜴。祝贺你,亨特,你确确实实是动物方面的专家。我希望有一打像你这样的人。”
在此期间,罗杰遇到了麻烦。这是斯根克造成的。
他们站在泻湖湖床一群珊瑚旁边,罗杰正从更富有经验的收集者斯根克那里接受指示。
斯根克点出最好的珊瑚,于是罗杰就把它放进网子。一个柳珊瑚被摘下来,接着是一个蘑菇珊瑚,随后是一个星状珊瑚。
然后斯恨克指着一个红灰相间的东西,这个东西看上去很像周围的珊瑚岩。罗杰伸手去拿,但是某种本能使他在最后一刻缩回了手。他凑近看看,这东西一点不动,就像一块粗糙的石头上长满了杂草。大约有一英尺长,一端有一个洞。
斯根克做手势示意他去拿,但是罗杰并不像斯根克想象的那样无知。他看到过这种东西的照片,并吃惊地听过这一带岛屿上的土著人谈到过它。在海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动物。
这就是石鱼。之所以这样称呼,是因为它很像一块石头,看上去毫无危险,但是如果罗杰用手触到它的话,其背脊上的13根刺就会刺进他的皮肉,每根刺上都有两个毒腺。
毒液像眼镜蛇毒那样剧烈,像吃人生番的箭毒一样致命。
他的肉会很快变成深蓝色,3小时之内他的手臂就会肿至肩膀,10小时之内他就会说胡话并发高烧。
石鱼的受害者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以至他们想砍掉自己的四肢,他们丧失理智,攻击任何走近他们的人。许多受害者在12小时之内就会丧命,肌肉因疼痛而抽筋扭曲,面容变形,连他们的朋友也很难认出他们。
波利尼西亚人把这种动物叫“等待者”。岛上的法国移民给它取了,一个更可怕的名字“死神”。甚至科学家在描述它时也无法保持镇静,管它叫“恐怖”。罗杰首先想到的是绝对不要惹它。不过,他要是能把它抓上去又不被它刺中,就是一个很好的标本。
他把一条折断的管状珊瑚当作棍子,把石鱼捅到一片空沙地上。然后他把它兜进装有珊瑚的网子里。这条被捕获的鱼拼命挣扎,试图透过网眼逃出来,它的毒刺在网绳之间伸进伸出。
罗杰提起网子,斯根克因惧怕被毒刺触中而仓皇后退。他把鸭脚板猛一蹬,就在海林中消失了。
但是罗杰并未带着他的猎物立即浮出水面,因为他注意到另外一种东西。这是一个有一条小尾巴的扁圆的东西,它躺在海底几乎被沙埋着。
“一条鯆鱼①,”罗杰想。并开始寻找鯆鱼身体和尾巴连接处的毒钩。
可是没有钩,那这一定是一种无害的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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