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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伦敦落魄记---乔治 奥威尔

_4 乔治·奥威尔 (英)
  她走进了他的家丨那个无耻的蹁子 收拾了包裹,还铺好了床 哦,不幸的贝拉!
  女房东说广滚出去,你这个妓女,
  我绝不让你污染了这里 可怜的贝拉受尽屈辱 为了一个邪恶而狠毒的骗子。
  她整夜蜘躇在冰冷的雪地 没人知道她受了多大的罪 哦,不幸的贝拉!
  一天清展,朝霞满天 哎呀,哎呀,可怜的贝拉死了 这么年轻的生命孤独地走了 只因为这个邪恶而银毒的鴒子。
  看呓,不管你做什么
  罪恶的果实依然逃不过悲惨的命运
  哦,不幸的贝拉!
  人扪把她深深地埋葬 男人说,“哎,这鱿是命运”
  可女人柔柔地低声吟唱,
  “这全是拜男人所賜,那些肮脏的家伙!”
  巴黎伦敏落螓记
  可能是个女人写的》
  这首歌的演唱者威廉和弗雷德是彻头彻尾的无赖,就是这种人坏 了流浪者的名声。有一次他们听说克罗姆莱的流浪者主管有些旧衣服 要送给需要的人,于是他们立刻去找主哲,临进门之前他们几乎把鞋给 彻底毁坏,撕破了缝合处,还从鞋底切掉了几块,然后中请要两双靴子。 主管看到那不成样子的鞋子,就给了他们两双九成新的6那天早上威 廉和弗雷德就很少走出收容所,直到他们以一先令九便±的价格卖了 那鞋。看来他们觉得为了这一先令九便士把自己的鞋弄得不能穿很是 值得
  离开收容所后我们朝南出发,开始了一段无聊的行程,目的地是劳 宾菲尔德和艾德山。路上有两个家伙打起架来,他们吵了一晚(起因很 无谓,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了句“屁话”,却被听成了“布尔什维克”一 这可是极大的侮辱),在囝野里打了起来。我们好多人停下来看热闹。 我记得的一个场景是,一个人被打趴下后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花甶的 头发。之后我们有几个人上前劝架,与此同时帕蒂打听到了两人争执的 真正原因,不出所料,只是为了几便士的食物。
  我们很早就到了劳宾菲尔德,帕蒂到处上门找工作,一户人家给了 他几个箱子让他劈开肖柴火,他说还有个同伴?就拉漪我和他一块儿干。 完工后,主人让女仆给我们倒杯茶喝,我记得她拿着茶杯出来时害怕的 模样,后来实在怕得不行,把茶杯扔在地上后就跑了回去,把自己关在跑 房里6 ‘‘流浪汉”这名头实在太吓人了6他们付给我们每人六便士,我们 买了三便士的面包和半盎司的烟,还剩下五便士。
  粕蒂建议我们把那五个便士埋起来,因为劳宾菲尔德的流浪汉主管 出了名的专横,要是知道我们有点钱,恐怕不会接收我们。流浪者把钱 埋起来是很平常的亊,要是他们想带一大笔钱进入收容所就会把它缝在 衣服里,当然,要是被抓住就会坐牢。帕蒂和伯左以舫说过一个有关于 此的有趣故事9奋一个爱尔兰人(伯左说是爱尔兰,帕蒂说是英格兰>,
  巴蕖伦教*崦记
  他不是流浪汉,身上有三十英镑,在一个小镇上因为找不到床位而遇到 了麻烦,他向一个流浪汉咨洵,对方告诉他可以付一点钱去收容所睡w 这娃很常规的做法,要是谁找不到睡的地方都可以去收容所,付点钱就 行了。那个爱尔兰人却自作聪明地认为他可以睡个免费觉,于是以一个 流浪汉的身份来到了收容所。他把三十英镑缝进了衣服,正好被给过他 建议的流浪汉肴见了,于是私下让主管批准他一早离开收容所,说是要 找工作。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这个流浪汉被放了出去一一穿着爱尔兰人 的衣服。爱尔兰人发现钱丢了,就声称遭窃,却因为冒充流浪汉进人收 容所而被关了三十天。
  三十五
  到达劳宾菲尔德后,我们在萆地上溜达了很长一段时间,住在农舍 的人在门后看着我们6 —个牧师带漪他的女儿走来畎默地看了我们一 会儿又走了,仿佛我们是水族馆里的鱼一样。我们有几十个人,威廉和 弗雷德还在唱歌.打架的两人也在,那个乞丐比尔??-直在向面包师乞讨, 他在衣服里面藏了很多变味的面包,他拿出来和我们分享,我们倒是乐 得可以填饱肚子。我们中间有一个女人,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女性流浪 者,她身体微胖?形容憔梓?,脏兮兮的,约典六十来岁,穿一件黑色拖尾长 裙0她摆出一副离贵的姿态,谁要坐她身旁她就会嗤之以鼻地往旁边使 劲挪开一点。
  "你打算去哪,太太? ”一个流浪汉和她打招呼。
  女人吸了口气?看着远方。
  “我说,太太他说振作些啊?我们做个朋友吧,大家都坐一条船 卜酿”
  -I— &
  “谢谢、”女人讥讽地说/‘哪天我想和一群流浪汉混在一块了,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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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伦敦蕩魄记
  通知你的.,”
  我嵙欢她说流浪汉时的腔阔,仿佛这-?瞬间能看淸她的灵魂;一个 渺小、狭隘、多年来不学无术的女人的灵魂。她无疑是个值得牌重的寡 妇*因为某些意外而成了乞丐。
  收容所六点幵门,今天是周六,按惯例到了周末我们娃被限制不能 出去的;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除非娃出于一种隐约的感觉一 一-周曰会 发生令人不愉快的亊。我登记我的职业时写的是“记者这比“绘幽者” 要真实,因为我有几次靠给报社写文章嫌钱,但把这说出來是很愚蠢的, 它一定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我们刚在收容所里排好队准备接受搜查, 主管就叫了我的名字。他四十岁左右,长相生硬,有股军人的派头,虽说 看上去不很霸追,但却像老兵一样粗暴。他蛮横地说:
  ‘‘你们中谁娃布莱克?”(我不记得当时写的是什么名字了。)
  “是我,先生。”
  “这么说你避个记者?”
  “楚的,先生6”我颤抖着说道,只要再问几个问題就会泄餺我在说 谎的事实,弄不好就得坐牢。可是主赞只是上上下下打董了我一番, 说道;
  “这么说,你是个绅士?”
  “我想是的/’
  他再一次久久地看了我一会。“先生,你可真是不走运啊!”他说; “太不走运了。”从此以后,他对我近乎到了偏爱的程度,甚至带着一.丝敬 重。他没有搜查我,在洗手间里居然还给了我一块千净的毛巾——真是 闻所未闻的奢侈。在一个老兵的耳朵里,“绅士”这个词竟然有这么大的 力童。
  七点的时候,我们已经風卷残云地吃完了面包和茶?回到房里。我 们一人一个单间,里面有床架和草垫子,似乎应该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可是没有一个收容所是完美的,而劳宾菲尔德最大的缺点就是寒冷。热 气管逍坏了,给我们的两条毯子是用很薄的棉花制成的,一点也不保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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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伦教落蠊记
  刚到秋天,寒意就已经很浓。一晚上十二个小时都在翻来瑷去中度过, 刚刚睡者了几分钟,又打著哆嗦醒了过来a我们不能抽烟,因为偷带进 来的烟放在衣眼里固,要第二天早展才能拿到。整条走廊都是呻吟声, 偶尔还有一两声破口大骂。我想应该不会有人能睡着超过一两个小 时的。
  早俄吃完早饭,医生检査过后,主筲把我们像赶牲口 一样赶进了餐 厅,把门上了锁。房间趄石灰的墙,石头的地,松木板做的家具和长発, 说不出来的沉闷,还带漪一股监狱的味道-装了栅栏的窗户萵得看不见 任何东西,除了一个钟和印有收容所规聿制度的纸以外没有别的装饰。 我们胳膊挤着胳膊坐在长凳上,才早上八点就已经厌烦透顶。没有什么 能做?也没有什么可说,甚至连动弹的地方都没有a唯一的安慰娃可以 抽烟?抽烟是被默许的,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就行。司各提没有烟了,他是 一个带着格拉斯舟与伦敦混合的口音、毛发有些重的流浪汉,搜身时他 的一罐烟头从鞋里掉出来被没收了9于是我给了他一根,大伙偷偷地 抽烟,一听见主管来了就像学生一样把烟塞进口袋里。
  大多数流浪者就在这既不舒服又很沉闷的房间里连续呆了十小时,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比较幸运,十点钟主哲要找一呰人去做 零工,他选了我去厨房帮忙,这可是最让人艳羡的工作。和那条干净的 毛巾一样?这也是“绅士”这个词的功劳。
  厨房里没有什么事可做,于是我偸偷溜进存放土豆的小间里,那里 躲漪几个偸懒的乞丐,他们想避开星期天早上的劳动。这里有几个包装 箱,坐上去很舒服,还苻几份过期的《家庭预报》,祛至有一本来自收容所 图书馆的《拉斐尔》。乞丐们正起劲地聊着他们在这里的生活。他们告 诉我,在收容所里最让人讨厌的是慈善事业的标志?制服;要是可以 穿自己的衣服甚至是戴自己的帽子或围巾,他们就不会介息做个乞丐 了。我在他们那里吃了饭,这顿饭更适合有很大伸缩性的蟒蛇来吃,因 为这是我自从在x饭店开始工作到现在以来最丰盛的一餐u乞丐们说 他们已经习惯在周日大吃一顿?然后在-周的其他时间饿肚子。吃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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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厨师让我洗碗并把剩余的食物扔掉《浪费很是惊人,如果就当时的 情况猙,简直是令人发指。吃了一半的大块大块的肉,一桶一桶破碎的 面包和蔬菜,都一齐被当作垃圾倒掉,和茶叶渣一起慢慢腐烂。我装了 满满五大箱还能吃的食物,与此同时 < 五十个流浪汉正坐在收容所里吃 着他们的面包和奶酪,也许因为周日而额外加两个煮土豆,就这样他们 也只吃了个半饱。据乞丐们说,把饭菜这么扔掉是政策规定的,说是总 比给流浪汉好。
  下午三点钟我回到了收容所。流浪汉们已经从八点坐到现在了,连 动一下胳膊的地方都没有,简直快要憋疯了,烟也快抽光了,因为他们 的烟都是捡来的烟头,要是几个小时不在人行道上他们就会断粮。他们 中很多人无聊得话都懒得说;只是蜷缩着坐在长凳上,呆呆地痴望着虚 空,长满胡子的脸被一个哈欠撕成两瓣。濩子被无聊与倦怠包围着。
  帕蒂的背部由于抵着椅背而疼痛者,情绪很差。为了打发时间我和
  一个稍微高级点的流浪汉--个戴著领子和领带的年轻木匠瀾了起
  来,他说他因为没有工具才到处流浪。他和其他流浪者总保持宥一定距 离,并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人而非流浪汉。他也有文学细 胞,口袋里揣着一本《昆丁 ?都尔华:)。他告诉我,他只要肚子不饿绝不 进收容所,宁愿睡在篱笆下或草垛后面。有一次他好几个域期都沿着英 国南海岸流浪,由天乞讨?晚上睡在蓬屋里^
  我们聊着流浪汉的生活。他对这种让流浪的人一天十四个钟头呆 在收容所里,另外十小时走路和躲避警察的制度大加指责,他以自己为 例花了六个月时间只从社会乞讨到价值几镑的工具4他说这样像 个白痴。
  然后我告诉了他厨房里的浪费现象并说了我的看法。对此他立刻 改变了口吻。我发现我唤醒了沉睡在每一个英国工人心里的阶级歧视 的观念a虽然他和其他流浪汉一样挨着饿,却敏锐地看到了宁可把食物 扔掉也不给流浪汉的原因。他的话使我十分震惊:
  “他们必须这么做,”他说,“如果他们把收容所这种地方弄得太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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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会把整个国家的渣滓都吸引过来。只有差劲的伙食才能把这些人拒 之门外。这里的流浪汉太懒,不想工作,这趟他们最大的问题。你可别 把他们养得太好,他们是渣滓。”
  我提出我的观点与他争论,但他根本听不进去.只媛反复说道:
  “你千万别同悄这帮流浪汉,他们是社会的渣滓。你不要用衡童你 我的标准来评论他们,他们趁渣滓,渣滓而G。”
  看他把自己与“这里的流浪汉”区别开来很有意思^他已经流浪了 六个月,可他似乎在暗示,在上帝的眼中,他不是一个乞丐。我想一定有 不少流浪汉在感谢上帝没让自己沦落为流浪汉?就像远足旅行的人用这 种小伎俩称呼自己一样。
  三个小时总算挨过去了。六点上晚饭,不过相当难吃,早上的面包 已经够硬的了(周六晚上切好的),现在就像船上的饼干一样硬。还好? 上面撒了袖汁,我们只管刮油吃?聊胜于无嘛。六点一刻我们被勒令上 床。这时又有新的流浪汉加入进来,为了不混淆不同时间进来的流浪者 (怕有传染病),新人被分配住地下室而我们则住宿舍。我(n的宿舍像个 关牲u的地方,三十只床紧挨着,还有个公共浴盆。房间觅充满了令人 恶心的奥味,年纪大的人整夜地咳嗽和起身。这么多人在一个房间里倒 是十分暖和,我们也可以睡个好觉了。
  早上十点最后一 ?次医疗检齑后,我们解散吃午饭,每人一大块面包 和奶酪。威廉和弗雷德因为有一先令而财大气粗,把面包钉在了收容所 的栏杆上 他们说,这短作为一种抗议。这里是他们在肯特第二个使 自己呆不下去的收容所?对此他们认为是个天大的笑话。就流浪者而 言,他们厲于开朗的类铟。有个傻瓜(一?群流浪汉中间总有一个傻瓜)说 他太累了,走不动路,连栏杆都撑不住了,最后主管不得不给他一脚,赶 走了他。我和帕蒂转道朝北前往伦敦#其他大多数人继续前往艾德山, 听说是英格兰最糟糕的收容所。①.
  ①作奔原注:之后我去过那里.没那么懵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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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路面很安静,偶尔有车子驰过。闻够了 收容所里混合了汗水、肥龟和污水的臭味后,室外空气的味道就好像石 楠般香甜。我们俩好像是路上仅有的流浪汉9突然我听到身启一阵急 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喊9是小司各提,那个格拉斯哥流浪汉,正喘笤粗气 追赶我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生锈的烟罐子,满面堆笑,像个來还债 的人。
  “终于找到你们了,”他友好地说,“我欠你们一些烟头。你昨天给了 我一根烟。今天早上我们出发时主管把我郝盒烟头还给我了,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一给你s”
  接着 > 他把四根已经湿透、腐烂变味的烟头塞进了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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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写点关于流浪汉的文字。他们是一种很奇怪的产物?值得对其 多加关注。这是很奇特的一群人,人数成千上万,却要像永傲流浪的犹 太人一样跋涉于整个英国,而虽然他们值得关注,一般人如果不能排除 一呰固有的偏见是根本不会去关注他们的。这种偏见根深蒂固,认为每 个流浪汉木质上都是流氓,小时候我们就被告知流浪汉是流氓,于是我
  们脑海中就会存-在一些想象中典型的流浪汉形象---种令人厌恶的、
  相当危险的家伙,宁可去死也不工作和洗操,除了乞讨、喝酒和偷鸡,什 么都不要。这种流浪怪物就和杂志上邪恶的中国人的故事一样不足为 偖,怛却很难摆脱这种恶名# “流浪汉”这个词本身就把他们定了型,错 误的信念又使得流浪的真相更加晦涩不明w
  来看?一个关于流浪的最基本的问题吧:到底为什么会存在流浪者? 这事很能激发人的好奇心,却几乎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使流浪汉选择了流 浪。而且基于对流浪怪物的信念,最荒唐的理由都出现了。比如有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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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是,流浪汉之所以流浪是因为可以逃避工作》可以更方便地乞讨,可以 寻找机会犯罪,甚至——可能性最小的理由^:因为他们喜欢流浪。我 甚至看过一本犯罪学的书上说流浪是一种返祖现象,一种对人类游牧时 代生活的返朴归真。然而,与此问时,流浪的显而易见的原因就摆在你 面前。流浪当然不是返朴归真一?你可以说商业旅行家倒是返璞归真。 一个流浪汉之所以流浪,不是因为他軎欢,而是如汽车始终问左转的原 因一样,是因为有法律迫使他这么做。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如果得不到教 会的帮助就只有求助于临时收容所,可每个收容所都只能留他一晚,所 以他自然要一直不停地走?他之所以去流浪,是因为根据法律,他不这 么做就得饿死?但人们是听着流浪怪物的故事长大的,因而他们宁愿相 信流浪者背后多多少少有一些罪恶的根源.
  亊实上,只要稍加调査,几乎所有流浪怪物的传言都会不攻自破。 举个例子,有一种共识认为流浪者很危险,事实恰恰相反,有危险性的流 浪者是很罕见的,因为他们如果有危险性的话也会被相应地对待。一个 收容所通常一晚能接纳一白?多人,负责看管那里的却最多不会超过三 人。一百个恶棍是不可能被三个没有枪的人管束住的《事实上,如果看 到流浪汉是怎样被收容所的主管们欺凌着,就会明白他们是你所能想象 的最温顺、最没有反骨的动物a再举个例子,还有一个说法是流浪汉都 是醉鬼——单从表面看这种说法就很荒谬。无疑很多流浪者只要有机 会都会喝酒,但事实上他们没有这个机会。目前在英国一品脱啤酒卖七 便士,要想喝醉最少得花上两先令半,而一个能随意掏得起两先令半来 喝酒的人就不是流浪汉了。认为流浪汉都是粗鲁无礼的社会蛀虫(“一 心做乞丐的人”)的说法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只有几个百分比的准确 性。像杰克?伦敦书里的美国流浪汉那样有意为之、玩世不恭的寄生 虫,不符合英国人的个性。英国是个道德感很强的民族,贫穷对他们来 说有--种很强的犯罪感。无法想象普通的英国人会心甘情患地沦落为 寄生虫,而且这种民族性格并不一定会因为谁失了业而改变。事实上, 如果大家能记往流浪汉只不过是-个失了业的英国人,迫于法律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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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到处流浪,关于流浪怪物的说法自然就会烟消云散。当然,我不 是说大多数流浪者都是很髙尚的人;我只是想说,他们只是很普通的人, 不是因为他们不如别人才有这种生活,而是因为他们过着这种生活才不 如别人。
  接下来是对待流浪汉常有的“他们活得其实还不错”的态度,对他们 这么说就像对瘸子或残疾人说这种话--样不公平。只要意识到了这-点,你就会把自己放在流浪汉的位置来理解他们的生活了。这是一种极
  其无聊、极其不愉快的生活。我曾描写过收容所--个流浪者一天的
  生活一?個.还有三大不幸值得一提。第一大不幸就楚饥饿,这几乎是所 有流浪者的命运。收容所也许本来就不打算给他们足够的东西吃,于是 不够的部分就必须靠乞讨得来怛这是违法的。结果几乎每个流浪 汉都营养不良;想要证据的话只要看看徘徊于任一收容所外的人就可以 了。流浪汉生活的第二大不幸——初宥起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的确应 5该排在第二位一就是他与女人完全隔离了。这一点值得详细说明。
  S*先,流浪汉接触不到女性是因为很少宥女性生活在他们这个层 I次。你也许会想象穷人的男女比例是平衡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在一定
  生活水平以下儿乎淸一色楚男性。以下一组数字来自伦敦市议会在 193〗年2月日的一次晚间人P普查,M示出贫困人口中的男女人数:
  夜晚在街上,男60人,女18人。
  在无照经营的蓬屋里,男1057人,女137人。
  在圣马丁大教堂的地下室,男88人,女12人。
  在市议会收容所和旅馆?男674人,女15人。
  可以漪出在窬要救济的人群中男女比例几乎是十比一。原因也许 是失业对女性的影响低于男性;而且任何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最后的一
  ①作齑原注:数字可能比较保守,怛比例比较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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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就是把自己嫁给一个男人。而对一个流浪汉来说,他的结局注定是永 久的单身9自然毫无疑问地,如果一个流浪汉在&己的生活圈子里找不 到女人,那么那些高于他的甚至只比他高出一点点的一对他而言 都像天上的月亮一般难以企及。原因不值一提,女人无疑是从不,或者 说几乎从不屈尊F嫁一个比她们都穷得多的男人的。于焙,打从一个男 人幵始流浪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要单身一荤f-了。他根本没有可能得 到麥子、情人或是任何形式的女人?除非很偶然的,能够多弄到几个先 令——然后去找妓女。
  这样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同性恋,还有偶尔的强奸案。然而 比这些更梢的是男人会退化到认为自己根本就不能结婚。奄不夸张地 说*性冲动是一种最基本的冲动,这种冲动如果不能满足就会像饥饿一 样使人道德沦丧。贫穷的痛苦还不至于让人觉得身心都在腐烂,可奄无 疑问的是,性饥饿却会达到这种效果。与女性的完全隔陏,使流浪者感 觉自己退化到了和癇子、疯子一样的境地。没有比践踏男人的自牌对他 们的伤害更大的了。
  流浪生活中的另一大不幸是强加给你的无聊。法律早就规定好了, 一个流浪汉不是在路上走就必须是在房里坐着;或者介乎两者之间,躺 在地上等待收容所开门。显然这是很沉闷萎靡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对-个没有文化的人来说。
  除了这些还能举出许多别的缺点——比如说不舒服,这与流浪汉的 生活紧密相连;简要记住的是,一般而言流浪者只葙穿在身上的东西而 没有衣服,他们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几个月都没机会坐在椅子上。.但最 根本的一点是,流浪汉的痛苦根本没有意义,他们过着难以想象的悲惨 生活却不知道娃为了什么。没有一种生活比从一个监狱到另一个监狱, 每天花十八个小时呆在屋里、走在路上更无聊的了。在英国至少应该有 好几万个流浪汉,每天他们都把无数的力气足够幵垦几千亩地,修 好几里路、建几十栋房子花在了奄无意义的走路上。每天他们要花 加起来可能有十年的时间盯着房间的墙壁发呆。他们最少每人每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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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掉国家一英镑,却拿不出任何东西作为阅报。他们成天四处游荡,毫 无意义地像在进行瀚一个永无止境的无聊游戏?而且好像本就不想陚予 其任何意义。法律规定了这样的程序,我们也已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意 外,但这样做其实很愚蠢。
  知道了流浪汉生活的无益,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能否将其改畚。这显 然是可能的,比如,设法使收容所更舒适,事实上某些地方已经者手进行 于此了。去年一部分收容所已经得到了改善——改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如果报道属实的话——有消息说会把所有收容所加以改造。可是这还 不是问题的关键。核心的问題?是,怎样把流浪汉的角色从一个无聊的、 半死不活的游荡者转变成??-个有自尊的人。仅仅在生活舒适程度上进 行改进是不够的。就算收容所变得如何豪华(这决不可能①),流浪汉还 楚过着被拋弃的生活,他还是?一个与婚姻和家庭绝缘的乞丐,一个对社 会而言的废物。真正要做的是使他们摆脱贫困,那就要帮他们找工 作——不是为了工作而工作那种,而是他们能够从中获益的工作。目前 在绝大多数收容所甩流浪汉是什么都不干的,他们曾经被叫去开采石 头,但?自从他们开采了足够好多年用的石头以至于开石工人都失业了之 后,这项工作就被停止了。至今他们仍然无所事事,因为似乎没有什么 事能让他们做。然而有一种明显的方法可以让他们变得苕用:苺个收容 所可以开辟一个小农场,或者最起码一个厨房菜园,任何一个四肢健全 的流浪汉只要报名就能干一天实实在在的活,农场或菜园的收成就用来 养活流浪汉们,相信总比那些恶心的面包黄油加茶好一些。当然收容所 永远不会自给6足,但至少可以朝这个目标努力,从长远看也许会有利 可II。必须认识到,在现行体制下流浪汉对国家而言根本就是个沉重的 负担,因为他们不仅什么都不干,还吃着有损健康的食物;因此可以说, 体制导致了生命与财产的双重损失。给他们吃有啻养的食物,再让其生
  ①作者原注》公平地讲,近来_些收容所的确有所改善,至少从就寝条件来说逛这 祥。但大多数还和原来一样,而且吃的方面也没有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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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产出至少相当于-部分自己饭食的价值,这样的计划好像值得一试b 也许会有人反对说?农场不能用临时工,连菜园也不行,可也没有理 由只让流浪汉在收容所里呆一天;如果奋工作要他们做的话,他们可以 呆上一个月或是一年。流浪汉们时时刻刻在流动其实是人为的结果。 目前流浪汉完全是在消耗物质能源,所以每个收容所的目标都是把他们 推给下一家;于是就有了流浪汉只能呆一晚的规定。要是他们在一?个月 之内又来了,就会关他们一个星期,这相当于坐牢 > 所以他们就只能不停 地流动。但是,假如他们可以为收容所劳动,而收容所又能给他们提供 优质食物,那又是另一码事了。收容所可以变成半自给的机构,流浪者 可以根据黹要岛出选?一个地方住下,从此不再是流浪汉a他们可以做些 相对有用的亊?得到好吃的食物,过一种稳定的生活。渐渐地,如果计划 进行得顺利的话,他们甚至有可能不再被看成是乞丐,可以结婚,还能在 社会上获得一席之地9
  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一定会肴反对的声音。无论如何,这提供 了一种尤须增加投入就能改善流浪者生存状态的方式。而且不管怎么 样,解决问题的途径一定与此相似9因为问题不外乎是如何对待吃不饱 又无所事事的人;而答案也不外乎是让他们自食其力一自己解决自己 的问题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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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谈谈伦教向无家可归之人开放的寄宿地。眼下在伦敦除非 是慈善性质的机构,否则想要找个床位每晚至少要付七便士。如果付不 起七便士,就只能忍受以下几种选择方式之一了: h堤坝。这是帕蒂向我描述的堤坝上的生活:
  “在堤坝上唯--?要做的事是举点睡觉。你八点钟就得去长凳上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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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因为就那么几张长凳,不早点去就全满了 0而a你得试着立刻睡着^ 这里十二点以后很冷,会睡不着的,而垃早上四点钟蓍察就会把你赶走。 不过想要马上睡着可不容易,该死的吊车?一直在你头上晃来荡去,还有 河对庠高楼上的广告牌在你眼前闪啊闪的*天冷得很,睡觉的人通常用 报纸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可没什么用。要娃你能睡满三个小时简直就是 太走运了。”
  我睡过堤坝,的确如帕蒂所描述的,不过?比起没有地方可睡还是好 很多,所谓没有地方睡就是在除堤坝以外的其他任何地方如街道上过 夜。根据伦敦法律,你可以坐着过夜*但聱察-发现你在睡觉就会把 你赶走;只有堤坝和极少数死角(丽森剧院后固有一个)是例外6这条法 律明显是故意整人的。据说它的?的是防止有人死在户外:然而如果一 个无家可归的人即将死在外面,不管是睡著还是醒着他都是要死的。巴 黎没有这样的法律。那里的人们成群成群地睡在塞纳河的桥下、通道 里、广场的长椅上、地铁的通风口周围,甚至是地铁站里。我看不出这有 什么坏处々任何人要婼可以的话都不愿露宿街头,既然允许他在户外呆 着,那也不必禁止他在户外好好睡-■?觉,只要他能够。
  2,“两便士过一晚”的地方。这里比堤坝稍微好一点。大家坐在一 长排的长椅上,前面苻一条绳,靠着它就像靠着栏杆一样9有人还恶作 剧地让服务员往早上五点钟把绳子剪断。我从没有在那里呆过,伯左是 那里的常客。我曾经问他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可能睡肴,他说其实那里 比描述的样子要舒服无论如何,总比睡在光光的地板上要强^巴黎 也有类似的住处,却只要二十五生丁〈半个便士 >,而非两便士 &
  3.“棺材”。每晚四便士。这里的人睡在一个木箱子里,外面周一层 防水油布遮住s里面很冷,而il最精糕的是奥虫,因为躺在这种封闭空 间里,你躲都躲不了。
  在这些标准以上的是普通旅店?价格从每晚七便士到一点一先令不 等。最好的是罗顿之家?价格是-先令,这里有自己的卧室和很棒的浴 室。你也可以花两先令半要个“特色服务”,相当于酒店的标准。罗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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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的建筑很漂亮,大家唯一的微词是管理太严格,不允许0行煮饭、打 牌,等等。也许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广告就是一直都客满为患这个事实。 布得斯之家也很不锗,价格是一点一先令。
  从卫生角度看,接下来比较好的是救世军旅舍,七到八便士。它们 各不相同(我去过一两家,和普通的旅店差别不大),但大多数都很干净, 洗手间也很好I可洗澡是要另外付钱的,给一先令可以有自己的卧室。 八便士的宿舍里床都很舒服、就是数量太多了(通常一个房间至少有四 十张),导致房间太拥挤,想安安静静地睡一晚是不可能的9还有数不尽 的条条框框,和监狱、慈善机构差不多3救世军旅舍只会吸引那些把干 净放在第一位的人》
  除此以外是最平常的旅店。不管你付七便士还是一先令,都一样的 狭小而吵闹,床是一律的又脏又不舒服。他们的优点是那里放任自由的 气氛和家一般温暖的厨房,你可以随时进出闲荡。这里很脏,不过生活 气息浓郁。听说女性旅店一般还不如男的,也很少有给夫赛住的旅店。 亊实上,无家可归的男人住在一家旅店,他妻子住在另?一家也并不是什 么奇怪的寧。
  现阶段伦教至少有一万五千人住在蒈通旅店里。因为对一个每周 赚两英镑或更少、又没有成家的男人而茛,住旅店是很方便的d他很难 再找到?-个这么便宜又装修好的房间,还有免费的炭火、浴室等等?还能 和不同的人打交道。至于肮脏,根本就是个小问题。旅店真正最大的缺 点是,你花钱去睡觉,却不可能睡得安稳。你只是花钱租了一张长五英 尺六、宽两英尺六的床、一个硬邦邦的床垫、一个像块木头似的枕头,一 个棉床眾和两条灰不溜湫还有股异味的床单。冬天会有毯子,假永远不 够。而显这张床是在-?个有不少于五张,有时甚至逛五十到六十张床的 房间里,床与床之间只相隔一到两码。在这种环境里当然无法睡得安 稳。要是还存这样囤人的地方,就只可能是军营和医院了。在医院的公 共病房根本就没有人奢望能睡好,在军营里虽然很挤,可他们的床很舒 服*而且人都很健康。在普通旅店里几乎每个客人都有慢性呼吸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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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黎伦敦落嫌记
  很多人患有膀胱疾病,他们整晚都要起夜,结果便是永无休止的喧哗?使 睡觉成了天方夜谭。据我观察?住旅店的人没有一个一晚睡满五个小 时——这对一个付了七便士或更多的人来说是种可恶的诈骗。
  法律在这里是有用武之地的^眼下市议会制定了关于旅店的各种 条款,却不是?从住客的利益出发的。市议会只是让他们自己控制喝酒、 赌博、打架,等等。没有法律规定旅店里的床必须弄得舒服,其实这是很 容易做到的一一这比禁止賭博要容易得多。他们应该强迫旅店老板提 供足够的床褥和更好的床垫,最重要的是把宿舍隔成单间,哪怕再小的 单间都好*因为睡觉的时候就应该是单独-个人。这些小小的改变如能 强迫执行,相信会有天壤之别。在正常的价格下使旅店变得更舒服是有 可能做到的。克罗伊登市立旅馆的价格是九便±,里面有单间、很好的 床、椅子(旅店中难得一见的奢侈品),以及在地上而非地下的厨房。每 个收费九便士的旅馆没有理由不能达到这个标准。
  当然,很多旅馆的老板都会反对这种改进,因为他们现在的生意能 给他们带來大摄舉利。拽通旅馆一晚上能赚五到十镑,没有不良债务 (贷款被明令禁止),除了租金其他的开销很少。任何形式的改进都意味 着床位不会那么拥挤,但也就意味着利润的减少。然而,优秀的克罗伊 登市立旅馆吿诉我们,付了九便士后可以享受到多么好的服务。只要颁 发几部富有指导性的法律就会使这些情况得到普及,如果官方真的打算 关心一下旅店的情况,他们就该首先想办法使其更舒服,而不是进行愚 蠢的限制?这样无论哪个旅馆都是无法忍受的。
  三十八
  离开劳宾菲尔德收容所后,我和帕蒂靠帮人在花园打扫和除草嫌了 ? 两个半先令?在克罗姆莱呆了-?晚上,然后走阅伦敦。一两天后我和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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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伦較落巇记
  蒂分了手。B最后又借给我两英镑,而M.因为我只需要再撑八天,这样我 的苦日子算是结束了我的白痴毛病表现得比预想的要严重,不过还没 有严重到希望回到收容所或是让柯达尔客栈那么离谱。
  帕蒂去了朴茨茅斯,他在那里有个朋友,很有可能会帮他找份1作,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他。不久以前我听说他被车撞死了,但也许告诉 我这消息的家伙把他和别人混淆了。三天前我有了伯左的消息。他因 为在锘兹擊斯乞讨而被关了十四天,不过我认为坐牢不会对他有什么 影响?
  我的故亊就讲到这里了。故事很琐碎,我只是希:摄它不比旅行日记 枯燥。至少我可以说,这里是一个你身无分文的时候将会经历的世界^ 宵几何时我想对这个世界进行更彻底的探究。我也想更深人地了解像 马里奥、帕蒂、乞丐比尔这些人,不只是数面之缘而已,而是更深入的了 解;我想知道这些洗盘子的、四处流浪的、睡在堤坝上的人们最真实的灵 魂。就目前而言我觉得自己只是看到了贫穷的冰山一角。
  不过我还是可以指出一两点在这段艰苦岁月中实实在在学到的东 西》我再也不会认为流浪汉就是醉醵醺的乞丐,也不再因为给了乞丐一 便士就指望他对我千恩万谢,不再因为失业的人无精打采而吃惊,也不 在救世军旅馆预定房间,不再典当衣服,不再拒绝传单,也不会在高档餐 馆就餐,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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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想的前夜
  一一^译后记
  如果你身边有这样一位朋友他辞去穂定、体面、收入丰厚的工作, 脱下制服和燕尾服,披上破烂不堪的布片,混迹于小偷、骧子、流浪汉、洗 碗工和临时工的嘈杂人群中,出没于污洼的生活环境,或者千脆就直接 去洗盘子,到处流浪乞讨,你会怎么看这位朋友呢?你一定认为他是彻 底疯了,脑子不正常,自讨苦吃。是的,芸芸众生中,有谁会千这样的* 寧呢?
  .不过这个世界还就有人愿意这么做,而且“傻”得无比彻底。这位后 来被称为?一代人的冷峻良心”的乔治?奥威尔,当初这么自动自愿地放 下英国绅士的派头,收起伊顿生的责族P音,而流浪于二十世纪二十年 代巴黎、伦戰的饭店厨房、收容所,其初衷可绝不是出于渴望成名、作秀 表演的目的。你要这么说他,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他放下年薪好几 百英镑的工作不做,让他父母极度伤心失望,却跑到英法两国首都的最 底层去千那些又脏又累的体力活,恐怕也不完全是当代文人般时髦地 ‘‘体验生活?”、“采风”。我相信,这个原来叫埃里克?布莱尔的前大英帝 国驻缅甸皇家警察,是怀着一顆真诚的心投入到当时身处社会最底层的 人群当中,以他一双敏感面锐利的眼睛,去感同身受这些被侮辱与被损 害的人们的内心。如果他这样做是作秀,那我们可以说他是最优秀的表 演艺术家,只是,恐怕最优秀的演员也难以做到他所经历的一切。
  人们谈论奥威尔往往集中于他后期两鄞尖锐深刻、语言犀利的小说
  ?想的期夜一译后记
  《动物农庄》和《一九八西》。是的,这两把揭开极权主义灵魂的手术刀, 其解剖的锋利程度无与伦比。奐的语言艺术至此也臻于炉火纯靑之境。 但是我们也不要忘记饱早年的那些习作,包括本书。正是这些早年的练 笔,锻炼了奥威尔的文笔,锤打着绝的思想。地对社会的观察由此起步, 逐渐深入到社会的核心内容。他挑开了箪在表象上的若干层幕布,然后 指着里面號牙咧嘴的专制说,看嘢,这就是我们文明世界矜下的恶瘤!
  不可否认,奥威尔的这部早年习作确实不如后斯作品成熟,所以高 贵的T _ ? S ?艾略特对它不屑一頭,拒绝出厫这些描写奥威尔早年落 魄、流浪于巴黎、伦敦大街小.巷的纪实文字,的确存在结抅上的缺陷。不 过窃以为尊贵的艾略特先生向来醉心于建构现代派的鸿篇巨制,審把玩 魔幻与超越,于故纸典故中寻求乐趣,对于如此直面表现底层迓俗场而、 描绘不雅言行的写实之作,恐拍很难与之有戚戚焉。
  所幸,这部《巴黎伦教落魂记》仍得以流传至今,我们也能窥见作家 创作历程的全貌。而翻译这部文字不算艰深的作品,对我依然是个不小 的挑战。奥氏盛名之下,令我如履薄冰,深恐有负其人其文。幸得热心 友人相助,方得以颇利完成,在此深表谢意。拙译有所不足,祈盼方家 指正。
  是为译后记。
  胡仁鹏
  2005年10月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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