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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十年

梁子(当代)
《非洲十年》
作者:梁子
内容简介:
十年前,梁子想尽各种办法,只为去非洲大陆看一看。
在莱索托,跟着大酋长挺进村庄,竟被诸多男人“爱”上了;在塞拉里昂,和神一样的女大酋长拉家常;在喀麦隆,与尸体同车,跟坟墓住在一个院子里;在布隆迪,婚礼上竟被邀请吸“大粪”……十年来,八次独身前往非洲,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并非广阔壮美的风光,而是那些坚强豁达,乐观阳光的女人。
在非洲,女人很少上学,婚姻没有自主,父亲看中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在不少村庄,女人婚后生了两三个孩子才能出门。
乍一看,非洲女人活得太琐碎,没有发言权,没有选择权,没有反抗权,没有放弃权,只有接受和承受。但她们活得色彩斑斓,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埋着故事……
只是,不管多么顽强的女人,别忘了,她们也会疼痛……
作者简介:
梁子,北京人。16岁当兵。毕业于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
中国第一位深入非洲部落进行人文调查的女摄影师。中国纪录片女导演协会理事,中国探险协会理事。
2002年拍摄的反映上海“遗老遗少”真实生活的《房东先生》,获得中国电视学会年度最佳电视纪录片大奖(金奖),2004年韩国EBS国际纪录片大奖(金奖),2006年第二届卡塔尔半岛电视台国际电视节铜奖。
2002年当选《好主妇》杂志影响我们生活方式的10位女性之一。
2008年当选英国《TIMEOUT》杂志创刊40周年,中国40位人物之一。
2009年被评为搜狐年度旅游达人。
2011年旅游卫视首届行者户外影像节,荣获2011年最有影响力年度人物大奖。
由杨澜发起,全国妇联、中国之声、阳光媒体集团、新浪网、湖南卫视主办的“天下女人幸福力”,经过网友和项目专家评审,当选2011年15位最具幸福力女性人物之一。
2012年荣获《户外探险》中国第六届金犀牛户外影像大奖。
出版的书:《一本打开的日记》《独闯非洲高山王国》《西非丛林的家》《红海大漠》《我的非洲部落》。
文章试读:
时间飞快,从第一次踏上非洲的土地至今,眨了一眼,十多年就过去了。我曾8次独自背着沉重的行囊,分别闯进不同地域、不同气候、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非洲国家,穿梭在高山、海岛、沙漠、森林、草原之间。并非一直在途中,而是筑巢般把自己安在了当地人家。于是在“家”里,我与她们有欢笑、有争吵、有猜疑,直到最后的恋恋不舍。每一次的非洲行留下的都是永远的别离,因为,我知道自己今生都难得再回到那一个个遥远的村落,为此,这些美好的记忆,就成为这10年来的生活中伴随我的奢侈品。
除此之外,这10年中,我曾3次窜入阿富汗,包括坎大哈北约联军基地。6次穿行印度的东西南北中,以及巴基斯坦、老挝、澳大利亚土著部落、新西兰、欧洲、美国、甚至印度洋上的小岛。在不知不觉中,我亦然成了一个在路上的女人,而且以住在别人家为极大的乐趣,因为,在别人家能看到不同于自己家的新鲜事。
这些年,我常常面临记者们提到的一个问题:关于旅行的意义。
旅行有那么复杂吗?有人说,旅行不过是从你待烦了的地方,去人家待烦了的地方。
不过仔细想想,旅行的变数实在太大了,还真是因人而异。
一个有钱有闲有身体的人,只要他高兴,一个月内可以飞遍整个地球。
而一个穷小子,背着简单的行囊,省吃俭用,照样行在路上。
目录:
自序
一高山王国的小村庄
莱索托—2000年7月
跟着大酋长挺进村庄
我被诸多男人“爱”上了
老婆生孩子,老公“躲猫猫”
“马滚蛋你”其实很坚强
女巫医咬人是治病
一张松皮、一把干骨、一个艾滋女人
二血腥钻石的国度
塞拉利昂—2001年10月
脚踩出来的棕榈油
女人捕鱼真遭罪
大腕儿级的女大酋长
三在红海和沙漠间
厄立特里亚—2003年10月
美丽的“黑寡妇”092
大富婆的“穷”生活104
女人生了孩子才能出门
跟哈莉玛交换女人的秘密
四阴郁的森林深处
喀麦隆—2005年8月
行李与尸体同车
“阴魂不散”的DADA
森林里的砍刀女人
大工棚里的“会战”
五大屠杀后的胡图与图西人
布隆迪—2007年10月
小心你的邻居
60多个残疾孩子的“母亲”
什么事让他们如此高兴
六黑与白交织在动荡中
刚果(金)—2010年6月
这里真的是非洲?
“黑白夫妇”的悲催境遇
七拯救灾难中的生命
南苏丹—2011年5月
只能喝脏水
“我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人这样活着”
高粱粉糊糊的一代人
小妈妈今年14岁
八疯狂的女斗士
乌干达—2011年10月
热衷政治的女人
一根筋的女人
后记257
网友热荐:
我连着看了几期,真的让我感触很多!谢谢梁子让我看到一个不同的,淳朴、真诚、归真的非洲!你与他们融为一体,入乡随俗,勇敢!让我真心的佩服与向往!让我明白以心换心!没有国界的划分!让我看到的是和睦,爱的世界。
十年到底能走多远?!!梁子是名战士,她带给我们的远不止新奇与惊喜,是震撼、是感悟、是真实!
看梁子老师的非洲之行的片子好久啦……总能从中找到少有的平静,美丽……
行者那么多系列的节目最喜欢她,朴实真挚,说话有意思,特别喜欢听她讲故事。
今天休息,看了上午重播的“行者”非洲十年的一集,看着那个在非洲恶劣、贫瘠环境下仍快乐的工作、唱着歌打鱼、时尚地打扮自己、戴着梁子送的墨镜再不愿摘下的可爱老渔夫,竟然心向往之。平合快乐与贫富无关、与环境好坏无关,只与个人的心境相连。跟梁子的感受一样,我被这非洲渔夫的快乐深深吸引。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用行动告诉我们,这世界还有理想、有爱、有坚持。
自序
每个人都有圆梦的愿望,我也不例外。
我的梦想就是能去非洲看一看。
10年前,我想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办法,只为走一趟非洲大陆。
都说B型血的人不那么认死理儿,可在这件事上,我像是跟自己较上劲了。我给自己下了命令,党员、干部、单位都可以不要(就差没说粉身碎骨了),但非洲一定要去。再想去的地方,搭上性命的话不能说,说了也白说,人都支离了,心也破碎了,非洲怎么成行呀!反正我像吞了一块铁秤砣,后来终于在2000年7月的某一天,把自己重重地砸在了非洲的土地上。
时间飞快,从第一次踏上非洲的土地至今,眨了一眼,十多年就过去了。我曾8次独自背着沉重的行囊,分别闯进不同地域、不同气候、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非洲国家,穿梭在高山、海岛、沙漠、森林、草原之间。并非一直在途中,而是筑巢般把自己安在了当地人家。于是在“家”里,我与她们有欢笑、有争吵、有猜疑,直到最后的恋恋不舍。每一次的非洲行留下的都是永远的别离,因为,我知道自己今生都难得再回到那一个个遥远的村落,为此,这些美好的记忆,就成为这10年来的生活中伴随我的奢侈品。
除此之外,这10年中,我曾3次窜入阿富汗,包括坎大哈北约联军基地。6次穿行印度的东西南北中,以及巴基斯坦、老挝、澳大利亚土著部落、新西兰、欧洲、美国、甚至印度洋上的小岛。在不知不觉中,我亦然成了一个在路上的女人,而且以住在别人家为极大的乐趣,因为,在别人家能看到不同于自己家的新鲜事。
这些年,我常常面临记者们提到的一个问题:关于旅行的意义。
旅行有那么复杂吗?有人说,旅行不过是从你待烦了的地方,去人家待烦了的地方。
不过仔细想想,旅行的变数实在太大了,还真是因人而异。
一个有钱有闲有身体的人,只要他高兴,一个月内可以飞遍整个地球。
而一个穷小子,背着简单的行囊,省吃俭用,照样行在路上。
在印度,大批的苦行僧们,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心态平和,终生云游四方,还有一类旅游者,他们中规中矩,乘着大巴,跟随小旗,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一通照相。尽管疲惫,却被大多数人接受,那是他们不同于平日生活的另一种增长见识的方式。
总之,旅行完全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重要的是,你发现了什么?体验了什么?感悟到了什么?
10年的非洲行,我更多观察的是与我同类的女人们,她们的活法有沉重也有生趣,她们的心境平舒淡漠,她们终生辛勤操劳,却乐在其中。
在非洲的村落,女孩儿出生后,一两岁时自己爬,三四岁时小尾巴,四五岁时带弟妹,六七岁时洗锅碗,七八岁时拾柴火,八、九岁时去打水,九十岁时烧饭菜,十一二岁订婆家,十二三岁为人妻,十四五岁为人母,四十岁时当祖母。直到死,也不会像男人那样有资格葬在自家院落。因为,女人永远不会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女人结婚没自主,父亲看中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在不少非洲村庄,婚后妻子生了两三个孩子后才能出门。接下来一生要伺候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她们没有发言权,没有选择权,没有反抗权,没有放弃权,只有接受和承受。
女人活得很琐碎,每月一次的“倒霉”,唧唧喳喳的话语,啰啰索索的嘱咐,还要随时面临被男人“休妻”。
女人的一生实在不易。非洲十年女人篇,是我对女人们真实的记录,我尤为爱那些劳动的女人,她们生动,有趣儿,在关键时刻显露的精彩,是男人们永远无法效仿和比拟的。
记得我曾经问过一些女人:“你们觉得自己快乐吗?”
我原以为她们会有力地回答:“快乐!”
但事实上,回答快乐的只占一半。问其不快乐的原因,因为时常被酒后的丈夫拳打脚踢。
而快乐女人的解答是,丈夫从没打过她。
看来女人的幸福来自于男人,这也是女人亏欠自己的地方。
女人的一生内容丰富,她们活得色彩斑斓,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缝都埋藏着精彩的故事。
一、 高山王国的小村庄
莱索托很小,小到从地图上一猛子扎下去,都未必能一眼瞄得准。你只能先找到南非,然后,在南非国里瞪大了眼睛仔细寻找,它才能显露出一小块地儿来,可怜的它,被南非紧紧地包围着,不论进去还是出来,都迈不出南非的地盘,谁让它长在了南非的肚子里。
我决定就去这个小国家。
有朋友听说后问我:“听说非洲艾滋病特多,你一个女人,要是被强……奸……了……怎么……办?”其实,朋友的担忧正是我自己的担忧。
002
于是,有朋友出了一个损招,去某工厂定做一个铁裤衩,不用的
时候锁上,用的时候打开。还有人建议我带一捆宽胶带,不用时封住,用时扯开。这些馊主意都被我毙了。不过,实实在在从当地警察局雇一个警
察帅哥,这个自己琢磨出来的主意应该靠谱吧?算了,眼看着梦想就要实现了,爱谁谁吧,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走吧!
跟着
大酋长
挺进村庄
这些年,经常有人问我,你的第一站为什么要去莱索托?
其实没有特别的理由,完全是为了完成从中学时期就积攒下来的去非洲的梦想,在无数次的寻找、等待与期盼中,那个时候,只要是非洲,我都愿意去。
不过,去莱索托之前,我问了不少人,至少有九成都没听说过这个国家,也包括我自己。
我能去莱索托是因为一个台湾姓赖的先生。他上世纪70年代就去了莱索托,现在尽管早已移居南非的约翰内斯堡,但他认识一位大酋长,酋长的老家在塔巴姆村。
赖先生只介绍了这么一位大酋长,其他什么信息也没提供。第一次在莱索托首都马塞卢大酋长的家里见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是曼德拉呢,吓得我一身冷汗。事实上,尽管他不是曼德拉,但长相真像亲兄弟,地位也不相上下,只是名气没那么大。马泰里拉是莱索托王国老国王的亲弟弟,现任国王的亲叔叔。初次见面感觉他不是一般的牛,牛就牛在人家是皇室家族成员,即便流出一滴血,都带着贵族的金贵。
大酋长早年留学英国,一口字正腔圆的英式英语。特别是他很费劲地与我沟通后,得知我从北京来,而并非来自台湾的时候,跟我说话,要么翻着白眼看屋顶,要么只看我膝盖以下部位,连个平视的眼光都不给,难道正视地看我一眼,能把他的眼看斜了?气死我了,但只能忍着,谁让我“寄人篱下”呢。不就因为我英语嗑嗑巴巴说不清吗,有什么呀。
住了几天大酋长在首都的大别墅后,寂寞的我简直想上吊。我强烈要求去他的老家农村,我相信,只有农村那种广阔的天地,我才能大有作为,再待下去,我非憋出大瘤子不可。
不过,我可没有死乞白赖地求他,反正我把意思表达出来,估计他也不愿意让我总在他家待着,碍事。至于什么时候走,由他吧。
大酋长的夫人西提巴左是一位大律师,每天只有一个字:忙!总去南非办案子。据说他们家一儿一女都在南非工作,估计她常去南非也公私兼顾吧。
夫人一走,大酋长就换漂亮女孩儿上门,当然,最好别让我看见,即便看见了我又能怎样?我想,如果我是八婆,跟夫人透露了,估计是没法活着离开莱索托,我必须把眼前的事烂到肚子里,做个明智的人。
后来,大酋长终于成全了我进军农村的愿望。
记得当时我是坐着他的日产6个缸的TOYOTA客货两用车,从首都马塞卢沿着荒凉而崎岖的盘山路到的塔巴姆村。一路上光秃秃的山脉令人感到凄凉。
可笑的是,大酋长身着雪白的衬衣,笔挺的西装,像是要进大都市参加一项重要会议。这位酋长,西装革履的,就是要把自己与民众分出个三六九等的阶层。当天,汽车在深山里从早上拐到了晚上才进了村。我记得特别清楚:下车后,没人关照我这个站在夜幕中的外人。
只听见村里来了人,正在与大酋长说话,尽管与我咫尺相对,我却只能看到一对对像萤火虫般闪烁的眼白和一排排白牙忽张忽闭不停地闪动。他们黑色的面孔被融入夜空中,每个人脸上只见那三个亮点在晃动,好像是悬在半空中的幽灵。只有他们发出的声音,让我觉得看到了人的魂灵。
不过,来之前担心的初进黑人部落时的刀光剑影没有出现,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安顿好后,我试着对大酋长说:“我想从当地警察局雇个保镖。”
“这个我早已想到了,她一会儿就来。”大酋长对我说。
我一听高兴坏了,不得不佩服大酋长呼风唤雨的能量。正想着帅气十足的警察保镖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只见一位肥臀巨乳的胖大妈前挺后撅地走了进来。
大酋长指着这位胖大妈对我说:“她叫马丹给索(Matankiso),是你的保镖和向导,有她你就放心吧。”
什么?这位胖马丹给索自己走路都不稳,还能保护我?笑话!大酋长像是看出了我的不爽,对我说:“事实上警察并不一定可靠,对村里情况也没有她熟悉,马丹给索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我还能再说什么,只好忍气吞声地将就吧,帅警察的梦算是破灭了。
02我被诸多男人“爱”上了
“保镖”马丹给索,当时是57岁,体重足有200斤。她从没上过学,但有一个聪明的大脑。由于她丈夫的家族早年与大酋长家关系比较近,为此,30年前,她自从嫁到塔巴姆村便与大酋长相识,多年来始终与大酋长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加之她很能干,很早便得到了大酋长的信任,这些年来,大酋长家的大小事都交她管理,是个好管家。她也是村里令人羡慕的女人,因为,1991年她曾经去过加拿大,为一家有钱人当过三个月的女佣。所以,她能听懂英语,但说得不很流利。
马丹给索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是非婆子”,见什么打听什么,且边听边传,并能绘声绘色地把听到的一说成十。她常常隔着百十米的玉米地与另一个女人扯着嗓子聊天,连喊带叫地一聊就是半个小时。只要村里有点风吹草动,她愣是能整出一阵狂风来。
一次,邻村一个86岁的老妪死了要下葬。头天下午,她在村口,老远看见了与她同在教堂唱诗班的马地拜娄(Matebello),于是,冲着离她足有200米远的马地拜娄大声喊:“乌撒撒(明天)……乌撒撒……唱诗……”
隔着那么远,对方哪儿听得清呀,那边也只好喊:“乌撒撒(明天)……乌撒撒……”
见对方有了回应,她又把脖子向前抻了抻,继续喊着:“乌撒撒(明天)……吐
(2点)……吐……”
可能怕对方看不清,她举起双手,使劲比画出两个V字。“佛(4点)?……佛?”对方倒是看见了她的手势,但以为是二加二的意思。“No!是吐(2点)……吐……”
马丹给索越着急就越发挥舞着两只手,对方看了仍以为是二加二得四呢。我真替她们着急,干脆也帮着马丹给索使劲儿对着马地拜娄喊:“不是佛,是吐……吐……”。
这下终于OK了。扯着“鸡”脖子,隔山相望大喊着聊天是村里人热衷的一种方式,甚至一聊就是
一两个小时。学校或政府通知开会时,也同样是派人到各村边跑边喊。在这种没有任何通信设备的山里,至少可以让人省点腿力。要是在北京,人们在长安街上大呼小叫隔着马路聊上个把小时,估计会立即被警察带进派出所训斥一顿。
到塔巴姆村的第二天傍晚,我和马丹给索从村外往回走,村口大约有十几个男人蹲着聊天,看见我们过来,突然齐刷刷地起身往我们这边张望,眼睛透着馋馋的眼神,一个个身体都快支撑不住的松垮,就差没流口水了。
胖老太对我说:“他们都很喜欢你,一定是在这等着跟你睡觉的。”她说这话时
用的是很羡慕的口气。“什么什么?睡觉?决不行!在中国,这是流氓。”
我一听吓坏了。“什么?这怎么是流氓,这是love(爱),难道中国没有love?”她很不理解地问。“Love?那是他们想,可我不想,love是双方的。”嗨!跟她讲那么多,她哪儿
懂呀。我只能坚决地告诉她:“要是他们非拉我上床,就是流氓,你们村的男人女人爱怎么love就怎么love,我不love。”我用很生硬的口气对她说。
她一看我不高兴,马上笑着对我说:“要是我像你这么年轻,脸这么白,还轮不上你呢,我会很愿意的,不像你。”
说着还挺投入地扭了两下。之后又接着说:“其实你不用担心,那些男人只是跟你睡觉,不会害你的。”
我心想:来之前防的就是强jiān、艾滋病,刚来就睡上了,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我只好对她说:“你告诉他们,要是他们love我,我会不高兴的,而且我会中国功夫,你知道中国功夫吗?”我用拳头比画了两下。
她直摇头。
也难怪,这儿连电都没有,上哪儿看中国功夫去。我顺势耍了两下四不像的动作,真是再笨拙不过,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是,如果那些男人愣是不走可就惨了。因为人家可是打着“爱”的幌子,马丹给索说我不近人情,可这份人情我怎么近呀。
急中生智,猛然间我想出一个吓唬她的办法,我对她说:“如果这件事你不阻止,这个月的钱,我肯定不付你(我每个月付她60美金的向导费)。”
她看我动真格的了,只好答应,把那些“爱”我的男人们好言劝走了。
第三天,我刚从外面拍照回来,就看见有个男人缩着脖子,蹲在村口,他一看见我赶紧凑过来,我以为他是想要钱或别的什么东西,没答理他。
谁知他边跟着我边喊:“嗨!我……我……睡觉……和你。”我一听,笑了,看来“爱”我的男人真够执著的,我逗他说:“可以,必须跟我走。”
那男人看了我一眼,高兴地跟在我身后。走到大酋长家附近,我突然停住脚步对
他说:“我住这儿。”说完指了指大酋长的家,然后紧盯着他。
“这……可是大爹马泰里拉家……你住在他家……”
他吞吞吐吐地问我。“对!你敢进吗?”我知道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进去。果不其然,他扭头撒腿就跑。我也长嘘了口气。其实我心里也犯嘀咕,万一遇上个愣头青,真敢进大酋长的家,那我该怎么办?
03老婆生孩子,老公“躲猫猫”(1)
因为村里人都知道大酋长平时住在首都,很少回到村里来,真遇上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就瞎了。到那会儿再找马丹给索,说不定她还以为我是个伪君子呢。
每天清晨,金色的阳光越过山脊都会照射在塔巴姆小山村,这里山势很高,阻隔了人们通往外界的视线。站在山坡向远处看去,有一条清澈见底,缓缓流动的森姑河横跨在几个村庄中,也算是一个显山露水的地方。
整个村庄没有茂密的树木,也看不见植物,2000年7月,正值南半球的冬季,村庄看上去一片光秃。村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那些用石头堆砌的圆形草顶房子,好似一幢幢炮楼,尽管它们格外简陋,但那绝对是非洲的标志。
当地海拔近3000米,不仅空气稀薄,还带着高原的寒气。更奇怪的是,整个山村充满了燃烧的牛粪味,如同青藏高原。村里居住了大约有2000多人,都是巴苏陀人。
这样的环境和气候,与我想象中的热带非洲相距甚远。
03老婆生孩子,老公“躲猫猫”
在塔巴姆村,我感到最幸运的时候,就是去那些刚生孩子的人家,这时才能体现我是女人的优势。
2000年9月15日,天刚蒙蒙亮,我躺在床上,似梦非梦地听到有婴儿哭的声音。我突然想起,几天前的傍晚,在去累阿龙(Lekhalong)村的山顶拍照片时,碰见大爹马地牙,他兴奋地告诉我,家里第四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该不是已经生了吧?”我嘀咕着。然后,穿好衣服,提着相机就往马丹给索家走。
“哪儿那么快,我昨天中午在河边碰见马哈德北(马地牙的妻子),她还洗衣服呢。”马丹给索慢悠悠地穿着衣服对我说。
“可我觉得有小孩哭的声音。”其实说这话时,我也觉得荒唐,因为累阿龙村在离我们至少几百米以外的山上,我耳朵再尖,也不可能听得见。
↑村里的接生婆(右)↑刚生了孩子的家庭
就在我们快到山上时,马丹给索突然喊了起来:“巴丽萨,孩子已经生啦。”
她这么一咋呼,倒吓了我一跳。
“你看她家门上已经插了累萨卡,这就是有人生孩子了。”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门上方的两侧,各插了一根麦秆。当地人都知道,因为老祖先是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降生在一堆麦秆上的,所以,后人出生的时候,就要在门上插麦秆。
来到马哈德北家,门是虚掩的,刚进屋,只觉得一股浓烟扑面而来。透过浓烟仔细看,这个只有五六平米的小屋,四处凌乱。大盆、小盆、毛巾、破布,七零八散堆得满地都是,正中生着火,火里添加的是牛粪,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血腥味儿。
屋内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仅能透一线亮光,十分昏暗。屋里两个女人正忙活着。一个女人全身裸露,跪在地上,旁边放了一个大盆和一个小盆,大盆里有半盆红红的带血的水,另一个女人挽着袖子,正给那人搓背。
这么热火朝天的哪像刚生了孩子,倒像是进了澡堂子。她们看见我和马丹给索进来,只是笑笑相互问了好,几乎没有太多的反应,就像是很近的邻居,时常相互串门。
这时,马丹给索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长凳子上,而我顾不得多问,赶紧掏出相机就拍照,这可不是随处都有的机会。看着大盆里的血水,我断定,孩子一定刚出生不久。
可是,再一看,孩子在哪儿?怎么没有孩子?
马丹给索冲我往垫子上努了努嘴。
“是在那毯子里吗?”我问她。
她点了点头。
这还不把孩子闷死了,怎么连个脸都不露,起码也要让孩子透透气吧。也许人家怕孩子冷,专门捂严实点?
拍了几张照片,我就受不了了,烟熏得直流泪,连气都不敢吸,实在呛得招架不住了,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再进屋时,母亲已洗完了澡,她穿上一条短裤,掀开了垫子上的毯子。我一看,那婴儿身上什么也没裹。我的天!刚生了孩子,在这么冷的房子里,母亲竟然脱光了洗澡。
孩子更惨,连片布都不给包,竟把她甩在垫子上,只盖一条薄毯子,连气也不透,真有她的。我对马丹给索说:“这孩子什么时候生的?她妈妈怎么只知道自己洗澡。孩子连衣服也不给穿,至少裹片布单子也行,冻坏了怎么办?”
“孩子身上的血已经洗过了,刚才睡了一会儿,现在再给她洗洗,一会儿就会穿
衣服的。”
显然这些在马丹给索眼里都很正常。接着她又说:“这孩子生了两个多小时了,是女孩儿,你看像谁?”我的脑子根本不在她的思路上,只觉得这一切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最让我纳闷的是,生下的婴儿,怎么不一次洗干净了,她经得住这么折腾吗?再说母亲刚生了孩子,马上就洗澡,受了凉怎么办?要是在中国,产妇和婴儿这么反复地洗,早把命洗没了。
最让我不可理解的事还在后面呢。
“咱们来了半天,怎么没看见大爹马地牙?”我问马丹给索。“男人绝不能进生孩子人的房间,你看门口的累萨卡,就是防男人的。”
03老婆生孩子,老公“躲猫猫”(2)
“连孩子的爸爸也不能进?”“当然!所有男人都不行,你要是男人,才没这么幸运呢。”“女人生了孩子,不让男人接近,谁来照看母婴?”
我又问。“女人生第一个孩子,要回娘家,一个月之后,孩子的爸爸可以站在门外看
一眼,三个月后,才能把母婴接走。
要是生第二个或第三个孩子,就可以住在自己家,也不用等三个月了,但男人至少一个月后才能看见自己的孩子。”
孩子本是夫妻的结晶,可在这儿全成了女人的事儿了。女人从怀孕到分娩,既要遭受身体的痛苦,还要为孩子担惊受怕,操心受累。特别是刚生过孩子的女人,正需要男人的关爱和帮助,而在这关键时刻,男人却躲起来了,逍遥自在地过清闲日子,这叫什么分工?实在太不平等了。
后来,我查看了资料才知道,在很久远的时代,每个村庄都分为两个“王国”。
一个是女子王国,另一个是男子王国。女子王国主要指的是家庭,而男子王国指的是家畜的饲养和放牧。后来这两个王国的范围都有所扩展,妇女渐渐扩展到田间劳动,而男子负责打猎、喂养牲畜及在属于自己的土地范围内大规模放牧。
妇女一般不允许进ru男人的王国,因为妇女是和生育联系在一起的,她进ru男人的领域被认为不纯洁,不吉祥。
我对马丹给索说:“这儿的男人太不负责了,女人生孩子对一个家庭是很关键的时刻,这个时候男人躲出去是不是太不合情理了?”
“男人很辛苦。因为,结了婚的女人不能出去做事,她要在家生很多孩子,吃喝都是男人给的。”看来,在马丹给索的意识中,男人出去挣钱,女人生孩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也一定是这个村所有妇女都认同的命运。
她还告诉我:结了婚的女人生了孩子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从此,她就要改名换姓,新名由丈夫家族的长辈起,当然与丈夫同姓。如果生不出孩子,她就没有资格改名。
另外,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不被看作是真正的女人,所以,也不能进产妇家中,以免对孩子不利。
我又问她们:“你们生了孩子都吃什么?”
有人端了一碗泼力诗(porriage)给我,让我喝一口,我尝了尝,有点像加了糖的玉米粥,一问,果真是玉米做的。除此之外,有条件的还可以买点鸡蛋、牛奶。但马哈德北家只有泼力诗。
马哈德北三十岁,1990年从萨根(Sakeng)嫁到这儿。这是她生的第4个孩子。老大是个男孩,已经九岁了,其他都是女孩儿。
她对我说:她很幸运,有个好邻居,帮了她不少忙。
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个叫马后毕(Mahobi)的邻居干活相当麻利,看上去很有经验,特别是她摆弄婴儿的动作很熟练,我还以为是专门请来的接生婆。她说,只是来帮忙。她不仅帮着接生孩子,还要负责给母婴洗澡,同时要做两大家子的饭。
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却分文不取。这种人也只有在这山区还能看得见,其他地方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我问马哈德北:“听说这几年,村里也有不少人去镇上的医院生孩子,医院会安全些,你为什么不去?”
她说:“医院要交五十块钱,我家一下拿不出来,还有,听说要用刀割,我害怕。”
我很纳闷,用刀割?可能指的是剖腹产,我就对着自己的肚子,用手比画开膛的动作,她笑笑说:“No!”
这时,马丹给索坐在凳子上,把大腿一翘,指着自己说:“巴丽萨是从这儿,刀子割开小小的。”我明白了,闹了半天她们是害怕侧切。
“在家生孩子不用刀子吗?”我问她们。
“不用!”马丹给索回答。
之后,她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扑通”双腿往地上一跪,身子向前倾,垂着头说:“这样生,孩子从后面出来。”这时,马后毕拿了一把大剪子(这种剪子我只在裁缝店里才见过)递给我说:“孩子生了,就用这个剪。”
我知道她指的是剪脐带。之后她又给我看了她配制的药面,她说,用它包在孩子的肚脐眼上,每天换一次。我闻了一下,那药的味道有点臭,是墨绿色的。
听马后毕说,她前后共接生过九个孩子,都生得很快。1980年1月,正是当地的夏天,这天中午大约两点,她和孕妇马木索米牙(Mamosomia)一起从山里她姐姐家往回走,突然,马木索米牙觉得肚子疼,她往地上一跪,没过十分钟,孩子的头居然出来了,她赶紧用身上的衣服把孩子接住,然后,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把脐带割断,简单地给孩子擦了擦,又用毛毯把产妇的肚子裹住,背着孩子走回来了。现在那孩子长得很结实,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了。
马后毕有五个孩子,其中三个是自己接生的。她说,她喜欢孩子,如今自己已经五十二岁了,生不了孩子,所以特别喜欢帮助别人生孩子,只要提起孩子,她就很兴奋。
04“马滚蛋你”其实很坚强
她准备在马哈德北家照顾她们母女七天,因为在当地,产妇在七天之内不能见太阳,即便是上厕所也要等太阳落山才能出去。七天之后,洗衣,做饭,一切都能自己干了。另外,她也想等七天后孩子起了名字再离开她家。
马丹给索告诉我,过去还有个风俗,刚出生的孩子三个月以后才能起名字。如果这孩子没能活到三个月,就把他装入一个瓦罐,埋在房子里或附近的土堆中。由于这孩子命短,也就没福气见他爸爸一面。
显然,现在的做法已经违背了传统风俗。因为,七天之后,我再次去马哈德北家时,她告诉我,孩子的爸爸已经托人捎口信,孩子的名字叫木卜莫崽(Mphomotseng)。她说这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叫着顺口。这天还给孩子剃了第一次头。
04“马滚蛋你”其实很坚强
我特别喜欢没事儿时站在村头对着另一座半山腰大喊:“马……滚蛋……你……”喊完了自己捂着肚子笑半天,很快就听到山对面有女人在回应:“嗨……我在呢……”这一喊一答,觉得特过瘾。
在村里实在待腻了,闷得快疯了,才会大呼小叫地喊那女人的名字,因为就这句中文有人能呼应。想想,人家肯定特冤,难道她不会觉得纳闷吗?没事怎么总被这个中国女人呼来唤去的?不过,我从没问过她,因为,我不知道英语的“冤”怎么说,即便说出那个单词,她也准保听不懂。
头一次听马丹给索提到马滚蛋你(Makontane)这个名字时,我笑喷了。
“为什么这么笑?”她看我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一个劲地笑,很纳闷。
我心想,叫什么名字不行,怎么叫“滚蛋你”。
我对她说:“这名字按中国话是骂人的。”
↑马滚蛋你性格开朗,喜欢欢歌笑语,↑马滚蛋你(右)和她的婆婆(前排坐者右三)这是她在跳舞以及一家人
其实,“马滚蛋你”跟她骂人的名字一点儿不相符。她是一个绝对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只是命运有些惨淡,一旦了解了她的经历,会发现她内心强悍得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丈夫目催丫呢(Ntsonyana,她家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怪异),早年患了肾病,估计最后是肾衰竭走的,在这么偏僻的村庄,患上这种疑难大病,只能等死了。他去世时才五十岁,那是久远的1974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马滚蛋你”一直拉扯着孩子们,还照顾着患有老年痴呆的婆婆。
“马滚蛋你”不同于村里其他嫁过来的女人,她曾上过七年学,这在村里的女人中,已经算是知识女性了。
不过知识女性“马滚蛋你”的运气真够背的,她二十一岁嫁到塔巴姆村,婚后接连两次怀孕,两次流产,最要命的是,两次流产都发生了大出血的状况,差点夺走她的命。那是1956年。
“我想,这辈子完了,怕是再不可能生孩子了。”她对我说。
1959年初,她终于又怀上一个孩子,之后顺产一女孩儿,起名叫莫泡(Mpho)。不过,莫泡出生时不足正常的重量,家里穷得叮当响,但不管怎么说,这女孩儿活过来了,两年后,“马滚蛋你”又生了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就没那么幸运,只活了五天就断了气,原因到现在也不清楚。
↑由于山区寒冷,人们在屋里取暖,一家↑为全家做饭人常年生活在这种烟雾中,很容易得肺病
这个地方方圆多少里也没个大夫,村里有个女巫医,她的业务以跳大神为主,主治所谓的疑难杂症,至于出生五天的孩子究竟为何死亡,不知道“马滚蛋你”当年是否询问过她,估计问了也没什么结果。
一转眼,这次的伤痛似乎很快过去了,因为到了1963年,“马滚蛋你”又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叫斯利索(Tsiliso)。我心想,这家人都怎么了?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死利索”,“马滚蛋你”说:“斯利索的名字是‘小心’的意思。上帝保佑他可别出意外。”
以后,不幸的“马滚蛋你”从1966年到1968年,一连三次怀孕流产。直到1969年又生了一个儿子马虎巴娄(Makhobalo)。接下来的两年她又几次流产,直到1973年,她又生下一个孩子。孩子长到9个月时,突然患病,还没来得及去叫村里的巫医,只见孩子全身抽筋,口吐白沫,很快就死了。
1974年是“马滚蛋你”最后一次怀孕,这也是她从1956年以来,第十三次怀孕,结果这次没能保住孩子,再次流产了。同年,她的丈夫也离开了人世。
她说:“我这十七年,十三次怀孕,生了那么多孩子,陆陆续续都走了,目前只给我留下了三个,好在现在这三个孩子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1996年9月4日,我大儿媳妇生下了第三个孩子,一个星期后,突然大出血扔下孩子走了,十二天后,那孩子也找她妈妈去了,才活了二十六天。”
说这些话时,“马滚蛋你”显得很沉静,没有眼泪。
05女巫医咬人是治病
听着一连串她的遭遇,感觉毛骨悚然。要找中国老人来论这些不幸,一定会归结到前世做了什么造孽的事,才会发生频繁不留人命的邪事。
这些年,“马滚蛋你”早就被这一连串的伤痛折磨得千疮百孔了,泪水无法换回她失去的亲人的生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淌了多少血。
“马滚蛋你”现在还要帮助大儿子照看两个孩子,我真佩服她,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精神与身体的打击后,仍然把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操持得井井有条,这是我所认识的塔巴姆村中最坚强的女人。其实她自己也是六十五岁的老人了,不知她的身体还能为这个家支撑多久。
她跟我说:“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分量,如果没有我,这个家的天就塌下来了。”
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马滚蛋你”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婆婆,竟然是这个村里的超级老寿星,村里人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可她老人家八十一岁还活得挺硬朗。
大儿子“死利索”的老婆,前年因患胃穿孔留下七个孩子,这里如此偏僻,对于这样的病根本无法医治,她很快说走就走了。
里少勒(Lesole)是家里的二儿子,1984年因患肺结核死亡,死时四十二岁。
女儿阿莉娜(Alinah)的丈夫,在南非当矿工。1993年,矿井突然塌方,把他活活闷在井下,再也没能活着出来。
四儿子里娄(Lillo),也曾在南非当矿工,1994年的一天,他突然被工友送回来了,双腿瘫痪,一步也走不了了,回来瘫了一段时间,到死都不知道患的是什么病,死时才四十六岁。
最小的儿子代娄(Tello)竟然与哥哥里娄患的是同一种病,最终也没能逃过死神的召唤,不过他比哥哥多活了四年,死时五十岁。
听到这家人一个接一个过早地离开人世,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别看这个家庭残破,留下来老的老,小的小,人家还是四世同堂呢。我问大儿子“死利索”:“你们家这么倒霉,就没有向上苍找找原因?至少多祈
祷祈祷,求老天帮助改变现状。”他比我还现实:“怎么改?我们没钱,只能这样了。”“……”我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他又说:“我希望上帝能给我们很多钱,盖房子,吃肉,生好多孩子都能活着,
还能治病。要是这样,我们活得会很开心的。”其实,人在饿肚子的时候,在亲人因病无钱医治而远离人世的时候,全世界人想的都一样。
05女巫医咬人是治病
如果不是马丹给索好管闲事,我也绝不会认识村里的巫医马目才地斯(Mametstlisi)。
2000年8月4日上午,是个热闹的日子。那天,当地小诊所落成,村里要隆重庆祝一番,举行剪彩仪式。不仅大酋长专程从马塞卢赶来,其他当地官员也来了不少。尽管医院目前只是一间空房子,里面什么设施都没有,但有了房子,也就有了看病的希望(房子落成后的几个月,直到我走,里面依然是空着的),为此人们都来庆贺。
上午有无数个官员讲话,每人都是马拉松式的。旁边炊烟袅袅,时不时地顺风飘来一股煮羊肉的香味。我看见人们的眼光直往那羊肉大锅瞟来瞟去的,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为官员们捧场。直到下午大家才吃上官员们提供的免费午餐,排队的人恨不得成千上万,而这顿让老百姓能吃到肉的盛餐,是大酋长贡献的一只肥羊。饭后,穿着节日盛装的人们,敲着鼓,唱着歌,开始狂欢。从下午到凌晨,一直持续了一夜。
肥羊的香味还没褪去,第二天下午5点,我正准备出去拍照片,还没走到马丹给索家,就见她急匆匆地迎面走来。
“昨晚出事了。”说着她拽着我就走。
她很神秘地对着我的耳根嘀咕了两句。我一听,二话没说,赶紧问,去哪儿?她说:“塞虎栋,医生马目才地斯家。”
塞虎栋,在塔巴姆村东北方向的一座半山腰上,从我住的地方往那儿走去,途经一条小河沟,由于河水处在洼地中,两边又有几棵小树,每当太阳落山时途经这里,心里都会有种诡异的感觉。
我们来到了巫医马目才地斯家的门口。
院子里的垫子上半躺着一个腿打石膏的女孩儿,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我看她一脸沮丧,身穿一件节日里穿的衣服,但显得很凌乱,蓬头垢面,脸色发暗,精神极其恍惚。特别是看见我这个外国人,手提着照相机向她走来,更有些不知所措,直往毛毯里钻。
“你告诉她,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对马丹给索说。
这时,巫医看到有人来,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是医生马目才地斯,她是莱索托的传统医生,在这儿看病有二十多年了。”
05 女巫医咬人是治病(2)
这个巫医身材瘦小,一只眼睛半睁半闭,好像有点残疾,嘴有些突起,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的。
她语速极快,反正我是一句也听不懂。我干脆走到那女孩儿的旁边,想证实一下马丹给索悄悄告诉我的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昨天晚上,活动结束后,这个女孩儿被几个男人追赶,摔在往家走的小河沟的石头上,大腿骨折了,女孩儿摔倒后,便被追赶上来的男人轮番强、暴了。女孩心有余悸地看着我,眼神怯生生的。
我从兜里掏出几块糖,缓缓地递给她,然后,面带微笑蹲在她的面前,轻声对她说:“我是中国人,住在大爹马泰里拉家,你能听懂我说的英语吗?”
她点了点头,没有表情,也没开口,用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你的腿是昨天弄断的吗?”她又点点头。“你来这里也是找医生看病吗?”
她再次点头。我觉得自己问了一堆废话。我又说:“昨天,我在那儿拍照片,真热闹,那些人的舞跳得很好,我拍了好多照片,准备带回中国给朋友看。不过,太阳刚落山我就不敢再待了。你是不是因为回家太晚,路上才遇到坏人的?”
这时她剥了一块糖,放进嘴里,然后,犹豫了一下说:“我昨天看见你在照相,也看见你和马丹给索离开了那儿。其实,你们刚走一会儿,我就走了。那些男人可能一直跟着我,后来我走到山下的小河边,就听有人喊让我站住。
我没停,看他们追上来,我就跑,天太黑,我看不清路,摔在大石头上,当时腿很疼,我起不来了,就被追上来的三个男人……”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哭成泪人了。但她说话时,始终低着头,手里还不停地揉搓着糖纸。
女孩儿说的山下小河边,也是我常去的地方,河边有几棵小树,地处低洼处,避风,还很幽静。不过,每次拍照再晚,我都会赶在太阳落山前穿过那条小河。尽管没遭遇险情,但我对那个地方始终有些戒备,至于为什么有这种戒心,我也说不清,看来女人的第六感觉还是管点用的。
这时马丹给索走过来对我说:“昨天你还是很幸运的,要是再晚点回去,恐怕厄运就来临了。”
我根本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如果昨天出事的人是我……太可怕了。
听马丹给索说,这个女孩儿要等四十天后拆了石膏才能离开这里。在这期间,要由巫医关照她,吃、住都在这里,但并不需要付钱,家里送点口粮来就行了。
“这样的医生,病人的家里倒挺省心的。是不是人们有病都来这儿?”我问。
“马目才地斯是个好人,她丈夫几年前病逝,他们又没有孩子,只剩她自己了。所以,病人有时就住在她家,她一边给人治病,一边照顾他们。”
大约过了二十天,有一天都快中午了,仍不见马丹给索来找我,我去她家,她正躺在床上“哼哼”呢。
“你来了,太好了,我正想找你要中国药呢,我这两个胳膊疼得抬不起来,手都
拿不了东西了。”马丹给索一脸的痛苦。“以前疼过吗?”我问她。“是的,但好久没疼了。”她痛苦地说。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巫医。“去找巫医吧,她不是可以治病吗?”“你还是先给我一点中国药吃吧。”“可我没有治胳膊的药。”“你给别人那么多药,为什么就不给我呢?你对我不好。”我看跟她说不清楚,只好跑回去拿了一片止疼片。走在路上我又想,只给她吃半
片,再拉她去巫医那里治病。我边走,边用牙咬了半片,把那半片收好,进了她家。
她躺在床上,看到这半片药就像看到了救星,也没顾上多问,赶紧吃了下去。
“药已经吃了,咱们现在去巫医家,她给你治了就会好的。”
她答应了。
来到巫医家,她刚给两个远道来的男人看完病。
在屋里,我又看见了那个被强jiān的女孩儿,腿上仍然裹着石膏。不过,她的情绪明显好多了,和几个邻居的女孩儿正有说有笑的。看见我进门,她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并告诉我,她的腿已经好多了。
这时巫医端了一个长板凳放在院子
里,让马丹给索坐在太阳下,询问了一些病情。之后,她把马丹给索的两个胳膊拉开,分别在上面咬了一口,又捏了两下,然后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放了一点儿药面,往里吐了两口唾沫,再用一根粗针在里面轻轻搅和了一下,然后用那针将铁盒的药挑到被她咬破胳膊的伤口上,又用手压了几下。接着,她拿起一个毛掸子,围着马丹给索掸了一圈,闭着眼睛,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着经,一副巫婆的模样。之后,她让马丹给索在太阳下坐了一会儿。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我走过去问马丹给索。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我说过,她很神的。”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我看见那一口牙印还在上面,不过,上面被糊上了带唾沫的药粉。这时,我走到巫医面前对她说:“还有什么治病的工具和药?让我看看。”她愣在那儿,没听懂。
马丹给索冲她喊了一嗓子,她赶紧从屋里拖出了好几个袋子,告诉我,这是莱索托的药,我一看与中国的中草药差不多。
06一张松皮、一把干骨、一个艾滋女人
“这些都是她在山上采集的。”马丹给索走过来说。
这时巫医又从屋里拿出一个铁盒给我看,里面有刀片、针,还有比牙签还粗的小木棍。之后,她又拉着我到摆了一地的草药前,嘴里叨叨着:“古北子、窝付嘎、尿沟、照母。”她说的都是药名。
马丹给索告诉我,巫医在用草药方面有不少自己的经验,而且,上山采药都是她亲自去。这些药不过是一些树皮、树根、树叶和一些野果,有上百种,她在这儿行医二十二年,全靠这些药。
“她是不是靠行医养活自己?”我问。
“一般看病两块钱,但要治疗就是十块、二十块、五十块,直至一百块不等。”
后来我从资料中看到,在传统的非洲社会里,人们通常认为疾病和死亡都是由某种精神的摧残造成的。当地人所说的病,不仅是指身体方面的疾病,还指生活中所有不平衡的方面,包括身体、心理、社会和精神的因素。对他们来说,一切不好的命运都是患了一种疾病。
巫术、咒语、亡灵和神,是导致死亡的原因,而这些巫医不仅是治病的大夫,也是一把解脱人们心灵痛苦的钥匙。他们能治疗人们身体的疾病,也能解决人们的心理问题。
巫医通过草药的身体治疗与占卜一类的精神治疗相结合的方式,治愈并安慰那些“患了病”的人。他们不断告诫和规劝人们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避免疾病的传播。他们对病人的治疗多少也有一定的科学成分。不少巫医都懂得根据草药的性能来配制治病的秘方,就某些慢性病来说,用草药比用现代医学所采用的医疗方法效果可能更好。不过,这些巫医有时会为自己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将一些所谓的魔法加入其中,增加神秘感并让人由此产生敬畏。
另外,早期的莱索托人非常讲究增强自身的力量,这样不仅能预防和治愈疾病,
↑还是孩子的小哥哥,已经扮演了长者的角色
还能抵御外来邪恶的侵入。有一种增强力量的仪式——定期为每个家庭成员切开身体的一部分,所有切开的部位都会被涂上草药。
一般在战士出征前、人患了病等特定情况下都会举行这种仪式。一些植物或动物特定的部位还被认为有奇特的效果,比如:狮子的皮会给心脏较弱的人增加勇气和力量,动物的关节部位会使人跑得更快,等等。
他们总结了动物、植物及矿物的不同用途,有些拿来给自己用,使自己增强力量,有些用来对付敌人,损毁他们的健康。
06一张松皮、一把干骨、一个艾滋女人
“听说非洲有很多人得艾滋病,你听说过艾滋吗?”我问每天与我形影不离的马丹给索。
“AIDS(艾滋)!当然知道,那病是传染的,这两年村里已经死了不少人。谁得了都得死,死的时候很吓人,瘦得像一根棍子。”她说。
还没等我说话,她神秘地咬着我的耳朵又接着说:“村里有些女人喜欢跟从南非来的人睡觉,可能因为他们有钱。但不知道他们身上有艾滋,真是害人。”
“你知道现在村里有谁得了艾滋吗?”我问她。
“有好几个人呢,山上有个叫泰毕斯(Tebitsi)的女人,病情已经发作,活不了多久了。”
听到村里有艾滋病人,我的头发根顿时立起来了。这是我来塔巴姆四十多天后,马丹给索透露的最让我震惊的消息。因为,过去我只听说过艾滋病,认为它离我很遥远,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真正面对它。
听中国驻莱索托使馆张大使说过,莱索托是南部非洲艾滋病高发国之一。没想到眼前真有这样的病人。
可怜的患病老师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跟着马丹给索穿过一片耕地,又过了一条小河,然后直奔山上。其实,这山上我来过不止五六次,却不知道这里有艾滋病人。
当我们爬到半山腰处的一座小屋前,马丹给索停住了脚步,她一边喘着气,一边用手向那座房子指了指说:“就是这家。”
就在我们快走到病人家门前时,马丹给索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压低了嗓音对我说:“进去千万别提艾滋,就说顺便看看。”
我冲她点了点头。
这是一座门朝西,用干草铺着顶的石头圆屋,门是敞开的。我和马丹给索站在门口,趁她喊屋里的主人时,我赶紧探头向里张望。顺着射进门里的阳光看去,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那胖身体把门口堵了个严实。马丹给索忙向她解释说:“我们过来看看你,她想和你聊聊天。”
“好!好!聊吧,聊什么?”尽管她嘴上很痛快地答应着,但仍然纹丝不动地堵住门口。我们是来看艾滋病人的,被堵在这儿怎么行?可是人家根本没有请我们进屋的意思。于是,我向马丹给索使了个眼色。她反应挺快,对那妇女说:“让我们进屋坐下吧,她还要用笔写呢。”
对方听罢,迟疑了一下,终于把我们让进了屋。
真要往里迈脚时,我的心却突然悬了起来,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连手上握着的相机都觉得沉甸甸的。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跟着马丹给索走进病人的家。
黑黢黢的屋子不大,里面空空荡荡的,屋子的正中央,地上躺着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人。
06一张松皮、一把干骨、一个艾滋女人(2)
她头朝里,脚朝外,在她的头顶上方,有一个烧着柴火的炉子,周围七零八落地摆放着锅和盘子。屋里仅有的家具是一条长凳子,我和马丹给索被让到了这条凳子上坐下。
而那妇女很自然地坐在了病人的褥子上。此刻我和马丹给索离眼前的艾滋病人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你家有病人?”我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可她听不懂英语,便疑惑地看了看马丹给索。
“这是她的大女儿,泰毕斯。”
“她得的什么病?”我问。
马丹给索翻译过去之后,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用手为女儿掖着已经盖得很严实的被子,一直没有抬头。
屋里的气氛很沉闷。这时,我定了定神,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躺在眼前的病人。她身上盖一条褪了色的花毛毯,头裹白布,紧闭双眼,脸色灰紫,颧骨高song,只剩下皮和骨头了。
她直挺挺地躺在一块只有一寸厚的垫子上,一动也不动,若不是常发出阵阵咳嗽声,俨然就是一具横躺在屋里的僵尸。由于她长期卧床,屋里散发着一股酸臭的气味。
她不断地咳嗽,整个屋子仿佛弥漫着病菌。尽管我知道艾滋病并不通过空气和一般的接触传染,但仍然不敢喘大气,生怕吸进了病菌。
这时马丹给索很机灵地假装问了我一句:“你不是带了很多中国药吗?能不能治她的病?”
我赶紧接过话茬对那妇女说:“如果你能告诉我她得的是什么病,兴许我能给她拿些有效的药来。”
马丹给索边替我翻译着,边添油加醋地说中国药怎么好,怎么见效。
其实,她得的什么病已是人人皆知,我不过是想从她家人的口里再证实一下。“她得的是‘满都’。”她妈妈说。
“什么是‘满都’?”我不解地问马丹给索。
“是腿上的病,所以她不能走路,只能躺着。”马丹给索说完,向我挤了一下眼,示意她妈妈说了假话。
我对她的回答很失望,但又一想,今天她能让我进这个家门,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拍照片是下一步的事。
我坐在屋里并没急着走,想跟她妈妈聊一聊。尽管马丹给索不大情愿陪我待下去,但没有她当翻译,我们无法交流。
“泰毕斯是她的大女儿,1994年查出的‘满都’,今年5月份她突然带着最小的孩子回到塔巴姆。刚回来还能走几步,但老是咳嗽,拉肚子。到了7月初,身体越来越虚弱,一步也走不成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她老说浑身疼,也不想吃东西。这个月就更重了,连翻身都困难。话也很少说了。”
她说的全是病情,该不是把我当成医生了吧?
说着,她妈妈从墙角拿过几个发黄的纸包,让我看。
“这些是泰毕斯吃的药,镇上医院的大夫三个星期来一次。”马丹给索向我解释道。
接着她又说:“她妈妈想跟你要点中国药。”
“可她没跟我说实话,再说我哪有治这病的药。想治病只有上美国,或南非也行,起码要花几十万或上百万,她连饭都吃不饱,哪儿还有钱呢。”
我以为用英语说这些话,她们听不懂,谁知,躺在地上的泰毕斯突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侧了一下头,朝我斜了一眼,但没有任何表情。这时,马丹给索用胳膊捅了我一下,转过脸,像是暗示我说:“人家泰毕斯是一个老师,英语说得可好了。”
我一听,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冒犯的地方。但又一阵欣喜,至少可以直接和她交流。我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糖和两盒清凉油,走近泰毕斯,蹲在她面前,轻声对她说:“你好!我是中国人,住在大爹马泰里拉家,是来拍照片的,希望你的身体能早点好起来。这是糖,很甜,给你吃。过几天我会再给你送些食品来。”
听了这些话,泰毕斯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说一句话,只是无力地又闭上了双眼。
我将糖放在了她的枕边,同时发现枕边还放着一本《圣经》,也许只有耶稣才能拯救她,给她力量,使她得到真正的解脱。
泰毕斯的妈妈为她剥了一块糖,塞进她嘴里。接着,她又问我那两盒清凉油是干什么用的。马丹给索很认真地给她比划着如何往太阳穴上擦,还告诉她可以往身上擦。
她立刻拿起了一盒,打开盖,解开女儿的上衣,替她往身上擦。此时,我看到泰毕斯身上完全是皮包骨头,干瘪的乳房只剩下一张抽搐的皮,完全看不出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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