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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_25 元脱脱(古典)
  谋衍至京师,以为同判大宗正事,世宗责之曰:「朕以汝为将,汝不追贼,当正汝罪。以汝父娄室有大功,特免汝死。汝虽非宗室,而授此职,汝其勉之。」未几,速频路军士术里古,告斜哥寄书与谋衍谋反,有司并上其书,世宗察其诬,诏鞫告者,术里古款伏,遂诛之。召谋衍谓之曰:「人有告卿子为反谋者,朕知卿必不为此,今告者果自服罪,宜悉此意。」
  初,窝斡方炽,上使温迪罕阿鲁带,守古北口。及窝斡败于陷泉,入于奚中,率诸奚攻古北口。阿鲁带因其妻生日,辄离军六十里,贼众闻之,来袭,杀伤士卒甚众。阿鲁带坐除名。诏谋衍,蒲察乌里雅、蒲察通以兵三千,会旧屯兵,击之。擒贼党猛安合住。未几,窝斡平,乃还。
  七年,出为北京留守,上御便殿,赐食,及御服衣带佩刀,谓之曰:「以卿故老,欲以均劳逸,故授此职,卿其勉之。」改东京留守,封荣国公。大定十一年,薨,年六十四。
  谋衍性忠厚,善击球射猎,时论以为虽智略不及其父,而勇敢肖之云。
  仲,本名石古乃。体貌魁伟,通女直、契丹、汉字。其兄斡鲁为统军,爱仲才,欲使通吏事,每视事,常在左右,遇事辄问之,应对如响,斡鲁叹曰:「此子必为令器。」皇统初,充护卫,授世袭谋克。天德元年,摄其兄活女济州万户,部内称治。除滨州刺史,以母忧去官。起复知积石军事,转同知河南尹。
  正隆六年,伐宋,为神勇军副都总管。与大军北还,除同知大兴尹,将兵二千,益遵化屯军。备契丹。迁西南路招讨使,兼天德军节度使,政尚忠信,决狱公平,蕃部不敢寇边。召为左副都点检,宿卫严谨,每事有规矩,后来者守其法,莫能易也。世宗常谓侍臣曰:「石古乃入直,朕寝益安。」
  五年,宋人请和,为侄国,不称臣,仲为报问使。仲请与宋主相见礼仪,世宗曰:「宋主亲起立接书,则授之。」及至宋,一一如礼。正隆用兵,宋人执商州刺史完颜守能以归,至是,仲取守能与俱还,上嘉之。转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迁河南路统军使,上曰:「卿在禁近,小心畏慎。河南控制江、淮,为国重地,卿益勉之。」赐厩马、金带、玉吐鹘。后有罪,解职。久之,起为西北路招讨使,改北京留守,卒。
  海里,娄室族子。体貌丰伟,善用槊。娄室为黄龙府万户,海里从徙于孰吉讹母。从娄室追及辽主于朔州阿敦山,辽主从数十骑逸去,娄室遣海里及术得,往见辽主,谕之使降。辽主已穷蹙,待于阿敦山之东,娄室因获之,赏海里金五十两、银五百两、币帛二百匹、绵三百两。睿宗经略陕西,海里战却吴玠军于泾、邠之南,寻遣修栈道,宋人恐栈道成,以兵来拒,破其兵,赏银百五十两、奴婢十人。
  天眷元年,擢宿直将军。与定宗磐、宗隽之乱,再迁广威将军,除都水使者。改西北路招讨都监,历复州、滦州刺史。耶卢椀群牧使,迭刺部族节度使,同知大兴尹、兼中都路兵马都总管,改武宁军节度使,广宁尹。卒,年六十二。
  银术可,宗室子。太祖嗣位,使蒲家奴如辽取阿疏,事久不决,乃使习古乃、银术可继往。当是时,辽主荒于政,上下解体。银术可等还,具以辽政事人情告太祖,且言辽国可伐之状。太祖决意伐辽,盖自银术可等发之。
  太祖与耶律讹里朵战于达鲁古城,辽兵二十余万,银术可、娄室率众冲其中坚,凡九陷阵,辄战而出,大败辽军。银术可为谋克,遂与娄室戍边,复与娄室、浑黜、婆卢火、石古乃等攻黄龙府,败辽兵万余于白马泺。太祖拒辽兵,银术可守达鲁古城。收国二年,分鸭挞、阿懒所迁谋克二千户,以银术可为谋克,屯宁江州。
  辽大册使习泥烈遣回,约以七月半至,而尽九月习泥烈未来,上使诸军过江屯驻。辽曳刺、麻答十三人,兵士八人纵火于浑河,以绝刍牧。银术可获之,乃知辽边吏乙薛使之,太祖命释之。从都统杲克中京,银术可与习古乃、蒲察、胡巴鲁率兵三千,击奚王霞末于京西七十里,霞未弃兵遁。辽主西奔天德,银术可以兵绝其后,辽主遂见获。
  后从宗翰伐宋,围太原,宗翰进兵至泽州,及宗翰还西京,太原未下,皆命银术可留兵围之。招讨都监马五破宋兵于文水。节度使耿守忠等败宋黄迪兵于西都谷,所杀不可胜计。宋樊夔、施诜、高丰等军来救太原,分据近部,银术可与习失、杯鲁、完速大破之。索里乙室,破宋兵于太谷。宋兵据太谷、祁县,阿鹘懒、拔离速复取之。种师中出井陉,据榆次,救太原,银术可使斡论击之,破其军。活女斩师中于杀熊岭,进攻宋制置使姚古军于隆州谷,大败之。撒里土败宋军于回马口,郭企忠歼宋军于五台。及宗翰定太原,与宗望会兵于汴,银术可等攻汴城,克之。师还,银术可降岢岚、宁化等军,攻岚州拔之,招降火山军。与希尹同赐铁券。
  宗翰趋洛阳,赛里取汝州,银术可取邓州,杀其将李操等。萨谋鲁入襄阳,拔离速入均州,马五取房州,擒转运使刘吉、邓州通判王彬。拔离速破唐、蔡、陈三州,克颍昌府,沙古质别克旧颍昌。
  宗翰会伐康王,银术可守太原。天会十年,为燕京留守。天会十三年,致仕,加保大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中书令,封蜀王。天眷三年,薨,年六十八。以正隆例赠金源郡王,配飨太宗庙廷。大定十五年,谥武襄,改配享太祖庙廷,子彀英。
  彀英,本名挞懒。幼警敏有志胆,初丱角,太祖见而奇之。年十六,父银术可授以甲,使从伐辽,常为先锋,授世袭谋克。
  宗翰自太原还西京,银术可围守之,彀英在行间,屡有功。宋兵数万救太原,至南关,银术可与弟拔离速、完颜娄室等击之,当隘巷间,一卒挥刀向拔离速,彀英以刀断其腕,一卒复从旁以枪刺之,彀英断其枪,追杀之。拔太原,下河东诸州,攻汴京,皆有功。与都统马五徇地汉上,至上蔡,以先锋破孔家军。睿宗攻开州,彀英先登,流矢中其口,睿宗亲视之,创未愈,强起之,攻大名府。第功,宗弼第一,彀英次之。攻东平,彀英居最。
  拔离速袭宋康王于扬州,彀英为先锋。拔离速追宋孟后于江南,彀英前行趋潭州。宋大兵在常武,彀英以选兵薄其城,败千余人。明日,城中出兵来战,彀英以五百骑败之,获马二百匹,遂攻常武。拔离速以诸军为大阵,居其后,彀英以五百骑为小阵,当前行,即麾兵驰宋军,宋军乱,遂大败之。拔离速观其周旋,叹赏之。
  其后河东郡县多叛,彀英以先锋攻绛州,克之。复攻沁州,飞砲击其石胁,归营中。诸军攻沁州,三日不能下,别将骨赧强起彀英指麾士卒,遂克之。
  摄河东路都统,从左监军移刺余睹招西北诸部。彀英将骑三千五百,平其九部,获生口三千,马牛羊十五万。以先锋破宋吴山军,再战再胜,遂恤宋兵于隘,死者不可胜计,宋兵遁去。
  宗弼再取和尚原,彀英以本部破宋五万人,遂夺新叉口,宗弼留兵守之。是夜,大雪,道路皆冰,和尚原宋兵势重不可径取,宗弼用彀英微,入自傍近高山丛薄翳荟间,出其不意,遂取和尚原。
  彀英请速入大散关,自以本部为殿,以备伏兵。宗弼至仙人关,彀英先攻之,宗弼止之,彀英不止,宗弼以刀背击其兜鍪,使之退,彀英曰:「敌气巳沮,不乘此而取之,后必悔之。」已而果然。宗弼叹曰:「既往不咎。」乃班师。彀英殿,且战且却,遂达秦中。
  齐国初废,元帅右监军撒离喝驰驿抚治诸郡,至同州,故齐观察使李世辅出迎,阳坠马称折臂,归。撒离喝入城,世辅诈使通判献甲,以壮士十人,被甲上事,世辅自壁后突出,执撒离喝。彀英方索马于外,变起仓卒,不得入。城门已闭,皆有兵卫,至东门,合荅雅领骑三十余,与彀英遇,遂斩门者出。而世辅拥众自西门出,彀英与合荅雅袭之,一进一退以缀世辅,使不得速。世辅虑救兵至,乃要撒离喝与之盟,勿使追之。留撒离喝于道侧,彀英识其声,与骑而归。除安远大将军,摄太原尹,四境咸治,兼摄河东南、北两路兵马都总管。
  朝廷以河南、陕西与宋,已而复取之,师至耀州。宋人每旦出城,张旗阅队,抵暮而还。道隘,骑不得逞。彀英请兵五百,薄暮先使五十人趋山巅,令之曰:「旦日视敌出,举帜指其所向。」乃以余兵伏山谷间。明日,城中人出阅如前,山巅旗举,伏兵发,宋兵争驰入城。彀英麾军登城,拔宋帜,立金军旗帜。宋兵后者望见之不敢入,遂降,城中人亦降。
  宋吴玠拥重兵据泾州,泾原以西多应之。元帅撒离喝欲退守京兆,俟河南、河东军。彀英曰:「我退守,吴玠必取凤翔、京兆、同、华,据潼关,吾属无类矣。」撒离喝曰:「计将安出?」彀英曰:「事危矣,不如速战。我军阵泾之南原,宋兵必自西原来。彀英与斜补出各以选骑五百摧其两翼,元帅当其中击之,可以得志。」监军拔离速曰:「二子当其左右,拔离速愿当其中。元帅据冈阜,多张旗帜为疑兵,可以得志。」撒离喝从之。吴玠兵果自西原来,彀英、斜补出击其左右,自旦至午,吴玠左右军少退,拔离速当其前冲击之,遂败玠军,僵尸枕藉,大涧皆满。自此蜀人丧气,不敢复出,关、陕遂定。
  历行台吏部工部侍郎,从宗弼巡边,迁刑部尚书,转元帅左都监。天德二年,迁右监军。元帅府罢,改山西路统军使,领西南、西北两路招讨兵马,坐无功,降临海军节度使,历平阳、太原尹。正隆末,为中都留守,兼西北面都统,讨契丹撒八,驻军归化州。
  世宗即位于辽阳悻使彀英侄阿鲁瓦持诏往归化,命彀英为左副元帅,就遣使召陕西统军徒单合喜,宣大定改元诏、赦于西南、西北招讨司,河东、河北、山东诸路州镇,调猛安军屯京畿。阿鲁瓦见彀英,彀英犹豫未决,士卒皆欲归世宗,彀英不得已,乃受诏。以元帅令下诸路,亟泥马槽二万具,诸路闻之,以为大军且至,然后遣人宣赦,所至皆听命。
  大定元年十一月,彀英以军至中都,同知留守璋请至府议事。彀英疑璋有谋,乃阳许诺,排节仗若将往者,遂率骑从出施仁门,驻兵通州。见世宗于三河。诏彀英以便宜规措河南、陕西、山东边事。二年正月,至南京,遂复汝、颍、嵩等州县,授世袭猛安。入拜平章政事,罢为东京留守,未行,改济南尹。
  初,彀英宿将恃功,在南京颇渎货,不恤军民。诏使问以边事,彀英不答,谓诏使曰:「尔解何事,待我到阙奏陈。」及召入,竟无一语及边事者。在相位多自专,己所欲辄自奏行之。除留守,辄忿忿不接宾客,虽近臣往亦不见。上怒,遂改济南。上数之曰:「朕念卿父有大功于国,卿旧将亦有功,故改授此职,卿宜知之。若复不悛,非但不保官爵,身亦不能保也。」彀英顿首谢。
  久之,改平阳尹,致仕。起为西京留守,以母忧去官。寻以本官起复。俄复为东京,历上京,诏曰:「上京王业所起,风俗日趋诡薄,宗室聚居,号为难治。卿元老大臣,众所听服,当正风俗,检制宗室,持以大体。」十五年。致仕。
  久之,史臣上《太宗》、《睿宗实录》,上曰:「当时旧人亲见者,惟彀英在。」诏修撰温迪罕缔达往北京就其家问之,多更定焉。
  十九年,薨,年七十四。最前后以功被赏者十有一,金为两二百五十,银为两六千五百,绢为疋八百,绵为两二千,马三百十有四,牛羊六千五百,奴婢百三十人。
  麻吉,银术可之母弟也。年十五,隶军中,从破高丽兵,下宁江州,平系辽女直,克黄龙府,皆身先力战,以功为谋克,继领猛安。破奚兵千余。自斡鲁古攻下咸、信、渖州及东京诸城,麻吉皆有功。都统杲取中京,与稍合、胡拾答别降楚里迪部,屯兵高州。以兵援蒙刮勃堇,大破敌兵,变败恩州兵五万人。讨平辽人聚中京山谷者,降三千余人。战于高州境上,伏矢射之中目,遂卒。
  麻吉大小三十余战,所至皆捷。皇统中,赠银青光禄大夫,谥毅敏。子沃侧。
  沃侧,年十七,隶军中,从拔离速击辽将马五,败之。麻吉死,领其职。宗望伐宋,至河上。宋兵屯于河外,以二舟来伺我师,乃遣沃侧率勇士数辈,以一舟往迎之,尽俘以还。袭康王于江、淮间,沃侧皆与焉。师还,驻东平。及废齐,屯兵河北,招降旁近诸营,多获畜产兵仗,军帅嘉之,赏以甲马。
  后攻陕西,为右翼都统,攻城破敌,皆与有功。师还,正授谋克。迁华州防御使,属关中岁饥,盗贼充斥,沃侧募兵讨平之,部以无事。郡人列状丐留,不报。未几,除迪列部族节度使,改迭刺部。用廉入为都水使者,秩满,同知燕京留守事,为西北路招讨使。
  撒八秩满已数月,冒其俸禄,不即解去,沃侧发其事。撒八反,沃侧遇害。
  拔离速,银术可弟。天辅六年,宗翰在北安州,将会斜也于奚王岭,辽兵奄至古北口,使婆卢火、浑黜各领兵二百,击之。浑黜请济师,宗翰欲自往,希尹、娄室曰:「此易与耳,请以千人为公破之。」浑黜以骑士三十人前行,至古北口,遇其游兵,逐入山谷,辽人以步骑万余迫战,亡骑五人,浑黜退据关口。希尹、娄室至,拔离速、讹谋罕、胡实海推锋奋击,大破之,斩馘甚众,尽获甲胄辎重。希尹与撒里古独、裴满突捻败其伏兵,杀千余人,获马百余匹。娄室拒夏人出陵野岭,留拔离速以兵二百,据险守之。
  银术可围太原,近县先已降,宋军来救太原者复据太谷、祁县,拔离速、阿鹘懒复取之。宋姚古军隆州谷,拔离速败之,张灏兵出汾州,又击走之。天会四年,克太原,拔离速为管勾太原府路兵马事,复与娄室败宋兵于文水,遂从宗翰围汴。与银术可略地襄、邓,入均州,还攻唐、蔡、陈三州,皆破之,克颍昌府。遂与泰欲、马五袭宋康王于扬州,康王渡江入于建康。
  天会十五年,迁元帅左都监。宗弼再定河南,撒离喝经略陕西,至泾州,拔离速大破宋军于渭州,渭州、德顺军皆降,陕西平。迁元帅左监军,加金吾卫上将军,卒,谥敏定。
  习古乃,亦书作实古乃。尝与银术可俱往辽国取阿疏,还言辽人可取之状,太祖始决意伐辽矣。婆卢火取居庸关,萧妃自古北口出奔,太祖使习古乃追之,不及。后为临潢府军帅,讨平迭刺,其群官率众降者,请使就领诸部。太宗赐以空名宣头及银牌,使以便宜授之。获辽许王莎逻、驸马都尉萧乙辛。辽梁王雅里在纥里水自立,不知果在何处,至是始知之。于是,徙辽降人于泰州,时暑未可徙,习古乃请姑处之岭西。及习古乃筑新城于契丹周特城,诏置会平州。
  乌虎里部人迪烈、划沙率部族降,朝廷以挞仆野为本部节度使,乌虎为都监。习古乃封还挞仆野等宣诰,以便宜加挞仆野散官,填空名告身授之,及录上降附有劳故官八百九十三人,朝廷从之。于是,迪烈加防御使,为本部节度使。划沙加诸司使,为节度副使,知迪烈底部事。挞离答加左金吾卫上将军,节度副使,知突鞠部事。阿枲加观察使,为本部节度使。其余迁授有差。以厖葛城地分赐乌虎里、迪烈底二部及契丹人,其未垦者听任力占射。
  久之,领咸州烟火事。天会六年,完颜慎思所部及其余未置猛安谋克户口,命习古乃通阅具籍以上。天会十年,改南京路军帅司为东南路都统司,习古乃为都统,移治东京,镇高丽。
  赞曰:金启疆土,斡鲁、斡鲁古方面功最先著,婆卢火、娄室最先封,泰州之边圉,黄龙之冲要,寄亦重矣。若阇母之勤劳南路,娄室之经营陕西,银术可之围守太原,劳亦至矣。斡鲁古之不治,阇母之败,谴罚之亟,诸将慴焉。夫能以弱小终制强大,其效验与。银术可、习古乃观人之国而知其可伐,古语云「国有八观」,善矣夫。
 
金史卷七十三
列传第十一
  ○阿离合懑晏本名斡论宗尹本名阿里罕宗宁本名阿土古宗道本名八十宗雄本名谋良虎阿邻按荅海希尹本名谷神守贞本名左靥守能本名胡刺
  阿离合懑,景祖第八子也。健捷善战。年十八,腊醅、麻产起兵据暮棱水,乌春、窝谋罕以姑里甸兵助之。世祖擒腊醅,暮棱水人尚反侧,不自安,使阿离合懑往抚差之,与斜钵合兵攻窝谋罕。乌春已死,窝谋罕弃城遁去。后从撒改讨平留可,阿离合懑功居多。
  太祖擒萧海里,使阿离合懑献馘于辽。太祖谋伐辽,阿离合懑实赞成之。及举兵,阿离合懑在行间屡战有功。及太宗等劝进,太祖未之许也。阿离合懑、昱、宗翰等曰:「今大功已集,若不以时建号,无以系天下心。〕太祖曰:「吾将思之。」收国元年,太祖即位。阿离合懑与宗翰以耕具九为献,祝曰:「使陛下毋忘稼穑之艰难。」太祖敬而受之。顷之,为国论乙室勃极烈。
  为人聪敏辨给,凡一闻见,终身不忘。始未有文字,祖宗族属时事并能默记,与斜葛同修本朝谱牒。见人旧未尝识,闻其父祖名,即能道其部族世次所出。或积年旧事,偶因他及之,人或遗忘,辄一一辨析言之,有质疑者皆释其意义。世祖尝称其强记,人不可及也。
  天辅三年,寝疾,宗翰日往问之,尽得祖宗旧俗法度。疾病,上幸其家问疾,问以国家事,对曰:「马者甲兵之用,今四方未平,而国俗多以良马殉葬,可禁止之。」乃献平生所乘战马。及以马献太宗,使其子蒲里迭代为奏,奏有误语,即哂之,宗翰从傍为改定。进奏讫,薨,年四十九。
  上闻阿离合懑临薨有奏事,曰:「临终不乱,念及国家事,真贤臣也。」哭之恸。及葬,上亲临。熙宗时,追封隋国王。天德中,改赠开府仪同三司、隋国公。大定间,配飨太祖庙廷,谥曰刚宪。子赛也、斡论。赛也子宗尹。
  晏本名斡论,景祖之孙,阿离合懑次子也。明敏多谋略,通契丹字。天会初,乌底改叛。太宗幸北京,以晏有筹策,召问,称旨,乃命督扈从诸军往讨之。至混同江,谕将士曰:「今叛众依山谷,地势险阻,林木深密,吾骑卒不得成列,未可以岁月破也。」乃具舟楫舣江。,令诸军据高山,连木为栅,多张旗帜,示以持久计,声言俟大军毕集而发。乃潜以舟师浮江而下,直捣其营,遂大破之,据险之众不战而溃。月余,一境皆定。师还,授左监门卫上将军,为广宁尹,入为吏、礼两部尚书。
  皇统元年,为北京留守,改咸平尹,徙东京。天德初,封葛王,入拜同判大宗正事,进封宋王,授世袭猛安。海陵迁都,晏留守上京,授金牌一、银牌二,累封豫王、许王,又改越王。贞元初,进封齐。时近郊禁围猎,特畀晏三百人从猎。在上京凡五年。正隆二年,例削王爵,改西京留守。未几,为临潢尹,遂致仕,还居会宁。
  海陵南伐,世宗为东京留守,将士皆自淮南来归,晏之子恧里乃亦自军前率众来归世宗。白彦敬等在北京闻恧里乃等逃还,使会宁同知高国胜拘晏家族。上既即位,遣使召晏,既又遣晏兄子鹘鲁补驰驿促之。晏遂率宗室数人入见,即拜左丞丰,封广平郡王,宴劳弥日。未几,兼都元帅。
  大定二年正月,上如山陵。礼毕,上将猎,有司已夙备。晏谏曰:「边事未宁,畋游非所宜也。」上嘉纳之。因谓晏等曰:「古者帝王虚心受谏,朕常慕之。卿等尽言毋隐。」进拜太尉。复致仕,还乡里。是岁,薨。诏有司致祭,赙赠银币甚厚。
  宗尹,本名阿里罕。以宗室子充护卫,改牌印祗候,授世袭谋克,为右卫将军。历顺天、归德、彰化、唐古部族、横海军节度使。正隆南伐,领神略军都总管,先锋渡淮,取扬州及瓜洲渡。大定二年,改河南路副都统,驻军许州之境。
  是时,宋陷汝州,杀刺史乌古孙麻泼及汉军二千人。宗尹遣万户孛术鲁定方、完颜阿喝懒、夹谷清臣、乌古论三合、渠雏讹只将骑四千往攻之,遂复取汝州。除大名尹,副统如故。顷之,为河南路统军使,迁元帅左都监,除南京留守。上曰:「卿年少壮,而心力多滞。前任点检京尹,勤力不怠,而处事迷错。勉修职业,以副朕意。」赐通犀带、厩马。八年,置山东路统军司,宗尹为使。迁枢密副使。录其父功,授世袭蒲与路屯河猛安,并亲管谋克。队太子太保,枢密副使如故。
  上问宰臣曰:「宗尹虽才无大过人者,而性行淳厚,且国之旧臣,昔为达官,卿等尚未仕也。朕欲以为平章政事何如?」宰执皆曰:「宗尹为相,甚协众望。」即日拜平章政事,封代国公,兼太子太傅。
  是时民间苦钱币不通,上问宗尹,对曰:「钱者有限之物,积于上者滞于下,所以不通。海陵军兴,为一切之赋,有菜园、房税、养马钱。大定初,军事未息,调度不继,故因仍不改。今天下无事,府库充积,悉宜罢去。」上曰:「卿留意百姓,朕复何虑。太尉守道老矣,舍卿而谁。」于是,养马等钱始罢。
  他日,上谓宰臣曰:「宗尹治家严密,他人不及也。」顾谓宗尹曰:「政事亦当如此矣。」有顷,北方岁饥,军食不足,廷议输粟赈济。或谓比虽不登,而旧积有余,秋成在近,不必更劳输挽,宗尹曰:「国家平时积粟,本以备凶岁也,必待秋成,则惫者众矣。人有捐瘠,其如防戍何。」上从之。
  宗尹乞令子银术可袭其猛安,会太尉守道亦乞令其子神果奴袭其谋克。凡承袭人不识女直字者,勒令习学。世宗曰:「此二子,吾识其一习汉字,未习女直字。自今女直、契丹、汉字曾学其一者,即许承袭。」遂著于令。
  宗尹有疾,不能赴朝。上问宰臣曰:「宗尹何为不入朝?」太尉守道以疾对。曰:「丞相志宁尝言,'若诏遣征伐,所不敢辞。宰相之职,实不敢当'。宗尹亦岂此意耶。」
  二十四年,世宗将幸上京。上曰:「临潢、乌古里石垒岁皆不登,朕欲自南道往,三月过东京,谒太后陵寝,五月可达上京。春月乌兽孳孕,东作方兴,不必搜田讲事,卿等以为何如?」宗尹曰:「南道岁熟,刍粟贱,宜如圣旨。」遂由南道往焉。世宗至上京,闻同签大宗正事宗宁不能抚治上京宗室,宗室子往往不事生业。上谓宗尹曰:「汝察其事,宜惩戒之。」宗尹奏曰:「随仕之子,父没不还本土,以此多好游荡。」上命召还。宴宗室于皇武殿,击球为乐。上曰:「赏赐宗室,亦是小惠,又不可一概迁官,欲令诸局分收补,其间人材孰可者?」宗尹对曰:「奉国斡准之子按出虎、豫国公昱之曾孙阿鲁可任使。」上曰:「度可任何职,更访其余以闻。」诏以按出虎、阿鲁为奉御。
  二十七年,乞致仕。」世宗曰:「此老不事事,从其请可也。」宰臣奏曰:「旧臣宜在左右。」上曰:「宰相总天下事,非养老之地。若不堪其职,朕亦有愧焉。如贤者在朝,利及百姓,四方瞻仰,朕亦与其光美。」宰臣无以对。宗尹入谢。上曰:「卿久任外官,不闻有过失,但恨用卿稍晚,今精力似衰矣。省事至烦,若勉留卿,则四方以朕为私,卿亦不自安也。」顷之,上问宗尹子:「汝父致仕,将居何所?」其子曰:「聚属既多,不能复在京师。」上遣使问宗尹曰:「朕欲留卿,时相从游,卿子之言如此,今定何如?」宗尹曰:「臣岂不欲在此,但余闲之年,犹在辇下,恐圣主心困耳。既哀老臣不忍摈弃,时时得瞻望天颜,臣岂敢他往。乡里故老无存者,虽到彼,尚将与谁游乎。」于是赐甲第一区,凡宴集畋猎皆从焉。二十八年,薨。
  宗宁本名阿土古,系出景祖,太尉阿离合懑之孙。性勤厚,有大志。起家为海陵征南都统,战瓜洲渡,功最。历祁州刺史。
  大定二年,为会宁府路押军万户,擢归德军节度使。时方旱蝗,守宁督民捕之,得死蝗一斗,给粟一斗,数日捕绝。移镇宁昌军,改知临潢府事,移天德军。世宗尝谓宰臣曰:「宗宁智虑虽浅,然所至人皆爱之。」即命为行军右翼都统,为贺宋正旦使。累迁兵部尚书,授隆州路和团猛安烈里没世袭谋克。出知大名府事,徙镇利涉军,俄同签大睦亲府事。
  宗宁多病,世宗欲以凉地处之,俾知咸平,诏以其子符宝郎亩为韩州刺史,以便养。无几,入授同判大睦亲府事,拜平章政事。明昌二年,薨。宗宁居家约俭如寒素,临事明敏。其镇临潢,邻国有警,宗宁闻知乏粮,即出仓粟,令以牛易之,敌知得粟,即遁去。边人以窝斡乱后,苦无牛,宗宁复令民入粟易牛,既而民得牛而仓粟倍于旧,其经画如此。
  宗道本名八十,上京司属司人,系出景祖,太尉讹论之少子也。通《周易》、《孟子》,善骑射,大定五年,充閤门祗候,累除近侍局使。
  右丞相乌古论元忠、左卫将军仆散揆等尝燕集,有所窃议,宗道即密以闻。世宗嘉之,授右卫将军,出为西南路副招讨。章宗即位,改同知平阳府事。陕西路副统军、左宣徽使移刺仲方举以自代,除西北路招讨使。故事,诸部贺马八百余疋,宗道辞不受,诸部悦服,边鄙顺治。提刑司察廉,召为殿前右副都点检。寻除陕西路统军使,以镇静得军民心,特迁三阶,兼知京兆府事。时夏早,俾长安令取太白湫水,步迎于远郊,及城而雨。是岁大稔,人以为精意所感,刊石纪之。
  承安二年,为贺宋正旦使,寻授河南路统军使。泗州民张伟获宋人王万,言彼界事情,宗道疑其冤,乃廉问得实。万,楚州贾人,伟负万货五千余贯,三年不偿,万理索,为伟所诬。乃坐伟而归万,时人服其明。后乞至仕,朝廷知非本心,改知河中府,有惠政,民立像于层观,以时祭之。移知临洮,以病解。泰和四年,卒。赠龙虎卫上将军。
  宗雄本名谋良虎,康宗长子。其始生也,世祖见而异之,曰:「此兒风骨非常,他日必为国器。」因解佩刀,使常置其侧,曰:「俟其成人则使佩之。」九岁能射逸兔。年十一,射中奔鹿。世祖坐之膝上曰:「兒幼已然,异已出伦辈矣。」以银酒器赐之。既长,风表奇伟,善谈辩,多智略,孝敬谦谨,人爱敬之。康宗没,辽使阿息保来,乘马至灵帷阶下,择取赗赠之马。太祖怒,欲杀阿息保,宗雄谏,太祖乃止。
  太祖将举兵,宗雄曰:「辽主骄侈,人不知兵,可取也。不能擒一萧海里,而我兵擒之。」太祖善其言。攻宁江州,渤海兵锐甚。宗雄以所部败渤海兵,以功授世袭千户谋克。太祖败辽兵于出河店,宗雄推锋力战,功多。达鲁古城之役,宗雄将右军,身先士卒战,辽兵当右军者已却,上命宗雄助左军击辽兵。宗雄绕辽兵后击之,辽兵遂大溃,乘胜逐北。日已暮,围之。黎明,辽兵突围出,追杀至乙吕白石而还。上抚其背曰:「朕有此子,何事不济。」以御服赐之。
  及辽帝以七十万众至驰门,诸将皆曰:「辽军势甚盛,不宜速战。」宗雄曰:「不然。辽兵虽众,而皆庸将,士卒惴惴,不足畏也。战则破之掌握间耳。」上曰:「善。」追及辽帝于护步荅冈。宗雄率众直前,短兵接。宗雄令前行持挺击辽兵马首,后行者射之,大败辽兵。上嘉宗雄功,执其手劳之,以御介胄及御战马、宝货、奴婢赐之。
  斜也攻春州,宗雄与宗干、娄室取金山县。行近白鹰林,获候者七人,纵其一人使归。县人闻大军至,乃溃,遂下金山县。与斜也俱取泰州。
  太祖自将取临潢府,遣宗雄先启行,遇辽兵五千,宗雄与战,大军亦至,大破之。及留守挞不野降,上以其女与宗雄,赏其启行破辽援兵之功也。既而与蒲家奴按视泰州地土,宗雄包其土来奏曰:「其土如此,可种植也。」上从之。由是徙万余家屯田泰州,以宗雄等言其地可种艺也。
  西京既降复叛,时粮饷垂尽,议欲罢攻。宗雄曰:「西京,都会也,若委而去之,则降者离心,辽之余党与夏人得以窥伺矣。」乃立重赏以激士心。既而,夜中有火,大如斗,坠于城中。宗雄曰:「此城破之象也。」及克西京,赐宗雄黄金百两,衣十袭及奴婢等。
  与宗翰等击耿守忠兵七千于西京之东四十里,大破之。迎谒太祖于鸳鸯泺,从至归化州。疾笃,宗干问所欲言。宗雄曰:「国家大业既成,主上寿考万年,肃清四方,死且无恨。」天辅六年,薨,年四十。太祖来问疾,不及见,哭之恸。谓群臣曰:「此子谋略过人,临阵勇决,少见其比。赙赠加等。诏合扎千户驸马石家奴护丧归,葬于归化州,仍于死所建佛寺。
  宗雄好学嗜书,尝从上猎,误中流矢,而神色不变,恐上知之而罪及射者。既拔去其矢,托疾归家,卧两月,因学契丹大小字,尽通之。凡金国初建,立法定制,皆与宗干建白行焉。及与辽议和,书诏契丹、汉字,宗雄与宗翰、希尹主其事。而材武蹻捷,挽强射远,几三百步。尝走马射三麞,已中其二,复弯弓,马蹶,跃而下,控弦如故,遂彀满步射获之。宗雄方逐兔,挞懒亦从后射之,已发矢,挞懒大呼曰:「矢及矣。」宗雄反顾,以手接其矢,就射兔,中之,其轻健如此。
  天眷中,追封太师、齐国王。天德二年,加秦汉国王。正隆二年,改太傅、金源郡王。大定二年,追封楚王,谥威敏,配享太祖庙廷。十五年,诏图像于衍庆宫。子蒲鲁虎、按荅海、阿邻。孙常春、胡里刺、胡刺、鹘鲁、茶扎、怕八、讹出。
  初,宗干纳宗雄妻,海陵衔之。及篡位,使宿直将军晁霞、牌印闾山往河间,囚宗雄妻于府署,明日,与其子妇及常春兄弟、茶扎之子七人皆杀而焚之,弃其骨于濠水。大定十七年,诏有司收葬。
  初,蒲鲁虎袭猛安。蒲鲁虎卒,赠金紫光禄大夫,子桓端袭之,官至金吾卫上将军。桓端卒,子袅频未袭而死。章宗命宗雄孙蒲带袭之。
  蒲带,大定末,累官同签大睦亲府事。章宗即位,初置九路提刑司,蒲带为北京临潢提刑使。诏曰:「朕初即位,忧劳万民,每念刑狱未平,农桑未勉,吏或不循法度,以隳吾治。朝廷遣使廉问,事难周悉。惟提刑劝农采访之官,自古有之。今分九路专设是职,尔其尽心,往懋乃事。」自熙宗时,遣使廉问吏治得失。世宗即位,凡数岁辄一遣黜陟之,故大定之间,郡县吏皆奉法,百姓滋殖,号为小康。或谓廉问使者,颇以爱憎立殿最,以问宰相。宰相曰:「臣等复为陛下察之。」是以世宗尝欲立提刑司而未果。章宗追述先朝,遂于即位之初行之。
  及九路提刑使朝辞于庆和殿,上曰:「建立官制,当宽猛得中。凡军民事相涉者,均平决遣,钤束家人部曲,勿使沮扰郡县事。今以司狱隶提刑司,惟翼狱犴无冤耳。」既退,复遣近臣谕之曰:「卿等皆妙简才良,付以专责,尽心举职,别有旌赏,否则有罚。」明年,蒲带乃袭猛安云。
  阿邻,颖悟辩敏,通女直、契丹大小字及汉字。幼时尝入宫,熙宗见而奇之,曰:「是兒他日必能宣力国家。」年十八,授定远大将军,为顺天军节度使。天德二年,用廉,迁益都尹兼山东东路兵马都总管,历泰宁、定海、镇西、安国等军节度。
  海陵南伐,以为神勇、武平等军都总管,由寿州道渡淮,与劝农使移刺元宜合兵三万为先锋。是岁十月,至庐州,与宋将王权军十余万战于柘皋镇,渭子桥,败之。至和州南,复与王权军八万余会战,又败之,追杀至江上,斩首数千级。
  上即位于辽阳。海陵死,大军北还。将渡淮而舟楫甚少,军士争舟不得亟渡。阿邻得生口,知可涉处,识以柳枝,命本部涉济。既至北岸,而诸军之争渡者果为宋人邀击之。及入见,上闻阿邻淮止战功,又以全军还,迁兵部尚书,监督经画征窝斡诸军粮饷,授以金牌一、银牌四。窝斡败,还至懿州,以疾卒。丧至京师,上命致祭于永安寺,百官赴吊,赙银五百两、重彩三十端、绢百匹。
  按荅海,又名阿鲁绾,宗雄次子也。性端重,不轻发,有父之风。年十五,太祖赐以一品伞。二十余,御球场分朋击球,连胜三算,宗工旧老咸异之。进呈所胜礼物,按荅海为班首,太宗喜曰:「今日之胜,此孙之力也。」赏力独厚。
  天眷二年,袭父猛安。除大宗正丞,以猛安让兄子唤端,加武定军节度使,奉朝请。改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封金源郡王,进封谭王,迁同判大宗正事,别授世袭猛安。
  海陵将迁中都,按荅海谏曰:「弃祖宗兴王之地而他徙,非义也。」海陵不悦,留之上京。久之,进封郓王,改封魏王,除济南尹。按荅海不堪卑湿,多在病告,海陵闻之,改西京留守。正隆例夺王爵,改广宁尹。
  世宗即位于东京,赦令至广宁,弟燕京劝按荅海拒弗受。按荅海受之。会海陵遣使至城下,按荅海登城告使者曰:「此府迫近辽阳,势不能抗,聊且从命,非得已也。」燕京亦登谯楼与使者语,指斥不逊。及诸郡皆诣东京,按荅海兄弟亦上谒。有司议,既拜赦令,复有异言,持两端,请并诛之。上曰:「正隆剪刈宗室,朕不可效尤。按荅海为弟所惑耳。」于是释按荅海,乃诛燕京。不数日,复判大宗正事,再迁太子太保,封兰陵郡王。改劝农使。
  海陵时,自上京徙河间,土瘠,诏按荅海一族二十五家,从便迁居近地,乃徙平州。诏给平州官田三百顷,屋三百间,宗州官田一百顷。进金源郡王,致仕。
  大定八年,召见,上曰:「宗室耆老如卿者,能几人邪。」赐钱万贯,甲第一区,留京师,使预巡幸球猎宴会。十四年,薨,年六十七。临终,戒诸子曰:「汝辈勿以生富贵中而为暴戾,宜自谦退。海陵以猜忌剪灭宗室,我以纯谨得免死耳。汝辈惟日为善,勿坠吾家。」
  完颜希尹本名谷神,欢都之子也。自太祖举兵,常在行阵,或从太祖、或从撒改,或与诸将征伐,比有功。
  金人初无文字,国势日强,与邻国交好,乃用契丹字。太祖命希尹撰本国字,备制度。希尹乃依仿汉人楷字,因契丹字制度,合本国语,制女直字。天辅三年八月,字书成,太祖大悦,命颁行之。赐希尹马一匹、衣一袭。其后熙宗亦制女直字,与希尹所制字俱行用。希尹所撰谓之女直大字,熙宗所撰谓之小字。
  辽人迪六、和尚、雅里斯充中京走,希尹与迪古乃、娄室、余睹袭之。迪六等闻希尹兵,复走。遂降其旁近人民而还。奚人落虎来降,希尹使落虎招其父西节度使讹里刺。讹里刺以本部降。
  宗翰驻军北安,使希尹经略近地,获辽护卫耶律习泥烈,知辽主猎于鸳鸯泺。宗翰遂请进兵。宗翰将会都统杲于奚王岭。辽兵屯古北口。使婆卢火将兵二百击之,浑黜亦将二百人为后援。浑黜闻辽兵众,请益兵。宗翰欲亲往,希尹、娄室曰:「此小寇,请以千兵为公破之。」浑黜至古北口,遇辽游兵,逐之入谷中。辽步骑万余迫战,死者数人。浑黜据关口,希尹等至,大破辽兵,斩馘甚众,尽获甲胄辎重。复败其伏兵,杀千余人,获马百余匹。遂与宗翰至奚王岭,期会于羊城泺。
  宗翰袭辽帝于五院司,希尹为前驱,所将才八骑,与辽主战,一日三败之。明日,希尹得降人麻哲,言辽主在漠,委辎重,奖奔西京。几及辽主于白水泺南。辽主以轻骑遁去。尽获其内库宝物,遂至西京。西京降,使蒲察守之。希尹至乙室部,不及辽主而还。及宗翰入朝,希尹权西南、西北两路都统。
  是时,夏人已受盟,辽主已获,耶律大石自立,而夏国与娄室书责诸帅弃盟,军入其境,多掠取者。希尹上其书,且奏曰:「闻夏使人约大石取山西诸郡,以臣观之,夏盟不可信也。」上曰:「夏事酌宜行之。军入其境,不知信与否也。大石合谋,不可不察,其严备之。」
  及大举伐宋,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再伐宋,执二主以归。师还,赐希尹铁券,除常赦不原之罪,余释不问。宗翰伐康王,希尹追之于扬州,康王遁去。后与宗翰俱朝京师,请立熙宗为储嗣,太宗遂以熙宗为谙班勃极烈。
  熙宗即位,希尹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希尹为相,有大政皆身先执咎。天眷元年,乞致仕,不许,罢为兴中尹。二年,复为左丞相兼侍中,俄封陈王。与宗干共诛宗磐、宗隽。三年,赐希尹诏曰:「帅臣密奏,奸状已萌,心在无君,言宣不道。逮燕居而窃议,谓神器以何归,稔于听闻,遂致章败。」遂赐死,并杀右丞萧庆并希尹子同修国史把荅、符宝郎漫带。是时,熙宗未有皇子,故嫉希尹者以此言谮之。
  皇统三年,上知希尹实无他心,而死非其罪,赠希尹仪同三司、邢国公,改葬之,萧庆银青光禄大夫。天德三年,追封豫王。正隆二年,例降金源郡王。大定十五年,谥贞宪。孙守道、守贞、守能。守道自有传。
  守贞本名左靥,贞元二年,袭祖谷神谋克。大定改元,收充符宝祗候,授通进,除彰德军节度副使,迁北京留守,移上京。坐安置契丹户民部内娶妻,杖一百,除名。二十五年,起为西京警巡使。世宗爱其刚直,授中都左警巡使,迁大兴府治中,进同知,改同知西京留守事。御史台奏守贞治有善状,世宗因谓侍臣曰:「守贞勋臣子,又有材能,全胜其兄守道,它日可用也。」
  章宗即位,召为刑部尚书,兼右谏议大夫。守贞与修起居注张暐奏言:「唐中书门下入閤,谏官随之,欲其预闻政事,有所开说。又起居郎、起居舍人,每皇帝视朝,左右对立,有命则临阶俯听,退而书之,以为起居注。缘侍从官每遇视朝,正合侍立。自来左司上殿,谏官、修起居注不避,或侍从官除授及议便遣,始令避之。比来一例令臣等回避,及香閤奏陈言文字,亦不令臣等侍立。则凡有圣训及所议政事,臣等无缘得知,何所记录,何所开说,似非本设官之义。若漏泄政事,自有不密罪。」上从之。寻为贺宋生日使,还拜参知政事。时上新即政,颇锐意于治,尝问汉宣帝综核名实之道,其施行之实果何如。守贞诵「枢机周密,品式详备」以对,上曰:「行之果何始?」守贞曰:「在陛下厉精无倦耳。」久之,进尚书左丞,授上京世袭谋克。
  明昌三年夏,旱,天子下诏罪己。守贞惶恐,表乞解职。诏曰:「天墙时雨,荐岁为灾,所以警惧不逮。方与二三辅弼图回遗阙,宜思有以助朕修政。上答天戒,消沴召和,以康百姓。卿达机务,朕所亲倚,而引咎求去,其如思助何。」守贞恳辞,乃出知东平府事。命参知政事夹谷衡谕之曰:「卿勋臣之裔,早登无仕,才用声绩,朕所素知。故嗣位之初,擢任政府,于今数载,毗赞实多。既久任繁剧,宜均适逸安,矧内外之职,亦当更治,今特授卿是命。东平素号雄籓,兼比年饥歉,正赖经画,卿其为朕往绥抚之。」仍赐金币、厩马,以宠其行。它日,上问宰臣:「守贞治东平如何?」对曰:「亦不劳力。」上曰:「以彼之才,治一路诚有余矣。」右丞刘玮曰:「方今人材无出守贞者,淹留于外,诚可惜也。」上默然。寻改西京留守。
  监察御史蒲刺都劾奏守贞前宴赐北部有取受事,不报。右拾遗路铎上章辩之。四年,召拜平章政事,封萧国公。上御后閤,召守贞曰:「朕以卿乃太师所举,故特加委用。然比者行事多太过,门下人少慎择,复与丞相不协,以是令卿补外。载念我昭祖、太祖开创以来,乃祖佐命,积有勋劳,兹故召用。卿其勉尽乃心,与丞相议事宜相和谐,率循旧章,无轻改革。」因赐玉带,并以蒲刺都所弹事与之,曰:「朕度卿必不尔,故以示卿。」
  旧制,监宗御史凡八员,汉人四员皆进士,而女直四员则文资右职参注。守贞曰:「监察乃清要之职,流品自异,俱宜一体纯用进士。」一日奏事次,上问司吏移转事。守贞曰:「今吏权重而积弊深,移转为便。」上尝叹文士卒无如党怀英者,守贞奏进士中若赵沨、王庭筠甚有时誉。上曰:「出伦者难得耳。」守贞曰:「间世之才,自古所难。然国家培养久,则人材将自出矣。」守贞因言:「国家选举之法,惟女直、汉人进士得人居多,此举更宜增取。其诸司局承应人旧无出身,大定后才许叙使。经童之科,古不常设,唐以诸道表荐,或取五人至十人。近代以为无补,罢之。本朝皇统间,取及五十人,因为常选。天德间,寻以停罢。陛下即位,复立是科,朝廷宽大,放及百数,诚恐积久不胜铨拟。宜稍裁减,以清流品。」又言节用省费之道,并嘉纳焉。
  先是,郑王允蹈等伏诛,上以其家产均给诸王,户部郎中李敬义言恐因之生事,上又以董寿为宫籍监都管勾,并下尚书省议。守贞奏:「陛下欲以允蹈等家产分赐懿亲,恩命已出,恐不可改。今已减诸王弓矢,府慰司其出入,臣以为赐之无害。如董寿罪人也,特恩释之,已为幸矣,不宜更加爵赏。」上是守贞所言。
  自明昌初,北边屡有警,或请出兵击之。上曰:「今方南议塞河,而复用兵于北,可乎?守贞曰:「彼屡突轶吾圉,今一惩之,后当不复来,明年可以见矣。」上因论守御之法。守贞曰:「惟有皇统以前故事,舍此无法耳。」
  守贞读书,通法律,明习国朝故事。时金有国七十年,礼乐刑政因辽、宋旧制,杂乱无贯,章宗即位,乃更定修正,为一代法。其仪式条约,多守贞裁订,故明昌之治,号称清明。又喜推毂善类,接援后进,朝廷正人,多出入门下。
  先是,上以疑忌诛郑王允蹈,后张汝弼妻高陀斡狱起,意又若在镐王允中。时右谏议大夫贾守谦上疏陈时事,思有以宽解上意。右拾遗路铎继之,言尤切直。帝不悦。守贞持其事,狱久不决。帝疑有党,乃出守贞知济南府事,仍命即辞,前举守贞者董师中、路铎等皆补外,上语宰臣曰:「守贞固有才力,至其读书,方之真儒则未也。然太邀权誉,以彼之才而能平心守正,朝廷岂可少离。今兹令出,盖思之熟矣。」俄以在政府日尝与近侍窃语宫掖事,而妄称奏下,上命有司鞫问,守贞款伏,夺官一阶,解职。遣中使持诏责谕之曰:「挟奸罔上,古有常刑,结援养交,臣之大戒。孰谓予相,乃蹈厥辜。尔本出勋门,浸登膴仕。朕初嗣位,亟欲用卿。未阅岁时,升为宰辅,每期纳诲,共致太平。盖求所长,不考其素,拔擢不为不峻,任用不为不专。曾报效之绰思,辄私权之自树,交通近侍,密问起居,窥测上心,预图趋向。繇患失之心重,故欺君之罪彰,指所无之事而妄以肆诬,实未始有言而谓之尝谏。义岂知于归美,意专在于要君。其饰诈之若然,岂为臣之当耳。复观弹奏,益见私情,求亲识之援而列布宫中,纵罪废之余而出入门下。而又凡有官使,敛为己恩,谓皆涉于回邪,不宜任之中外。质之清议,固所不容,揆之乃心,乌得无愧。姑从轻典,庸示蒲惩。」仍以守贞不公事,宣谕百官于尚书省。
  承安元年,降授河中防御使。五年,改部罗火扎石合节度使。过阙,上赐手诏责谕之,令赴职。久之,迁知都府事。时南鄙用兵,上以山东重地,须大臣安抚,乃移知济南府,卒。上闻而悼之。敕有司致祭,赙赠礼物依故平章政事蒲察通例。谥曰肃。
  守贞刚直明亮,凡朝廷论议及上有所问,皆传经以对。上尝与泛论人材,守贞乃迹其心术行事,臧否无少隐,故为胥持国辈所忌,竟以直罢。后赵秉文由外官入翰林,遽上书言:「愿陛下进君子退小人。」上问君子小人谓谁。」秉文对:「君子故相完颜守贞,小人今参知政事胥持国。」其为天下推重如此。
  守能本名胡刺,累官商州刺史。正隆末,宋人陷商州,守能被执。大定五年,宋人请和,誓书曰:「俘虏之人,尽数发还。」完颜仲为报问国信使,求守能及新息县令完颜按辰于宋,遂与俱归。守能等至京师,入见,诏给旧官之俸。
  大定十九年,为西北路招讨使。是时,诏徙窝斡余党于临潢、泰州。押刺民列尝从窝斡,其弟闸敌也当徙,伪称身亡,以马赂守能,固匿不遣。及受赇补赛也蕃部通事,事觉。是时,乌古里石垒部族节度副使奚沙阿补杖杀无罪镇边猛安,尚书省俱奏其事。上曰:「守能由刺史超擢至此,敢恣贪墨。向者招讨司官多进良马、橐驼、鹰鹘等物,盖假此以率敛尔,自今并罢之。」因责其兄守道曰:「守能自刺史躐迁招讨,外官之尊,无以逾此。前招讨哲典以贪墨伏诛,守能岂不知,乃敢如此,其意安在。尔之亲弟,何不先训戒之也。」上谓宰臣曰:「监察专任纠弹。宗州节度使阿思懑初之官,途中侵扰百姓,到官举动皆违法度。完颜守能为招讨使,贪冒狼籍。凡达官贵人,皆未尝举劾。斡睹只群牧副使仆散那也取部人球杖两枝,即便弹奏。自今,监察御史职事修举,然后迁除。不举职者,大则降罚,小则决责,仍不得去职。」尚书省奏,守能两赃俱不至五十贯,抵罪。奚沙阿补解见居官,并解世袭谋克。上曰:「此旧制之误。居官犯除名者,与世袭并罢之,非犯除名者勿罢。」遂著于令。特诏守能杖二百,除名。
  赞曰:阿离合懑之善颂,宗雄之强识,希尹之敏学,益之以征伐之功,岂不伟哉。
 
金史卷七十四
列传第十二
  ○宗翰本名粘罕子斜哥宗望本名斡离不子齐京文
  宗翰本名粘没喝,汉语讹为粘罕,国相撒改之长子也。年十七,军中服其勇。及议伐辽,宗翰与太祖意合。太祖败辽师于境上,获耶律谢十。撒改使宗翰及完颜希尹来贺捷,即称帝为贺。及太宗以下宗室群臣皆劝进,太祖犹谦让。宗翰与阿离合懑、蒲家奴等进曰:「若不以时建号,无以系天下心。」太祖意乃决。辽都统耶律讹里朵以二十余万戍边,太祖逆击之,宗翰为右军,大败辽人于达鲁古城。
  天辅五年四月,宗翰奏曰:「辽主失德,中外离心。我朝兴师,大业既定,而根本弗除,后必为患。今乘其衅,可袭取之。天时人事,不可失也。」太祖然之,即命诸路戒备军事。五月戊戌,射柳,宴群臣。上顾谓宗翰曰:「今议西征,汝前后计议多合朕意。宗室中虽有长于汝者,若谋元帅,无以易汝。汝当治兵,以俟师期。」上亲酌酒饮之,且命之釂,解御衣以衣之。群臣言时方暑月,乃止。无何,为移赉勃极烈,副蒲家奴西袭辽帝,不果行。
  十一月,宗翰复请曰:「诸军久驻,人思自奋,马亦壮健,宜乘此时进取中京。」群臣言时方寒,太祖不听,竟用宗翰策。于是,忽鲁勃极烈杲都统内外诸军,蒲家奴、宗翰、宗干、宗磐副之,宗峻领合扎猛安,皆受金牌,余睹为乡导,取中京实北京。既克中京,宗翰率偏师趋北安州,与娄室、徒单绰里合兵,大败奚王霞末,北安遂降。
  宗翰驻军北安,遣希尹经略近地,获辽护卫耶律习泥烈,乃知辽主猎于鸳鸯泺,杀其子晋王敖鲁斡,众益离心,西北、西南两路兵马皆羸弱,不可用。宗翰使耨碗温都、移刺保报都统杲曰:「辽主穷迫于山西,犹事畋猎,不恤危亡,自杀其子,臣民失望。攻取之策,幸速见谕。若有异议,此当以偏师讨之。」杲使奔睹与移刺保同来报曰:「顷奉诏旨,不令便趋山西,当审详徐议。」当时,宗翰使人报杲,即整众俟兵期。及奔睹至,知杲无意进取,宗翰恐待杲约或失机会,即决策进兵。使移刺保复往报都统曰:「初受命虽未令便取山西,亦许便宜从事。辽人可取,其势已见,一失机会,后难图矣。今已进兵,当与大军会于何地,幸以见报。」宗干劝杲当如宗翰策,杲意乃决,约以奚王岭会议。
  宗翰至奚王岭,与都统杲会。杲军出青岭,宗翰军出瓢岭,期于羊城泺会军。宗翰以精兵六千袭辽主,闻辽主自五院司来拒战,宗翰倍道兼行,一宿而至,辽主遁去。乃使希尹等追之。西京复叛,耿守忠以兵五千来救,至城东四十里,蒲察乌烈、谷赧先击之,斩首千余。宗翰、宗雄、宗干、宗峻继至,宗翰率麾下自其中冲击之,使余兵去马从旁射之。守忠败走,其众歼焉。宗翰弟扎保迪没于阵。天眷中,赠扎保迪特进云。
  宗翰已抚定西路州县部族,谒上于行在所,遂从上取燕京。燕京平,赐宗翰、希尹、挞懒、耶律余睹金器有差。太祖既以燕京与宋人,还军次鸳鸯泺,不豫,将归京师。以宗翰为都统,昃勃极烈昱、迭勃极烈斡鲁副之,驻军云中。
  太宗即位,诏宗翰曰:「寄尔以方面,当迁官资者,以便宜除授。」因以空名宣头百道给之。宋人来请割诸城,宗翰报以武、朔二州。宗翰请曰:「宋人不归我叛亡,阻绝燕山往来道路,后必败盟,请勿割山西郡县。」太宗曰:「先皇帝尝许之矣,当与之。」
  诸将获耶律马哥,宗翰归之京师。诏以马七百匹给宗翰军,以田种千石、米七千石赈新附之民。诏曰:「新附之民,比及农时,度地以居之。」宗翰请分宗望、挞懒、石古乃精兵讨诸部。诏曰:「宗望军不可分,别以精锐五千给之。」宗翰朝太祖陵,入见上,奏曰:「先皇帝时,山西、南京诸部汉官,军帅皆得承制除授。今南京皆循旧制,惟山西优以朝命。」诏曰:「一用先皇帝燕京所降诏敕从事,卿等度其勤力而迁授之。」
  宗翰复奏曰:「先皇帝征辽之初,图宋协力夹攻,故许以燕地。宋人既盟之后,请加币以求山西诸镇,先皇帝辞其加币。盟书曰:'无容匿逋逃,诱扰边民。'今宋数路招纳叛亡,厚以恩赏。累疏叛人姓名,索之童贯,尝期以月日,约以哲书,一无所至。盟未期年,今已如此,万世守约,其可望乎。且西鄙未宁,割付山西诸郡,则诸军失屯据之所,将有经略,或难持久,请姑置勿割。」上悉如所请。
  上以宗翰破辽,经略夏国奉表称籓,深嘉其功,以马十匹,使宗翰自择二匹,余赐群帅。
  及斡鲁奏宋不遣岁币户口事,且将渝盟,不可不备。太宗命宗翰取诸路户籍按籍索之。而阇母再奏宋败盟有状,宗翰、宗望俱请伐宋。于是,谙班勃极烈杲领都元帅,居京师,宗翰为左副元帅,自太原路代宋。
  宗翰发自河阴,遂降朔州,克代州,围太原府。宋河东、陕西军四万救太原,败于汾河之北,杀万余人。宗望自河北趋汴,久不闻问,遂留银术可等围太原,宗翰率师而南。天会四年降定诸县及威胜军,下隆德府实潞州。军至泽州,宋使至军中,始知割三镇讲和事。路允迪以宋割太原诏书来,太原人不受诏。宗翰取文水及盂县,复留银术可围太原。宗翰乃还山西。
  宋少帝诱萧仲恭贻书余睹,以兴复辽社稷以动之。萧仲恭献其书,诏复伐宋。八月,宗翰发自西京。九月丙寅,宗翰克太原,执宋经略使张孝纯等。鹘沙虎取平遥,降灵石、介休、孝义诸县。十一月甲子,宗翰自太原趋汴,降威胜军,克隆德府,遂取泽州。撒刺荅等先已破天井关,进逼河阳,破宋兵万人,降其城。宗翰攻怀州,克之。丁亥,渡河。闰月,宗翰至汴,与宗望会兵。宋约画河为界,复请修好。不克和。丙辰,银术可等克汴州。辛酉,宋少帝诣军前,舍青城。十二月癸亥,少帝奏表降。诏元帅府曰:「将帅士卒立功者,第其功之高下迁赏之。其殒身行阵,没于王事者,厚恤其家,赐赠官爵务从优厚。」使勖就军中劳赐宗翰、宗望,使皆执其手以劳之。五年四月,以宋二主及其宗族四百七十余人及珪璋、宝印、衮冕、车辂、祭器、大乐、灵台、图书,与大军北还。七月,赐宗翰铁券,除反逆外,余皆不问,赐与甚厚。
  宗翰奏河北、河东府镇州县请择前资官良能者任之,以安新民。上遣耶律晖等从宗翰行。诏黄龙府路、南路、东京路于所部各选如耶律晖者遣之。宗翰遂趋洛阳。宋董植以兵至郑州,郑州人复叛。宗翰使诸将击董植军,复取郑州。遂迁洛阳、襄阳、颍昌、汝、郑、均、房、唐、邓、陈、蔡之民于河北,而遣娄室平陕西州郡。是时河东寇盗尚多,宗翰乃分留将士,夹河屯守,而还师山西。昏德公致书「请立赵氏,奉职修贡,民心必喜,万世利也。」宗翰受其书而不答。
  康王遣王师正奉表,密以书招诱契彤、汉人。获其书奏之。太宗下诏伐康王。河北诸将欲罢陕西兵,并力南伐。河东诸将不可,曰:「陕西与西夏为邻,事重体大,兵不可罢。」宗翰曰:「初与夏约夹攻宋人,而夏人弗应。而耶律大石在西北,交通西夏。吾舍陕西而会师河北,彼必谓我有急难。河北不足虞,宜先事陕西,略定五路,既弱西夏,然后取宋。」宗翰盖有意于夏人也。议久不决,奏请于上,上曰:「康王构当穷其所往而追之。俟平宋,当立籓辅如张邦昌者。陕右之地,亦未可置而不取。」于是娄室、蒲察帅师,绳果、婆卢火监战,平陕西。银术可守太原,耶律余睹留西京。
  宗翰会东军于黎阳津,遂会睿宗于濮。进兵至东平,宋知府权邦彦弃家宵遁,降其城,驻军东平东南五十里。复取徐州。先是,宋人运江、淮金币皆在徐州官库,尽得之,分给诸军。袭庆府来降。宋知济南府刘豫以城降于挞懒。乃遣拔离速、乌林荅泰欲、马五袭康王于扬州,未至百五十里,马五以五百骑先驰至扬州城下。康王闻兵来,已于前一夕渡江矣。于是,康王以书请存赵氏社稷。先是,康王尝致书元帅府,称「大宋皇帝构致书大金元帅帐前」,至是乃贬去大号,自称「宋康王赵构谨致书元帅閤下」。其四月、七月两书皆然。元帅府答其书,招之使降。于是,挞懒、宗弼、拔离速、马五等分道南伐。宗弼之军渡江取建康,入于杭州。康王入海,阿里、蒲卢浑等自明州行海三百里,追之弗及。宗弼乃还。其后宗翰欲用徐文策伐江南,睿宗、宗弼议不合,乃止。语在《刘豫传》。归德叛,都统大糺里平之。
  初,太宗以斜也为谙班勃极烈,天会八年,斜也薨,久虚此位。而熙宗宗峻子,太祖嫡孙,宗干等不以言太宗,而太宗亦无立熙宗意。宗翰朝京师,谓宗干曰:「储嗣虚位颇久,合刺先帝嫡孙,当立,不早定之,恐授非其人。宗翰日夜未尝忘此。」遂与宋干、希尹定议,入言于太宗,请之再三。太宗以宗翰等皆大臣,义不可夺,乃从之,遂立熙宗为谙班勃极烈。于是,宗翰为国论右勃极烈,兼都元帅。
  熙宗即位,拜太保、尚书令,领三省事,封晋国王。乞致仕,诏不许。天会十四年薨,年五十八。追封周宋国正。正隆二年,例封金源郡王。大定间,改赠秦王,谥桓忠,配享太祖庙廷。
  孙秉德、斜哥。秉德别有传。
  斜哥,累官同知曷苏馆节度使事。大定初,除刑部侍郎,充都统,与副统完颜布辉自东京先赴中都,辄署置官吏,私用官中财物。世宗至中都,事觉,斜哥当死,布辉当除名。诏宽减,斜哥除名,布辉削两阶,解职。
  二年,起为大宗正丞,除祁州刺史。坐赃枉法,当死,诏杖一百五十,除名。遣左卫将军夹谷查刺谕斜哥曰:「卿何面目至乡中与宗族相见。今徙鄜州,以家人自随,俟汝身死,听家人从便。」久之,起同知兴中尹,迁唐括部族节度使,历开远、顺义军。
  斜哥前在云内受赃,御史台劾奏,上谓宰臣曰:「斜哥今三犯矣,盖其资质鄙恶如此。」令强干吏鞫之。狱成,法当死。上曰:「斜哥祖父秦王宗翰有大功,特免死,杖一百五十,除名。」久之,复起为劝农副使。
  赞曰:宗翰内能谋国,外能谋敌,决策制胜,有古名将之风。临潢既捷,诸将皆有怠忽之心,而请伐不已。越千里以袭辽主,诸将皆有畏顾之心,而请期不已。观其欲置江、淮,专事陕服,当时无有能识其意者。甫释干戈,敛衽归朝,以定熙宗之位,精诚之发,孰可掩哉。
  宗望本名斡鲁补,又作斡离不,太祖第二子也。每从太祖征伐,常在左右。
  都统杲已克中京,宗翰在北安州,获辽护卫习泥烈,知辽主在鸳鸯泺,宗翰请袭之。杲出青岭,辽兵三百余掠降人家赀。宗望曰:「若生致此辈,可审得辽主所在虚实。」遂与宗弼率百骑进。骑多罢乏,独与马和尚逐越卢、孛古、野里斯等,留一骑趣后军,即驰击败之,生擒五人。因审辽主尚在鸳鸯泺未去无疑也。于是进兵。宗翰倍道兼行,追辽主于五院司,不及。娄室等追之至白水泺,辽主走阴山。辽秦晋国王捏里自立于燕京。新降州部,人心不固,杲使宗望请太祖临军。
  宗望至京师,百官入贺。上曰:「宗望与十余骑经涉兵寇数千里,可嘉也。」上宴群臣,欢甚,宗望奏曰:「今云中新定,诸路辽兵尚数万,辽主尚在阴山、天德之间,而捏里自立于燕京,新降之民,其心未固,是以诸将望陛下幸军中也。」上曰:「悬军远伐,授以成算,岂能尽合机事。朕以六月朔启行。」既次大泺西南,果使希尹奏请徙西南招讨司诸部于内地。上顾谓群臣曰:「徙诸部人当出何路?」宗望对曰:「中京残弊,刍粮不给,由上京为宜。然新降之人,遽尔骚动,未降者必皆疑惧。劳师害人,所失多矣。」上京谓临潢府也。上乃下其议,命军帅度宜行之。
  上闻辽主在大鱼泺,自将精兵万人袭之。蒲家奴、宗望率兵四千为前锋,昼夜兼行,马多乏,追及辽主于石辇驿,军士至者才千人,辽军余二万五千。方治营垒,蒲家奴与诸将议。余睹曰:「我军未集,人马疲剧,未可战。」宗望曰:「今追及辽主而不亟战,日入而遁,则无及。」遂战,短兵接,辽兵围之数重,士皆殊死战。辽主谓宗望兵少必败,遂与嫔御皆自高阜下平地观战。余睹示诸将曰:「此辽主麾盖也。若萃而薄之,可以得志。」骑兵驰赴之,辽主望见大惊,即遁去,辽兵遂溃。宗望等还。上曰:「辽主去不远,亟追之。」宗望以骑兵千余追之,蒲家奴为后继。
  太祖已定燕京,斡鲁为都统,宗望副之,袭辽主于阴山、青冢之间。宗望、娄室、银术可以三千军分路袭之。将至青冢,遇泥泞,众不能进。宗望与当海四骑以绳系辽都统林牙大石,使为乡导,直至辽主营。时辽主往应州,其嫔御诸女见敌兵奄至惊骇欲奔,命骑下执之。有顷,后军至。辽太叔胡卢瓦妃,国王捏里次妃,辽汉夫人,并其子秦王、许王,女骨欲、余里衍、斡里衍、大奥野、次奥野、赵王妃斡里衍,招讨迪六,详稳六斤,节度使孛迭、赤狗兒皆降。得车万余乘,惟梁王雅里及其长女乘军乱亡去。娄室、银术可获其左右舆帐。进至扫里门,为书以招辽主。
  辽主自金城来,知其族属皆见俘,率兵五千余决战。宗望以千兵击败之。辽主相去百步,遁去。获其子赵王习泥烈及传国玺。追二十余里,尽得其从马,而照里、特末、胡巴鲁、背荅别获牧马万四千匹、车八千乘。及献传国玺于行在,太祖曰:「此群臣之功也。」遂置玺于怀中,东面恭谢天地,乃大录诸帅功,加赏焉。
  辽主乃使谋卢瓦持兔钮金印请降。宗望受之,视其文,乃「元帅燕国王之印」也。宗望复以书招之,谕以石晋北迁事。遂使使谕夏国,示以和好,所以沮疑其救辽之心也。宗望趋天德,辽耶律慎思降。及候人吴十回,皆言夏国迎护辽主度大河矣。宗望乃传檄夏国曰:「果欲附我,当如前谕,执送辽主。若犹疑贰,恐有后悔。」及辽秦王等以俘见太祖,太祖嘉宗望功,以辽蜀国公主余里衍赐之。
  阇母与张觉战,大败于兔耳山。上使宗望问状,就以阇母军讨张觉,降濒海郡县。遂与觉战于南京城东。觉败,宵遁奔宋,语在《觉传》。城中人执觉父及其二子来献,宗望杀之。使以诏书宣谕城中张敦固等出降。使使与敦固俱入城收兵仗。城中人杀使者,立敦固为都统,劫府库,掠居民,乘城拒守。太宗赏破张觉功及有功将士各有差。
  初,张觉奔宋,入于燕京,宗望责宋人纳叛人,且征军粮。久不闻问,宗望欲移书督之,请空名宣头千道,增信牌,安抚新降之民。诏以「新附长吏职员仍旧。已命诸路转输军粮,勿督于宋。给银牌十、空名宣头五十道。及迁、润、来、隰四州人徙于渖州者,俟毕农各复其业。」乃诏咸州输粟宗望军。
  张敦固以兵八千分四队出战,大败。宗望再三开谕,敦固等曰:「屡尝拒战,不敢遽降。」宗望许其望阙遥拜。敦固乃开其一门。宗望使阇母奏其事,乃下诏赦南京官民,大小罪皆释之,官职如旧。别敕有司轻徭赋、劝稼穑,疆场之事,一决于宗望。又曰:「议索张觉及逋亡户口于宋。闻此岁不登,若如旧征敛,恐民匮乏,度其粮数赋之。射粮军愿为民者,使复田里。小大之事关白军帅,无得专达朝廷。」诏宗望曰:「选勋贤及有民望者为南京留守,及诸阙员,仍具姓名官阶以闻。」是时,迁、润、来、隰四州之民保山砦者甚众,宗望乙选良吏招抚。上从之。
  上召宗望赴阙,而阇母克南京,兵执伪都统张敦固杀之,南京平。赴京师。于是,宗翰请无割山西地与宋,斡鲁亦言之。阇母论奏宋渝盟有验,不可不备。及宗望还军,上曰:「征岁币于宋,以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分赐尔军及六部东京诸军。」宗望至军,宋兵三千自海道来,破九寨,杀马城县戍将节度使度卢斡,取其银牌兵仗及马而去。宗望索户口,宋人弗言,且闻童贯、郭药师治军燕山。宗望奏请伐宋曰:「苟不先之,恐为后患。」宗翰亦以为方。故伐宋之策,宗望实启之。
  宗望为南京路都统,阇母副之,自燕山路伐宋。宗望奏曰:「阇母于臣为叔父,请以阇母为都统,臣监战事。」上从之。以宗望监阇母、刘彦宗两军战事。宗望至三河,破郭药师兵四万五千于白河,蒲苋败宋兵三千于古北口,郭药师降。遂取燕山府,尽收其军实,马万匹、甲胄五万、兵七万,州县悉平。宋中山戍将王彦、刘璧率兵二千来降。蒲察、绳果以三百骑遇中山三万人于厄隘之地,力战,死之。术烈速、活里改军继至,杀二万余人。宗望破宋真定兵五千人,遂克信德府,次邯郸。宋李鄴请修旧好。宗望留军中不遣。
  自郭药师降,益知宋之虚实。宗望请以为燕京留守。及董才降,益知宋之地里。宗望请任以军事。太宗俱赐姓完颜氏,皆给以金牌。
  四年正月己巳,诸军渡河,取滑州。使吴孝民入汴,以诏书问纳平州张觉事,令执送童贯、谭积、詹度,以黄河为界,纳质奉贡。癸酉,诸军围汴。宋少帝请为伯侄国,效质纳地,增岁币请和。遂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书用伯侄礼,以康王构、太宰张邦昌为质。沈晦以哲书、三镇地图至军中,发币割地一依定约,语在宋事中。
  二月丁酉朔,与宋平,退军孟阳。是夜,姚平仲兵四十万来袭。候骑觉之,分遣诸将迎击,大破平仲军,复进攻汴城,问举兵之状。少帝大恐,使宇文虚中来辨曰:「初不知其事,且将加罪其人。」宗望辍弗攻,改肃王枢为质,康王构遣归。师还,河北两镇不下,遂分兵讨之。
  宗望罢常胜军,给还燕人田业,命将士分屯安肃、雄、霸、广信之境。宗望还山西。未几。为右副元帅,有功将士迁赏有差。
  顷之,宋少帝以书诱余睹,肃仲恭献其书,诏复伐宋。八月,宗望会诸将,发自保州。耶律铎破敌兵三万于雄州,杀万余人。那野败宋军七千于中山。高六、董才破宋兵三千于广信。宋种师闵军四万人驻井陉,宗望大破之,遂取天威军。东还,遂克真定,杀知府李邈,得户三万,降五县。遂自真定趋汴。
  十一月戊辰,宗望至河上,降魏县。诸军渡河,留诸将分出大名之境。降临河县,至大名县,德清军、开德府,皆克之。阿里刮以骑兵三千先趋汴,破宋军六千于路。取胙城,抵汴城下,覆宋兵千人,擒数将。宗望至汴,分遣诸将遏宋援兵,奔睹、那野、赛刺、台实连破宋援兵。闰月壬辰朔,宋兵一万出自汴城来战。宗望选劲勇五千,使当海、忽鲁、雏鹘失击败之。癸巳,宗翰自太原会军于汴。丙辰,克汴州。辛酉,宋少帝诣军前。十二月癸亥,宋帝奉表降。上使勖就军中劳赐宗翰、宗望,使皆执其手以劳之。五年四月,以宋二主及其宗族四百七十余人,及珪璋、宝印、衮冕、车辂、祭器、大乐、灵台、图书,与大军北还。
  宗望乃分诸将镇守河北。董才降广信军及旁近县镇。宗望乃西上凉陉。诏宗望曰:「自河之北,今既分画,重念其民见城邑有被残者,遂阻命坚守,其申谕招辑安全之。傥坚执不移,自当致讨。若诸军敢利于俘掠,辄肆毁荡者,当底于罚。」
  是月,宗望薨。天会十三年,封魏王。皇统三年,进许国王,又徙封晋国王。天德二年,赠太师,加辽燕国王,配享太宗庙廷。正隆二年,例降封。大定三年,改封宋王,谥桓肃。子齐、京、文。
  初。辽帝之奔阴山也,辽节度使和尚与林牙马哥、男慎思俱被擒,都统杲使阿邻护送得里底、和尚、雅里斯等入京师。得里底道亡,太祖诛阿邻。和尚弟道温为兴中尹,太祖使谩都本以兵千人与和尚往招之。和尚欲亡去,不克,至兴中城下,以矢系书射城中,教道温毋降。事泄,谩都本责之曰:「汝何反覆如此?」对曰:「以忠报国,何反覆之有,虽死不恨。」乃杀之。既而宗望军遇辽都统孛迭等,道温在其中,相与隔水而语。宗望承制招之,孛迭唯诺,无降意。宗望谓道温曰:「汝兄和尚因战而获,未尝加罪,后以叛诛,能无痛悼。」道温曰:「吾兄辱于见获,荣于死国。」宗望顾马和尚曰:「能为我取此乎?」对曰:「能。」遂以所部渡水击败其众,直趋道温,射中其臂,获而杀之。
  齐本名受速,长身美髯。天眷三年,以宗室子授镇国上将军。皇统元年,迁光禄大夫。正隆六年,迁银青荣禄大夫。大定初,迁特进,加安武军节度使,留京师奉朝请。齐以近属,上所宠遇,而性庸滞无材能。大定三年,罢节度官,给随朝三品俸,累官特进。卒。
  弟京、弟文皆以谋反诛。世宗尽以其家财产与齐之子咬住。诏齐妻曰:「汝等皆当缘坐,有至大辟及流窜者。朕念宋王,故置而不问,且以其家产赐汝子。宜悉朕意。」十五年,上召英王爽谓曰:「卿于读者公主女子中为咬住择婚,其礼币命有司给之。」俄袭叔父京山东西路徒毋坚猛安。
  京本名忽鲁,以宗室子累迁特进。天德二年,除翰林学士承旨,兼修国史,加开府仪同三司,迁工部尚书,改礼部、兵礼部,判大宗正事,封曹王,除河间尹。正隆二年,例封渖国公,北京留守,以丧去官。起复益都尹。六年,坐违制,立春日与徒单贞饮酒,降滦州刺史。未几,改绛阳军节度使。海陵遣护卫忽鲁往绛州杀之。京由间道走入汾州境得免。
  世宗即位,来见于桃花坞。复判大宗正事,封寿王。二年正月戊辰朔,日食,伐鼓用币,上不视朝,减膳彻乐。诏京代拜行礼。世宗惩创海陵疏忌宗室,加礼京兄弟,情若同生。谓京等曰:「朕每见天象变异,辄思政事之阙,寤寐自责不遑。凡事必审思而后行,犹惧独见未能尽善,每令群臣集议,庶几无过举也。」是时,伐宋未罢兵,用度不足,百官未给全俸。京家人数百口,财用少,上闻之,赐金一百五十两、重彩百端、绢五百匹。改西京留守,赐佩刀厩马。
  京到西京,京妻尝召日者孙邦荣推京禄命。邦荣言留守官至太师,爵封王。京问:「此上更无否?」邦荣曰:「止于此。」京曰:「若止于此,所官何为。」邦荣察其意,乃诈为图谶,作诗,中有「鹘鲁为」之语,以献于京。京曰:「后诚如此乎。」遂受其诗,再使卜之。邦荣称所得卦有独权之兆。京复使邦荣推世宗当生年月。家人孙小哥妄作谣言诳惑京,如邦荣指,京信之。京妻公寿具知其事。大定五年三月,孙邦荣上变。诏刑部侍郎高德基、户部员外郎完颜兀古出往鞫之。京等皆款伏。狱成,还奏。上曰:「海陵无道,使光英在,朕亦保全之,况京等哉。」于是,京夫妇特免死,杖一百,除名,岚州楼烦县安置,以奴婢百口自随,官给上田。遣兀古出、刘珫宣谕京,诏曰:「朕与汝皆太祖之孙。海陵失道,翦灭宗支,朕念兄弟无几,于汝尤为亲爱,汝亦自知之,何为而怀此心。朕念骨肉,不忍尽法。汝若尚不思过,朕虽不加诛,天地岂能容汝也。」十年四月,诏于楼烦县,为京作第一区,月给节度廪俸。
  十二年,兄德州防御使文谋反。上问皇太子、赵王允中及宰臣曰:「京谋不轨,朕特免死,今复当缘坐,何如。」宰臣或言京图逆,今不除之,恐为后患。上曰:「天下大器归于有德,海陵失道,朕乃得之。但务修德,余何足虑。」太子曰:「诚如圣训。」乃遣使宣谕京,诏曰:「卿兄文,旧封国公,不任职事,朕进封王爵,委以大籓。顷在大名,以赃得罪,止削左迁,不知恩幸,乃蓄怨心,谋不轨,罪及兄弟。朕念宋王,皆免缘坐。文之家产应没入者,尽与卿兄子咬住。卿宜悉此意。」
  二十年十一月,上问宰臣曰:「京之罪始于其妻,妄卜休咎。太祖诸孙存者无几,朕欲召置左右,不使任职,但廪给之,卿等以为何如?」皆曰:「置之近密,臣等以为非宜。」上曰:「朕若修德,何以豫怀疑忌。」久之,上复欲召京,宰臣曰:「京,不赦之罪也,赦之以为至幸矣,岂可复。」上默良久,乃止。
  文本名胡刺。皇统间,授世袭谋克,加奉国上将军,居中京。
  海陵篡立,赐钱二万贯。是时,左渊为中京转运使,市中有秽术敲仙者,文与渊皆与之游。海陵还中京,闻,召敲仙诘问,穷竟本末。既而杀之于市,责让文、渊。贞元元年,除秘书,坐与灵寿县主阿里虎有奸,杖二百,除名。俄复为秘书监,封王。正隆例封郧国公,以丧去官。起复翰林学士承旨、同判大宗正事、昌武军节度使。
  大定初,改武定军,留京师,奉朝请。三年,赐上常御条服佩刀而遣之。谓文曰:「朕无兄弟,见卿往外郡,恻然伤怀。卿颇自放,宜加检束。」除广宁尹,召为判大宗正事,封英王。是时,弟京得罪,上谓文曰:「朕待京不薄,乃包藏祸心,图不轨,不忍刑及骨肉,遂从轻典。卿亦骄纵无度。宋王有社稷功。武灵封太祖诸孙为王,卿独不封。朕即位,封卿兄弟为王。自今惩咎悔过,赤心事朕,无患朕不知也。」除真定尹,赐以衣带。改大名尹,徙封荆王。
  文到大名,多取猛安谋克良马,或以驽马易之,买民物与价不尽其直。寻常占役弓手四十余人,诡纳税草十六万束。公用阙,取民钱一万九千余贯。坐是夺爵,降德州防御使,僚佐皆坐不矫正解职。监察御史董师中按文事失纠察,已除尚书省都事,降沁南军节度副使。诏曰:「自今长官不法,僚佐不矫正,又不言上,并严行惩断。」
  文既失职,居常怏怏,日与家奴石抹合住、忽里者为怨言。合住揣知其意,因言南京路猛安阿古、合住、谋克颇里,银术可与大王厚善,果欲举大事,彼皆愿从。文信其言。乃召日者康洪占休咎,密以谋告洪。洪言来岁甚吉。文厚谢洪,使家僮刚哥等往南京以书币遗阿古等。刚哥问合住何以知阿古等必从。合住曰:「阿古等与大王善,以此意其必从耳。」刚哥到南京,见阿古等,不言其本来之事。及还,绐文曰:「阿古从大王矣。」文乃造兵仗,使家奴斡敌画阵图。家奴重喜诣河北东路上变,府遣总管判官孛特驰往德州捕文。孛特至德州,日已晚。会文出猎,召防御判官酬越谋就猎所执之。酬越言:「文兵卫甚众,且暮夜,明日文生日,可就会上执之。」孛特乃止。是夜,文知本府使至,意其事觉,乃与合住、忽里者等俱亡去。河间府使奏文事,诏遣右司郎中纥石烈哲典、斡林修撰阿不罕讹里也往德州鞫问。
  上闻文亡命,谓宰臣曰:「海陵翦灭宗室殆尽,朕念太祖孙存者无几人,曲为宽假,而文曾不知幸,尚怀异图,何狂悖如此。」上恐文久不获,诖误者多,督所在捕之。诏募获文者迁官五阶,赐钱三千贯。文以大定十二年九月事觉,亡命凡四月,至十二月被获,伏诛。康洪论死,余皆坐如律。诏释其妻术实懒。孛特、酬越不即捕,致文亡去,孛特杖二百,除名,酬越杖一百,削两阶。诏曰:「德州防御使文、北京曹贵、鄜州李方皆因术士妄谈禄命,陷于大戮。凡术士多务苟得,肆为异说。自今宗室、宗女有属籍者及官职三品者,除占问嫁娶、修造、葬事,不得推算相命,违者徒二年,重者从重。」上以文家财产赐其故兄特进齐之子咬住,并以西京留守京没入家产赐之。
  赞曰:宗望启行平州,战胜白河,席卷而南,风行电举,兵无留难,再阅月而汴京围矣。所谓敌不能与校者耶。既取信德,留兵守之,以为后距,此岂轻者耶。《管子》曰:「径于绝地,攻于恃固,独出独入,而莫之能止。」其宗望之谓乎。
 
金史卷七十五
列传第十三
  ○卢彦伦子玑孙亨嗣毛子廉李三锡孔敬宗李师夔沈璋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康公弼附左氵必弟渊侄光庆
  卢彦伦,临潢人。辽天庆初,萧贞一留守上京,置为吏,以材干称。是时,临潢之境多盗,而城中兵无统属者,府以彦伦为材,荐之于朝,即授殿直、勾当兵马公事。
  辽兵败于出河店,还至临潢,散居民家,令给养之,而军士纵恣侵扰,无所不至,百姓殊厌苦之。留守耶律赤狗兒不能禁戢,乃召军民谕之曰:「契丹、汉人久为一家,今边方有警,国用不足,致使兵士久溷父老间,有侵扰亦当相容。」众皆无敢言者。彦伦独曰:「兵兴以来,民间财力困竭,今复使之养土,以国家多故,义固不敢辞。而此辈恣为强暴,人不能堪。且番、汉之民皆赤子也,夺此与彼,谓何。」
  初取临潢,军中有辛讹特刺者,旧为临潢驿吏,与彦伦善,使往招谕,彦伦杀之。辽授彦伦团练使、勾当留守司公事。
  天辅四年,彦伦从留守挞不野出降。授夏州观察使,权发遣上京留守事。师还,挞不野以城叛,彦伦乃率所部逐挞不野,尽杀城中契丹,遣使来报。未几,辽将耶律马哥以兵取临潢,彦伦拒守者七月。会援兵至,敌解围去,因赴阙。
  天会二年,知新城事。城邑初建,彦伦为经画,民居、公宇皆有法。改静江军节度留后,知咸州烟火事。未几,迁静江军节度使。天眷初,行少府监兼都水使者,充提点京城大内所,改利涉军节度使。未阅月,还,复为提点大内所。彦伦性机巧,能迎合悼合意,由是颇见宠用。岁余,迁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为宋国岁元使。改礼部尚书,加特进,封郇国公。天德二年,出为大名尹。明年,诏彦伦营造燕京宫室,以疾卒,年六十九。子玑。
  玑字正甫,以廕补閤门祗候,累迁客省使,兼东上閤门使,改提点太医、教坊、司天,充大定十五年宋主生日副使,迁同知宣徽院事。丁母忧,起复太府监,改开远军节度使,入为右宣徽使。章宗即位,转左宣徽使,致仕。明昌四年,起复左宣徽使,改定武军节度使,复为左宣徽使。
  是时,玑年已七十,诏许朝参得坐于廊下。复致仕。泰和初,诏玑天寿节预宴。二年,元妃李氏生皇子,满三月,章宗以玑老而康强,命以所策杖为洗兒礼物。章宗幸玉泉山,诏玑与致仕宰相俱会食,许策杖给扶。后预天寿节,上命玑与大臣握槊戏,玑获胜焉。从上秋山,赐名马。上曰:「酬卿博直。」其眷遇如此。泰和六年卒,年八十。子亨嗣。
  亨嗣字继祖,以廕补閤门祗候,内供奉。调同监平凉府醋务,改同监天山盐场。丁母忧,服阕,监莱州酒课,累调监丰州、任丘、汲县、东平酒务。课最,迁白登县令。明昌四年,行六部差规措军前粮料,入为典给直长,改西京户籍判官,历官西京、中都太仓使,中都户籍判官,尚醖署丞。丁父忧。大安初,复为典给署丞兼太子家令。崇庆元年,迁同知顺天军节度使事。是时,兵兴,征调烦急,亨嗣以办最,迁定远大将军,入为户部员外郎。贞祐二年,迁莒州刺史。三年,山东宣抚司讨杨安兒,亨嗣行六部,兵罢,还州。兴定二年,卒,年六十一。
  亨嗣与弟亨益,尽友爱之道。亨嗣初以祖廕得官,大定十六年,父玑为同知宣徽院事,当廕子,亨嗣以让弟亨益。亨益早卒,子兟。兟幼稚,亨嗣尽以旧业田宅奴畜财物与之。
  毛子廉本名八十,临潢长泰人,材勇善射。辽季群盗起,募勇士,子廉应募。辽主召见,赐甲仗,率百人,会所在官兵捕盗。以功授东头供奉官,赐良马。
  天辅四年,遣谋克辛斡特刺、移刺窟斜招谕临潢,子廉率户二千六百来归。今就领其众,佩银牌,招未降军民。卢彦伦怒于廉先降,杀子廉妻及二子,使骑兵二千伺取子廉。子廉与窟斜经险阻中,骑兵围之,两骑突出直犯子廉。子廉引弓毙其一人,其一人挺枪几中子廉腋。子廉避其枪,与搏战,生擒之,乃彦伦健将孙延寿也。余众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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