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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_106 李延寿(唐)
季昌等相继款附。以兴彦、季昌并为开府仪同三司,加季昌洛州刺史,赐爵石台县公。其后,
巴西人谯淹扇动君蛮以附梁,蛮帅向镇侯、向白虎等应之;向五子王又攻陷信州;田乌度、
田唐等抄断江路;文子荣复据荆州之汶阳郡,自称仁州刺史;并邻州刺史蒲微亦举兵逆命。
诏田弘、贺若敦、潘招、李迁哲等讨破之。周武成初,文州蛮叛,州军讨定之。寻而冉令贤、
向五子王等又攻陷白帝,杀开府杨长华,遂相率作乱。前后遣开府元契、赵刚等总兵出讨,
虽颇翦其族类,而元恶未除。天和元年,诏开府陆腾督王亮、司马裔等讨之。腾水陆俱进,
次于汤口,先遣喻之。而令贤方增浚城池,严设扞御,遣其长子西黎、次子南王领其支属,
于江南险要之地,置立十城,远结涔阳蛮为其声援。令贤率其卒,固守水逻城。腾乃总集将
帅谋进趣,咸欲先取水逻,然后经略江南。腾言于众曰:「令贤内恃水逻金汤之险,外托涔
辅车之援,兼复资粮充实,器械精新。以我悬军,攻其严垒,脱一战不克,更成其气。不如
顿军汤口,先取江南,翦其毛羽,然后游军水逻,此制胜之计也。」众皆然之。乃遣开府王
亮率众渡江,旬日攻拔其八城,凶党奔散,获贼帅冉承公并生口三千人,降其部众一千户。
遂简募骁勇,数道分攻水逻。路经石壁城,险峻,四面壁立,故以名焉。唯有一小路,缘梯
而上,蛮蜒以为峭绝,非兵众所行。腾被甲先登,众军继进,备经危阻,累日乃得旧路。且
腾先任隆州总管,雅知其路蛮帅冉伯犁、冉安西与令贤有隙。腾乃招诱伯犁等,结为父子,
又多遗钱帛。伯犁等悦,遂为乡导。水逻侧又有石胜城者,亦是险要,令贤使其兄龙真据之。
胜又密告龙真云,若平水逻,使其代令贤处之。龙真大悦,遣其子诣腾。乃厚加礼接,赐以
金帛。蛮贪利既深,仍请立效,乃谓腾曰:「欲翻所据城,恐人力寡少。」腾许以三百兵助
之。既而遣二千人,衔枚夜进,龙真力不能御,遂平石胜城。晨至水逻,蛮众大溃,斩首万
余级。令贤遁走,追而获之。司马裔又别下其二十余城,获蛮帅冉三公等。腾乃积其骸骨于
水逻城侧为京观,后蛮蜒望见辄大哭,自此狼戾之心辍矣。
时向五子王据石墨城,令其子宝胜据双城。水逻平后,频遗喻之,而五子王犹不从命。
腾又遣王亮屯牢坪,司马裔屯双城以图之。腾虑双城孤峭,攻未可拔,贼若委城遁散,又难
追讨。乃令诸军周回立栅,遏其走路,贼乃大骇。于是纵兵击破之,禽五子王于石墨,获宝
胜于双城,悉斩诸向首领,生禽万余口。信州旧居白帝,腾更于刘备故宫城南,八陈之北,
临江岸筑城,移置信州。又以巫县、信陵、秭归并筑城置防,以为襟带焉。
天和六年,蛮渠冉祖裛、冉龙骧又反,诏大将军赵訚讨平之。自此群蛮惧息,不复为寇。
獠者,盖南蛮之别种,自汉中达于邛、笮,川洞这间,所在皆有。种类甚多,散居山谷,
略无氏族之别。又无名字,所生男女,唯以长幼次第呼之。其丈夫称阿谟、阿段,妇人阿夷、
阿等之类,皆语之次第称谓也。依树积木,以居其上,名曰干阑,干阑大小,随其家口之数。
往往推一长者为王,亦不能远相统摄。父死则子继,若中国之贵族也。獠王各有鼓角一双,
使其子弟自吹击之。好相杀害,多死,不敢远行。能卧水底持刀刺鱼,其口嚼食并鼻饮。死
者,竖棺而埋之。性同禽兽,至于忿怒,父子不相避,唯手有兵刃者先杀之。若杀其父,走
避外,求得一狗以谢,不复嫌恨。若报怨相攻击,必杀而食之;平常劫掠,卖取猪狗而已。
亲戚比邻,指授相卖。被卖者号哭不服,逃窜避之,乃将买人指捕,逐若亡叛,获便缚之。
但经被缚者,即服为贱隶,不敢称良矣。亡失兒女,一哭便止,不复追思。唯执楯持矛,不
识弓矢。用竹为簧,群聚鼓之,以为音节。能为细布,色至鲜净。大狗一头,卖一生口。其
俗畏鬼神,尤尚淫祀。所杀之人美鬓髯者,乃剥其面皮,笼之于竹,及燥,号之曰鬼,鼓舞
祀之,以求福利。至有卖其昆季妻孥尽者,乃自卖以供祭焉。铸铜为器,大口宽腹,名曰铜
爨,既薄且轻,易于熟食。
建国中,李势在蜀,诸獠始出巴西、渠川、广汉、阳安、资中,攻破郡国,为益州大患。
势内外受敌,所以亡也。自桓温破蜀之后,力不能制。又蜀人东流,山险之地多空,獠遂挟
山傍谷。与夏人参居者,颇输租赋;在深山者,仍不为编户。梁、益二州岁伐獠,以裨润公
私,颇藉为利。
正始中,夏侯道迁举汉中内附,宣武遣尚书邢峦为梁、益二州刺史以镇之,近夏人者安
堵乐业,在山谷者不敢为寇。后以羊祉为梁州,傅竖眼为益州。祉性酷虐,不得物情。梁辅
国将军范季旭与獠王赵清荆率众屯孝子谷,祉遣统军魏胡击走之。后梁宁朔将军姜白复拥夷
獠入屯南城,梁州人王法庆与之通谋,众屯于固门川。祉遣征虏将军讨破之。竖眼施恩布信,
大得獠和。后以元法僧代傅竖眼为益州,法僧在任贪残,獠遂反叛,勾引梁兵,围逼晋寿。
朝廷忧之,以竖眼先得物情,复令乘传往抚。獠闻竖眼至,莫不欣然,拜迎道路,于是而定。
及元桓、元子真相继为梁州,并无德绩,诸獠苦之。其后,朝廷以梁、益二州控摄险远,乃
立巴州以统诸獠。后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所绾獠二十万户。彼谓北獠,岁输
租布,又与外人交通贸易。巴州生獠,并皆不顺,其诸头王,每于时节谒见刺史而已。孝昌
初,诸獠以始欣贪暴,相率反叛,攻围巴州。山南行台魏子建勉喻,即时散罢。自是獠诸头
王,相率诣行台者相继,子建厚劳赉之。始欣见中国多事,又失彼心,虑获罪谴,时梁南梁
州刺史阴子春扇惑边陲,始欣谋将南叛。始欣族子恺时为隆城镇将,密知之,严设逻候,遂
禽梁使人,并封始欣诏书、铁券、刀剑、衣冠之属,表送行台。子建乃启以竖眼久病,其子
敬绍纳始欣重赂,使得还州。始欣乃起众攻恺,屠灭之,据城南叛。梁将萧玩,率众援接。
时梁、益二州并遣将讨之,攻陷巴州,执始欣,遂大破玩军。及斩玩,以傅昙表为刺史。后
元罗在梁州,为所陷,自此遂绝。
及周文平梁、益之后,令在所抚慰,其与华人杂居者,亦颇从赋役。然天性暴乱,旋致
扰动。每岁命随近州镇,出兵讨之,获其生口,以充贱隶,谓之为压獠焉。后有商旅往来者,
亦资以为货,公卿达于人庶之家,有獠口者多矣。恭帝三年,陵州木笼獠反,诏开府陆腾讨
破之。周保定二年,铁山獠又反,抄断江路,陆腾又攻拔其三城。天和三年,梁州恆棱獠叛,
总管长史赵文表讨之。军次巴州,文表欲率众径进。军吏等曰:「此獠旅拒日久,部众甚强,
讨之者四面攻之,以分其势。今若大军直进,不遣奇兵,恐亻并力于我,未可制胜。」文表
曰:「往者既不能制之,今须别为进趣。若四面遣兵,则獠降走路绝,理当相率以死拒战;
如从一道,则吾得示威恩,分遣人以理晓谕,为恶者讨之,归善者抚之,善恶既分,易为经
略。事有变通,奈何欲遵前辙也?」文表遂以此意,遍令军中。时有从军熟獠,多与恆棱亲
识,即以实报之。恆棱獠相与聚议,犹豫之间,文表军已至其界。獠中先有二路,一路稍平,
一路极险。俄有生獠酋帅数人来见文表曰:「我恐官军不识山川,请为乡导。」文表谓之曰
:「此路宽平,不须导引,卿但先去,好慰喻子弟也。」乃遣之。文表谓其众曰:「向者獠
帅,谓吾从宽路而行,必当设伏险要。若从险路,出其不虑,獠众自离散矣。」于是勒兵从
险道进,其有不通之处,即平之。乘高而望,果见其伏兵。獠既失计,争携妻子,退保险要。
文表顿军大蓬山下,示祸福,遂相率来降。文表皆抚慰之,仍征其租税,无敢动者。后除文
表为蓬州刺史,又大得人和。
建德初,李晖为蓬、梁州总管,诸獠亦望风从附。然其种滋蔓,保据严壑,依山走险,
若履平地,虽屡加兵,弗可穷讨。性又无知,殆同禽兽,诸夷之中,最难以道招怀者也。
林邑,其先所出,事具《南史》。其国延袤数千里,土多香木、金宝,物产大抵与交趾
同。以砖为城,蜃灰涂之,东向户。尊官有二,其一曰西那婆帝,其二曰萨婆地歌。其属官
三等,其一曰伦多姓,次歌伦致帝,次乙地伽兰。外官分为二百余部,其长官曰弗罗,次曰
可轮,如牧宰之差也。王戴金花冠,形如章甫,衣朝霞布,珠玑缨络,足蹑革履,时服锦袍。
良家子侍卫者二百许人,皆执金装。兵有弓、箭、刀、槊。以为竹为弩,傅毒于矢。乐有琴、
笛、琵琶、五弦,颇与中国同。每击鼓以警众,吹蠡以即戎。其人深目高鼻,发拳色黑。俗
皆徒跣,以幅巾缠身,冬月衣袍。妇人椎髻。施椰叶席。每有婚媾,令媒者赍金银钏、酒二
壶、鱼数头至女家,于是择日,夫家会亲宾,歌舞相对,女家请一婆罗门送女至男家,婿盥
手,因牵女授之。王死,七日而葬;有官者,三日;庶人,一日。皆以函盛尸,鼓舞导从,
舆至水次,积薪焚之。收其余骨,王则内金罂中,沉之于海;有官者,以铜罂,沉之海口;
庶人以瓦,送之于江。男女皆截发,哭至水次,尽哀而止,归则不哭。每七日,燃香散花,
复哭尽哀而止,百日、三年皆如之。人皆奉佛,文字同于天竺。
隋文帝既平陈,乃遣使献方物,后朝贡遂绝。时天下无事,群臣言林邑多奇宝者。仁寿
末,上遣大将军刘方为驩州道行军总管,率钦州刺史宁长真、驩州刺史李晕、开府秦雄步骑
万余,及犯罪者数千人击之。其王梵志乘巨象而战,方军不利。方乃多掘小坑,草覆其上,
因以兵挑之。方与战伪北,梵志逐之,其象陷,军遂乱,方大破之,遂弃城走。入其都,获
其庙主十八枚,皆铸金为之,尽其国有十八世。方班师,梵志复其故地,遣使谢罪,于是朝
贡不绝。
赤土国,扶南之别种也。在南海中,水行百余日而达。所都土色多赤,因以为号。东波
罗刺国,西婆罗娑国,南诃罗旦国,北拒大海,地方数千里。其王姓瞿昙氏,多利富多塞,
不知有国近远。称其父释王位,出家为道,传位于利富多塞,在位十六年矣。有三妻,并邻
国女也。居僧祗城,有门三重,相去各百许步。每门图画菩萨飞仙之象,悬金花铃眊,妇人
数十人,或奏乐,或捧金花。又饰四妇人,容饰如佛塔边金刚力士之状,夹门而立,门外者
持兵仗,门内者执白拂。夹道垂素网,缀花。王宫诸屋,悉是重阁北户。北面而坐三重之榻,
衣朝霞布,冠金花冠,垂杂宝缨络,四女子立侍左右,兵卫百余人。王榻后作一木龛,以金
银五香木杂钿之,龛后悬一金光焰;夹榻又树二金镜,镜前并陈金甕,甕前各有金香炉;当
前置一金伏牛,前树一宝盖,左右皆有宝扇。婆罗门等数百人,东西重行,相向而坐。其官
:萨陀加逻一人,陀拏达叉一人,迦利密迦三人,共掌政事;俱罗末帝一人,掌刑法。每城
置那邪迦一人,钵帝十人。
其俗,皆穿耳翦发,无跪拜之礼,以香油涂身。其俗敬佛,尤重婆罗门。妇人作髻于项
后,男女通以朝霞朝云杂色布为衣。豪富之室,恣意华靡,唯金锁非王赐不得服用。每婚嫁,
择吉日,女家先期五日,作乐饮酒,父执女手以授婿,七日乃配。既娶,即分财别居,唯少
子与父居。父母兄弟死,则剔发素服,就水上构竹木为棚,棚内积薪,以尸置上,烧香建幡,
吹蠡击鼓以送,火焚薪,遂落于水。贵贱皆同、唯国王烧讫收灰,贮以金瓶,藏于庙屋。冬
夏常温,雨多霁少,种植无时。特宜稻、穄、白豆、黑麻,自余物产,多同于交趾。以甘蔗
作酒,杂以紫瓜根,酒色黄赤,味亦香美。亦以椰浆为酒。
隋炀帝嗣位,募能通绝域者。大业三年,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请使赤土。
帝大悦,遣赍物五千段以赐赤土王。其年十月,骏等自南海郡乘舟,昼夜二旬,每日遇便风。
至焦石山而过,东南诣陵伽钵拔多洲,西与林邑相对,上有神祠焉。又南行,至师子石。自
是岛屿连接。又行二三日,西望见狼牙须国之山,于是南达鸡笼岛,至于赤土之界。
其王遣婆罗门鸠摩罗,以舶三百艘来迎,吹蠡击鼓乐隋使,进金锁以缆船。月余,至其
都。王遣其子那邪迦请与骏等礼见。先遣人送金盘贮香花并镜镊,金合二枚贮香油,金瓶二
枚贮香水,白叠布四条,以拟供使者盥洗。其日未时,那邪迦又将象二头,持孔雀兽以迎使
人,并致金盘、金花,以藉诏函,男女百人奏蠡鼓,婆罗门二人导路。至王宫,骏等奉诏书
上阁,王以下皆坐,宣诏讫,引骏等坐,奏天竺乐,事毕,骏等还馆。又遣婆罗门就馆送食,
以草叶为盘,其大方丈。因谓骏曰:「今是大国臣,非复赤土国矣。」后数日,请骏等入宴,
仪卫导从如初见之礼。王前设两床,床上并设草叶盘,方一丈五尺,上有黄、白、紫、赤四
色之饼,牛、羊、鱼、鳖、猪、蝳蝐之肉百余品。延骏升床,从者于地席,各以金锺置酒,
女乐迭奏,礼遗甚厚。
寻遣那邪迦随贡方物,并献金芙蓉冠、龙脑香,以铸金为多罗叶,隐起成文以为表,金
函封之,令婆罗门以香花奏蠡鼓而送之。既入海,见绿鱼群飞水上。浮海十余日,至林邑东
南,并山而行。其海水色黄气腥,舟行一日不绝,云是大鱼粪也。循海北岸,达于交趾。骏
以六年春与那邪迦于弘农谒帝。帝大悦,授骏等执戟都尉,那邪迦等官赏各有差。
真腊国,在林邑西南,本扶南之属国也,去日南郡舟行六十日而至。南接车渠国,西有
硃江国。其王姓刹利氏,名质多斯那。自其祖渐已强盛,至质多斯那隧兼扶南而有之。死,
子伊奢那先代立。居伊奢那城,郭下二万余家。城中有一大堂,是其王听政所。总大城三十
所,城有数千家,各有部帅,官名与林邑同。
其王三日一听朝,坐五香七宝床,上施宝帐,以文木为竿,象牙金钿为壁,状如小屋,
悬金光焰,有同于赤土。前有金香,命二人侍侧。王著朝霞古贝,瞒络腰腹,下垂至胫,头
载金宝花冠,被真珠缨络,足履革屣,耳悬金铛。常服白叠,以象牙为屩。若露发,则不加
缨络。臣下服制,大抵相类。有五大臣,一曰孤落支,二曰相高凭,三曰婆何多陵,四曰舍
摩陵,五曰髯罗娄,及诸小臣。朝于王者,辄于阶下三稽首,王呼上阶,则跪,以两手抱膊,
绕王环坐。议政事讫,跪伏而去。阶庭门阁,侍卫有千余人,被甲持仗。其国与参半、硃江
二国和亲,数与林邑、陀桓二国战争。其人行止,皆持甲仗,若有征伐,因而用之。
其俗,非王正妻子,不得为嗣。王初立日,所有兄弟,并刑残之,或去一指,或劓其鼻,
别处供给,不得仕进。人形小而色黑,妇人亦有白者。悉拳发垂耳,性气捷劲。居处器物,
颇类赤土。以右手为净,左手为秽。每旦澡洗,以杨枝净齿,读诵经咒,又澡洒乃食。食罢
还用杨枝净齿,又读经咒。饮食多苏酪、沙糖、秔粟、米饼。欲食之时,先取杂肉羹与饼相
和,手擩而食。娶妻者唯送女人女,择日遣媒人迎妇。男女二家,各八日不出,昼夜燃灯不
息。男婚礼毕,即与父母分财别居。父母死,小兒未婚者,以余财与之。若婚毕,财物入官。
丧葬,兒女皆七日不食,剔发而丧,僧尼、道士、亲故皆来聚会,音乐送之。以五香木烧尸,
收灰,以金银瓶盛,送大水之内;贫者或用瓦,而以五彩色画之。亦有不焚,送尸山中,任
野兽食者。
其国北多山阜,南有水泽。地气尤热,无霜雪,饶瘴疠毒蜇。宜粱、稻,少黍、粟。果
菜与日南、九真相类。异者,有婆罗那娑树,无花,叶似柿,实似冬瓜;庵罗树,花、叶似
枣,实似李;毗野树,花似木瓜,叶似杏,实似楮;婆田罗树,花、叶、实并似枣而小异;
歌毕佗树,花似林檎,叶似榆而厚大,实似李,其大如升。自余多同九真。海有鱼名建同,
四足无鳞,鼻如象,吸水上喷,高五六十尺。有浮胡鱼,形似且,嘴如鹦鹉,有八足。多
大鱼,半身出,望之如山。每五六月中,毒气流行,即以白猪、白牛、羊于城西门外祠之。
不然,五谷不登,畜多死,人疾疫。近都有陵伽钵婆山,上有神祠,每以兵二千人守卫之。
城东神名婆多利,祭用人肉。其王年别杀人,以夜祠祷,亦有守卫者千人。其敬鬼如此。多
奉佛法,尤信道士。佛及道士,并立像于其馆。
隋大业十二年,遣使贡献,帝礼之甚厚,于后亦绝。
婆利国,自交趾浮海,南过赤土、丹丹,乃至其国。国界,东西四月行,南北四十五日
行。王姓刹利邪伽,名护滥那婆。官曰独诃邪拿,次曰独诃氏拿。国人善投轮,其大如镜,
中有窍,外锋如锯,远以投人,无不中。其余兵器,与中国略同,俗类真腊,物产同于林邑。
其杀人及盗,截其手;奸者,锁其足,期年而止。祭祀必以月晦,盘贮酒肴,浮之流水。每
十一月必设大祭。海出珊瑚。有鸟名舍利,解人语。
隋大业十二年,遣使朝贡,后遂绝。
于时南荒有丹丹、盘盘二国,亦来贡方物,其风俗、物产,大抵相类云。
论曰:《礼》云:「南方曰蛮,有不火食者矣。」然其种类非一,与华人错居,其流曰
蜒,曰獽,曰俚,曰獠,曰厓。居无君长,随山洞而居。其俗,断发文身,好相攻讨。自秦
并三楚,汉平百越,地穷丹徼,景极日南,水陆可居,咸为郡县。洎乎境分南北,割据各殊,
蛮、獠之族,递为去就。至于林邑、赤土、真腊、婆利则地隔江岭,莫通中国。及隋氏受命,
克平九宇,炀帝纂业,威加八荒,甘心远矣,志求珍异。故师出流求,兵加林邑,威振殊俗,
过于秦、汉远矣。虽有荒外之功,无救域中之败。《传》曰:「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
诚哉斯言也。
大业中,南荒朝贡者十余国,其事迹湮灭,今可知者四国而已。
北史卷九十六
列传第八十四
氐吐谷浑宕昌邓至白兰党项附国稽胡
氐者,西夷之别种,号曰白马。三代之际,盖自有君长,而世一朝见,故《诗》称「自
彼氐、羌,莫敢不来王」也。秦、汉以来,世居岐、陇以南,汉川以西,自立豪帅。汉武帝
遣中郎将郭昌、卫广灭之,以其地为武都郡。自汧、渭抵于巴、蜀,种类实繁,或谓之白氏,
或谓之故氐,各有侯王,受中国封拜。
汉建安中,有杨腾者,为部落大帅。腾勇健多计略,始徙居仇池,方百顷,因以为号。
四面斗绝,高七里余,蟠道三十六回,其上有丰水泉,煮土成盐。腾后有名千万者,魏拜为
百顷氐王。
千万孙名飞龙,渐强盛,晋武帝假平西将军。无子,养外甥令狐茂搜为子。惠帝元康中,
茂搜自号辅国将军、右贤王,群氐推以为王。关中人士流移者,多依之。愍帝以为骠骑将军、
左贤王。茂搜死,子难敌统位,与弟坚头分部曲。难敌自号左贤王,屯下辨;坚头号右贤王,
屯河池。难敌死,子毅立。自号使持节、龙骧将军、左贤王、下辨公;以坚头子盘为使持节、
冠军将军、右贤王、河池公。臣晋,晋以毅为征南将军。
三年,毅族兄初袭杀毅,并有其众,自立为仇池公。臣于石季龙,后称蕃于晋。永和十
年,改初为天水公。十一年,毅小弟宋奴使姑子梁三王因侍直手刃杀初,初子国率左右诛三
王及宋奴,复自立为仇池公。桓温表国为秦州刺史,国子安为武都太守。
十二年,国从叔俊复杀国自立。国子安叛苻生,杀俊,复称蕃于晋。死,子世自立为仇
池公。晋太和三年,以世为秦州刺史,弟统为武都太守。世死,统废世子纂自立。统一名德。
纂聚党袭杀统,自立为仇池公,遣使诣简文帝。以纂为秦州刺史。晋咸安元年,苻坚遣杨安
伐纂,克之,徙其人于关中,空百顷于地。
宋奴之死,二子佛奴、佛狗逃奔苻坚,坚以女妻佛奴子定,拜为尚书、领军。苻坚之败,
关右扰乱,定尽力于坚。坚死,乃率众奔陇右,徙居历城,去仇池百二十里,置食储于百顷。
招夷夏得千余家,自称龙骧将军、仇池公,称蕃于晋。孝武即以其自号假之,后以为秦州刺
史。登国四年,遂有秦州之地,号陇西王。后为乞佛乾归所杀,无子。
佛狗子盛,先为监国守仇池,乃统事,自号征西将军、秦州刺史、仇池公。谥定为武王。
分诸氐、羌为二十部护军,各为镇戍,不置郡县。遂有汉中之地,仍称蕃于晋。天兴初,遣
使朝贡,诏以盛为征南大将军、仇池王。隔碍姚兴,不得岁通贡使。盛以兄子抚为平南将军、
梁州刺史,守汉中。宋永初中,宋武帝封盛为武都王。盛死,私谥曰惠文王。子玄统位。
玄字黄眉,号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虽蕃于宋,仍奉晋义熙
之号。后始用宋元嘉正朔。初,盛谓玄曰:「吾年已老,当终为晋臣,汝善事宋帝。」故玄
奉焉。玄善于待士,为流旧所怀。始光四年,太武遣大鸿胪公孙轨拜玄为征南大将军、督梁
州刺史、南秦王。玄上表请比内蕃,许之。玄死,私谥孝昭王。子保宗统位。
初,玄临终谓弟难当曰:「今境候未宁,方须抚慰,保宗冲昧,吾授卿国事,其无坠先
勋。」难当固辞,请立保宗以辅之。保宗既立,难当妻姚氏谓难当曰:「国险,宜立长君,
反事孺子,非久计。」难当从之,废保宗而自立,称蕃于宋。难当拜保宗为镇南将军,镇石
昌;以次子顺为镇东将军、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谋袭难当,事泄,被系。先是,四方流
人以仇池丰实,多往依附。流人有许穆之、郝惔之二人投难当,并改姓为司马,穆之自云名
飞龙,惔之自云名康之,云是晋室近戚。康之寻为人所杀。时宋梁州刺史甄法护刑政不理,
宋文帝遣刺史萧思话代任。难当以思话未至,遣将举兵袭梁州,破白马,遂有汉中之地。寻
而思话使其司马萧承之先驱进讨,所向克捷,遂平梁州。因又附宋。难当后释保宗,遣镇董
亭。保宗与兄保显归京师,太武拜保宗征南大将军、秦州牧、武都王,尚公主;保显为镇西
将军、晋寿公。后遣大鸿胪崔颐拜难当为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领护西羌校尉、秦梁二州
牧、南秦王。
难当后自立为大秦王,号年曰建义,立妻为王后,世子为太子,置百官具拟天朝。然犹
贡献于宋不绝。寻而其国大旱,多灾异,降大秦王复为武都王。太延初,难当立镇上邽。太
武遣车骑大将军、乐平王丕等督河西、高平诸军取上邽,又诏喻难当,奉诏摄守。寻而倾国
南寇,规有蜀土,袭宋益州,攻涪城,又伐巴西,获雍州流人七千余家,还于仇池。宋文帝
怒,遣将裴方明等伐之。难当为方明所败,弃仇池,与千余骑奔上邽。太武遣中山王辰迎之
赴行宫。方明既克仇池,以保宗弟保炽守之,河间公齐击走之。
先是,诏保宗镇上邽,又诏镇骆谷,复其本国。保宗弟文德先逃氐中,乃说保宗令叛。
事泄,齐执保宗送京师,诏难当杀之。氐、羌立文德,屯于浊水。文德自号征西将军、秦河
梁三州牧、仇池公,求援于宋,封文德为武都王,遣偏将房亮之等助之。齐逆击,禽亮之。
文德奔守葭芦,武都、阴平氐多归之。诏淮阳公皮豹子等率诸军讨文德,走汉中,收其妻子、
僚属、资粮。及保宗妻公主送京师,赐死。初,公主劝保宗反,人问曰:「背父母之邦若何?」
公主曰:「礼,妇人外成,因夫而荣。事立,据守一方,我亦一国之母,岂比小县之主?」
以此得罪。
文成时,拜难当营州刺史,还为外都大官。卒,谥曰忠。子和,随父归魏,别赐爵仇池
公。子德子袭难当爵,早卒。子小眼袭,例降为公,拜天水太守,卒。子大眼,别有传。小
眼子公熙袭爵。正光中,尚书右丞张普惠为行台,送租于南秦、东益,普惠启公熙俱行。至
南秦,以氐反不得进,遣公熙先慰氐。东益州刺史魏子建以公熙险薄,密令访察,公熙果有
潜谋,将为叛乱。子建仍报普惠,令其摄录。普惠急追公熙,公熙竟不肯赴,东出汉中。普
惠表列其事,公熙大行贿赂,终得免罪。后为假节、别将,与都督元志同守岐州,为秦贼莫
折天生所虏,死于秦州。
文德后自汉中入统汧、陇,遂有阴平、武兴之地。后为宋荆州刺史刘义宣所杀。
保宗之执也,子元和奔宋,以为武都、白水太守。元和据城归顺,文成嘉之,拜征南大
将军、武都王,内徙京师。
元和从叔僧嗣复自称武都王于葭芦。僧嗣死,从弟文度自立为武兴王,遣使归顺。献文
授文度武兴镇将,既而复叛。孝文初,征西将军皮欢喜攻葭芦破之,斩文度首。
文度弟弘,小名鼠,名犯献文庙讳,以小名称。鼠自为武兴王,遣使奉表谢罪,贡其方
物,孝文纳之。鼠遣子狗奴入侍,拜鼠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西将军、西戎校尉、武都王。
鼠死,从子后起统位,孝文复以鼠爵授之。鼠子集始为白水太守。后起死,以集始为征西将
军、武都王。集始复朝于京师,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安南大将军、领护南蛮校尉、汉中郡
侯、武兴王,赐以车旗、戎马、锦彩、缯纩。寻还武兴,进号镇南将军,加督宁、湘五州诸
军事。后仇池镇将杨灵珍袭破武兴,集始遂入齐。景明初,集始来降,还授爵位,归守武兴。
死,子绍先立,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虏将军、汉中郡公、武兴王,赠集始车骑大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谥安王。
绍先年幼,委事二叔集起、集义。夏侯道迁以汉中归顺也,梁白马戍主尹天保率众围之。
道迁求援于集起、集义,二人贪保边蕃,不欲救之。唯集始弟集朗心愿立功。率众破天保,
全汉川,朗之力也。集义见梁、益既定,恐武兴不得久为外籓,遂扇动诸氐,推绍先僭称大
号,集起、集义并称王,外引梁为援。安西将军邢峦遣建武将军傅竖眼攻武兴克之,执绍先,
送于京师,遂灭其国,以为武兴镇,复改镇为东益州。
前后镇将唐法乐、刺史杜纂、邢豹以威惠失衷,氐豪仇石柱等相率反叛,朝廷以西南为
忧。正光中,诏魏子建为刺史,以恩信招抚,风化大行,远近款附,如内地焉。后唐永代子
建为州,未几,氐人悉反。永弃城东走,自此复为氐地。
魏末,天下乱,绍先奔还武兴,复自立为王。周文定秦、陇,绍先称籓,送妻子为质。
大统元年,绍先请其女妻,周文奏魏帝许之。绍先死,子辟邪立。
四年,南岐州氐苻寿反,攻陷武都,自号太白王,诏大都督侯莫陈顺与渭州刺史长孙澄
讨降之。九年,清水氐酋李鼠仁据地作乱,氐帅梁道显叛,攻南由,周文遣典签赵昶慰谕之,
鼠仁等相继归附。十一年,于武兴置东益州,以辟邪为刺史。十五年,安夷氐复叛。赵昶时
为郡守,收首逆者二十余人斩之,乃定。于是以昶行南秦州事。氐帅盖闹等作乱,闹据北谷,
其党西结宕昌羌獠甘,共推盖闹为主。昶分道遣使,宣示祸福,然后出兵讨之。擒盖闹,散
其余党。兴州叛氐复侵逼南岐州,刺史叱罗协遣使告急,昶赴救,又大破之。先是,氐酋杨
法深据阴平自称王,亦盛之苗裔也。魏孝昌中,举众内附,自是职贡不绝。废帝元年,以深
为黎州刺史。二年,杨辟邪据州反,群氐复与同逆。诏叱罗协与赵昶讨平之。周文乃以大将
军宇文贵为大都督、兴州刺史。贵威名先著,群氐颇畏服之。来岁,杨法深从尉迟迥平蜀,
军回,法深寻与其宗人杨崇集、杨陈侳各拥其众,递相攻讨。赵昶时督成、武、沙三州诸军
事,遣使和解之。法深等从命,乃分其部落,更置州郡以处之。
恭帝末,武兴氐反,围利州,凤州固道氐魏天王等亦聚众响应,大将军豆卢宁等讨平之。
周明帝时,兴州人段吒及下辩、柏树二县人反,相率破兰皋戍。氐酋姜多复率厨中氐属攻陷
落丛郡以应之。赵昶讨平二县,并斩段吒。而阴平、葭芦氐复往往屯聚,与厨中相应。昶乃
简精骑,出其不意,径入厨中,至大竹坪,连破七栅,诛其渠帅,二郡并降。及昶还,厨中
生氐,复为寇掠。昶又遣仪同刘崇义、宇文琦入厨中讨之,于是群氐并平。
及王谦举兵,沙州氐帅开府杨永安又据州应谦,大将军达奚儒讨平之。
吐谷浑,本辽东鲜卑徒河涉归子也。涉归一名弈洛韩,有二子,庶长曰吐谷浑,少曰若
洛廆. 涉归死,若洛廆代统部落,是为慕容氏。涉归之在也,分户七百以给吐谷浑,与若洛
廆二部。马斗相伤,若洛廆怒,遣入谓吐谷浑曰:「先公处分,与兄异部,何不相远,而马
斗相伤?」吐谷浑曰:「马食草饮水,春气发动,所以斗,斗在马,而怒及人,乖别甚易,
今当去汝万里外!」若洛廆悔,遣旧老及长史七那楼谢之。吐谷浑曰:「我乃祖以来,树德
辽右,先公之世,卜筮之言云:' 有二子,当享福祚,并流子孙。' 我是卑庶,理无并大。
今以马致怒,殆天所启。诸君试驱马令东,马若还东,我当随去。」即令从骑拥马令回,数
百步,欻然悲鸣,突走而西,声若颓山,如是者十余辈,一回一迷。楼力屈,乃跪曰:「可
汗,此非复人事!」浑谓其部落曰:「我兄弟子孙并应昌盛,廆当传子及曾玄孙,其间可百
余年;我乃玄孙间始当显耳。」于是遂西附阴山,后假道上陇。若洛廆追思吐谷浑,作《阿
于歌》徒河以兄为阿于也。子孙僭号,以此歌为辇后鼓吹大曲。
吐谷浑遂从上陇,止于枹罕。自枹罕暨甘松,南界昂城、陇涸,从洮水西南极白兰,数
千里中,逐水草,庐帐而居,以肉酪为粮。西北诸杂种谓之阿柴虏。
吐谷浑死,有子六十人。长子吐延,身长七尺八寸,勇力过人,性刻暴。为昂城羌酋姜
聪所刺,剑犹在体,呼子叶延语其大将绝拔泥曰:「吾气绝,棺敛讫,便速去保白兰。地既
险远,又土俗懦弱,易控御。叶延小兒,欲授余人,恐仓卒终不能相制。今以叶延付汝,竭
股肱之力以辅之,孺子得立,吾无恨也。」抽剑而死。有子十二人。
叶延少而勇果,年十岁,缚草为人,号曰姜聪,每旦辄射之,射中则嗥叫泣涕。其母曰
:「仇贼诸将已屠脍之,汝年小,何烦朝朝自苦!」叶延呜咽若不自胜,答母曰:「诚知无
益,然罔极之心,不胜其痛。」性至孝,母病,母三日不食,叶延亦不食。颇视书传,自谓
曾祖弈洛韩始封昌黎公,吾为公孙之子,案《礼》,公孙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遂以吐谷浑
为氏焉。
叶延死,子碎奚立。性淳谨,三弟专权,碎奚不能制,诸大将共诛之。奚忧哀不复摄事,
遂立子视连为世子,委之事。号曰莫贺郎,华言父也。奚遂以忧死。视连立,以父忧思,不
游娱酣宴。十五年死,弟视罴立。死,子树洛干等并幼,弟乌纥提立,而妻树洛干母,生二
子慕璝、慕利延。乌纥提一名大孩,死,树洛干立,自号车骑将军。是岁,晋义熙初也。树
洛干死,弟阿豺立,自号骠骑将军、沙州刺史。部内有黄沙,周回数百里,不生草木,因号
沙州。阿豺兼并氐、羌,地方数千里,号为强国。升西强山,观垫江源,问于群僚曰:「此
水东流,更有何名?由何郡国入何水也?」其长史曾和曰:「此水经仇池,过晋寿,出宕渠
始号垫江,至巴郡入江,度广陵入于海。」阿豺曰:「水尚知归,吾虽塞表小国,而独无所
归乎!」遣使通宋,献其方物。宋少帝封为浇河公。未及拜受,宋文帝元嘉三年,又加除命。
又将遣使朝贡,会暴病,临死召诸子弟告之曰:「先公车骑舍其子虔,以大业属吾,岂敢忘
先公之举而私于纬代!其以慕璝继事。」阿豺有子二十人,纬代长子也。阿豺又谓曰:「汝
等各奉吾一只箭,将玩之地下。」俄而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只箭折之。」慕利延折之。
曰:「汝取十九只箭折之。」慕延不能折。阿豺曰:「汝曹知不?单者易折,众则难摧,戮
力一心,然后社稷可固。」言终而死。慕璝立。
先是,阿豺时,宋命竟未至而死。慕璝又奉表通宋,宋文帝又授陇西公。慕璝招集秦、
凉亡业之人,及羌戎杂夷众至五六百落,南通蜀、汉,北交凉州、赫连,部众转盛。太武时,
慕璝始遣其侍郎谢大宁奉表归魏。寻讨禽赫连定,送之京师。太武嘉之,遣使者策拜慕璝为
大将军、西秦王。
慕璝表曰:「臣诚庸弱,敢竭精款,俘擒僭逆,献捷王府,爵秩虽崇,而土不增廓,车
旗既饰,而财不周赏,愿垂鉴察,亮基单款。臣顷接寇逆,疆境之人,为贼所抄,流转东下,
今皇化混一,求还乡土。乞佛曰连、窟略寒、张华等三人家弱在此,分乖可愍,愿并敕遣,
使恩洽遐荒,存亡感戴。」
太武诏公卿朝堂会,议答施行。太尉长孙嵩及议郎、博士二百七十九人议曰:
「前者有司所处,以为秦王荒外之君,本非政教所及,来则受之,去则不禁。皇威远被,
西秦王慕义畏威,称臣纳贡,求受爵号。议者以为古者要荒之君,虽人土众广,而爵不拟华
夏。陛下加宠王官,乃越常分,容饰车旗,班同上国。至于缯絮多少,旧典所无,皆当临时
以制丰寡。自汉、魏以来,抚绥遐荒,颇有故事。吕后遗单于御车二乘、马二驷,单于答马
千匹。其后匈奴和亲,敌国,遗缯絮不过数百;呼韩邪称臣,身自入朝,始乃至万匹。今西
秦王若以土无桑蚕,便当上请,不得言财不周赏也。周室衰微,齐侯小白一匡天下,有赐胙
之命,无益土之赏。晋侯重耳破楚城濮,唯受南阳之田,为朝宿之邑。西秦所致,唯定而已。
塞外之人,因时乘便,侵入秦、凉,未有经略拓境之勋,爵登上国,统秦、凉、河、沙四州
之地,而云土不增廓。比圣朝于弱周,而自同于五霸,无厌之情,其可极乎!西秦王忠款于
朝廷,原其本情,必不至此。或左右不敕,因致斯累。
检西秦流人,贼时所抄,悉在蒲坂。今既称籓,四海咸泰,天下一家,可敕秦州送诣京
师,随后遣还。所请乞佛三人,昔为宾国之使,来在王庭,国破家迁,即为臣妾,可勿听许。
制曰:「公卿议之,未为失体。西秦王所书金城、枹罕、陇西之地,彼自取之,朕即与
之,便是裂土,何须复廓?西秦款至,绵绢随使疏数增益之,非一匹而已。」自是,慕璝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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