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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乔木雅望天堂1+2全

_19 籽月(现代)
曲宁远劝到:“有什么事,先挂上药水在说吧。夏彤还病着呢。”
曲蔚然望了望夏彤,低声道:“你去吧。”
“那你呢?”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病房了。”
“那……那我吊完药水在来找你。”夏彤追上去说了一句。
曲蔚然没点头,也没拒绝,转身走了。
“他是你男朋友?”曲宁远转头问夏彤。
“啊?不是,不是。”夏彤红了脸,使劲摇头,他们还算不上男女关系吧,曲蔚然可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呀。
“那,你喜欢他。”曲宁远这句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夏彤没答话,只是脸颊更红了。
曲宁远看着这样的夏彤,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对我有敌意。”曲宁远笑笑说,“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他的。”
夏彤一愣,转头望向曲宁远,只见他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和温和的笑意。
曲蔚然一个人走回房间,在病房门口穿着护士服的圆脸女孩笑着问:“哎,你女朋友找到没?”
原来曲蔚然醒来,半天看不见夏彤,觉得有些担心,便拖着病体出去找她,当时护士还取笑他,怎么这么黏人的啊。
她记得他当时只是轻轻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漂亮的桃花眼,她似乎听见他低声说:“我只剩下她了。”
他的声音很低,当时,她以为她听错了。
曲蔚然像是没看见护士,也没听见护士的问题一样,直径走进病房,直直地躺在床上,将自己整个人用棉被包裹起来,一丝不漏地紧紧包裹起来,沪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关上病房们走了出去。
被窝里的曲蔚然紧紧咬住手指,用力地咬着,咬得全身疼得有些微微颤抖,可他还是不愿意松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曲宁远那样亲密地拍着夏彤头发的时候,他会那样的愤怒!愤怒过后却又是深深的恐惧!是的!他害怕,害怕他世界里最后一点温暖被他抢走!
不会的,夏彤不会被抢走的!不会的!曲蔚然这样告诉自己!他相信夏彤,相信!
可随后的日子,曲宁远的举动越发让他崩溃,他每天都来看吊水的夏彤,总是拿着成捧的鲜花、新鲜的水果,像是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一般。
夏彤总是害怕他生气,坚决地拒绝这些礼品,可曲宁远总有办法说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夏彤收下。曲蔚然越来越无法淡定了,他恨死了曲宁远,可让他如此恨的人,却毫无所觉,总是优雅温和地对着他笑,甚至关心他的病情,带着他的母亲和父亲从他的病房经过,一家人温馨和睦地向他打招呼!
而他的父亲,总是心虚地躲开他的眼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曲蔚然冷笑着、鄙视着、嘲讽着、诅咒着!他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可最终让他爆发的,却是因为医药费的事情,原来,医疗费早就用完了,夏彤拿不出钱来,只能偷偷地在曲宁远母亲的病房外,堵住了曲田勇,紧张地绞着手指,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明原因,可怜兮兮地望着曲田勇,希望他能解决医疗费的事情。
可曲田勇却只是心虚地东看西看,生怕被人听见一样,急急地打断夏彤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那孩子,什么医疗费,要我捐助是吧?星星,看你们可怜,捐给你们一些,要努力学习啊……”
曲田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跟在夏彤身后的曲蔚然打断,他忽然冲出来,一把拉住夏彤,恨恨地说:“走!”
夏彤不愿意,哭丧着脸:“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曲蔚然大吼一声,转头望着曲田勇,一字一字地咬牙说,“我会让你后悔的!绝对!”
说完,他用力地将夏彤拉走,胸口因为气愤而大力起伏着,夏彤紧张地扶着曲蔚然说:“你别这样,别生气,你还病着呢。”
“他们就祈祷我病吧!我最好病死了!”曲蔚然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我要是并不似!你看我怎么报复!”
曲蔚然咳得直不起腰来,夏彤拍着曲蔚然的后背,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止咳糖给他:“你吃一颗吧,这个止咳很管用的。”
曲蔚然看了一眼糖果盒,疯狂地将它扔在地上:“曲宁远给你的吧!”
夏彤一愣,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咳死了,也不吃他的东西!”
“你别这么说……”
曲蔚然盯着滚动的药糖的包装袋,包装袋上全英文写这说明,彩色的包装铁盒分外耀眼,曲蔚然冷笑着说:“看啊,这盒英国进口原装的巧克力止咳糖,说不定都够我交医药费了。”
“呵呵呵呵!明明我也是他儿子!为什么?为什么他却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差这么多?为什么?”
曲蔚然激烈地剧烈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居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夏彤吓得哭了,心猛地揪紧,扶着曲蔚然的手越发用力了。
而曲蔚然居然……笑了。
染着鲜血的嘴唇,带着久违的笑容,让夏彤彻底愣住了。
他的笑容还如从前一般,漂亮得醉人,弯弯的嘴角轻轻地抿着,清俊的眉眼带着无尽的柔和,他优雅地低下头,看着夏彤问:“是不是觉得他很好?”
夏彤疑惑地望着他:“什么很好?”
“曲宁远啊。”曲蔚然说到他名字的时候,声调轻轻上扬。
“没有,我没觉得他好。”夏彤正色地回答,一脸坦然。
“你就是觉得他好,我也不会怪你的。”曲蔚然低笑着转身,望着前方道,“因为就连我,都觉得他很完美。”
“曲蔚然,你到底怎么了?”夏彤有些着急,拉着曲蔚然的手问,他好奇怪,为什么他忽然说曲宁远好了?
“没有,我没怎么。”曲蔚然忽然低下头来,用额头抵着夏彤的额头,低声道,“我只是在想,你和我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
夏彤抿着嘴唇,她觉得她的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在他内疚和探究的目光下,说话异常艰辛:“不,我不觉得辛苦。”
一直很温柔的脸渐渐地浮上一层笑意,然后渐渐变得冰冷:“可是我觉得很辛苦。”
曲蔚然忽然沉着声音说:“夏彤,我以前和你说过,我的心里住着一个恶魔,它肮脏丑恶得见不得人,我努力地将它压在内心深处,可是他们,他们却能轻易地唤醒这个恶魔,这个叫做嫉妒、仇恨、疯狂、丑陋的恶魔。
“我恨曲田勇,我恨曲宁远!我恨他们!这仇恨快要把我淹没了!烧着了!我疯狂地想要报复!我想要报复他们每一个人!我想要他和他最爱的儿子,尝一尝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我不是想,是一定要。”
“夏彤。”曲蔚然轻轻地望着她微笑,那笑容灿烂得让夏彤想起了想掐死奶片时的他,夏彤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怔怔地看着曲蔚然,只见他慢慢地俯下身,呼吸渐近,他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中一闪一闪亮着邪恶的光芒,她听见他轻声问:“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夏彤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望着他闪亮的眼睛,颤抖着轻声问:“是什么?”
“爱而不得。”曲蔚然轻轻地说。
“爱而不得?”夏彤有些迷惑地咀嚼着这句话。
“夏彤,你会帮我吧?”
“我……我怎么帮你?”夏彤有些害怕地握紧双手。
“去接近曲宁远,让他爱上你,他本来就喜欢你,只要在花点心思,这事就太简单了。”
曲蔚然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孩,抬手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心里暗暗地盘算,与其这样每天担心夏彤被抢走,不如让他自己亲自将她送走!一份由欺骗开始的爱情,永远不可能开花结果。
夏彤皱着眉头,咬着嘴唇道:“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上他?”
曲蔚然听了这个问题,挑唇笑了,探过身来将夏彤抱在怀里,低着头,嘴唇轻轻碰到她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曲蔚然直起身,自信地说:“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早已爱上我。”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穿着病服的病人、搀扶着病人的甲数、穿着白色护士裙的漂亮护士,病房里孩子们抗拒打针的哭闹声、家长柔声安慰的哄骗声、医生耐心的安慰声,一切一切的影像和声音,在这个时候忽然走远,夏彤眼里只看见面前这个男子,他穿着干净的咔叽色休闲外套,背脊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漂亮的过分的俊颜上带着满满的自信,就好像多年前,夜色下的四合院里,也是这样的身影,干净的、高贵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而你能做的,只是抬头仰望,然后,乖乖地臣服。夏彤知道,曲蔚然已经被嫉妒与怨恨烧掉了理智,蒙蔽了双眼,她没有能力拯救他。
她能做的,只是陪着他一起沉沦。
就像当时,他陪着她一起去死一样。
不管是生是死,他们总是要站在一起,站在同一个战线,同一个国家。
第十九章 当天堂已远,请让我陪你去地狱。
夏彤虽然答应了曲蔚然帮他报仇,可她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会做,她一看见曲宁远几乎立刻就掉头躲起来,她不知道如何带着企图之心去接近别人。在躲着曲宁远的同时,她也没脸面对曲蔚然,明明答应了他,明明决定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却一直拖着,什么也不去做。
时间就这样在相对无语中默默流逝,一转眼,高三开学已经很久了,不知不觉地进去了冬天,天气开始变的冷了起来,早晨起来的时候,窗外的浓雾让人看不清远处的路,女生宿舍提供的自来水冷得冻人,夏彤刷牙的时候,一口冰水喝进去,冷的她牙齿都打战,蒙蒙的睡意瞬间就没了,每当这个时候,夏彤总是想到住在修理厂的曲蔚然,想着他漂亮的双手、冰冷肮脏的污水、乌黑的抹布,想着他的咳嗽一直没有好,上课的时候,他总能听见他沉闷的咳嗽声,一声一声的,痛苦的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每次想到这夏彤都心疼得像是整个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块了一般,她要用好一会儿才能在这种疼痛中回过神来,夏彤洗漱完之后,回寝室叫严蕊起床,严蕊总是将身子更往被窝里钻一钻,用朦朦胧胧的声音说:“我不去了,你给我请假吧。”
严蕊一入了冬天,就像冬眠一样,懒懒地将自己埋在厚厚的被窝里,打死都不出来,就连吃饭,也要夏彤打好了,端到她床前,有的时候她甚至无赖地张着嘴巴要夏彤喂,夏彤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你的手呢?你的腿呢?都断了啊?”
严蕊像个小孩一样地在床上撒娇:“嗯,嗯,你喂我嘛!”
夏彤受不了这样耍赖的严蕊,每次当她如此这般的时候,她就满心柔软地,半是生气半是不愿地、温柔地一口一口喂她吃。
自然,严蕊对夏彤也是极好的,她每次回家都会带很多零食过来和夏彤一起分着吃;她总是买很多课外书和习题卷对着满满一桌字,却从来不去翻动;她的衣服很多,却总是以穿不到的理由将新衣服给夏彤穿。
严蕊,就是这样一个女孩,高傲的,带着些怪癖,又有些小尖锐,可一旦靠近了人,贴近了心,却发现,她是如此温柔、如此善良的女孩。
在这个冰冷的冬天,除了妈妈,夏彤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睡在一起,人的体温那么的温暖,小小的单人床,紧紧靠在一起的人,暖和得让她想流泪。
一场大雪之后,孩子们迎来了圣诞节。圣诞节这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中国流行了起来,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这个西方节日了。街上的商店也早早地挂起花花绿绿的装饰品,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被摆在街上的各个角落,街边的松树上挂着一圈一圈的彩灯,圣诞节的气氛浓烈得让人向往。
夏彤和严蕊在街边的小书店里挑选着彩色的小贺卡,班上的同学流行在一年结束的尾声,互相送贺卡祝福,贺卡有很多种类,有的装着电池,一打开就能发出悦耳的音乐声;有的相对简单,薄薄的一张贺卡,正面是图案,背面是写祝福的地方。
严蕊挑了一堆漂亮精致的贺卡,每一张都是能唱歌的贺卡。夏彤本来不想买的,可是她今年收到了二十几张贺卡,怎么也得给同学回礼。
她低着头,一直翻着最便宜一栏的贺卡,希望能找出漂亮的,可是便宜的贺卡和贵的贺卡一比,就显得非常的难看,质量不好,就连图案都很丑。
夏彤翻找了半天,也就找出几张还不错的,其他都很难看。
严蕊付完钱回来,望着夏彤道:“哎呀,你都挑了半个小时了,可挑好了?”
夏彤颇为苦恼:“没好看的。”
“随便拿几张啦,还不都一样?”
“不行,不行,送的本来就比别人便宜了,还不好看,多不好啊。”
“有什么关系,贺卡嘛,是表示传递心意的东西啊,重要的是你写在上面的心意,不是贺卡本身啦。”
夏彤停下翻找的动作,思索道:“你说的也对哦。”
“我严蕊的话怎么可能有错呢。好啦,就这些吧。”严蕊不由分说地拿起两包最便宜的贺卡给夏彤,“去付钱吧。”
夏彤看着手里的贺卡,是套装的,一套里面十张,只要一块五毛钱,两套只要三块钱,而严蕊的贺卡一张就要五块钱。
“这个……这个……”
“礼轻情意重啦!”严蕊推她一下。
夏彤半推半就地付了钱。两个人买了贺卡都很高兴,一路笑眯眯地往回走,严蕊强烈要求夏彤给她些三千字的祝福语,夏彤囧住。什么祝福语能写三千字啊,夏彤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多字我可写不出来。”
严蕊神气地道:“那我不管,谁叫你的贺卡这么便宜,你不能在金钱上表示情意,只能在字数上补足了!”
“你……你……你刚才不是说,贺卡只是传递工具,便宜一点没关系吗?”
严蕊笑得很奸诈:“没有啊,我没说。”
“你坏死了!又骗我!”夏彤生气地抬手追打她,严蕊哈哈地笑着往前跑,“谁叫你这么笨的!”
两人追打一段路,严蕊忽然停下来,夏彤一下子撞到她后背上,软软的羽绒衣让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她站起身体,从严蕊身后往前看去,只见曲宁远从前面走过来,周身散发着如冬阳一般的温和气质。
曲宁远在她们面前停住,未语先笑:“严蕊、夏彤,上街玩呀。”
夏彤躲回严蕊身后,不敢看他。
严蕊笑呵呵的,扬扬手中的贺卡道:“是啊,我们上街买贺卡。”
“哦,是圣诞贺卡吗?”曲宁远一脸温柔,结果严蕊手中的贺卡,一张张翻看着,“很漂亮呢,你眼光真好。”
“哈哈,那当然。”严蕊笑眯了眼,抽出一张色调优雅的风景画贺卡道:“你喜欢这张吗?我打算把这张送给你。”
曲宁远笑:“当然喜欢,期待你的贺卡。”
“好的,我会给你写的满满的,你一定要回送哦!”严蕊无耻地要求道。曲宁远好脾气地点头应了,眼神转到一直躲在严蕊后面的夏彤身上,夏彤偷偷地看他时,正好被他瞧见,曲宁远好笑道:“你躲在后面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夏彤尴尬地红了脸,不自觉地扭着手指,从严蕊身后走出来,小声地打招呼:“你好。”
“好。”曲宁远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看着夏彤手中的贺卡道,“你也买了啊,有没有送我的呢?”
夏彤攥紧手里的贺卡道:“我这个……很便宜。”
严蕊笑道:“便宜好啊,便宜的贺卡要写三千字的祝福语。”
“呃?”夏彤开口想否认,却被曲宁远笑着打断,“真的吗?那夏彤一定要送我一张啊,可以吗?”
夏彤想要拒绝,可看着曲宁远那期待的眼神和满满的笑容,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点点头答应。
曲宁远见夏彤答应,很是高兴。就连语调都微微上扬了:“今天运气真是好呢,上街走走居然捡到两份祝福。说到圣诞节,我妈妈在家里开了平安夜晚会,你们俩那天要是没事的话,来我家玩吧。”
“好啊!”严蕊一口答应,“你会送我们圣诞礼物吗?”
:当然会,只要你们愿意赏光。“这句话曲宁远是望着夏彤说的,夏彤低着头没答话。
严蕊看了两人一眼,一把揽过夏彤,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去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我送你们把。”
“不用了,就几步路。”严蕊一拉夏彤,对着他摆摆手,“走了,拜拜。”
曲宁远笑着目送她们离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夏彤的背影,夏彤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眼神正好对上,夏彤逃一般地闪开了,转过头,拉着严蕊赶快离开。而曲宁远却微微地以为夏彤对他还是有一点感觉的,每次当他靠近的时候,她脸红的都会滴出血来,当她无措地扭着手指的时候,样子可爱的像一个无处躲藏的小松鼠。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一种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缘分。
在遇见她之前,如果有人和他说什么一见钟情,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却相信的,相信那一瞬间的心动,一刹那的恍惚。
“你啊,对宁远哥哥太冷淡了这样不太好吧。”回去的路上,严蕊坐在公交车上说。
夏彤望着车窗外面,没答话。公交车开过曲蔚然打工的那条街,夏彤使劲地往汽修厂里望着。
严蕊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道:“其实,我觉得曲宁远比曲蔚然好多了。”
汽修厂一闪而过,夏彤没有看见曲蔚然的身影,失望地收回目光,低声道:“曲宁远是很好。可是,喜欢这种事情,并不是谁好就喜欢谁的啊,即使曲蔚然全身是缺点我也喜欢他,即使他变成世界上最坏的人,我还是喜欢他。”夏彤淡淡地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谁也不能和他比。”
严蕊听了这句话,特高兴地转头问:“为什么除了我?”
“因为你是女的,他是男的。”夏彤笑,“女的我最喜欢你,男的我最喜欢他,这辈子都不会变!”
严蕊开心地一把抱住夏彤:“哈哈,我也最喜欢你啦,像喜欢升官一样喜欢!”
夏彤生气地推开她:“哼,你拿我和你家狗狗比!”
“升官不是狗,是我儿子。”严蕊一脸认真地纠正她。
夏彤扑哧一下笑出来,无奈地说:“好吧,它是你儿子。”
两人回到学校,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坐在位置上或是看书,或是睡觉。教室里最里面的一排座位上,只有最后一个位子上坐着个男生,那男生趴在桌上浅眠,偶尔一连串的咳嗽声,让他单薄的背脊上下起伏着。夏彤揪心地看着他,曲蔚然好像又瘦了,本来就很瘦的他,一场大病之后,连双颊都凹了下去,脸上的轮廓变得如刀削一般清冷阴霾。
夏彤用自己的杯子去接了一杯热水,轻轻地放在他的课桌上,他没有睁开眼,漂亮的眉毛紧紧地皱着,夏彤的目光被他手上那一个个冻疮吸引住,她轻轻地握紧双手,抬手将杯子往前推了推,温烫的杯子碰到他的手。曲蔚然缩了一下手指,睁开眼睛,望着夏彤,刚张口,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夏彤连忙抬手,拍着他的背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以经咳到哑掉的嗓子说:“谢谢。”
“喝点热水吧。”夏彤将水杯往前推了一下。
曲蔚然双手捧过,一脸平静地握住,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他的脸色有些发青,厚重的黑眼圈浮现在他原本清亮的眼睛下。他就像是将死之人那样毫无生气,一点也没有那天说要报仇的锐利与满身愤怒。夏彤忽然害怕了,要是他连报仇都不想了,那他是不是觉得活着也没意思了?他是不是想丢下她一个人,自己离开呢?
夏彤猛地一把抓住曲蔚然,咬着嘴唇,双眼通红地望着他:“曲蔚然……你,你不可以……”
曲蔚然惨笑一下,疲倦地闭上眼睛:“傻瓜,我不会死的。”
“可是你……可是你都咳了好久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严重?”
曲蔚然半垂着眼,声音里像是有些无助:“不知道啊。”
“我们去看医生吧,我们去医院吧。”夏彤拉着曲蔚然说,“找医生看看,一定能马上治好的。”
曲蔚然不动,拉住夏彤:“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医生也开了药,按时吃就会好的。”
夏彤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
夏彤总是相信曲蔚然的,只要他说是真的,她永远都不会怀疑是假的。有的时候,夏彤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蠢,可即使无数次这样觉得,但当曲蔚然和她说是真的的时候,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的。
这就是夏彤,傻到无可救药的女孩。
这个傻女孩,看着毫无生气的曲蔚然,像是想讨他高兴一样,紧张地坐到曲蔚然前面的座位,小声地说:“曲宁远邀请我去他家的圣诞晚会,我……我,我去吗?”
一直垂着眼睛的曲蔚然缓缓抬起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嘴角轻扬,残忍地吐出一个字:“去。”
夏彤的心脏像是被用细细密密的针猛地炸了无数下,她咬牙,紧紧地握着双拳,艰难地问道:“那……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曲蔚然笑了,笑容将他苍白的俊颜点亮,美丽的双眸中燃烧着一种叫做仇恨、叫做疯狂的火焰。“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去就好了。你要多和他相处,了解他的一切,这样,你才能投其所好。”
夏彤低着头,用力地点了点,使劲睁大眼睛,想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可泪珠儿还是不听话地从眼眶里坠落。
曲蔚然一直平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了紧,撇开眼,昂起头直直地望着窗外,沉声道:“现在拒绝我还来得及。”
曲蔚然轻轻地闭上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他希望她拒绝,他一分钟也不想让他和她在一起,一分钟也不想!可是心里又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大叫着,不,不能让她拒绝!他要报复!要报复!
曲蔚然用力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该压制心里的哪一个声音,他矛盾得快疯了,或许他已经疯了。他继承了疯子的思想,正一步一步将自己逼上发疯的道路!
哈哈哈,他忽然想大笑,笑自己蠢,笑自己白痴,笑自己终究逃不过命运,笑自己最后还是变成了一个疯子。
“我帮你。”就在曲蔚然快要陷入发狂的境界中时,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那声音轻轻地说:“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帮你。”
曲蔚然从疯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漠然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大笑起来,她疯了,她和他一样都疯了。
“笨蛋,夏彤,我和你说过,不要做傻女人。”
“不,我愿意。”如果这样就能减少他心里的仇恨,只要能让他的身体变得健康,只要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那她愿意为他当一个坏女人,当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坏女人。
“我愿意为你傻。”这是她的决定,一个背叛自己良心,自己道德底线,甚至背叛自己的决定。夏彤轻轻地笑着,她忽然想起曲蔚然的母亲,那个为了自己的丈夫委身于他人,做别人情妇的漂亮女人,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呢?一样地爱着一个也许已经无可救药的男人。
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为了爱情,已经病入膏肓了……
平安夜那天很快就来了,冬天的夜总是来的很早,不到六点,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夏彤和严蕊走出寝室的时候,天空居然洋洋洒洒地飘起了白雪。冬天的第一场雪,夹带着一些雨水,有些湿润,抬手接住,雪花在手中心瞬间化成水滴。
可即使这样,漆黑的天空还是被白色的小雪点亮,像是会飞舞的繁星,点点地飞舞在人们的身边,孩子们兴奋地尖叫着。严蕊收起雨伞,张开双手,尖叫着在雪中打转。夏彤拿下撑开的伞,抬头,望着天空不停飘下的白雪,冰冰凉凉地打在脸上,那冰冷的温度,传到全身,让她的身体,她的心,也变得冰冰凉凉了。
回身望着教学楼方向,穿过漫天白雪,她似乎看见三楼的走廊上,一个美丽的白衣少年,遥遥地望着她,一脸强装出来的坚强,厚重的眼镜片后,却满是浓烈的让人窒息的悲伤与不舍。
“夏彤,走吧。”严蕊玩够了雪,在不远处叫着夏彤。
夏彤打上伞,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可不知道为什么,冰冷麻木的脸上,却有什么温热地流过。
“你怎么哭了?”严蕊弯着腰,心疼地问。
夏彤擦了擦眼睛,像是不相信地问:“我哭了吗?”
“笨蛋。”严蕊一把抱住她,“不想去就不要啊,哭什么呢?”
“我……我也不知道。”夏彤心中被冻结的委屈像是在她温柔的怀抱化开了一样,她紧紧地抱住好友,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好难受。”
“笨蛋哪。”严蕊笨拙地哄着,“你到底怎么了?”
夏彤摇头不答,只是抱着严蕊不动。严蕊无奈地说:“夏彤,你真是水做的,这么爱哭。”
“对不起。”夏彤放开严蕊,抬手擦着眼泪,不好意思道歉,总是给她添麻烦。
严蕊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我要是男人,一定不会让你哭的。”
严蕊说的是真心话,她总是觉得夏彤哭起来特别漂亮,特别惹人心疼,泪珠一滴一滴落下的时候,她都跟着难过了。多年后,当韩剧风靡全国的时候,严蕊看着那些哭得可怜的韩剧女主角,她总是会想,她们哭起来,连夏彤的半分好看都没有。
夏彤,多年后,她是如此想念她……
第二十章 圣诞节的灰姑娘魔法
夏彤和严蕊到达宴会地点时,正是雪下的最大的时候,大雪纷飞中严蕊家的小轿车缓缓地停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外面。这是青晨区最豪华的酒店,车子刚刚停稳,车外穿着体面的门童已经殷勤地将车门打开,地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将被雪打湿的大理石地板盖起来,细心体贴地防止客人下车时跌倒。
严蕊率先从车里下来,一米七二的个子将一身白色修身小西装穿的帅气逼人,明亮的霓虹灯将她照的越发清俊如画,明明是个女孩却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让人着迷的帅气。严蕊绅士地对着车里伸出手,一只白皙的小手怯怯地伸出来,放在她手上。她一把抓住,将车里害羞的女孩拉出来。女孩穿着大红色的吊带小礼服裙,上身披着雪白的貂毛披肩,清秀的小脸轻轻低着,小鹿一般干净的大眼,偶尔会偷偷地抬起来,好奇地张望着。
严蕊拉着夏彤快速往酒店里走,两边的门童将酒店大门为她们推开,强烈的暖气让她们冷得缩着的肩膀放松起来。
“我就说穿成这个样子不会冷吧。”严蕊转头笑,“一会儿你披着披肩还会热呢。”
夏彤有些不安地拉着齐膝的礼服裙:“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很奇怪呢?”衣服是严蕊让她家里人带来的,他们在车上换好的衣服。
“怎么会奇怪呢?圣诞夜穿红色的裙子,多可爱呀。”严蕊笑得很可爱,转身从酒店的柜台上拿了一个红色的圣诞帽给夏彤戴上,“看,这样就更应景了。”
帽子戴在夏彤的马尾辫上,鼓起一块,严蕊伸手将她头上的皮筋拿下来,黑亮的长发披散下来,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惹人垂怜。
“哇哇,夏彤,你真应该经常披头发,漂亮死了。”严蕊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夏彤红了脸:“真的吗?”
严蕊点头。
夏彤忍不住扬起嘴唇笑了,右手不好意思地梳着头发,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打理好,柔顺地垂在胸口。
就在这时,曲宁远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双手背在身后,亲切地望着严蕊和夏彤笑:“你们俩来了呀。”
严蕊笑着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贺卡道:“圣诞快乐。”
“谢谢!”曲宁远双手接过,礼貌地打开看了看,笑着又对严蕊道了一声谢。严蕊耸肩:“别客气,小东西。”
曲宁远将贺卡装回包装袋,细心地拿在手里,转头望着夏彤,眼神亮闪闪的。
夏彤低着头咳了一声,有些为难地小声说:“我……我的还没写完,我……我……写不出三千字的祝福。本来我想写很多圣诞快乐、新年快乐,但是写了好几遍都觉得写得不好,又啰嗦又重复……那个,要不,我元旦给你吧……”
严蕊扑哧一下笑了,这孩子真傻,她开玩笑说要她写三千字,她就真的以为一定要写三千字了。
曲宁远也笑了:“那我等你元旦送我了,到时候可别还是没写完哦。”
“嗯。”夏彤小声地点头答应。
曲宁远看着这样可爱的夏彤,心里止不住地欢喜,用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自己想去抱抱她的冲动,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笑容迷人地望着两个女孩:“今晚,就让我为两位公主殿下带路吧。”
严蕊一抬头,笑着说:“请叫我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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