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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相遇(林笛儿)

_5 林笛儿(现代)
一辆高大的奥的Q5从电台的地下停车场呼地穿了出来,在她面前缓缓停下。“上车!”娄洋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她朝后座扫了一眼,没有别人,怔了怔,乖乖地上了车。
“吃辣吗?”娄洋瞟了瞟她,眸光温和、坦荡。
“还行。”她把包带折起、松开,松开,折起,微微笑了下。
“那就好,我们去吃湘菜。”
餐厅的名字很有个性,“毛家湾”,“这里面的特色菜都是毛主席身前爱吃的,外国游客特爱到这里来。”厅堂不大,里面却象迷宫,转了一层又一层,灯光幽幽暗暗的,娄洋回头看看叶枫。
叶枫心想毛主席那个时代,新中国多穷呀,能吃得起什么?
包厢布置得很雅致,桌椅都是藤制的,对着门的屏风绘着湘江两岸的风景。
“两位是先喝茶,还是现在就点菜?”服务里手里拿着烫金的菜单,含笑问道。
叶枫以为还有其他客人,听到娄洋说点菜吧,心里面不觉一愣,长睫颤了颤。
“呃?怎么了?”娄洋扬起眉角。
“没有。”她不太自然的把目光挪到菜单上。
11,狭路相逢
很久没有和一个异性在这样隐秘的空间独处了。上一次还是在奥克兰,她接到一笔大的业务,请客户吃饭。客户是个新西兰老头,非常着迷中国的清朝时期。整个用餐时间,他们一直在谈清朝三百年的历史。结束出来,老头很热情地抱了抱她,说这个晚上过得非常愉快。
今晚,一开始就不算很愉快。
娄洋好象常来,毛主席常吃的几道菜是必点的,另外又加了剁椒鱼头、水煮肉片什么的。菜一端上来,叶枫的胃本能地抽 搐了下。其实她不嗜辣,只能承受一点点的微辣。
“吃呀!”娄洋吃相仍然斯文,到是非常热情地张罗着给她布菜。
她看着盘中一堆的火红,勇敢地夹了一筷肉片,刚入口,就辣得差点背过气去。娄洋按铃让服务生为她续水,皱着眉头说道:“你还真是不坦白,不能吃辣,我们可以去吃别的呀!”
“没事,没事。我吃慢点。”她大义凛然地把口中那一团火辣张行咽了下去,然后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娄洋看得直撇嘴,“叶枫,你这样子让我都不知怎么开口了。本来想在美味面前,心情会大好,谈什么都可以的。”
她拭去嘴角的水滴,有些不解地抬眼。
“我想再找一个人来主持《午夜倾情》。你别忙插话,不是1+1,而是一人一周三次,二四六的晚上是你,一三五是她。一个人撑六个晚上,没办法喘口气,会影响节目的质量。你怎么想?”
“这样子,我就轻松多了,挺好的呀!另一个主持人是?”
“哦,是位情感专家。”娄洋低头夹了一筷子炒蔬菜,那是桌上唯一不辣的,眼角掠过一丝无奈。
叶枫一下全明白了。看不出,对娄洋那么紧张的崔玲,在工作上却是丝毫不怯弱。她不愿往深处想,崔玲的不让步或许只是针对自己。她自认为她的身上并不散发招人瑕想的气场。
“这些都是台里的安排,并不是否认你的能力。事实上,你让我很惊喜。”娄洋眨眨眼睛,笑得很温雅。
叶枫手上的汤匙轻轻一抖,努力扯着唇回应,“我会把娄台这话理解为是对我的鼓励。”
“我在电台也呆十多年了,只有你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仿佛我一直在等待,寻觅了很久的一个人。嘿,我这个表达不太准确,我的意思是。。。。。。”娄洋眼波流转着某种异常纤柔的光芒。
“我懂,象伯乐遇到千里马。”两颊的肌肉开始僵硬到酸痛,她故作调侃,“但愿我真的是匹千里马,而不是娄台的错觉。”
“哈哈,我对自己的眼光一向很自信。你已经折服了我,现在你还需要得到其他人的认可。我们一起努力。”娄洋端起酒杯,微微向她倾斜。
她缓缓闭了闭眼,酒杯迎上他的。
“谢谢娄台!”她只意思似的沾了沾唇,酒杯一搁下,她拿起身后的包,“我去下洗手间。”
娄洋点点头,叮嘱道:“灯光暗,让服务生送你过去。”
走廊里的灯确如莹火,墙壁又是深色调,很吸光。叶枫眯起眼,只看到走廊弯弯曲曲,不知伸向何处,也没有一个路标指示怎么去洗手间。到是推杯换盏的喧闹声不时从别的房间传了出来。
叶枫正犯难时,对面包间的门开了,叶枫以为是服务生出来,忙迎上去。
“先生,请问。。。。。。”她的声音戛地消失在一声失呼中,“边城?”
从爱丁堡登机回北京的那个晚上,她回过头眺望身后被冷雨笼罩的城市,深吸口气。她有些胆怯,她知道再次站在北京的天空下,她必然要面对从前的一些人、一些事。
如果有一天与边城遇见,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包括足够的心理准备、得体的打扮,甚至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眼神,站在他面前时的姿态,连呼吸,她都练习过。
真是应了艾俐的话,他们很快就碰到了,不过艾俐一定没想到六年后的重逢会是在这样一条幽暗的走廊上。
她以为她会慌乱、无措,她震愕地看着这张与回忆里重叠的面容。
边城已是一幅成功男士的姿态,不用标上品牌你也看得出价值不菲的装束,头发齐齐地向后梳着,露出俊美的额头,棱角鲜明的面容,略薄的嘴唇,眼神疏离阴冷。
她记得的边城应该是俊朗的、温柔的、阳光的,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这个瞬间,她的心悲凉如水。
“叶枫?”边城手一震,掌中的手机滑落在绵软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弯腰替他捡起,淡淡地笑了笑,不知怎么想起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是的,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唯有一句“好久不见!”
边城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微微地抬起手,好象想来触摸一下她的面容,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幻像。
“边总,刘检和高法官要走了,你快进来。”身后包间的门又被拉开,边城的手倏地缩了回来。
“我就来。”他低着头,声音无波无澜。
“你朋友?”出来的女人一身俐落的职业装,皮肤极好,颈部线条优雅得像天鹅。
“不是。”边城闭了下眼,“我们进去吧!”他领先走进了包间。
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叶枫,微微颌首,关上了包间的门。
叶枫听见自己两只手腕处的血管有节奏地突突跳动,像要冲破皮肤流出来一样。她死命地咬着唇,没有服务生的指引,她找到了洗手间,用冰凉的冷水拍着额头,水珠与泪珠,冷热交替,顺着脸颊,并流了下来。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止住,抽出纸巾一点点拭尽脸上的痕迹,然后有条不紊地补妆、描唇彩。
走回包间,发现娄洋也站在走廊上,与边城还有那个象天鹅般的女子在热切地交谈。
娄洋回过头,示意她走近,“小叶,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华城公司的姚董,另一位是边总经理。”
“姚董好,边总好!”叶枫欠身微笑。
姚华瞟了瞟娄洋,笑道:“娄台,和这么漂亮的小姐用餐,怪不得你满面春风似的,当心我到玲玲那儿告状去。”
“姚董别开玩笑了,叶枫可是我们城市电台的未来之星,有空听听她主持的《午夜倾情》,非常不错。”
“哦!”姚华语音拖得长长的,似乎并不相信。
一直冷着个脸的边城挑挑眉,“娄台,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好的,有空再聚。”娄洋点头。
“你酒喝得不少,我来开车。”姚华说道。
边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就走。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叶枫一眼,完完全全把她视作了空气。
“我让厨房给你另外做了两道点心,该送过来了。”娄洋含笑目送两人离去,这才扭过头对叶枫说。
叶枫不知在看向哪,非常专注,他喊了一声,她吃惊地抬起头,看他象看着外星人。
“你好象很生气?”车上,姚华斜睨着沉默不语的边城。“今晚不是很顺利吗?刘检和高法官都答应了,边部长那边他们会帮忙,争取判少一点,毕竟年纪大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判多判少,又怎么样?能让我妈妈死而复生吗?能挽回我失去的一切吗?我现在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边城痛苦地抱着头,低吼一声,拳头啪地砸向车窗。
“是因为她吧?”姚华挑挑眉,“我刚刚就认出她了,那个你一直放在床前柜上的镜框里的女生。”
他痛楚地闭上眼,嘴唇颤个不停。
她就在他面前,那么近,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抱在怀里。可是她看他的眼神,那么冷,那么远。。。。。。
12,不如不爱
这样的久别重逢,不睡一觉是缓不过来的。
进家门,叶枫甩开鞋,只脱了外衣,就那么上了床。用棉被将自己裹紧,还是觉得冷,从里往外的冷,重感冒似的,上下牙打着战。浑身象被机车辗过,零零碎碎,拼揍不到一块,而大脑出奇的清醒。
边城的脸在脑中重复地闪现,清冽冷峭的表情,视若空气的漠然,她想放声嚎哭,眼睛却干得发涩。
原来,有一个人能让你痛快地哭,也是幸福的。
闭了会眼,感觉嗓子里象在冒烟,强撑着下床,没开灯,摸索着出去给自己倒水。出房门时,没注意有把餐椅没归原位,横在客厅中央,就那么一绊,整个人先是磕在椅上,然后趴在了地上,膝盖火辣辣地疼,爬坐起,打开灯一看,地上有两滴血迹,她忙摸了下鼻子,一掌的温热。
无由地,想起大一那年的军训,也是这样跌倒,艾俐说,站得远远的边城一下子冲了过来,抱起她就往医务室跑。
今夜,没有人抱,连块递纸巾的人也没有。
一时间,叶枫悲从心起,喉咙几近痉挛,但还是哭不出来,只是瑟缩地环抱着双肩,抖个不停。
收拾好自己,喝过水,摸了手机给艾俐打电话。
“嗓子怎么哑哑的?”艾俐正在批改论文,头晕脑胀,捏捏鼻子,躺到沙发上,准备和叶枫长聊。
“我见到他了。”她把灯灭了,将脸上的苦涩藏在黑暗之中。
艾俐顿了一下,“边城?”
“嗯!”
“什么感受?”
“如果有机会让我回到十年前,我一定不进广院。我情愿不曾遇见他,不曾爱过他。”她吸了口气,鼻子发酸。
艾俐沉默了半刻,重重地叹道:“牙套妹,别说这样的话。你不知我有多羡慕你,你至少还拥有与他的回忆,而我什么都没有,还死守到现在。”艾俐苦笑。
“如果你看到今天的他,你情愿不要那些回忆。”
“变化很大?”
“不是变化,他彻底成了另一个人。”
艾俐轻轻叹了口气,“牙套妹,你以前去过他家,还记得他的父亲吗?某部部长?”
“艾俐,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现在沉沉地睡去,明天早晨起来,什么都忘了。”她难过得不能再承受别的。
“也好。那你睡吧!哦,牙套妹,后天陪我一块去见一个男人。是我老家大学的一个教授,来北京进修,和我爸妈很熟,我妈妈让我请他吃个饭。我妈那点心思我很清楚,吃饭是假,相亲是真。我烦死我妈了。”艾俐气得直哼哼。
“艾俐,你别这样,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牙套妹。。。。。。”艾俐吃惊于她语气的忧伤。
“谁有勇气孤单到老?“她自嘲地倾了倾嘴角,说了晚安,就把手机挂了。还没躺下,手机在枕边高声唱了起来。除了台里和艾俐,很少有人给她打电话,而且在这个时间,就更少了。
屏幕上“夏奕阳”三个字随着一圈圈扩张的电波跳闪着,她愣了愣,按下接听键。
“哇,真冷啊!”夏奕阳好象在搓手,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磨搓声。“玉树在下雪,零下十度,我现在医疗站外面。”
“你在播新闻吗?”她闭上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头发,语调慢悠悠的。
“对呀,我现在和叶枫主持人连线。叶枫,北京那边情况怎样?我的芦荟还活着吗?”
“它活得比我好,我待它如上宾,舍不得喝的矿泉水全留给它了。”
夏奕阳好象低低笑了声,“真的?”
“当然!”
“好,等我回北京,我做饭给你吃。”
“为什么不请我去五星级大饭店?”
“我的厨艺是六星的,曾经有一个人这样评价过。”
“那个人的品味不乍的。”她撇嘴,一脸不屑。
“我到认为她的眼光非常高。”他的声音突地低了下来,透着低迷的磁性,“我。。。。。。很想念她。”
她只觉着心跳有点不规则,脸颊在一点点地加温。好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电波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一浅一深地轮换着。
最终,他先开了口,“北京天气干燥,要多喝点水,不然皮肤容易起痘痘。”
“你的脸上才起痘痘呢!”
他笑了笑,很大度地说道:“好吧,痘痘全长我脸上。很晚了,睡吧!明天记得给芦荟浇水。”
她收了线,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一盘破芦荟,瞧他紧张的!
早晨起床,一照镜子,叶枫额头上跳出三条黑线。不知是昨天吃了辣,还是水喝少了,她的脸上真附着几个冒出来的红疙瘩,一个比一个显目。气得她拿起手机就想打给夏奕阳吼一通!可惜他实在太远了,如果是直播,手机是禁听的。她不想给自己找堵。
郁闷地去电台上班,节目组的人看到她,都一脸同情,说她是为节目急火攻心。她看看小卫,小卫耸耸肩。原来崔玲一早晨就过来告知节目组,主持人有所调整的事。
“叶姐,找你的。”说话时,座机响个不停,小卫偷偷吐了下舌,“是那个说节目厚此薄彼的人。”
她诧异地接过话筒。
“你是叶子?”男人好象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呵呵地傻笑个不停。
“是的,你找我有事?”
“现在不说,我要放在节目里说。叶子,到时你千万要接我的电话!”
“为什么一定要在节目里说?”
“因为我要让那个贱人听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有多无耻。”男子声音一沉,突地变得狰狞阴森。
叶枫握着话筒,眉越蹙越紧,不敢多问,匆匆挂了电话,
下午,节目组开会,专家也一并参加。玉树的滚动新闻再播两天,后面一切节目恢复正常,那天是周五,晚上的《午夜倾情》是情感专家主持。
专家就是专家,待遇当然不同,台里特地派了车去医院。专家行动还不太方便,拄了个拐杖艰难地走进会议室。娇小的女人,脸瘦得都没巴掌大,一开口,嗓门却不小,还是中性嗓音,冷不丁地以为是一男人烟抽太狠了。
“叶枫,广告部那边有个配音差人手,你过去帮个忙吧!”会议刚开始,崔玲把叶枫叫了出来。
“我开完会就过去。”叶枫朝会议室看了一眼。
“你这种科班出来的不需要开这种例会,你应付得来。”崔玲弯起嘴角,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叶枫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好!”
广告部在楼下,叶枫回办公室拿了手机,折身下楼梯。“昨晚用餐愉快吗?”崔玲站在她身后,冷冷地问道。
叶枫回过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崔玲,脸红脖子粗,眼角眉梢尽是愤懑。
上司请下属吃饭,光明正大,她没什么可恐慌的,“娄台的鼓励,让我感觉鸭梨好大。”她捉狭地挤了下眼。
“在电台想站稳了,除了实力,其他歪心思最好不要想。”崔玲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腰肢一扭,她听着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又重又沉。
叶枫彻底失语。
广告配音,在电台都是其他主持人不愿意接的话,拿腔拿调,好象见到寻觅很久的宝贝似的,让听众听了后,恨不得一个个扑上来疯抢。叶枫录了好几次,都达不到导播的要求,说她的声音太理性。折腾到晚上,才勉强通过。
下班时,小卫等着她一同走,又替她打抱不平,“崔部长摆明了在整你。叶姐,你也刚进电台呀,哪里得罪她了?”
“没有,这只是工作安排。那个配音总要有人配吧,我刚进电台,我不去谁去。”她当然意识到崔玲对她的强烈敌意,但电台竞争力强,人多嘴杂,有些话七拐八转的,到时就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不过,她又觉着好笑。崔玲这醋吃得真是莫名其妙!
下了公交车,看时间还早,就到楼下的超市转了转。营业员端着一屉刚出炉的面包过来,远远地就香气扑鼻,她挑了一袋,又买了点苏州的豆干。回到家,给芦荟浇水,热了一盘炒饭算晚餐。好象热得有点过,从微波炉端出来时,烫得她啮牙咧嘴。
盘子几乎是直接砸在桌上,幸好蒙着保鲜袋,不然这晚饭就泡汤了。撕了包海鲜汤冲上开水,回身取了汤匙,准备开了电视看会新闻,耳中听到电梯门“咣”地开关了下。
下一刻,有人轻轻地敲门。
她扭头看看窗台上的芦荟,不知道是先去搬它还是先去开门。
13,我的错
门外的人好象很有耐心,静静地立着,没有一点声音。
她最终还是先开了门。
衣衫皱乱,裤角上甚至还沾上了一点泥垢,头发没有发型师的打理,随意地东倒西歪,面容有点暗沉无光,嘴唇干燥脱皮,一块块往外翘着,只有那眼神清亮逼人,仿佛能透视别人躲在皮肤里面的灵魂。
“嗨,我回来了。”他见到她久不开口,只得先出声。
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扑闪了两下,在挺秀的鼻梁边投下淡淡的阴影。“你家在对面。”接着,她又咕哝了一声,“我脸上出痘痘了。”
她站在光影里,他面朝里,看不清她的脸。“你移过去,我看看。”他随意把手中的行李箱扔在过道中,一脚跨进了门。
她瞪了瞪他,仰起脸,“你看,有七个。”小卫乐呵呵地说形如北斗星。
他认真地看了看,很严肃地点头,“不错,是七个,这是我的错,我昨晚不该提痘痘的。”
“你还说要长就长你脸上。”她气呼呼地绷起脸。
“哦,痘痘可能不知道我去玉树了。”他抱歉地眨了下眼。
“夏奕阳。。。。。。”她气得咬牙切齿,“把你的破芦荟搬走。”
“你不知道芦荟汁可以去除痘痘吗?”他挑挑眉梢。
她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有这个药效?”
“有呀!我洗个手帮你涂。毛巾在哪?”
她的注意力全在芦荟的药效上,根本忘了这人的家就在对面。她领着他去洗手间,一踏进去,她狠狠咬了下唇。她的公寓除了艾俐,目前没有第二个人光临过,所以也从来没有费心收拾过。东西怎么方便怎么摆,洗手台上,化妆品、洗手液摊了一台,另一侧的小壁柜里,卫生棉、抽纸塞得满满的,脚下的洗衣篮,放着上次洗澡换下的内衣。
“要不去厨房洗?”她遮了这个,又疏了那个,脸胀得通红。
“不用了。”他神色平静地从毛巾架上抽下毛巾,打开笼头,调好冷热水。但在毛巾整个覆在脸上时,他的嘴角猛烈地抽 搐了下。
“你看,就是这个。”他折了一点芦荟的茎,顶部渗出几丝透明的液体。
他用手指沾着汁液,“过来!”语调是一贯的温和,不知是独处的缘故,她感到脸和脖子立马热了起来。
但还是痘痘重要,她走近他,脸仰得高高的,只觉着他俯下头,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拂在脸上。
这秀丽的眉宇,颤抖的长睫,挺秀的鼻梁,樱红的唇瓣,此时此刻与他近在咫尺,夏奕阳的心哗地冲到嗓子眼,他忙紧抿着唇,清咳了两声,稳住心神,小心地将汁液涂在痘痘上。
“很舒服。”汁液沾到皮肤上,清清凉凉的,还有一股青涩的香气,她不禁眼角弯起。
“明天再坚持涂一天,后天肯定痘痘就不见了。”指下的肌肤滑腻细软,他留恋地抚摸着,许久才不舍地收回
“要是还有,我和你没完。”她睁开眼。
“行!”他温柔地眨了眨眼,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的晚餐,“哦,你在吃晚饭?”
“你吃过了吗?”她随口接道。
“我刚下飞机。”
“那一块吃吧?”她只是说的一句客气话。
“好啊!”他答应得很快。
但许久,站在他面前的人象僵住,嘴唇咬得紧紧的,神情很诡异。“怎么了,不要特地准备什么。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家里只有一盆炒饭,还有一袋面包。”面包是留给她明天早晨当早饭的。
“那我吃面包,你吃炒饭。”他很绅士。
她认命地把饭让给了他,还给他重新冲了碗海鲜汤,自己就着白开水,一口口吞咽着面包。
“这是你写的?”电脑就搁在餐桌的一边,他拉过来看了看。
“节目刚开始,需要缓冲情绪,我要说几句开场白,配点音乐,给听众一个融入的环境。”她含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
“嗯!”他点头,指着屏幕,“这里有点琐碎,可以删去。讲点自己的事,是让听众感到你的坦诚和真挚,但毕竟你是引导者,不能喧宾夺主。”
她探过头去,细看了下,感觉是有点象她自己的情感道白,“嗯,我会好好地再修改的。不过,我后面压力没有这么大,就能分心注重节目的质量了。”
“哦,台里给你找了个帮手?”
她支吾了一会,把节目的变动说给他听。听完,他笑了,“娄洋这人很懂以退为进。”
“呃?”她怔住。
“情感专家一般都爱说教,如果没有主持人在一边穿针引线,听众会非常反感的。她和你分别主持同一个节目,你的优势一下就显出来,而你还有前几期的听众缘。娄洋这是烦了,不愿意与那位人事部长耍嘴皮,他要用事实来让明,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她简直是用“敬佩”这样的眼神仰视着他,“夏奕阳,你现在好厉害。”
他没有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叶枫,我下周五就满三十岁了,我已经工作了六年,不再是那个刚出校门的社会新鲜人。”
平淡的语调,却隐含着一股令她心悸的力量。
她象被他的目光黏住,连呼吸都无法自如了。好象夜行的小飞虫,撞上了蜘蛛网,不敢挣扎,只怕一挣扎,那丝束得更紧,再也没有机会逃脱。
夏奕阳所料不错,周五晚上情感专家在主持《午夜倾情》时,因为犀利的言辞,惹恼了听众,两人在节目里就争执了起来,要不是小卫电话掐得及时,不知要引起什么样的骂战。
娄洋和崔玲那天晚上都呆在控制室。
第二天叶枫来上班,小卫向她形容崔玲那个脸青得都没人色了,而娄台好有风度,不仅没批评专家,还安慰了几句。
她不能不说娄洋用这样的战术来对付自己的老婆,这个男人的内心一定不象表面上那样温雅谦和。
她拿着手机躲到洗手间给夏奕阳打电话,把这个结果告诉他,夏奕阳笑,“那你晚上更要拿出你的专业水准来呀,千万不要太飘飘然。”
“怎么,怕我砸了节目,有一天,别人说我们是同学,很丢你的脸?”她自然地嗔问。
问完,感觉有点不妥,忙说道,“我该去和编辑们开会了,再见!”
一摸脸,又是滚烫。
夏奕阳站在露台上,轻轻合上手机,不禁莞尔。
他从不担心她会砸了节目,即使砸了,她应该知道,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奕阳,什么电话,接这么久?”江一树蹙眉问道。
“哦,是同学。”他含笑坐下。坐在他上首的吴锋拍拍他的肩,“奕阳,我那个创意,你认为如何?”
“我觉得很有深度,许多观众对明星们都如数家针,而对国防军事领域这一块都持有敬畏的心态,如果能把以前军事上一些可以公开的隐秘从这样将领们口中说出,一定很让人震撼。”吴锋是台里很著名的制片人,对夏奕阳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当年,就是他大胆启用在海宁台风中失踪两日后奇迹生还的夏奕阳做新闻主播,许多人都认为不妥,他力排众议。最近,他想在新闻频道上一个访谈节目。
“名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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