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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 by 林笛儿

_28 林笛儿(现代)
  
  钟荩把水杯从吧台移到角落的一张桌子。
  
  邻桌来了一对男女,女子穿亮闪闪的透视上衣,下面是短裙。他们点了两杯酒,一杯是红色的,杯沿上有粒樱桃,另一杯是绿色的,里面有粒橄榄果。酒喝到一半,两人旁若无人的吻上了,男子的手从女孩大腿向里伸去。钟荩忙屏住呼吸,她甚至能听到女子口中逸出的咝咝嘤咛。
  
  慢慢的,酒吧里人挤得像冬夜的浴池。中间的舞池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贴面摇摆,说着别人听不到的情话。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真正一个醉生梦死的好场所。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是十点十分,钟荩来了三小时,不仅饿,还渴,呼吸艰难。
  
  又呆了几分钟,钟荩觉得她被人放鸽子,说得难听点,她被耍了。
  
  她站起身来。
  
  背后,有人轻轻拍她的肩,她回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汤辰飞有些受伤地嘀咕:“没有耐心的丫头,多等我一会都不肯。”
  
  “我不是还在这么?”钟荩按捺下心头的恼火。
  
  “那是我来得及时。”汤辰飞竖起手指,酒保跑了过来。
  
  “来杯冰啤!”汤辰飞朝钟荩看看,“你不能沾酒,喝点果汁,现榨的。”他补充说明。
  
  钟荩看着酒保从柜子下面拿了两只橙,切成片,扔进榨汁机,直到一杯新鲜的橙汁摆在她的面前。
  
  整个过程,她没有眨一下眼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把杯子端起来,碰碰汤辰飞的,叹道:“想听汤主任的故事,可真不容易。”
  
  “我辞职了,不是什么主任。”
  
  “为什么辞职?”钟荩佯装大吃一惊。
  
  汤辰飞慢悠悠地喝了口啤酒,“钟检准备调查我了,录音笔开了,微型摄像机带了?”
  
  “我现在是钟资料员,不是什么钟检。”钟荩拿着手机对他晃了晃,“唯一有录音功能的就它,我把它关了。我就纯属好奇!”
  
  她当真把手机给关了。
  
  汤辰飞一脸悲痛,“我俩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干一杯!”
  
  两人碰了杯。
  
  “故事可以开始了吗?”钟荩托着下巴,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还真看不出你是个急性子。”汤辰飞语气一味的玩世不恭,“从哪说起呢,哦,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钟情的?”
  
  钟荩摸摸脸:“丽莎饼屋。”
  
  汤辰飞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这个我一直贴着心窝放着,你摸,暖着呢!”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是钟荩和凌瀚的合影,她笑得像个傻女。上次付燕不是说照片在她那,她还说看得出凌瀚很爱你。
  
  汤辰飞气定神闲,“我偷的。”
  
  钟荩震惊。
  
  “难得主动表现好,回家做孝子。听到书房里汤夫人哭得很伤心,我老爸一幅怜香惜玉样,柔声细语宽慰:没事,没事,我会找最好的精神病医生替他医治。我不想听的,但脚不听使唤。听到最后,我是心戚戚呀!天妒英才啊,那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是个精神病呢?”
  
  “是三年前的冬天。”钟荩肯定。
  
  钟荩慢慢喝着橙汁。酒吧的灯光又暗了几暗,气氛变得高涨起来,跳舞的人姿态各异,有人左右摇摆,有人伸手大叫。其中有个女孩把上衣都脱了,仅穿了只文胸,跳上桌子,长发甩个不停。
  
  “然后,你去了北京,去了宜宾,去了江州?”她猜测。
  
  “最懂我的人是你。”汤辰飞邪邪地半倾嘴角,“是的,我去了。我爸咋就不把付阿姨调去保密局呢,她保密工作做得都好呀!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我爸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人,竟然接受了他有一个精神病继子的事实。”
  
  “于是,你妒忌。”钟荩说道。
  
  汤辰飞仰头笑起来,深色皮肤似泛起一层红光。“我是羡慕。生个精神病算啥,有人关心,有人爱。这不,病一好,人生路上依然鲜花铺就。”
  
  钟荩默默喝尽杯中的橙汁,“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是钟情我。”呃,身体内像燃起了一团火,心口泛起恶心,大脑晕沉沉的,血液内流淌着陌生的骚动。钟荩紧紧抓住桌边,她没有沾酒呀,这是怎么了?
  
  “不是钟情,我干吗这么爱和你在一起?”汤唇飞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我是你钓凌瀚的饵,如同……你用戚博远的妻子钓戚博远。”血液奔流得太快,她快控制不住要脱衣的冲动。
  
  “哦,我有那么爱钓鱼?”汤辰飞没有急切地否认。
  
  “你恨付燕夺走了你父亲。”凌瀚和戚博远是付燕心中位置很大的两个男人。同样的法子,他没有创新,用了两次。谁会联想到他呢?
  
  钟荩拍打着越来越烫的额头,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真笨呀,绕了那么一个大弯才看清如此简单的一个真相。所以,贵为汤少的他,像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才狂热的追求她。说穿了,不过是想速战速决。只要她为他动了心,必然就刺到了凌瀚。刺到凌瀚,凌瀚精神病复发,不知将会做出什么事。
  
  “你不会也是用男色勾引了戚博远的妻子吧?”钟荩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
  
  “杀鸡焉用牛刀!”汤辰飞谈笑风生。
  
  “用心真良苦!你抛弃花蓓,是想夺……走我唯一的朋友。”潮水褪去,一切慢慢袒露清晰。
  
  汤辰飞压低了音量,“看在你这么聪颖的份上,我再透露你一些。阿媛是我花钱从深圳请来的演员。”
  
  不惊讶了。钟书楷那把年纪,没貌没才,哪个傻女会爱?
  
  夺走她的朋友,毁了她父母的婚姻,下一步就该是抛弃她了吧!一件件,如此缜密周全,针针刺向凌瀚。凌瀚爱她,感同身受,意志逼向边缘,失控难以抵挡。
  
  “好可怜,你就像是一个……想得到别人关注的小孩子。”
  
  汤辰飞笑得越发温柔,“你这么想,说明你是真的单纯。”
  
  “不然又是什么呢,哦,漫长的报复。”钟荩集中了残存的意志。
  
  汤辰飞轻轻鼓掌:“非常正确,加十分。我只是以牙还牙!可惜……没人会相信你的话。”
  
  “什么?”钟荩咬着牙,咚地坐到地上。身子一会儿发烫,一会儿发冷。头开始疼了,然后胃里恶心,有一种止不住的呕吐感。
  
  酒吧里突地安静下来,一声高吼,所有的人按性别分成了两排,从外面冲进了几个警察。
  
  酒保不见了,汤辰飞也不见了。
  
  脑子成了一团乱草,怎么也理不清。钟荩情不自禁摇着头,一摇就不能停止。
  
  “你的摇头丸呢?”警察问道。
  
  钟荩想回答,可是头就是停不下来。
  
  
——【下接出书版】——
1.
  
  钟荩想回答,可是头就是停不下来。
  外面都是警车,警灯在街角无声的闪,钟荩夹在人流中,像牲口一样被赶上了车,她的步伐忽大忽小,走的趔趔趄趄。
  汤辰飞站在对面的树影下,眯着眼看着。
  “汤少,酒吧没事儿吧?”酒保冷汗不止,脸苍白着。
  “又没杀人放火,你怕什么么?”汤辰飞冷冷说道。
  警车拉响警笛,夜深时分,震得耳膜发颤。
  “明天找解斌拿点钱,回老家陪陪你爸妈,过个半年再回宁城。”汤辰飞脚步稳健,背影俊逸,他的心情非常平静。
  第六街区经营不善,一个月前准备关门,他让解斌盘了下来,重新换了酒保和服务生,对于客人们私下买卖什么,他们只当不见,生意奇迹般的好起来了。
  解斌来电话了,说在去公安局的路上,他回道,就是例行谈话,态度谦恭点,如果要封酒吧,别反驳。
  他才不在意这几个钱。
  他就是觉得此刻有些孤单,想找个人说说话。花蓓是个好对象,但是她现在对他变得水滴不漏,过去的女伴,新交的女伴,当然一个电话可以叫来,她们可以百媚千娇,把夜演绎的风情烂漫,可是有几个懂他?
  撕去一身华丽的外衣,他的灵魂百孔千疮。汤少、汤主任、汤董——神马都是浮云。
  钟荩有一点懂他。
  她说他从一开始对她就不是钟情,他那颗已经坚硬如铁的心倏地抽了下,他为什么要对她钟情,她的心从来就不在他的身上。他为她所做的,真真假假都不重要,她一概否定,如果有一次,她为他所动,也许他就不会走这么远了。
  他说过,终有一天,她会为她的理智和冷漠付出代价的。
  她抛弃了他,义无反顾。
  自以为洁身自好的她,先是照片门,再来个吸毒....他笑,笑的纵情。左边的面颊上有一点儿痒痒的,触摸的时候发现是易地久违的泪水。
  仲夏夜的拘留所里,和站街头的流莺、吸毒女、小偷挤一块,她不会睡得很好。
  他上了车,打开扯上的印象。哈哈,杨坤的《无所谓》。
  无所谓
  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
  谁让谁憔悴
  有过的幸福
  是短暂的美
  幸福过后
  才回来受罪
  错与对
  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破碎就破碎
  要什么完美
  
  杨坤这个满族大男人,怎么可以用独特的嘶哑,沧桑的嗓音,唱出他的心声呢?无所谓,这些年,他早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闭上眼,把这首歌从头听到尾。
  窗外,夜色低沉,同时,霓虹又是那么璀璨耀眼,恨不得把黑染成白,真是对比鲜明的讽刺。
  这一夜,他睡得不是很踏实,但也没失眠,早晨起来,洗漱之后,他打开电脑,啊?没有邮件。
  他深思了好一会,他忙又搜索本地新闻,夜店有人服用摇头丸、吸毒这类事件,远远不及某明星一条绯闻,简单的两句话提了下昨晚警方行动,浏览的人极少,下方都没人回帖。
  汤辰飞倒了一大杯酒,一口气喝下去,不对哦,他们在同居中,钟荩整夜未归,他怎会不寻找?警方也应通知钟荩家人了。
  太安静了,静的有些诡异,静的有些从容不迫。
  斟酌几秒,他拨通了汤志为的电话,自从汤志为做主替他辞掉公职后,他们之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与线,再无任何联系。
  付燕接听的,声音没有起伏,干巴巴如冬天被霜打过的荒草。“你爸爸出去晨练了,你等会再打来,有时间回来吃饭,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
  真是贤惠温柔的后母,汤辰飞冷笑。当初,说什么为了他才不生孩子,编的真动人。
  他记得,清晰地记得,她和汤志为去海南度蜜月,他也去了。第一夜,听着涛声,他怎么都睡不着,他起身打开窗户,看见她和汤志为拥着站在阳台上。
  她说,志为,不要自责,你那样做是对的,她那样的人死了是种幸福。以后,你有我。她给补了你的我来给。
  汤志为问道“燕燕,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归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她说,哪有委屈,我爱你。不论一年十年我都愿意等。
  海里起风了,狼咆哮着冲刷着海滩,空气里飘荡着暴雨来临之前的闷热与腥涩,他们搂抱着进了房间。
  他站在窗前,看着暴雨倾盆泄下。
  那一夜,他的心瞬间苍老。
  “谢谢阿姨!”他礼貌地等付燕挂了电话后合上手机,看来昨晚的消息传播的确实不够快。
  那么他就拭目以待,这次,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他决定先去趟公司,解斌该从公安局回来了。
  换衣下楼,他现在不开路虎了,换了辆香槟色的宝马,车库里还有一辆最新款的奔驰越野车,非常适合自驾远游,摘下官员那顶乌纱帽,从幕后走到幕前,他不需要再藏着掖着,至于汤志为想什么,他毫不在意。
  总台接待小姐恭敬地和他打招呼,陪着他走到电梯口,不加掩饰的爱慕如细雨般飘过来,他清咳两声,指指总台,提醒她的位置在那。
  总台消解羞窘的低下头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温言安慰。
  解斌把冷气开得极大,脚搁在办公桌上,手中一瓶酒,他说提提神,顺便压压惊。“妈的,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小警察,也不打听我是谁,什么都敢问。”
  汤辰飞坐下,不说话。
  解斌呵呵笑两声,把脚缩了回去,“汤少,你是想问她的情况吧,我走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呢!新手,嗨不出来,那滋味可不好受,她就撞墙,挺烈的一个人,满头满脸的血,把警察们吓得不轻。”
  “不就一粒摇头丸?”药效应该没那么猛。
  解斌神秘的挤挤眼“那多没劲,咱要让她上瘾,就给他下重了点,最新的货,用水一冲就能饮用,和速溶咖啡和奶茶一个意思,有很强的的隐蔽性,一般人很难识别。”
  “我之前怎么讲的?”汤辰飞变了脸,蓦地站了起来。
  解斌一怔,唯唯诺诺的跟着起来,眼睛眨个不停,反正都是下药,那就手狠点,不然她哪会学乖。
  汤辰飞不耐烦的哼了声,一次应该不会上瘾,“你其他没做什么吧?”
  解斌嘴角挂笑“没有,汤少你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汤辰飞心倏地一沉“说!”他只是想震震凌瀚,不想把钟荩逼上绝路。公务员吸食摇头丸,会因触犯治安管理条例,被解除公职,被劳动教养,但不至于要坐牢。
  解斌在他寒冽的眸光下收敛了嬉笑,“就是在她包里扔了袋货。”
  汤辰飞眼前一黑,整个人被震撼的无声无息,没有生命迹象。
  第一个得知钟荩消息的人是花蓓。
  晚报在公安局有通讯员,这次临时突袭检查各夜店的活动,事先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活动结束,花蓓接到通讯员打来的电话,当时是凌晨三点。
  花蓓和摄影师匆匆赶到拘留所。
  负责行动的中队长先介绍了下情况,然后带花蓓进去拍照片,拘留室像一只闷热的大铁笼,灯光昏暗,里边已关着几个流莺,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全身没一处齐整地方,都是淤青擦痕,夜店拉来的挤在角落中,大部分神情呆滞、眼神迷离,稍有点意识的,脸朝里,背对着外面。
  “那是?”花蓓借着灯光,依稀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蜷成一团,哆嗦个不停。
  陪着她的警员挠挠头“毒瘾上来了呗”
  花蓓与摄影师对视一眼,两人往里靠近了些。
  地上的人痛苦的翻了个身,花蓓隔着铁闸,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她惊愕的捂住嘴巴,失声叫了出来“荩!”
  钟荩勉强撕开一条眼缝,瞳孔无法集中,所有的人影都在晃动,只觉得声音很耳熟。
  “谁?”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
  “荩?”花蓓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蹲下来,抓住钟荩的手,像块冰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是省院的检察官,你们抓错认了!”花蓓朝着身后的警员大叫。
  警员变了脸,慌忙跑了出去。
  “荩,不要怕,不要怕!”
  钟荩又陷入迷糊之中,仿佛极痛苦,她缩回手,又蜷成一团。
  “花记者,请你过来一趟。”警员在外面喊道。
  花蓓过去,中队长神情严肃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个包。
  “你认识的那个人叫钟荩么?”中队长问道。
  花蓓点头。
  “我们刚刚确定了她的身份。”
  花蓓一喜,“快去开门,我要送她回家。”
  中队长沉吟了下,又说到:“恐怕我们不能让她回去。”
  花蓓瞪大眼睛。
  “她不仅吸毒,还携毒!单纯吸毒,违法,不构成刑事犯罪。但持有毒品较多,则构成非法持有毒品罪。”
  花蓓跌坐在椅中,整个人都傻了。
  “这肯定是个误会,我们认识很久很久,昨天是她的生日,我们还发短信来着,不可能的,哦,一定是她在执行任务,在搞侦查,像卧底那种。”花蓓跳了起来。
  “据我们所了解,钟荩已不再担任检察官,现在只是省院的一位资料员。”
  花蓓闹钟一片空白。
  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时,钟荩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她憔悴而落魄,脸色苍白,灵魂仿佛离她而去,只留下一具驱壳,花蓓抓着她的手,时心揪着。
  “荩,你怎么会在那里?”花蓓小心翼翼问道。
  钟荩蠕动着唇,嘶哑的说道“不要让凌瀚知道。”
  花蓓哭笑不得,“都到这时候,你还在意这些,他要是敢嫌弃你,我宰了他。”
  “求你!”
  花蓓看着钟荩眼中流露的绝望,呆住了。
  “去找牧处长,让他调出第六街区昨晚的录像带,另外,你...给常昊打电话,让他快过来。”钟荩的头很疼,像无数根芒刺在扎。
  花蓓觉得,心里有一股东西,在隐隐的向上蠕爬,爬到她喉咙口的时候,就爬不动了,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团——那是惊恐。
  她顾不上头版头条,立马开车去找牧涛,给常昊的电话是在车上打的。
  常昊接电话的语气很凶,但听到她叙述完事情,常昊仿佛呼吸都消失了。
  “常律师?”花蓓急了。
  就一会,常昊已恢复镇定“我现在就去机场,中午前应该会到,你叮嘱钟荩,不管警察问什么,她都要保持沉默。”
  花蓓嘴直扁“荩满脸是血,到底出什么事呀,是因为工作变动,她失落跑去吸毒?”
  常昊那边已挂上了电话。
  牧涛是在小区门口与花蓓会合的,他严肃的样子,让花蓓大气都不敢乱出,两人赶去第六街区,大门已经被封上了,牧涛找人打开了门。
  “妈的!”牧涛愤怒的踢翻了一张椅子。
  真巧,摄像头又是坏的!有些招数,真的是屡试屡行。
  他调出警方昨晚行动跟拍的录像,钟荩身边一群陌生人在乱舞。
  “牧处,钟荩她...真的吸毒?”花蓓被录像中钟荩疯狂的样子吓住了。
  “你信么?”
  花蓓摇头。
  牧涛凛然眯起眼“我也不信”但是现在的状况非常不乐观。
  花蓓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报社催稿的。她知道不能在外面乱晃,该定下神写稿,但她就是做不到。
  恍惚之中,她把车开去了梧桐巷,她忘记了钟荩的叮嘱,她认为凌瀚有权利知道,钟荩是被诬陷的,现在最需要他的支持与信任。时间还有点早,阳光被挡在高楼之外,小巷幽静清凉,砖缝间的小草顽强的挤出两片茎干。谁家种在墙角的茉莉花忙碌的开了一簇又一簇,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晨露。
  花蓓站在小屋的院门外,手微微紧了紧,心也跟着轻轻收缩。下一刻,她就将打破这里的宁静。
  院门没有上锁,虚掩着,花蓓仰起头,有水从二楼的花台上滴下,凌瀚应该给花浇过水。庭院收拾的很干净,一片落叶都见不着,花蓓在客厅里没见着人,卧室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咳了一声。
  凌瀚手里拎着一件裙子从卧室走了出来,“花蓓来啦,你做会,我帮钟荩把这件裙子熨下就来。”
  “熨什么熨!”花蓓被凌瀚的淡定给气着了,音量蓦地一高。“钟荩昨天一夜没回来,你...你就不担心?”
  凌瀚低低笑起来,目光清澈,望着她,“钟荩有时不住这里的”
  花蓓吼道“你又打电话确定她睡在自己家?我告诉你,钟荩...出事了,她...”花蓓鼻子一酸,眼眶发烫,她哽咽的望闻问切不下去。
  凌瀚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慌乱或焦急,他只是指指里面“熨斗插着电呢,不能等!”
  “你这个混蛋,到底把钟荩当什么?”花蓓骂道。
  凌瀚笑笑,转身进去了。
  花蓓追过去,惊住了。卧室的衣橱大敞着,钟荩的衣裙按外出、家居分门别类的挂成两排,拉开的抽屉中,内衣一件件叠的整整齐齐。化妆桌上的护肤品同样摆放的井然有序。
  亚麻的枕头,素雅的薄被,散发出被阳光照射后留下的清香,床下米色的绣花拖鞋,床头柜上打开的书。
  这样英武俊朗的男人,用一双拿枪的大手,做着这些时,如果不是因为爱,又是什么呢?
  花蓓的泪水止不住。
  凌瀚动作很娴熟,他很快熨好了衣裙,挂上衣服,拔掉插头“要喝点什么?”
  “凌瀚,你不能呆在家里,你得出去找找人,钟荩她——非法持有毒品,判下来不会轻的。”花蓓哭的语无伦次。
  凌瀚撸了下脸,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不用担心,一切都是暂时的。”
  花蓓抓住了他的手臂“我通知荩的领导,就是那个牧处长,他都没这样说,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常昊律师身上了,希望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他什么时候到?”
  “最快是中午”
  凌瀚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更没什么担心的,你回报社上班去吧。
  
2.
  “你呢?”
  “我去看钟荩”
  “你...现在不一定见得到她”
  凌瀚比了下眼“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凌瀚,”花蓓咽了咽口水,音调抑制不住的发抖,带着无奈“你现在不要顾忌什么面子啥的,你...去找找汤辰飞,他爸是前公安厅厅长,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凌瀚笑笑“花蓓,谢谢你!”
  花蓓苦涩的撇嘴。
  凌瀚把花蓓一直送到车边,然后打车去了拘留所。
  不知是不是事先有人打招呼,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很顺利的就见到了钟荩。
  他们是在审讯室见得面。
  钟荩捂着脸,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太无力,她知道藏不住,凌瀚迟早会知道,但她还存有侥幸心理。
  愧疚不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该再谨慎些的。
  “很特别的生日礼物。”凌瀚温柔的凝视着她,修长的手臂抬起,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凌瀚,我没事,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们和罪犯打交道,免不了会受委屈。”钟荩心跳的猛烈,讲话都还带着喘。
  “我懂的,没担心。”凌瀚像是十分明白,声音有些低沉。
  钟荩不敢放松“你是听花蓓说的么?”
  “嗯!”明亮的白光里,他俊朗的面容平静的出奇。
  钟荩连忙挤出一丝笑“她那个大嘴巴,真是的,就爱看我出丑。我的...生日礼物还有么?”
  “有的,我放在床头柜抽屉里,你回家就能看到。”凌瀚缓慢的说着,用最最平和的语气。
  她慌乱的握住他的手“你不亲自给我?”
  “我亲手放进去的。”
  “凌瀚,你是不是...要离开我?”钟荩站起来,隔着桌子想抱住凌瀚,后面站着的警员清咳一声,射过来两道严厉的视线。
  凌瀚用眼神示意她镇定“不会,永远不会。”
  “你发誓。”钟荩不信。
  “我发誓!”他突地探身,捧起她的脸,用力的咬了下她的唇,让她感觉到他施加过去的疼痛。
  钟荩裂开嘴笑了,沾了血的头发耷在额角,模样很惊悚,笑容却是那么甜美。
  他的神色安宁静切,黑眸定定的盯着她,舍不得转动一下,看不懂的光华在其中淡淡发散。
  “我很想洗澡。”钟荩嗅到自己身上的馊味。
  警员咳嗽的声音很大,凌瀚探视的时间到点了。
  凌瀚闭了闭眼,他站起身来,“钟荩,我会等你,等着和你一起搬家,一起回安镇,一起...看油菜花。”
  钟荩拼命点头。
  凌瀚已经转身走了两步,他朝警员抱歉的笑了笑,“请再给我一分钟。”
  不等警员说话,他蓦地回头,绕过桌子,一把把钟荩拉进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像是恨不得把她嵌进骨头里。
  钟荩嘴唇哆嗦个不停,她想起和凌瀚初识的秋日黄昏,余晖满天、秋风瑟瑟。
  “我爱你!”凌瀚低声耳语。
  常昊一脸阴霾,没来得及打理的怒发,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暴怒中的狮子。负责商务舱的空姐几次想过来询问他需要点什么,都被他肃寒的气势给惊住了,最后还是空中先生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
  飞机准时从首都机场起飞,到达宁城是上午十点半,进市区花了半个小时,见到钟荩是正午十二点半。
  常昊觉得这半天特别的漫长,所以他的脸色非常非常难看。
  钟荩尽量间接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他说了一遍。
  “他没有留下电话记录,快递单是请人代写的,纸条是打印的,他没写姓名,酒吧的摄像头坏掉了,警察询问过所有人,没人见过谁和我一起,我百口莫辩。”钟荩说道。
  常昊浓眉越蹙越紧“你明知道他很危险,为什么还一个人去?”
  钟荩别过他的目光“如果有其他人他不会现身的,而且带着凌瀚,我不愿多一个人知道。”
  “你把这事到底当做是你的私事还是公事?”常昊忍不住发火了。
  “当我成了他的钓饵时,就没办法区别是公还是私,我真是没想到他会陷害我,之前他只是...”钟荩低下眼帘。
  “离间你和朋友的关系,毁掉你父母的感情,追求你,但是效果不明显,你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怎么可能不下重药!”常昊不得不承认,这招非常狠,即使钟荩再小心,也是防不胜防。
  “是的,他成功了,我很担心凌瀚。”钟荩喃喃低语。
  常昊没好气的瞪她“他在这个时候再让你担心,他就不是男人。”
  “不是的,不是的,凌瀚他情况不同。”
  常昊真想吐血,同时,又有点心疼,她看上去是那么柔弱,糟糕,却还张着臂膀,意图去呵护别人。
  他恨那个叫凌瀚的男人。
  千般不舍,常昊还得无奈的看着钟荩被警员领走,天气这么闷热,里面一定溢满了尿臊气和人肉味。蚊子很多,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一大火炉,她一向严于律己,哪里接触过这样的环境,单纯吸毒,他现在就有办法把她弄出来,但是非法持有毒品...常昊攥起拳头,奶奶的,走着瞧!
  他出门就去找值班警官,他要了解所有的情况,接待他的警官神情倨傲,道理一套一套的。
  “公检法是一家,钟荩说起来和我们一条线上的,我们也同情,但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也没办法。”警官耸耸肩。
  常昊铁青着脸“你的意思是已确定她吸毒、非法持有毒品?”
  警官挑挑眉“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她手里在调查毒品案,说不定是其他情况,可她是一资料员,哦,我们听说了,她以前是检察官,还担任过公诉人,因为搞砸了官司,被换了岗,估计心情很坏,人么,总有一时想不开的时候,南面走岔了道。”
  常昊冷笑“你的推理很强啊,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直接定案好了。”
  警官不以为然的斜睨着他,“你是她律师,立场和我们不同,你想狡辩我能理解。”
  常昊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有点替你担心。”
  “呃?”
  “受你的启发,我也想推理一番给你听听,钟荩之前担任过公诉人,会不会在处理那种案子时,得罪了谁,被人陷害呢?你别忙插话,等我说完。”常昊抬手,阻止警官开口。
  “1.昨晚的活动是事先安排还是临时起意,突袭的街区有哪些,别告诉我就第六街区那里。2.巧合的事只能有一桩,多了就是诡异,是不是?第六街区的摄像头偏偏昨晚坏的真是时候。3.曾经在网上有过一个视频,钟荩和上司出去吃晚饭,她沾酒就醉,上司扶了她一把,被有心人拍成照片发给上司妻子,妻子去检察院闹事,结果以道歉告终,一个滴酒不能沾的人跑去酒吧干嘛,有谁约了她?约她的人又在哪儿?4.假如她因工作变动,心情郁闷,转而吸上了毒,那么她应有毒瘾,她为什么会因不适应摇头丸而撞墙?对,你会说她是第一次,那么他干嘛持有那么多的货?另外摇头丸该有来源吧,谁给她的?我听说昨晚可是一个都没漏网。5.她没喝酒吧提供的免费柠檬水,但他没想到鲜榨的果汁里大有玄机,杯子只经过两个人的手,酒保和侍者,你有询问过他们么?”
  常昊这连珠炮似的一番话,真把警官问住了。
  “你...什么意思?”
  常昊讥讽的半撇嘴角“我严重怀疑你们内外勾结,陷害我当事人。”
  警官恼了“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警官啪的拍了下桌子“我们是接到举报说第六街区有人交易毒品,才临时行动。”
  “举报的人是谁?号码是多少?”
  警官眯起眼“常律师,你问太多了。”
  “好,你现在不想回答,那么到法庭上在法官面前详细说明吧!”常昊特意多看几眼他的警号,像在默背。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警官绷着脸。
  常昊面无表情“我知道你们是城市和平的守护者,非常辛苦,但是请别伤及无辜。证据都是相对的,戚博远杀妻案里,人证物证,件件确凿,但真相呢?”
  “这可以比较么?”
  常昊漠然的闭了闭眼睛,“请善待我当事人,别给我找茬的机会。”说完,摆摆手走人。 
3.
  "妈的,他拽什么?"警官有点不能理解。
  呆在角落里的一位女警员弱弱回道“头,他就是替戚博远打赢官司的律师。”
  警官眨眨眼睛,一拍大腿“是他呀!”那确实是要小心点,他听说了那是个令人头疼的主。
  出来匆忙,常昊没带烟,瞧见对面有家便利店,他过去要了包烟,也给自己买了袋面包,他两顿没吃了,就着矿泉水,站在便利店门口就啃开了。
  虽然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事实上替钟荩开脱的证据却微乎其微,汤辰飞太狡猾,计划完美无瑕!接下来该怎么办,常昊决定先见见凌瀚再做决定,现在的关键取决于凌瀚的承受程度。
  他没有凌瀚的联系方式,只好找花蓓帮忙。
  花蓓渣渣呼呼“等着啊,我替你约”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花蓓回电话了,支支吾吾的,常昊脑子不太够用,凌瀚说他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见面,他等会只能回个电话给常昊。
  阳光眩亮的常昊眼睛都睁不开,心里面又着急,无名火直窜,他真的怀疑凌瀚爱钟荩么?
  当凌瀚打来电话时,他的口气并不好,“我能知道你现在忙什么么?”
  凌瀚笑道“谢谢你赶过来,常律师!”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你不知道钟荩此刻的处境很劣势?”
  凌瀚就回答了一个嗯字,然后沉默。
  “你...”还是个人么!常昊生生的把后面几个字咽进肚中,他不能和凌瀚计较,凌瀚精神异常。
  “我想我找错人了。”常昊僵硬的说到。
  电话那端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常律师,往后的日子,请一定好好珍重自己。”
  常昊半张着嘴巴,哑口无言。
  凌瀚这条路堵绝,他只能去找牧涛走走别的路,常昊发誓:不管有多难,他都要把钟荩从拘留所里弄出来。
  这是个安静的夜晚,外面下着小雨,若有若无的,好一会,地面上都没有湿。
  钟点工今天刚收拾过屋子,84都用多了,屋子里飘荡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汤辰飞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湿漉沉闷的空气吹进来,稍微一动,便是满身的汗,无奈,汤辰飞又把窗户关上,开了空调。
  他好好的跑了个澡,把手机关了,只留了一盏柔和的壁灯,橙黄色的光晕轻柔的洒落在沙发上,他按下音响遥控器,闭上了眼睛。
  这盘碟是他下午在书城买的,他最近交的女友是一文艺女,有事没事就爱逛书城,书城为了方便陪女友的男士们,特地辟出一块角落供应咖啡,音响柜台就在咖啡座的对面。
  鬼使神差,他跑去问店员有没有竖琴的碟。
  店员推荐了德瑞克的曲子,德瑞克贝尔得过格莱美奖,是爱尔兰经典乐团The Chieftalris的竖琴手,20世纪最伟大的竖琴诗人,他演奏的竖琴就像经世纪洗礼的说书人,总能让人静心聆听,听他诉说人生与山川的故事。
  这盘碟不仅是经典名盘,更是这位竖琴大师的一生精华,19个故事片段,总长超过七十分钟。
  不愠不火的吟颂,纯净的质感,时而是温馨的回忆,时而是温馨的回忆,时而是春风,时而是明月
  不知怎么,汤辰飞脑中突然呈现出钟荩坐在竖琴后面的画面,仿佛她是演奏者,她穿一件长裙,秀发如墨,清眸如星,曲子在她的指下有了灵魂,如玉般的琴声,直落心田。
  接着,他们每一次见面的场景都在脑中一一闪过,她从没为他刻意打扮过,来见他都有几分不情愿,似乎除了凌瀚,其他男人在她眼中就是一个不重要的符号。
  她已经在拘留所带了两天,不知怎么样了,牧涛、凌瀚那边都没有动静,他只听说北京来的那个常昊律师跳上跳下,特别的着急,一般人是请不动卷毛的,莫不是他喜欢上了钟荩?喜欢上又怎么样,都是无用功。
  汤辰飞自嘲的弯弯嘴角,还是听话柔顺的女子惹人怜爱,虽然容易令他厌烦。
  曲子过去一半,咚咚的敲门声打乱了节奏。
  汤辰飞没有动。
  外面的人不耐烦的用脚踢门。
  汤辰飞睁开眼,把音响关了,任何人偶读不配与他分享这么美妙的音乐,他随手开了顶灯,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强光,他闭了闭眼睛。
  门外站着汤志为与付燕,汤志为面沉似水,付燕则是一脸惊恐,仿佛他是只毒蝎。
  他耸耸肩,稀客哦!
  “请进!”他往边上让了让。
  “为什么关机?”汤志为问道。
  “哦,没电了!”他懒得多讲,打开冰箱。
  “你过来!”汤志为没有坐下,汤辰飞看到他脸颊两边的肌肉不住的抽搐,像中风似的。
  他笑着掏掏耳朵“有事?”
  “那个叫钟荩的检察官被抓,和你有没有关系?”汤志为厉声问道。
  “你不是退居二线了,怎么还问这些,返聘你了?多少钱一月?”他拧拧眉,语带讥讽。
  “你...你...简直丧心病狂!”汤志为捂着胸口,向后跌去。
  “志为!”付燕尖叫一声,上前托住他。
  “没办法,有其父必有其子”汤辰飞冷冷的说道。
  这句话刺激了汤志为,他抬手,左右给了汤辰飞一巴掌“我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汤辰飞没闪躲,他眼眨都不眨的看着汤志为,一字一句说道“你以为你就很高尚,妈妈是怎么死的?”
  汤志为表情愕在空中“你别岔开话题”
  “你不敢回答我吧!你千方百计阻挠别人追查案子,不就怕别人发现真相么?这些年有没有梦到妈妈?她问起你过得好不好,你怎么回答?”
  “你认为我杀害了你妈妈?”汤志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继续装下去,我也会假装相信,毕竟你是我的父亲,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不然,我就成了孤儿,那多可怜。”
  “陈菲,你误解你爸爸了!”付燕插了一句话。
  汤辰飞伸手指向她“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和我说哈,为了用你的紫色留住这个老头的心,你脸上动了多少刀?可惜不管你有着一张什么样的花容,都不能掩蔽你那颗龌龊、丑陋、肮脏的心。你是个自私到彻底的女人,为了攀附权贵、贪图虚荣,抛弃生病的丈夫孩子,你说谎,欺骗甚至杀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畜生!”汤志为抬手又掴来一掌,这次,汤辰飞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手“如果你再打我一下,我就把你所有的事都抖露出来,看看谁狠。”
  “你抖露吧,除了你做的那些事,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汤志为突然老泪纵横,付燕拉了把椅子,扶着他坐下。
  汤辰飞莞尔失笑,为汤志为的自信。
  “是的,是我打申请,要求不再调查你妈妈被烧死的那件案子,那不是替我开拓,那只是...想维持你妈妈的体面,你妈妈她..不是他杀,是自杀!”汤志为深吸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没入往事。
  “那不是她第一次自杀,事前几次都被我发现,阻止了,那个时候,心理医治还不受重视,我只觉得她心里有结,以为慢慢就会自动解开了,其实,她是换上了抑郁症。”
  这倒是让汤辰飞吃了一惊,但他不动声色。记忆力,妈妈有点内向,话很少,没有朋友,不上班的时候就呆在家里。
  汤志为神情疲惫“那年春天,我发现她在抽屉里偷藏了一瓶安眠药,我不得不把这事告诉你外公外婆。我在刑警大队工作,接到任务就得出门,你又小,我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她,你外公外婆把她接回去住,她似乎很正常。于是,他们就让她回家了,她如常工作、做家务、接送你上学放学。我心中暗自欢喜,以为他好了。就在一个月后,她值夜班,她把同事支开,不知用什么办法,她偷带进一小瓶汽油,倒在值班室的床上,然后点燃,门窗都被她在里面插上,她终于如愿以偿。”
  汤辰飞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仿佛在听一个枯燥无聊的故事“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冷冷的问。
  汤志为脸上掠过一丝难堪。
  付燕替他回答:“我们是在你妈妈去世的那年认识的。学校有孩子失踪,你爸爸来学校调查,他隐藏在眼底的痛楚是我所熟悉的,无力、无奈、无助,不能言、不想言,不知道明天等着的又是怎样一个意外,我们很自然的攀谈。他向我倾诉,我认真倾听。他压力太大了,他必须找个地方呼吸,我们真正谈到感情,实在你妈妈去世之后。”
  时间像蜗牛般缓慢爬行,在空调机嗡嗡声之中,窗外的雨打了起来,滴滴答答拍打着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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