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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苍天有泪

_14 琼瑶(当代)
  云翔顾此失彼,捉住了雨鹃,没有躲过砚台,砚台砸在背上。那石砚又重又硬,打得他痛彻心肺。这一下,他豁出去了,大吼了一声。他放开雨鹃,反身一手抓起小五,一手抓起小三。
  两个孩子尖叫起来,拚命挣扎。小三狂叫:
  “魔鬼!放开我!放开我……”
  “大姐……大姐……二姐……二姐……”小五吓得大哭。
  雨凤、雨鹃看到两个小妹妹落进了云翔手里,就惊慌失措了。她们没命的扑上前去,想救两个妹妹。雨鹃尖叫着:
  “不要伤害我的妹妹!你把她们放下来,我跟你走!”
  雨凤哭了,哀求的喊:
  “放开她们,我求求你,她们还小,没有得罪过你,请你放掉她们吧!”
  云翔挟持着两个小的,对两个大的厉声喊: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雨凤和雨鹃听命站住。云翔用脚踢了两张椅子在面前:
  “坐下!”
  雨凤和雨鹃乖乖的坐下。
  “你们家什么地方有绳子?”云翔问雨凤。
  “没有……没有绳子!”
  “胡说八道!”
  “真的没有绳子,平常用不着!”
  云翔四面看看,丢下两个孩子,把窗帘一把扯下。雨鹃急忙喊:
  “小三!逃呀!”
           ※        ※         ※
  小三往门外冲,云翔一步过来,把她捉住。他回头怒视雨鹃,走过去,一拳对她的脑袋重重挥去。雨鹃眼前一黑,立即晕过去了,倒在地上。雨凤吓呆了,喊着:
  “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妹妹们!求求你!求求你……”她泣不成声了。
  云翔看到雨鹃已经晕过去,就走过去把房门锁住。
  “你……你……你要干什么?”雨凤站起身来。
  “坐下!不要动,再动一动,我把你的三个妹妹全体杀掉!”
  雨凤坐回椅子里,脸色苍白如纸,不敢动。
  云翔把窗帘撕碎,把小三、小五绑住,丢进里间房,关上房门。小三和小五在里面不停的哭……”
  “救命啊……救命啊……”
  云翔充耳不闻,再用布条把雨鹃的手和脚绑了个结结实实。雨凤乘他在绑雨鹃的时候,跳起身子,往门口跑。他伸腿一绊,雨凤摔跌在地上的碗盘碎片中,手脚都被割破了。他吼着:
  “你再不给我安安静静待着,你想要雨鹃送命吗?”
  雨凤从地上爬了起来,害怕极了,哀恳的看着他:
  “我们知道你厉害,我们怕了你了,饶了我们吧!你到底要干什么?要证明什么?我们已经家破人亡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云翔把昏迷的雨鹃绑好,再用布条塞住嘴,推在墙角,走过来把雨凤一把抱起。
  “放开我:放开我……”雨凤心知不妙,失声大叫。
  “你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我要占有你!我最恨的一种人,就是害了“云飞迷恋症”的那种人!你扁扁就是其中之一!我早就对你兴趣浓厚,你想知道我要证明什么吗?证明云飞要的东西,我永远可以到手!我要让你比较比较,是你的云飞强,还是我强!我要索回他欠我的债!”他一面怒喊着,一面把她抛上床。
  雨凤大惊,狂喊: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只要你是一个人,你就不可以做这种事……”
  “哈哈哈哈!在你们姐妹“歌功颁德”下,我早就不是“人”了!我是“夜枭”,我是“魔鬼”,不是吗?现在,我让你领教领教什么叫“夜枭”,什么叫“魔鬼”……免得让我浪得虚名!”他大笑着说。
  嗤啦一声,雨凤的上衣被撕破了。
  这时,雨鹃悠悠醒转,睁眼一看,手脚都被绑住,无法动弹。再一看,云翔正在非礼雨凤,不禁魂飞魄散。张口要叫,才发现自己的嘴中塞着布条,叫不出来。她嘴里咿咿唔唔,手脚拚命挣扎。云翔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要急,等我跟雨凤玩完了,就轮到你了!”
  雨鹃口不能言,日眦尽裂。倒在地上,拚命滚着,往床前蹭过去,想救两凤。
  雨凤已经心胆俱裂,泪如雨下,在床上挣扎哀求:
  “放掉我,求求你,放掉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再也不敢骂你了!你饶了我吧……”
  “太晚了!”他一把扯下她的内衣,她只剩一件肚兜,他再去扯肚兜。
  雨凤眼看贞洁不保,痛不欲生,仰头向天,发出一声力竭声嘶的狂喊:
  “啊……爹……救我……救我……”
  她一面狂喊,一面猛然从枕头下面,抽出以前藏的匕首,她使出全力,向他疯狂般的刺去。
  变生仓卒,云翔猝不及防,虽然跃身去躲,匕首仍然刺破衣袖,在手臂上划下一道血痕。他怎样都没料到,她会有匕首,大惊之下,慌忙跳下地。
  雨凤已经如疯如狂,红着双眼,握着匕首,追杀过来。她再一刀刺去,划破了他的裤管,又留下一道血痕。云翔虽想反扑,但是,雨凤势如拚命,也不知道她从那儿来的力气和勇气,再一刀,又划破了他背部的衣服,一阵刺痛。他竟然被她逼得手忙脚乱。破口大骂:
  “你当心!给我捉住了你就没命!我会杀了你……”
  雨凤早已神志昏乱,脑子里什么意识都没有,眼睛里只有云翔那张脸,那个毁了她的家,烧死她的爹,逼得她爱不能爱,恨不能恨,还要欺侮她的弟妹,污辱她的贞洁……她要杀了他!她要砍碎他!她追着云翔,绕室狂奔。她踩到地上的碎片,脚底划破了,整个人就颠踬了一下。云翔乘此机会反扑,大叫一声,转身来捉她。不料雨鹃已经蹭到他的脚下,她手脚都不能动,只能用脑袋狠狠的去撞他的腿,他一个站不住,就摔了一跤。雨凤握着匕百,直扑而下。
  云翔大惊,危急间,奋力一滚,雨凤的匕首,就插进桌脚。她用力拔刀,拔不出来,他掌握这个时机,扑过来,给了她重重的一拳,把她打倒在地。
  这时,云飞和阿超骑着自行车,到了小院门外,按按车铃,没人开门。忽然听到门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我们啊……”小三在狂喊着。
  云飞和阿超面面相觑。两人倏然变色,同时翻身下车,飞身撞门。
  屋里,雨凤的匕首,已经落进云翔手里,云翔举着匕首,怒叫:
  “我今天不毁掉你们姐妹两个,我就不是展云翔!”
  他持刀对雨凤扑去。雨凤的力气,已经全部用尽,躺在地上,只能引颈待戳。
  就在这时,房门飞开,云飞和阿超扑了进来。
  阿超一见室内情况,眼睛都涨红了。大叫: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阿超对云翔扑去,云翔举起匕首,一阵挥舞,阿超奋不顾身,拿起一支断裂的桌脚,对他当头打下,他闪避不及,被打得惨叫。扬起匕首,他大吼着对阿超刺来,阿超闪了闪,他就夺门而去。
  云飞看着室内的情形,看到衣不蔽体的雨凤,感到天崩地裂。他大喊:“阿超!先救人要紧!”
           ※        ※         ※
  阿超奔回。只见满室狼狈,雨鹃和雨凤都是伤痕累累,半裸着身子,躺在满地碎片中呻吟。云飞和阿超,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两人的眼中,几乎都喷出火来。两人的脸色,都惨白如纸。
  云飞从床上抓起一床棉被,把半裸的雨凤裹住,一把抱了起来。抱得好紧好紧,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迸裂。
  阿超扑过去,拉出雨鹃嘴中的布条,解开了她的绳子。她喘息着,咳着:
  “咳咳!小三、小五在里面!去救她们!快去……咳咳……”
  阿超奔进里间去救两个小的。
  云飞抱着雨凤,低头看着她。他的心,已经被愤怒和剧痛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一片一片,都在滴血。他痛极的低喊:
  “雨凤,雨凤……”
  雨凤睁大眼看着他,浑身簌簌发抖,牙齿和牙齿打着战:
  “我……我……我……”她抖得太厉害,语不成声。
  云飞眼睛一闭,泪水夺眶而出:
  “嘘!别说话,先休息一下!”
  雨凤身子一挺,厥过去了。云飞直着喉咙大叫:
  “雨凤!雨凤!雨凤……”
  雨凤这一生,碰到过许多的挫折,面对过许多的悲剧。母亲的死,父亲的死,失去寄傲山庄……以至于自己那悲剧性的恋爱和挣扎。她一件一件的挨过去了,但是这次,她被打倒了,她挨不过去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陷在昏迷中,几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唯一的潜意识,就是退缩。她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到一个洁白的,乾净的,没有纷争,没有丑陋的地方去。对人生,对人性,她似乎失去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勇气了。她甚至不想醒过来,就想这样沈沈睡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终于醒了,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转开头,茫然的看着那陌生的房间,然后,她接触到云飞那着急炙热的凝视。她一个惊跳,从床上直弹起来,惊喊:
  “啊……”
  云飞急忙将她一把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是我!是我!”
  她在他怀中簌簌发抖。他紧紧的,紧紧的搂着她,哑声说:
  “雨凤,不要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她喘息,发抖,不能言语。云飞凝视她,解释着:
  “我把你们全家,暂时搬到客栈里来,那个小屋不能再住了!我开了两个房间,阿超陪雨鹃和小三小四小五,在另外一间,我们已经去学校,把小四接回来了!你身上好多伤,有的是割到的,有的是被打的!我已经找大夫给你治疗过,帮你包扎过了,但是,我想,你还是会很痛……”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就哽住了,半天,才继续说:“我比你更痛……我明知道你们好危险,就是一直没有采取保护行动,是我的拖拖拉拉害了你,我真该死!”
  她仍然发抖,一语不发。他低头看着她。看到她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心如刀绞。他就低下头去,热烈的,心痛的吻着她的眉,她的伤,她的眼,她的唇。
  她一直到他的唇,辗过她的肩,才蓦然惊觉。她挣扎开去,滚倒在床,抓了棉被,把自己紧紧裹住。
  “怎样?你那里不舒服,你告诉我!”他着急的喊。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似乎不愿见到他。他去扳转她的身子,用手捧住她的面颊,痛楚的问:
  “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说话?你在跟我生气?怪我没有保护你?怪我有那样一个魔鬼弟弟?怪我姓展?怪我不能给你一个好的生存空间?怪我没有给你一个家……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坐在这儿,看着遍体鳞伤的你,我已经把自己恨了千千万万遍了!骂了千千万万遍了!”
  她闭住眼睛,不言不语。他感到摧心摧肝的痛,哀求的说:
  “不要这样子,不要不理我!你说说话,好不好?”
  她的脸色惨白,神志飘忽。
  他皱紧眉头,藏不住自己的伤痛,凄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难道……你认为自己已经不乾净了?不纯洁了?”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反应,她一阵颤栗。把脸转向床里面。
  云飞睁大眼睛,忽然把她的上身,整个拉起来,紧紧的搂在怀中。他激动的,痛苦的,热烈的,真诚的喊:
  “雨凤!今天你碰到的事,是我想都想不到的!我知道,它对你的打击有多么严重!你也该知道,它对我的打击有多么严重!我完全了解,这样的羞辱,是你不能承受的!我还记得你那天告诉我,你嫁给我的时候,一定会给我一个白璧无瑕的身子!那时候,我就深深的明白了,你看重自己的身体,和看重自己的心是一样的!雨凤,这样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白璧无瑕的!别说今天云翔并没有得手,就算他得手了,我对你也只有心痛!你的纯洁,你的纯真,都不会受这件事的影响,你懂了吗?懂了吗?”
  她被动的靠在他怀里,依旧不动也不说话。他的心,分崩离析,片片碎裂。他几乎没有办法安慰自己了。他哀求的说:
  “跟我说话,我求求你!”
  她瑟缩着,了无生气。
  “你再不跟我说话,我会急死!我已经心痛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愤怒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自责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不要再吓我……”他抱着她,盯着她的眼睛,绞自肺腑的低语:“雨凤,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我比你更痛苦!如果,你再不理我,那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是对我的惩罚!雨凤,我和你一样脆弱,我受不了……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吧!”他紧抱着她,头垂在她肩上,痛楚得浑身颤抖。这种痛楚,似乎震动了她,她的手动了动,想去抚摸他的头发。却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依然无法开口说话。
  半晌,他抬起头来,看到她的眼角,滚下两行泪。他立刻痛楚的吻着那泪痕:
  “如果你不生我的气了,叫我一声,让我知道!”
  她不吭声。他摇着她,心在泣血。
  “你不要叫我?不要看我?不要说话?好好,我不逼你了,你就什么都不说,我在这儿陪着你!守着你!等你愿意说的时候,你再说!”
  他把她的身子轻轻放下。她立即把自己蜷缩得像个虾子一般,把脸埋进枕头里。似乎恨不得把自己藏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她,感到巨大的痛楚,排山倒海般卷来,将他淹没。
  在客栈的另一间房间里,雨鹃坐在梳妆台前,小三拿着药瓶,在帮她的嘴角上药。阿超脸色苍白,神情阴郁,在室内走来走去,沈思不语。小四怒气冲冲,跟着阿超走来走去。说:
  “如果我在家,我会拚命保护姐姐的!那个魔鬼太坏了,他故意等到我去上学,他才出现,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他只会欺负女人,他这个王八蛋!”
  小五坐在床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家。
  “我们是不是又没有家了?那个“魔鬼”一出现,我们就没有家了!阿超大哥,我好害怕,他还会不会再来?”
  阿超一个站定,眼神坚决的看小五:
  “你不要怕!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雨鹃蓦然抬头看他。
  “你要怎么做?”
  “你不用管!那是我们男人的事!”
  小四义愤填膺的跟着说:
  “对!那是我们男人的事!阿超,你告诉我!我一定要加入!”
  雨鹃一急起身,牵动身上伤口,痛得咧嘴吸气。阿超心中一痛,瞪着她说:
  “你为什么不去床上躺着,身上割破那么多地方,头上肿个大包,大夫说你要躺在床上休息,你怎么不听呢?”
  雨鹃用手在胸口重重的一敲:
  “我这里面烧着一盆火,烧得那么凶,火苗都快要从我的每个毛孔里窜出来了,我怎么躺得住?”
  阿超拚命点头,眼里冒着寒光: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放心!”我,那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是对我的惩罚!雨凤,我和你一样脆弱,我受不了……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吧!”他紧抱着她,头垂在她肩上,痛楚得浑身颤抖。这种痛楚,似乎震动了她,她的手动了动,想去抚摸他的头发。却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依然无法开口说话。
  半晌,他抬起头来,看到她的眼角,滚下两行泪。他立刻痛楚的吻着那泪痕:
  “如果你不生我的气了,叫我一声,让我知道!”
  她不吭声。他摇着她,心在泣血。
  “你不要叫我?不要看我?不要说话?好好,我不逼你了,你就什么都不说,我在这儿陪着你!守着你!等你愿意说的时候,你再说!”
  他把她的身子轻轻放下。她立即把自己蜷缩得像个虾子一般,把脸埋进枕头里。似乎恨不得把自己藏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她,感到巨大的痛楚,排山倒海般卷来,将他淹没。
  在客栈的另一间房间里,雨鹃坐在梳妆台前,小三拿着药瓶,在帮她的嘴角上药。阿超脸色苍白,神情阴郁,在室内走来走去,沈思不语。小四怒气冲冲,跟着阿超走来走去。说:
  “如果我在家,我会拚命保护姐姐的!那个魔鬼太坏了,他故意等到我去上学,他才出现,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他只会欺负女人,他这个王八蛋!”
  小五坐在床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家。
  “我们是不是又没有家了?那个“魔鬼”一出现,我们就没有家了!阿超大哥,我好害怕,他还会不会再来?”
  阿超一个站定,眼神坚决的看小五:
  “你不要怕!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雨鹃蓦然抬头看他。
  “你要怎么做?”
  “你不用管!那是我们男人的事!”
  小四义愤填膺的跟着说:
  “对!那是我们男人的事!阿超,你告诉我!我一定要加入!”
  雨鹃一急起身,牵动身上伤口,痛得咧嘴吸气。阿超心中一痛,瞪着她说:
  “你为什么不去床上躺着,身上割破那么多地方,头上肿个大包,大夫说你要躺在床上休息,你怎么不听呢?”
  雨鹃用手在胸口重重的一敲:
  “我这里面烧着一盆火,烧得那么凶,火苗都快要从我的每个毛孔里窜出来了,我怎么躺得住?”
  阿超拚命点头,眼里冒着寒光: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放心!”
  雨鹃被她的沈默吓住了,放开她,凝视她。伸手拨开她面颊上的头发,她立即受惊的往床里一缩,雨鹃大急,去扳她的肩:
  “雨凤,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老早就该听你的话,不要去惹他!都是我想报仇,才引狼入室,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她哭了起来:“我知道你有多难过,我知道你觉得多羞辱,你一向那么洁身自爱,连别人拉拉你的手,你都会难过好半天……我知道,我都知道!”
  小三和小五都爬上了床,小五伸手去抱雨凤,啜泣的喊:
  “大姐!你好痛,是不是?我帮你“呼呼”!”就对着雨凤头上,手臂上的伤吹气,一边吹,一边眼泪滴滴答答,掉在伤口上。
  小三也抱住雨凤:
  “大姐,你不要难过了,你拚了命,保护了我们大家,你看,我们都还好,只有你和二姐,受伤最多,你好伟大!你不是常常说,只要我们五个,都在一起,就什么都好了!现在,我们五个,都在一起呀!”说着说着,也哭了。
  小四眼眶红红的,伸手去摸雨凤的手。
  “大姐,阿超说了,我们明天就搬家,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你不要再担心了!然后,报仇的事,交给我们男人去做!”
  雨凤抽回了自己的手,把身子蜷缩起来。
  云飞凝视着她,心里涨满了恐惧。雨凤,雨凤!不要藏起来,你还有我啊!不要这样惩罚我!他冲上前,摇着她,喊着:
  “雨凤!你听到你弟弟妹妹的呼叫了吗?你还有他们四个要照顾,她们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为了我们大家,你不要被打倒,你不可以被打倒,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大家吧!”
  雨凤更深的蜷缩了一下,把脸孔也埋进枕头里去了。
  阿超看不下去了,一跺脚,往门外冲去:
  “大少爷,这儿就交给你了!我去找那个混蛋算帐!”
  云飞跳起身子,拦住他。沈痛至极的说:
  “他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他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可是,现在,首先要料理的,是他们五个的生活,要治疗的,是她们受创的身心!还要保护雨凤和雨鹃的名节,要辞去待月楼的工作,还有郑老板的求亲……我们有一大堆的事要做,你走了,谁来帮我?今天,就算我们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们暂时还得忍耐,头不可抛,血不可撒,因为……还有他们五个!”
  阿超被点醒了,瞪大眼,无可奈何之极。
  萧家四个姐弟,围绕着雨凤,吹的吹,喊的喊,摇的摇。五个人抱在一起,显得那么脆弱,那么无助,那么孤苦……阿超眼睛一红,泪湿眼眶。知道云飞的话很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给五个姐弟找一个家。找一个可以安身养病的地方,找一个安全温暖的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对云飞说:
  “我马上去找房子!大少爷,这儿交给你了!”
  云飞点点头,阿超就出门去了。
  整个下午,阿超马不停蹄的奔波,总算有了结果。当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客栈里,灯火半明半暗的照射着走廊,有一种冷冷的苍凉之感。他走进走廊,就看到雨鹃一个人坐在客房门口掉眼泪。
  “雨鹃,你怎么一个人呆在门外?”他惊问:“怎么?情况不好吗?”
  雨鹃看到他,站起身来,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拚命摇头: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一整天了,她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大夫开的药熬好了,怎样都
  不进去。她就一直把自己缩在那里,好像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好像她不要面对这个世界,也不要面对我们了……我觉得,她现在恨每一个人,恨这个世界,也恨我怪我……我好怕,她会一直这个样子,再也醒不过来,那怎么办?”她掩面抽噎。
  阿赵着急的看着她:
  “你自己呢?有没有吃药?”
  “她不吃,我也不吃!”
  “你这是什么话?一个人病成那样,我们已经手忙脚乱了,你也要那样吗?你要帮雨凤姑娘,就先要让自己振作起来呀!要不然,大家都会撑不下去的!你也没有睡一下吗?”
  她摇头。阿超更急:
  “那……大少爷呢?小三小四小五呢?“
  她拚命摇头。
  “唉唉,这怎么是好?你们会全体崩溃的!”
  房门打开,云飞听到声音走出来。见到阿超,就急急的问: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找到了!就是你上次你把利息打对折的那个顾先生,他介绍了一个独门独院的房子,房东去北京了,整座房子空了出来。我看过了,房子乾乾净净的,家具都是现成的!还有院子和小花园,客厅厨房卧室一应俱全。当然不能和家里比,但是比她们原来住的那个,就强太多了!反正,没什么选择的机会,我就做主租下来了!租金也不贵,人家顾先生帮忙,一个月只收两块钱!”
  “离城里远吗?在那儿?”
  “不远,就在塘口!”
  “好!阿超,办得好!我们明天就搬!住在这儿太不方便了,药冷了也没办法热!想给她煮个汤,也没办法煮,真急!”
  雨鹃急忙抬头问云飞:
  “药,她吃了吗?”
  云飞摇摇头。
           ※        ※         ※
  “我再去试试!”雨鹃说着,冲进房去。
  云飞看着阿超。
  “阿超,你还不能休息,你得回家一趟!”
  阿超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云飞盯着他:
  “如果碰到云翔,你什么都不要做,听到了吗?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你答应我!”
  阿超郑重的点了点头。
  雨鹃来到雨凤的病床前,看到她还是那样躺着,昏昏沉沉的,额上冒着冷汗。小刀小四小五都围在床前。小三端着药碗,无助的看着雨凤,眼泪汪汪,雨鹃接过了小三手里的药碗,坐在床前,哀求的说:
  “雨凤,一整天,你什么都没吃,饭不吃,药也不吃,你要我们怎么办呢?你身上那么多伤,大夫说,一定要吃药。你看,我们四个这样围着你,求着你,你为什么不吃呢?你是跟自己呕气,还是跟我呕气呢?你再不吃,我们四个全体都要崩溃了!”说着,就拿汤匙盛了药,小小心心的确过去。
  雨凤皱眉,闭紧眼睛,就是不肯张嘴。
  云飞走进门来,痛楚的看着。
  小三一急,从床上滑下地,“噗通”一声跪落地。伤心的痛喊:
  “大姐,你如果不吃,我就给你跪着!”
  “大姐!我也给你跪着!”小五跟着跪落地。
  雨鹃“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我们都给你跪着,求你听听我们,求你可怜我们!”雨鹃哭着喊。
  小四很生气,充满了困惑和不解,冲口而出的喊:
  “大姐,你是怎么回事嘛?这一切,不是我们的错呀!你现在不吃东西不吃药,惩罚的是我们,难过的是我们,那个展夜枭才不会在乎,他还是过他的快活日子……”
  云飞急忙捂住了小四的嘴。哑声的说:
  “不要提,提都不要提!”
  小四一咬牙:
  “好吧!要跪大家一起跪!”
  小四也跪下了。
  雨鹃再用汤匙盛了药,颤颤抖抖的去喂她:
  “雨凤,我们都跪在这儿,求求你吃药!”
  雨凤眼角滑下泪珠,转身向床里。面对着墙,头也不回。
  四个兄弟姐妹全都沮丧极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泪眼相对。
  半晌,云飞接过药碗,放在桌上,对雨鹃说:
  “喂药的事,让我来吧!雨鹃,你带弟弟妹妹们去那间房里休息,我刚刚让店小二买了一些蒸饺包子馒头……等会儿会送到你们房里去,大家都要设法吃一点东西,睡一下,雨凤需要你们,请你们帮个忙,谁都不能倒下,知道吗?”
  雨鹃含泪点头,伸手去拉弟妹。
  “我们听慕白大哥的话,就是帮大姐的忙了!我们走吧!”
  小三小四小五就乖乖的,顺从的,默默无语的跟着雨鹃走到房门口。到了门口,雨鹃站住了,抬头看着云飞:
  “我心里憋着一句话,想对你说!”
  “是,你说!”
  “那句话就是……对不起!”雨鹃眼泪一掉。
  “为什么要这样说……”
  “想到我曾经反对过你,千方百计阻挠你接近雨凤,甚至破坏你,骂你……我觉得,我欠你许多“抱歉”!现在,看到你对雨凤这样,才知道“情到深处”是什么境界!对不起!好多个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以前的无知!”
  她说完,带着弟弟妹妹们去了。
  云飞震动的站着,鼻中酸楚,眼中潮湿。然后,他吸了口气,走过去把雨凤的枕头垫高,再把她的头用枕头棉被固定着,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坚决的,低柔的说:
  “雨凤,来!我们来吃药,我不允许你消沈,不允许你退缩,不允许你被云翔打倒,更不允许你从我生命里隐退,我会守着你,看着你,逼着你好好的活下去!”
  雨凤眉头微微的一皱,睫毛颤抖着。云飞坚定的端起药碗。拿起汤匙,开始喂药。但是,她的嘴巴紧闭着,不吞也不咽,药汁都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用毛巾拭去她嘴角的药汁,继续专注的、固执的、耐心的确着。
20
  云翔从萧家小屋跑出去之后,生怕阿超追来,就像一只被迫逐的野兽,拚命狂奔,一口气跑到郊外。
  他站在旷野中,冷飕飕的秋风,迎面一吹,他就清醒过来了。他迷糊的看看手臂上的伤痕,想想发生过的事,突然明白自己闯了大祸!云飞和阿超不会放过他,他眼前闪过云飞狂怒的眼神,阿超杀气腾腾的嘴脸,他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干嘛去招惹雨凤呢?他有些后悔,现在,要怎么办?他苦思对策,越想越恐慌。
  没办法了!只好去找纪总管和天尧,不管怎样,他还是纪总管的女婿!
  当他衣衫不整,身上带伤,跛着脚,狼狈的出现在纪总管面前的时候,纪总管和天尧吓了好大的一跳,父子二人,惊愕的瞪着他。
  “你是怎么弄的?你跟谁打架了?”纪总管问。
  天尧急忙跑过去,查看他手脚的伤势。
  “只是划破了,伤口不深,应该没大碍!谁干的?”
  他看着他们,双手合十,拜了拜。
  “你们两个赶快救我,老大和阿超这次一定会杀了我!”
  “是云飞和阿超?他们居然对你动了刀?你为什么吓成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纪总管太惊讶了。
  “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我,要不然我什么都不说!我要收拾东西,离开桐城,我要走了!天虹我也顾不得了!”
  “你要走到那里去?”
  “和老大四年前一样,走到天涯海角去,免得被他们杀掉!”
  “你到底闯了什么祸?快说!”纪总管变色了。
  “老大和阿超……抓到我……我在雨凤床上!”
  “啊?”天尧大惊。
  纪总管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倍自己的耳朵。云翔急忙辩解,说:
  “那两个妞儿,根本就是人尽可夫嘛!她们每天晚上,都在待月楼里诱惑我!天尧,你也亲眼看到的,是不是?那个雨鹃,还把我约出去,投怀送抱,热火得不得了!逗得我心痒痒的,又不让我上手!你们也知道,天虹怀孕了,我已经好久没碰过她了,所以……所以……”
  纪总管听到这儿,已经听不下去了,举起手来,就想给他一耳光。
  云翔迅速的一退,警告的喊:
  “你们不可以再碰我,我已经浑身是伤了!昨天被你们修理,今天又被砍了好多刀!我就是背!”他跺脚,一跺之下,好痛,不禁哎哟连声:“如果在家里,你们动不动就修理我,老大他们动不动就想杀我,天虹动不动就给我上课,还动不动就禁止我出门赌钱……这种生活,我过得也没什么味道,不如一走了之!你们另外给天虹找个婆家,嫁了算了!我什么都不管了!”
  纪总管指着云翔,咬牙切齿:
  “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你连兔子都不如!嘴里讲的话,更没有一句是人话,我真后悔,把天虹嫁给你!你欺负天虹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完,你居然还去欺负别家的闺女!你到底有没有把天虹放在眼里?”他走过去,翻翻他的衣袖,翻翻他的衣领,看看他的伤处,厉声问:“你去强暴人家了?是不是?”
  纪总管这一吼,声色俱厉,云翔吓了一跳。冲口而出:
  “其实,根本没有到手嘛!谁知道这两个妞儿那么凶,枕头底下还藏着匕首,差点没被她们杀了!真是羊肉没吃着,惹了一身骚!我根本不是存心要去占她们的便宜,我是想把雨鹃约出来玩玩,谁知道在门口就听到她损我骂我,一气之下,就无法控制了!”
  “原来,这些刀伤是她们刺的!真遗憾,怎么没刺中要害呢?”
  “纪叔!你真的宁愿天虹当寡妇,是不是?”
  “爹,让他自己去对付吧!男子里敢做敢当!我们只当不知道,云飞和阿超爱把他怎样就怎样!”天尧愤愤的说。
  “好!”云翔掉头就走:“那我走了!天虹和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纪总管一拍桌子,大吼:
  “你给我站住!”
  云翔站住,可怜兮兮的看着纪总管。
  “纪叔,你赶快帮我想办法,等会儿云飞他们回来了,不知道会对爹怎么说?”
  “你干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怕人知道吗?你逼得云飞无路可走,非杀你不可!你想,云飞怎会把这事告诉你爹?怎会把这事宜扬出去?为了雨凤和雨鹃的名誉,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所以,他们会直接找你算帐!”
  “那么,我要怎么办?那个阿超,被我们打了之后,每次看我的眼光,都好像要把我吃下去,现在,新仇旧恨加起来,我逃得了今天,也逃不了明天!”
  天尧瞪着他说:
  “不用想了,这件事,你的祸闯大了,你死定了!云飞对这个雨凤,爱到极点,早已昭告天下,那是他的人,你居然敢去碰!你看那待月楼,多少人喜欢雨凤,谁敢碰她一下?你以为云飞平常好欺负,为了雨凤,他会拚命!”
  云翔哭丧着脸:
  “我知道啊!要不然,这么丢脸的事,我来告诉你们干嘛?你们父子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每次我出了事,你们都能帮我解决,现在,赶快帮我解决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的爱天虹,好好的做个爹,从此收心,不胡闹,不赌钱了!”
  纪总管瞪着他,又恨又气,又充满无可奈何。想到天虹,心中一惨。不禁跌坐在椅子里,长长一叹。
  “唉!天虹怎么这么命苦?”他抬头,对云翔大吼:“还不坐下来,把前后经过,跟我仔细说说!”
  云翔知道纪家父子,已经决定帮忙了。一喜,急忙坐下。这一坐,碰到伤处,不免又“哼哼唉唉”个不停。
  纪总管凝视着他,若有所思。
  那天下午,云翔躺在一个担架上,被四个家丁抬着,两个大夫陪着,纪总管和天尧两边扶着,若干丫头簇拥着,急急忙忙的穿过展家庭院,长廊,往云翔卧室奔去。云翔头上缠着绷带,手腕上,腿上全包扎得厚厚的,整个人缠得像个木乃伊。嘴里不断呻吟。纪总管大声喊:
  “小心小心!不要颠着他!当心头上的伤!”
  这样惊心动魄的队伍,惊动了丫头家丁,大家奔出来看,喊成一片:
  “不得了!老爷太太慧姨娘……二少爷受伤了!二少爷受伤了……”
  祖望、品慧、梦娴、齐妈、天虹……都被惊动了,从各个房间奔出来。
  “小心小心!”纪总管嚷着:“大夫说,伤到脑子,你们千万不要震动他呀!”
  品慧伸头一看,尖叫着差点晕倒,锦绣慌忙扶着。
  “天啊!怎么会伤成这样?碰到什么事情了?天啊……天啊……我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啊……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品慧哭了起来。
  天虹见到这种情况,手脚都软了。
  “怎会这样?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会这样?”
  天尧急忙冲过去扶住她。在她耳边低语:
  “你先不要慌,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
  天虹惊惧的看着天尧,直觉到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多问。
  祖望奔到担架边,魂飞魄散,颤抖的问:
  “大夫,他是怎么了?”
  “头上打破了,手上脚上背上,都是刀伤,胸口和腹部,全有内伤,流了好多血……最严重的还是头部的伤,大概是棍子打的,很重,就怕伤到骨头和脑子!这几天,让他好好躺着,别移动他,也别吵着他!”大夫严重的说。
  “是是!”祖望听到有这么多伤,惊惧交加,忙对家丁喊:“小心一点!小心一点!”
  大家浩浩荡荡,把云翔抬进房去。梦娴和齐妈没有进去,两人惊愕的互视。
  云翔躺上床,闭着眼睛哼哼:
  “哎哟,哎哟……痛……好痛……”
  品慧仆在床前,痛哭失声:
  “云翔!娘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她要摸他的头,又不敢摸:“你到底得罪谁了?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子?你可别丢下娘啊……”
  云翔听到品慧哭得伤心,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看她,低语:
  “娘……我死不了……”
  纪总管悄悄死命掐了他一下,他“哎哟”叫出声。
  大夫赶紧对大家说:
  “没事的人都出去,不要吵他!让他休息。也别围着床,他需要新鲜空气!我已经开了药,快去抓药煎药,要紧要紧!”
  “药抓了没有?”祖望急呼。
  “我已经叫人去抓了,大概马上就来了!”纪总管就对丫头家丁们喊:“出去出去,都出去!”
  “我也告退了,明天再来看!”大夫对纪总管说:“有什么事,通知我!我马上赶来!”
  大夫转身出门,祖望担心极了,看纪总管:
  “要不要把大夫留下来?这么多伤,怎么办?”
  “老爷,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云翔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半子,我也不能让他出一点点差错。大夫说他要静养,我们就让他静养。反正,大夫家就在对街,随时可以请来!”纽总管安慰的说。
  天虹看看云翔,看看纪总管,又是担心,又是疑惑:
  “爹,你确定他没问题吗?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啊!”
  “满身是伤,当然严重!好在,都是皮肉伤,云翔年轻,会好的!让他休息几天,也好!”
  祖望低问纪总管:
  “谁干的?知道吗?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样的毒手?”
  纪总管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们出去说话吧!”
  纪总管的眼神那么严肃,祖望的心,就“咚”的一沈,感到脊梁上一阵凉意。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跟着纪总管,走进窨房。
  纪总管把房门关上,看着他,沈重的开了口:
  “老爷!你必须做一个决定了,两个儿子里,你只能留一个!要不然你就留云飞,让云翔离开!要不然,你就留云翔,让云飞走!否则,会出大事的!”
  祖望心惊肉跳,整个人都大大的震动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是云飞下的手?云飞把他打成这样?”他瞪大眼睛,拚命摇头:“不可能的,云飞不会这样!这一定有错!”
  “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事情不能怪云飞,云翔确实该打!”
  “为什么?”
  “老爷,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能再给别人知道,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说出去大家都没面子,都很难听!”纪总管盯着他,一脸的沈痛和诚恳。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翔占了雨凤的便宜!”
  “你说什么?”祖望惊跳起来。
  “真的!我不会骗你!你对你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定非常了解!云翔是个暴躁小子,一天到晚就想和云飞争!争表现争事业争父亲也争女人!我常常想,他当初会那么拚命追求天虹,除了天虹什么人都不娶,主要是因为天虹心里有个云飞!他要的不是天虹,是属于云飞的天虹!”纪总管说到这儿,就情不自禁,眼中充泪了,这时,倒是真情流露:“天虹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爱了一个人,嫁了一个人,她谁也没得到!她是欠了展家的债,来还债的!”
  “亲家,你怎么这样讲?”祖望颤声说。
  纪总管拭了拭泪:
  “这是真的!总之,云翔就是这样,有时实在很气人!云飞热情而不能干,是个书呆子,也是个痴情种子!以前对映华,你是亲眼目睹的,这次对雨凤,你也亲自体验过,他一爱起来就昏天黑地,什么事情都没有他的爱情重要!结果,云翔又跟他拚上了。所以,最近云翔常常去待月楼,还输了不少钱给郑老板,就为了跟云飞争雨凤!我为了怕你生气,都不敢告诉你!”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怪不得,我就听说云翔经常在待月楼赌钱,原来是真的!”
  “今天就出事了,云翔说,云飞和阿超逮着他了……他满身的血跑来找我,说是云飞和阿超要杀了他!”
  纪总管那么真情毕露,说得合情合理,祖望不得不相信了。他震惊极了,恨极了,心痛极了,也伤心极了。咬牙说:
  “为了一个江湖女子,他们兄弟居然要拚命,我太失望了!哥哥把弟弟杀成重伤……这太荒唐了!太让人痛心了!”
  “唉!江湖女子,才是男人的克星!以前吴三桂,为一个陈圆圆,闹得天翻地覆,江山社稷都管不着了!老爷,现在的情况是真的很危险,你得派人保护云翔!云飞的个性我太了解,阿超身手又好,云翔不是敌手,就算是敌手,家里直闹到兄弟相残,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幸吗?”
  祖望凝视纪总管,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心惊胆战。
  “现在,云飞忙着去照顾萧家的几个姑娘,大概一时三刻不会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云翔恐怕就危险了!老爷,这个家庭悲剧,你要阻止呀!”
  “云翔也太不争气了!太气人了!太可恶了!”
  “确实!如果不是他已经受了重伤,连我都想揍他!你想想,闹出这么丢人的事,他把天虹置于何地?何况,天虹还有孕在身呀!”
  祖望眼中湿了,痛定思痛:
  “两个逆子,都气死我了!”
  纪总管沈痛的再加了一句:
  “两个逆子里,你只能要一个了!你想清楚吧!”
  祖望跌坐在椅子里,被这样的两个儿子彻底打败了。
  晚上,纪总管好不容易,才劝着品慧和祖望,回房休息了。
  房间里,剩下了纪家父子三个。
  云翔的伤,虽然瞒过了展家每一个人,但是,瞒不了天虹。她所有的直觉,都认为这事有些邪门,有些蹊跷。现在,看到房里没有人了,这才急急的问父亲:
  “好了,现在,爹和娘都走了,丫头佣人我也都打发掉了,现在屋子里只有我们几个,到底云翔怎会伤成这样?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了呢?”
  云翔听了,就“呼”的一声,掀开棉被,从床上坐起来,伸头去看:
  “真的走了?我快憋死了!”
  纪总管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恼怒的说:
  “你最好乖乖的躺着,十天之内,不许下床,三个月之内,不许出门!”
  “那我不如死了算了!谁要杀我,就让他杀吧!”云翔一阵毛躁。
  天虹惊奇的看他,困惑极了。
  “你的伤……你还能动?你还能坐起来?”
  “你希望我已经死了,是不是?”云翔没好气的嚷。
  天尧忙去窗前,把窗子全部关上。天虹狐疑的看着他们:
  “你们在演戏吗?云翔受伤是假的吗?你们要骗爹和娘,要骗大家,是不是?为什么?我有权知道真相吧!”
  “什么假的受伤,差点被人杀死了,胳臂上、腿上、背上全是刀伤,不信,你来看看!脑袋也被阿超打了一棍,现在,痛得好像都裂开了!”云翔叽哩咕噜。
  “阿超?”天虹大惊失色:“你跟云飞打架了?怎会和阿超有关?”她抬头,锐利的看纪总管:“爹,你也不告诉我吗?你们不把真实情况告诉我,还希望我配合你们演戏吗?”
  天尧看云翔:
  “我可得说了!别人瞒得了,天虹瞒不了!”
  云翔往床上一倒。
  “啊,我管不着了!随你们纪家人去说吧,反正我所有的小辫子,都在你们手上!以后,一定会被你们大家拖着走!”
  “你还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要我们去告诉你爹,你根本没什么事,就是欠揍!”纪总管恨恨的问。
  云翔翻身睡向床里,不说话了,于是,纪总管把他所知道的事,都说了。
  天虹睁大眼睛,在震惊已极中,完全傻住了。她什么都不能想了,看着云翔,她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天啊,她到底嫁了怎样一个丈夫呢?
  晚上,阿超回来了。
  阿超走进大门,就发现整个展家,都笼罩在一种怪异的气氛里。老罗和家丁们看到了他,个个都神情古怪,慌张奔走。他实在没有情绪问什么,也很怕碰到云翔,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云飞说的话很对,就算到了最后关头,头不可抛,血不可撒,因为还有萧家五个!他要忍耐,他必须忍耐!他咬着牙,直奔梦娴的房间。找到了梦娴。
  “太太,大少爷要我告诉您,他暂时不能回家……”
  梦娴还没听完,就激动的喊了出来:
  “什么叫做他暂时不能回家?为什么不能回家?”她紧盯着阿超,哑声的问:“你们是不是打伤了云翔?闯下了大祸,所以不敢回家?”
  阿超瞪大眼睛,又惊又怒。
  “什么?我们打伤他?我们还来不及打呢……”他蓦然住口,狐疑的看梦娴:“他又恶人先告状,是不是?他说我们打他了?他怎么说的?”
  齐妈在一边,插口说:
  “我们不知道他怎么说的,也没有人跟我们说什么!下午,二少爷被担架抬回家,浑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好像伤得好严重,纪总管、天尧、天虹、老爷、慧姨娘……都急得快发疯了,可是,怎么受伤的,大家都好神秘,传来传去,就没有人能证实什么……你和大少爷又一直没出现,老爷晚饭也没吃,看我们的脸色怪怪的,所以,我们就猜,会不会是你们两个打他了?”
  “是你?对不对?是你在报仇吗?”梦娴盯着他。
  阿超惊愕极了,看看齐妈,又看看梦娴,不敢相信。
  “他受了重伤?怎么会受了重伤?太奇怪了!”
  “那么,不是你们闯的祸了!”梦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你们打的,我就安心了!”
  阿超疑虑重重,但是,也没有时间多问。
  “太太!大少爷要我告诉你,等他忙完了,他就会回来!要你千万不要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大家都神神秘秘的,把我搅得糊里糊涂。他在忙什么?你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呢!”
  阿超有口难言,闪避的说:
  “大少爷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会跟你说的!反正,你别担心,他没有打二少爷,他的身体也很好,没被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跟雨凤有关吗?”梦娴追问,一肚子疑惑。
  “好像……有关。”他支支吾吾。
  “什么叫好像有关?你到底要不要说?”
  “我不能说!”
  梦娴看了他好一会儿,打开抽屉,拿了一个钱袋,塞进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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