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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还珠格格第三部

_13 琼瑶(当代)
  “小心!小心!大家不要走散了!”尔康看到人山人海,急忙警告。
  小燕子那里听他说这些,已经奋不顾身,拼命研逛人群,要去看个仔细。
  她东一钻,西一钻,转眼就淹进人群中,没了影子。
  永琪很不放心,追着小燕子而去。
  尔康紧紧的跟在紫薇身边,紫薇本来也要去看看,但人潮一波一波的挤着,再加上很热,就退在了后面。
  朗格,小四儿等人也被挤得东一个西一个,但众人啊眼光都不敢离开永琪、尔康他们四个。
  突然就听的对面人声鼎沸,只见一群人打成一团。
  随即响起妇女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路边一溜卖汤饼、小吃的摊子被踩得稀巴烂,人们叫骂着,有的混进去厮打,有的哭爹叫娘抱头鼠窜,一群难民乘机便哄抢吃的用的。
  一个庙会胜况,转眼就被搅得昏天黑地。
  朗格连忙命人去围住了紫薇、尔康,自己带上人赶忙去保护小燕子、永琪。
  “是怎么了?”尔康有些怒气“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侍卫飞跑过来,禀道:“那边打起来了,先是洪三带人抢银娃,把扮相的人捅倒了两个,接着难民起哄,抢东西打人。”
  “快派人去县府带人来弹压!”尔康并不慌乱。
  “是!”那待卫飞跑着又去了。
  紫薇有些担心:“小燕子他们到哪去了?”
  尔康安慰道:“别担心,有永琪跟着她,朗格也带人过去了。”
  此时广场上乱成一团。
  看热闹的香客纷纷四散逃窜,小商小贩们呛喝着,护着摊子担儿,车儿往庙里躲。
  洪三的那一伙正在将“莲台”砸得稀碎,和扮戏班的人打成了一片,那个如花似玉的银娃挤在中间拉来。
  拽去,揉搓得不成模样……
  小燕子本已挤得很近前,见这场景非常气愤。
  回头对永琪说:“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动手抢人,气死我了,我要去……”
  话没说完就被永琪一把拉住不放手:“拜托你,不要又弄得天下大乱,人仰马翻!”
  “现在已经是天下大乱,人仰马翻了……”小燕子热血沸腾。
  俩个人正在争论间,申家兄弟拥护着洪三胖子,在靠戏台子一边用小旗指挥,任谁扑上去都被打得鼻青眼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青布长衫的年轻人,飞越众人头顶,直奔洪三胖子。
  他手里拿着剑,快如疾风;飞扑到洪三身边。
  手里的长剑寒气森森,寒先闪闪,像闪曳般指向洪三的脖项,申家三兄弟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洪三胖子颤颤巍巍的声音,“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
  申家三兄弟见那年轻人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手中的剑横在自己老板的脖子上,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气字轩昂中有一股不敢违抗的气势,慌忙高叫着吩咐手下:“住手!兄弟们都住手!”
  众人都是一呆,眼光不由自主往他们那边望去。
  “哥哥,哥哥!”小燕子不看则己,一看就兴奋得一塌糊涂。
  永琪也是眼中一亮,那身材高大挺拔,长得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正是萧剑。
  萧剑此刻却没注意到小燕子、永琪,他只是转过头来对洪三沉沉的说道:“还不叫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
  “是!是!”洪三双腿一直在抖个不停,“大爷饶命!”
  萧剑冷笑着不言语。
  这时,几十个衙役带着当地保丁赶到了。见这情形一拥而上,擒住了十几个难民和洪三的打手们,有几个被打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挣扎,还有想趁机大抢大打的,见势不妙,扔下手中菜刀、棍子之类四处逃窜。
  县令丁大人见官衙占了上风,忙过来谢萧剑。
  “多亏勇士相助,请问尊姓大名?”
  萧剑却说道:“灭了本地恶霸就没了乱源,其余的事都好办。”
  永琪在一旁听得暗暗叹服,小燕子正要跑上去相认,被永琪使了个眼色拦住。
那县令还在劝说:“勇士可否往衙府长谈一叙?”
  萧剑笑道:“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见这地霸实在可恶,才忍不住出手的,区区微薄之力,大人又何必如此多礼。”
  永琪边走过去边忍不住赞道:“微薄之力,也谦虚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萧剑闻声一望,眼里不由绽放出异彩来。
  永琪生怕小燕子毛毛躁躁泄露了身份,飞快接口说:“一萧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萧兄可还记得我们艾家两兄弟?小燕子早已在一旁欢跳雀跃不停,见时常想念的兄长就在眼前,一时倒不知要说什么好了。朗格等人自然会意,忙去遣开丁大人,衙役等人。这时,尔康、紫薇等人已赶过来。只见银娃已被人出。一个热火朝天的庙会已如鸟兽散,满地是遗落的鞋、帽、衣带、破锅、烂盆,还有东一滩西一滩的斑斑血污。小燕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飞跑上前喊着:“哥哥!哥哥!”
  萧剑也满脸笑容地伸开双臂一把抱起小燕子,连着转了几个圈才将她放下,兴奋地和大家打招呼:“怎么这么巧,在这卫碰上厂你们?”
  尔康笑道:“要遇上你这个“两脚踏翻尘世路,以人为盖地为庐'的萧大侠还真是不容易呢。”
  紫薇也笑盈盈地上前来见礼。
  小燕子拉着萧剑的手,说道:“紫薇、尔康刚才你们没过来看真可惜,我哥哥好厉害呀,他一飞过去就抓住了洪三那个大胖子。他好伟大,剑上一点点血都没沾就把那些地痞流氓全镇住.....。”永琪也赞道:“兵不血刃,真是有四两拔千斤之妙呀。”
  萧剑笑着摇摇头:“我们不要站在这个地方说个不停了。”
  转过头来看看乐得神颠颠的小燕子,萧剑感觉鼻子一酸,忙掩饰着笑着把小燕子紧紧搂在身边。
  与萧剑重逢,带给了大家莫大的喜悦,人人都沉浸在欢欣里。
  回到客栈,大家听萧剑说起他回云南大理探望义父的情形。
  萧剑说:“那儿山明水秀,真是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地方,我真希望将来有机会你们能去看看!”
  “会有机会的!”紫薇肯定地说着,尔康的手己紧紧地握了过来。
  “后来听说皇上出巡江南,我想你们一定也跟着就赶着过来了。”
  说到这里萧剑停了一下。
  本来上次离开北京,借口是回云南看义父,实际却真是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了。但自从认了小燕子这个妹妹,心里就总是有一份剪不去的牵挂,何况还有尔康、永琪、紫薇这些“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的好朋友。
  而且,自从紫薇、小燕子婚礼的那一天起,那一个与他撞了个满怀,让他如梦似幻的晴儿怎么也无法走出他的脑海。
  他直往江南而来,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最想见谁,或者都想见见吧。
  永琪见萧剑在沉思,就谈道:“川贵的苗民叛乱,皇阿玛已赶回北京。临行命我和尔康,继续南巡体察民情。”
  “这一路收获真还不少,”尔康感慨道“让人大长见识了。”
  “是呀,”永琪也深有所感他说:“以前在宫里只听得军机处奏报难民情况,没想到南来走走,才发觉难民问题已如此严重。”
  小燕子义愤填膺地说:“每个地方都有恶霸坏人,真是气死人了。”
  “一路过来,没想到,以'鱼米之乡'著称的江南也有那么多荒废的土地”,紫薇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萧剑见众人这副样子,倒也有些惊讶,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们个个都操劳起国政来了?”
  紫薇也笑了笑说:“我和小燕子倒不是操劳什么国政,在宫里待得久了些,出来看一看,才感觉老百姓过日子的艰难。”
  萧剑的脸色慢慢也严峻了一些,说道:“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要论起感慨来不知要比你们多多少了!”
  萧剑略一沉吟,继续说着。
  “现在那劝减祖命令和鼓励垦荒的法子都挺好的,只是一天半日也难见功效,急也是急不来的。只有慢慢等土地兼并放缓了,荒地开垦多了老百姓有了吃的,地方也就安定了。”
  永琪此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萧剑,你在江湖上行走,对白莲教,可曾有所耳闻?”
  萧剑看了永琪一眼,坦诚地说道:“何止有所耳闻,社会贫富差距这么大,也就难怪有人聚众闹事了。”
  尔康赞同地说:“我看朝廷堵截平乱白莲教的法于是冶表不能治本,只有真正解决土地粮食问题,这个人下才能真正太平。”
  萧剑欣赏地看着尔康赞道:“你的见识真是非同一般。堵截抓逮的到还好,若是堵截时间长而无所获,再加上各地流窜的难民,只怕要出更大的乱子。要知道'
积水成渊,蚊龙生焉'。”
  永琪、尔康听到这里都不由一震,都对萧剑这番见地暗暗佩服不已。
  永琪此时诚恳他说:“萧剑,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一萧一剑走江湖'了好不好,与我们南巡,一块回北京,我们需要你。”
  尔康也明白了永琪的意思,含蓄地说道:“你们方家从来都有为理想而献身的传统,为民效力应该可以成为每个有正义感的人的理想吧?”
  紫薇也趁热打铁他说:“小燕子只有你这一个哥哥,你怎么忍心和她长期别离呢?”
  “是呀,是呀,哥哥,我常常作梦都梦见你,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们大家都想念你,对了,还有晴儿也常提起你!”小燕子边撒娇边恳求道。
  “晴儿也提及过我?”萧剑脱口问道,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当然呐,我们以前所有的'惊心动魄'都给晴儿讲过,晴儿对你是久闻大名,好象响雷打在耳朵边。”小燕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大家听到后面那句都知道她老毛病犯了,全忍不住一笑。
  “晴儿就是你所说的注定要用生命来写故事的人,你们还没见过面吧,真是有些可惜!”紫薇叹道:“离京这么久了,我真是有些想念晴儿了。”
  萧剑又想起那满怀的一撞,那如梦似幻的微笑,不禁出了神。
  “哥哥,哥哥,你答应我们好不好?”小燕子的喊声惊醒了萧剑。
  萧剑点点头怜惜而宠爱地看着小燕子,有力地说道:“好的!”
  小燕子一笑,立即欢跃起来:“哇!我太高兴了!哇!我要飘啊飘,飘起来了!”她挽住萧剑的胳臂喊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大家都感染了这份喜悦,人人笑得好灿烂!
  萧剑的唇边也绽着笑意,他说:“明天我们就去杭州,那是个美丽的不得了的地方,虽然我们的祖居不在了,爹娘的信也找不到了,但那是我们俩出生的地方,我要带你去好好逛一逛。”
  萧剑带着小燕子、永琪、紫薇、尔康几个在西湖上游览着。
  在苏堤白堤上漫步了一会,众人在第一桥上望湖山深处,只见竹木阴森,苍翠重叠,不雨而润,不烟而晕,山秀丽,挺拔之表。
  紫薇心想:“袁中郎初见西湖,比作是曹棺初会洛神,果然是令人目眩神醉呀。”
  尔康说道:“此时此景,倒计我想起袁中郎说的,山色如娥,化光如颊,温风如酒,波纹如续,才一举头,已不觉目酣神醉。”
  边说边含情脉脉地看着紫薇,紫薇会意地笑了笑。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块,心里都是甜甜柔柔的。
  萧剑幼小的时候来过西湖几次,但那时还不解景色之美,这次重来,身边多了个快乐不停问东问西的妹妹,才愈发深深领悟到这山容水意,花态柳清。
  大家游逛了半日,萧剑说:“我们去看飞来峰吧。”
  于是雇了一辆马车往灵隐去看飞来峰。
  飞来峰高五十丈许,缘址至颠皆石,树生石上,枝叶光怪,石牙横竖错落,似断似堕,一片空青冥冥。
  萧剑一时兴起,对众人说:“我们上去看看。”
  仰望三竺,但见万木参天,清幽欲绝,萧剑道:“那边更好!”
  五个人下峰,缓步往上中下三天竺走去。
  走出二十多丈,忽然有两名身穿蓝布长袍的壮汉迎面走来,见到他们五个时不住打量,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小燕子悄声说:“这两个人会武功。”
  萧剑笑道:“你的眼力还不错。”
  语声还没落定,迎面又是两人走来,一式打扮,正闲谈风景,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一路上山,遇到这样穿蓝布长袍的人共有十几个。
  大家感到诧异,小燕子看得眼都花了。
  永琪心里纳罕琢磨着:“难道是什么江湖帮会,武林宗派在此聚会不成?”
  尔康此时已是暗暗戒备着,毕竟这种情况太不寻常了。
  转过一个弯,正要走向上天竺观音庙,忽听山侧琴声朗朗,夹有长吟之声,随着细碎的山瀑声传过来。
  只听见那人吟道:“僧煞碧树墙外,更有秋影无赖。镇日匆匆惹人忧,填尽一江诗债。秋来秋去,都被风华愁坏。离愁在抱,江草奏菱时。吟断情肠,山云瑟瑟。
难忘折翼之悲,九囊三湘同怀……”
  紫薇惊讶地望了尔康一眼,说:“听这词曲,这个人真是来历不凡。”
  尔康赞同地点点头,又说:“可惜大过于悲凉了些“填尽一江诗债”,萧剑摇了摇头说:“虽然才华横溢,但此人似乎心债太重,竟是用填尽一江来形容。”
  小燕子叫道:“听你们评来评去的,不如前去瞧一瞧,就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广说着循声急步走了过去,大家紧紧跟随着她。只见山石上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抚琴,年纪约在二十岁上下,旁边站着一个枯瘦的老者,对面坐着一,个十二、三来岁的孩童。永琪心中突然一凛,觉得这抚琴之人似乎依稀相识,那人形相清秀,气度俊雅,越看越觉得容貌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刹那间心神恍馏,竟如身在梦中一般。这时那老者和孩童已见到他的五人,也凝神向他们这边细看,似乎想过来说话。那抚琴的青年书生三指一划,琴声顿绝。待他一转过脸,永琪猛然认出他来,惊呼道:“易可?”
  那人站起身来,拱手道:“可是等艾兄台么?”
  永琪已大步走上去拱手回礼道:“正是,正是。刚刚听贤弟雅奏,词曲从前都不曾听过,是兄弟的新作吗?”
  易可笑道:“这是小弟的近作,让兄台见笑了。”
  永琪说:“高明,高明,词中那句、填尽一江诗债'最好。”
  易可脸上露出欣喜神色,道:“艾兄竟然还记得曲词,请过来坐坐。”
  于是众人都走了过去,一一相见完毕,施礼都坐下。
  待永琪介绍到小燕子时,易可不由多瞧了小燕子几眼。
  小燕子见易可长的眉目如画,面白如玉,樱桃小口,俊雅可人,心中顿起好感,于是张口问道:“你是本地人吗?和艾琪是老朋友吗?”
  易可笑道:“我就是本地人,上次在山东和艾琪兄台街头偶遇,幸亏有艾兄仗义相助……”
  小燕子顿时大感兴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发个了什么事?”
  易可微微一笑,把上次在街头狠揍恶霸的事说了说。
  小燕子犹不解恨似的说:“可惜我不在,要不然绝不让那个南一霸溜走。”
  众人听了都是一笑。
  永琪向易可介绍萧剑说:“这就是我上次给你提到的那位'两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朋友。”
  易可拱拱手道:“久仰!久仰!”
  萧剑说:“兄弟年纪轻轻,听琴声似更已历阅沧桑,这倒给我有些不解了。”
易可道:“实不相瞒,小弟父母早亡,自小被一位世伯抚养,游历江湖有好几个年头,我没去过的地方也不多了。近来因世伯有事找我,刚从山东赶了回来,因难得回趟家乡,今天又遇到了艾兄,真是有缘份。”
  萧剑听他说起身世与自己颇为相似,不禁大有惺惺惜惺惺之意。
  永琪这时却笑道:“原来兄弟上次街头买艺是真人不愿露相之意。刚才我们一路上山,遇见游客甚多,不知与兄弟可有什么关系?”
  易可一愣,说道:“艾兄误会了,我家世伯虽然有些钱势,在富甲天下的江南一带却也算不上什么。上次街头买艺也是出门在外手头没钱,万不得己。”说到这里指着那老者说:“当时祖孙相称也是为了方便,不过易或是我家老仆,我心里确是一直把他当祖辈老人看待的。”
  那老者此时又上前来重新见过礼,永琪才明白这祖父原来是老仆,细想当时情形,心中疑团消失不少。
  小燕子听到他被迫街头买艺赚钱糊口,不禁嚷道:“我也街头买过艺呀,不过那却是很久以前了,运气比你好一点点的是没有遇上恶霸。”
  萧剑、尔康都知道她在讲流亡途中那段事,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紫薇说道:“久闻江南山水天下无双,今日来到杭州,果然名不虚传,不但峰峦佳胜,而且人杰地灵。”
  小燕子笑道:“你虽然不是江南人,你的琴也弹得很好,诗也做的很好,我却不会弹琴也不会作诗,虽是江南人,但肯定不是什么才俊。”
  说得众人都是哈哈一笑。觉得这个小燕子直爽坦诚的可爱。
  易可因见萧剑随身带了萧,便说:“这位大哥想必是高手,就请吹奏一曲如何?”
  萧剑也不推辞,拿出萧来说道:“那就献丑了!”
  于是悠悠吹奏起来,吹的是一曲“行云流水”,大家凝神倾听着。
  一曲既终,易可问道:“大哥是否到过塞外?”
  萧剑说:“我确实从归来不久,不知大哥何以得知?”
  易可说:“大哥萧声不象一般人的凄婉狭隘,而是平野壮阔,让人想起辛稼轩的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萧剑见他果然知音,心里十分欢喜。
  永琪心中更是愈来愈惊奇,这个易可简直就象紫紫一样,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不,他比紫薇更了不得,紫薇不会武功,他却还有一身好功夫呢。
  不知为何,想到这些,永琪心中有些喜欢又有些不服,年轻人争强好胜的意气一上来,他就拿定了一个主意。
  “不知杭州这地方几月飘雪?”
  众人都是一愣,不能明白他怎么突然有这样的问题。
  永琪微微一笑,已起句吟道:“天上一片云落下雪纷纷一半儿送梅花一半儿盖松林还有剩余零星霜送与桃花春。”
  萧剑听他吟的并不是诗句,而是词令,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不加思索,应声道:“我来接一段。”
  “天上一阵风落下三酒瓮”“不通不通。”小燕子马上叫道:“哪有这样的事?
风能把酒瓮子吹上天去?”
  易可说:“我们沿海这一带刮台风,庙里那三千斤的大钟还被吹出几百里呢?
要是掀翻了酒铺子,落下三瓮酒有什么稀罕?”
  永琪对小燕子说:“你不要乱捣蛋,听萧剑说。”小燕子见永琪说她,有些不高兴,但忍了忍没发脾气。
  萧剑接着说道:“一瓮送李自一翁送诗圣侄有半瓮杜康酒送与陶渊明!”
  小燕子不甘示弱,忙道:“我也有了,我也有了。”说罢念道:“天上凤一阵容下五万全”“这里钱庄子被龙卷风给卷了。”
  大家听到这里,知道她有些赌气都笑了。
  “忙将三万来营运。一万金买田置产五千金孝敬爹娘还剩五千金邀游四海到处喝酒去!”
  大家听了都不禁大声喝起彩来:“钱这样用倒真是用到了地方。”
  尔康笑道:“小燕子,这么有经济头脑。定是你们府里的财务总管了。””
  “我们家没被她折腾一空,沦落街头卖艺就是好事了。”永琪也乐了打趣道。
小燕子此时不禁有些踌躇满志,得意起来。
  易可慢慢停了笑,说:“我也来凑凑趣。”
  ”天上一声雷落下雨淋淋一半儿打巴蕉一半儿洒溪林还有剩余零星雨送与归乡断魂人。”
  众人都感觉一凉,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为好。
  紫薇此时不禁细细打量着易可,只见他一双大大的眼珠黑漆漆的,仿佛始终带着微笑,只是一盯着人看时,才带出一丝深沉的忧郁,偶尔一转盼回,似乎又在做视周围的一切。
  边看紫薇心里边暗暗称奇。这时,尔康说道:“不如我们来对联吧,这样更有意思一些。”于是朗声念道:“律身如秋水”紫薇张口便应道:“恭事惟忠谨”众人都说好,不愧是才女紫薇。
  紫薇接着说:“若敬解语能倾国,”
  易可笑道:“任是无情也动人”萧剑说:“这倒不象是对联,倒象是在联诗了。”
  永琪跃跃而试“我来一句'端云承辇献嘉祥',”
  萧剑说:“对'玉食欢心荤万方'可成么?”
  大家都说好,唯独易可微微笑着并不吭声。
  尔康见此况不由心念一动,对易可说道:“兄台文雅出众听兄台词曲却有些寥落,难道是学政无目,以致兄台科场失利吗?”
  易可道:“小弟一介书生,落泊江湖。以不碌碌庸才,功名得失与我无缘。实在是小弟无意作官。”
  永琪说:“难道易兄弟就此终身埋没?”
  易可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众人一听此言,不觉都有些面容变色。
  易可却仿佛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其实贼匪和官家仅一墙之隔,所以有成者王侯败者为寇这一说。”
  众人心中更是异常惊讶,唯有小燕子还似懂非懂,说道:“官也有好官、坏官之分,不能一概而论吧。”
  易可道:“姑娘说得好,官有好坏之分,贼何尝没有好坏之分呢!我在江湖上识得一位朋友,依众位看来是匪贼一路,断无忠厚之道可言的,不过他有一首诗却也令人深思:关河锁带路渺茫。妙手空空新战场,凭君莫赋高轩过,卸防明珠丢锦囊!”
  尔康长叹一口气说道:“有这样的人才堕人泥尘。真是朝廷的损失。不过易兄说得有理,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凡事不能强求。”
  不知不觉中,天色将晚。
  易可说道:“今日认识各位,真是人生之幸,却不知何时才有缘再聚。小弟愿为大家再唱曲。”
  说罢调弦按微,铿铿锵锵的弹起来,只听他唱道:“将那三春看破。桃灯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甚么天上天桃盛云中吉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自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树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析磨。似这般,生关死却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娄上结着长生果。”
  歌声既落,四座寂然,永琪久久地凝视着易可,觉得他总在一团迷雾中,很想看清楚又不能看清楚。

  秋日的下午,暖暖的阳光照在养心殿上。
  远处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了古董房。
  “福将军到!”敬事房小太监拉长了嗓门叫道。
  “臣福康安给皇上请安!祝皇上万寿无疆!”福康安一进门就跪下了。
  “快快起来。”一见到福康安,乾隆的心头就漾起无限慈爱,他常常觉得,自己欠他已经大多,因此要找个机会弥补一下不能给他的应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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